本来定好了时间, 到机场被通知天气状况不佳,要延迟起飞,等落地D国已经下午一点多, 到目的地还要一个多小时车程。
“还去B市吗?”助理王宇问,“这个时间恐怕一个来回够呛。”
“算了,直接去F市吧。”谢辞有些无奈,坐在车里给顾予风发了一条消息,结果等到目的地都没有收到回复。
他们上次见面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顾予风去M国出差,在排满的行程里硬挤一个小时偷溜出来见他, 只来得及吃个饭又走了。
这次他来D国参加一个富商他儿子的订婚宴,特意留足了时间, 想在去参加订婚宴前先去见顾予风, 结果给他整这死出。
到酒店还没到三点, 谢辞坐在办公桌前,翻看近期国内外经济类的新闻,途中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顾予风的回复。
王宇坐在外间,正在用英语和秘书沟通工作上的事,挂断后急匆匆地去和谢辞汇报。
“刚得到消息,赛德的人和荣域已经达成初步合作意向,我们这边可能要黄了!”
T国赛德集团是传感器领域的巨头之一, 算是行业顶尖。
他们手里正在研发的一系列智能产品都依赖于各种类型的传感器,而赛德最近推出的几款产品性能都领先于同行,本来采购零部件这种小事不需要总裁亲自过问,可这两个月来赛德一直吊着他们,提出各种苛刻的要求, 同时又和荣域走得很近。
这两年来,DR和荣域在科技领域暗中较劲,赛德显然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了。
现在赛德和荣域达成合作,也就意味着在这次争夺零部件的交锋中,他们落败了,赛德意思很明显,要么放弃采购,要么就得给出远高于荣域的价格。
“太欺负人了。”王宇想想还是生气,“一开始接触赛德的时候,他们的态度还挺好的,荣域一介入,马上就变了。”
谢辞快速浏览电脑屏幕上的新闻报道,随口问:“赛德那边怎么说的?”
王宇:“说是新产品生产线较少,产能跟不上,暂时只够供应给荣域。”
智能产品更新换代那么快,有时候慢对手一步就没得玩了。
“既然对面都这么说了,那就不要了,让给荣域吧。”
谢辞语气没什么情绪波澜,“跟小吉说一声,让峰回技术部过来几个,我们在国内找找合适的供应商。”
“国内?”
王宇有些意外,“国内那些厂家就没一个能打的,哪能和赛德的比?”
“这可不一定。”
谢辞淡漠的眼底涌上些许笑意,“我对国产很有信心。”
王宇一时语塞,只能应下。
可能是段位差太多,他有时候完全不能理解谢总的一些决策,比如说DR在M国发展势头正好,突然要在国内设立分部,资源向着国内倾斜,在他看来就是在扶贫。
下午四点,谢辞合上电脑,准备出发去订婚宴所在的庄园。
车上,王宇将沟通后的结果汇报给谢辞。
谢辞只是应了一声,没在赛德这事上再下达什么指令,看着和顾予风的聊天窗口,满脑子都是这小子生气的脸。
顾予风也会来晚上的订婚宴,但在这样的公开场合他们暂时只能装成陌生人,结束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单独见面。
耳边听到一声轻叹,谢辞抬起头:“叹什么气?”
王宇回过神,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辞:“为赛德的事?”
王宇摇头,想说这些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助理操心,顶着谢辞的目光硬着头皮艰难解释:“我和我女朋友毕业后就开始异地恋,最近她变得有些冷淡,我可能要被甩了。”
谢辞拿手机的手一紧。
王宇没注意到谢辞的反应,有些忧伤:“一个人久了就会习惯一个人生活,可能双方都没做错什么事,但就是淡了散了。”
王宇低着头:“我同学里已经有好几个因为异地恋分手的了,最长的也只撑了一年。”
谢辞:“……”
异地恋一年就撑不下去,异国恋五年不是死透了?
谢辞到庄园时,庄园的主人埃文德亲自出来接待他。
埃文德经营药企,也投资不少领域,富得流油,同时也是谢辞儿子群里的一员。
也就是说,谢辞今天是来参加儿子的儿子的订婚宴。
埃文德是一风趣的小老头,刚一见面就笑着说:“谢总一定是史上最帅的祖父,参加孙子的订婚宴有何感想?”
“您这么说,是想让我多准备一个红包?”谢辞顺着他的话调侃。
两人边走边聊,路上又和一些迎过来的企业家资本家打招呼。
DR进驻D国的时间不长,圈子里的人大多对谢辞都还比较陌生,只听说这个不过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投资眼光相当精准毒辣,在创办DR初期就吸纳了庞大的资金,以滚雪球式的发展速度迅速膨胀扩张,而那一批相信他的人如今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商圈里个别大佬对这位年轻人有着谜一般的尊敬,亲密得就像老朋友,在业务合作方面也是大开方便之门,一时间让他们捉摸不透。
谢辞时不时留意门口,看到一辆宾利停下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辆车上。
后车门打开,裹着灰白色西装裤的长腿迈出来,而后露出顾予风那张轮廓立体的脸,漂亮的双眼在阳光下更加浅淡而显得有些冷感。
褪去了十七岁时的那点婴儿肥,他的脸部线条更硬朗了一些,但和三十五时相比,眉眼间又保留了些许少年时的纯真。
谢辞看着顾予风下车,随手整理袖口,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这小子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那边,顾予风走出没几步就和远处的谢辞对上了视线,僵持了两秒钟,若无其事地移开,和周围迎过来的人打招呼。
谢辞不合时宜地想到王宇那番异地恋的言论,突然就有了危机感。
“谢总认识擎风的小顾总?”一旁的埃文德好奇地问。
谢辞回过神,从容接话:“不认识。”
埃文德笑笑:“是吗?我看您看他的眼神,还以为他也是您的‘儿子’呢。”
谢辞:“……不是。”
是老婆。
“我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吗?”
见埃文德点头,谢辞失笑,“可能因为他的长相很符合我的审美标准吧?”
埃文德和周围几个人都有些意外。
“您喜欢男人吗?”
谢辞留意顾予风走近,对方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随口接话:“只要符合我的口味,是男是女都可以,比如像顾总这样的,我就不在乎对方是个男人。”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路过的顾予风必然能听到,却假装没听见,直接从旁边经过去找别人搭话去了。
谢辞:“……”
闹脾气了。
“他果然难接近。”
边上一个中年男人摇头感叹,“这几年擎风发展势头强劲,小顾总年纪轻轻,手段却比他妈妈凯特琳还狠辣,从荣域手里抢了不少资源。”
“毕竟是凯特琳一手教出来的。”
“我那侄女特别喜欢他,可惜到现在都没能说上一句话。”
“可不是?他好像对女色不感兴趣。”
“在私生活方面,凯特琳和他儿子完全是两个极端。”
谢辞听着他们讨论顾予风时,顾予风也在听周围一些人讨论谢辞。
“埃文德和DR的谢总关系这么好?以前没看他们怎么来往呢。”
“听说是玩游戏认识的。”
“玩游戏?你是说那种一群男男女女的那种游戏?”
“谢总男女不忌,一看就很会玩,不过这么有魅力的人,就算明知道他很会玩也想跟他试试呢。”
“一会儿我们去探探口风?”
顾予风脸色越来越臭,忍不住朝谢辞瞥了一眼,对方和一群中年男女聊得很开心。
“顾总认识DR的谢总?”
听到这讨厌的声音,顾予风回头,果然是荣域的总裁艾斯特。
这几年擎风和荣域的争斗就没停过,他和艾斯特就只差公开对骂,根本不是能搭话的关系。
“我认识谁,和你有关么?”顾予风不咸不淡地反问。
艾斯特好像完全不介意他的态度,笑笑:“顾总很少会在公开场合表露出私人情绪,看来和那边的那位谢总关系不浅啊?”
“有些人不用认识,看第一眼就觉得很烦。”
顾予风说着,看着艾斯特,“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也是一样的感觉。”
艾斯特看着顾予风离开,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转头看向那边的谢辞若有所思。
擎风的小顾总极有可能和这位商圈新贵认识,这情报他怎么从来没收到过?
今天的酒会对两位主角来说是订婚宴,对其他人而言则是大型社交场合。
谢辞想要扩展D国的业务,就有必要和这些人打好关系,有埃文德做中间人牵线,比上辈子乱闯要容易得多。
途中,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在人群里寻找顾予风,回过神又强行移开。
喝了几杯酒,该见的人都见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都是些无意义的搭讪,谢辞实在懒得应付,借口出去抽烟离开了宴会大厅。
谢辞站在露台的栏杆旁,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点燃,想着该怎么把人哄好。
烟在手里燃了大半,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转头,果然是顾予风。
两人的眼神再次对上,一时间谁都没开口。
这个场合明显不适合谈私事,谢辞视线扫过顾予风中指的戒指,不想承认他也有些不舒坦,即便知道这个戒指代表的意义是假的。
谢辞移开视线,摁灭手里的烟,准备回大厅。
“怎么,多年不见,连招呼都不打?”
顾予风挡在门口,语气微冷,“做了亏心事,无法面对前男友?”
谢辞:“……”
又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