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鱼焊死在钩上, 谢辞找的都是风险很大,只适合短期投资的股票,只要找准时机, 就能获得很可观的收益。
这个论坛聚集的大多数是些热衷高风险高收益的股民,更准确的说是赌徒,这些人信奉干一票吃一辈子的理念,对表现一般的股票不屑一顾,风险越大,越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也因此,论坛上每天都有一大批人晒高额收益, 相对的,也有很多人一票干破产, 气氛两极分化严重, 每个帖子下都有不少激烈的言论。
谢辞每次把筛选的股票信息发到论坛, 总能吸引一大波人围观。
【前排!这次绝对要玩脱了,不可能每次都那么走运!】
【这家饮料公司刚爆出配料含有致癌物,显然是有机构在做空,现在不是好时机,进场等着赔光吧!】
【已经开好香槟,等着看兄弟破产。】
【说实话,我也看上了这支,就是没勇气进。】
【新来的老哥好凶!是哪里的资本大佬还是机构大佬?】
【楼上的, 我觉得他就是个无脑冲的菜鸟。】
论坛不是实名的,谢辞无法甄别每个人的身份,普通赌徒也不是他的目标,每次只看诺科有没有跟过来。
等第二次贴上收益不久,熟悉的ID进来了。
Nok:【您真是神级预判!和我判断的进场时机相同, 但退场时间我晚了一些,收益率缩水了。】
谢辞回复:【您也买了同一支?】
Nok:【看到您的帖子,随便买了一点试试手气hhh】
谢辞连贴五次,次次高收益,用论坛这些赌徒的话说,就是次次都赌赢了。
短短几天,谢辞这个账号的关注人数破千,发的帖子围观人数翻倍,不过大多数人都在等着看他什么时候会玩脱破产。
结果他贴出的收益率一次比一次高,疯狂打脸这批吃瓜人。
【这是什么先天炒股圣体?怎么能买什么垃圾股都赚?!】
【我早一天买了同一支,波动太大,顶不住压力提前退场,赔了。】
【看到有论坛大佬分析了这支股票,贴出的收益率没这老哥多,太强了!】
【老哥别只发股票信息啊,求带飞!】
谢辞在最后那条评论回复:【只分享不推荐,谨慎跟进。】
周五那天,谢辞在一堆私信中看到了诺科的ID,表示对他筛选股票的眼光,和进出时机的精准把控很赞赏。
两人就着当前市场里一些有潜力的股票聊了一晚上。
谢辞顺势再度抛出鱼饵:【我看了您过往发的帖子,专业水平令我惊叹,投资眼光远远高于我。】
Nok:【不不不,这几次下来都是你赢。】
谢辞:【不如来比比?】
Nok:【怎么比?】
谢辞:【定一个类别,规定时间里可以自由从市场里选择一支股票进场,结束后谁的收益率高谁赢。】
Nok:【好啊!赌注呢?】
谢辞倒是想用收益百分比当做赌注,可他现在用的是爸爸谢谦的账号,万一税务查大额不明收入,解释起来太麻烦。
谢辞:【输的叫赢的人爸爸。】
Nok:【有意思hhh】
第一轮游戏谢辞险胜,到第二轮时Nok邀请了三个人来,组建了一个游戏小群,说是他朋友,想要一起玩。
谢辞就等着他摇人,当然求之不得。
诺科所处的圈子决定了他认识的人要么是各领域的精英,要么是资本家。
这些人最不缺的就是钱,平日里混在鱼龙混杂的论坛里,玩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像是赌哪个贴主会赔钱,比谁的收益率高,偶尔也会投资一些高风险股票,和那些拿着全身家当炒股的赌徒看不出什么区别,但不同的是,他们只把这当成休闲娱乐。
谢辞需要诺科当这个中间人,帮他接触到合适的圈子,筛选出潜在客户群。
这辈子就算要走老路,也不可能按照原来的路线重走一遍。
成绩出来的那天,群里消息就没消停过。
江爷:【爷排名上升了五位!我爹说请大家玩,这次一定安排妥当,时间上我们自己定!】
川川:【我上升了两位嘿嘿嘿,除了大年三十和初一,其他时间我都有空。】
秋雅:【你是躲走亲戚吧?】
老方:【只有我排名没上升吗?】
江爷:【你都顶到天花板了,还想上升?要上天啊?】
薇薇:【女生能参加吗?我也想躲亲戚!】
王皓:【举手报名!】
江爷:【@谢辞@顾予风,你们呢?一起来呀,我去找集体宿舍!】
谢辞正在大华寺的禅房,和雷启良聊着融资项目的事,看到消息后回复了一句。
【我都可以。】
他特意等了一会儿,一群人刷了好几屏也没等到顾予风的回复。
这小子说着忙时不耽误发信息,可放假后就失踪了,到现在一条信息都没有。
前两天他给顾予风打过电话,没聊两句对面就有电话进来,只能匆忙挂断。
雷启良泡了茶,将其中一杯放到谢辞面前,见他一直拿着手机翻看,问:“你有事要忙?”
“没什么。”谢辞锁屏,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家传媒公司你了解过没有?”
“确实在找投资,原来的投资方见效益不好,中途跑路了。”
雷启良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份公司资料,看向谢辞,“这种小媒体满大街都是,你为什么这么看好这家?”
谢辞:“这家的老板是科班出身,有能力有想法,核心团队里七成是他们大学创业时期的班底,内核相当稳固,他们缺的只是钱和时间。”
雷启良见他数如家珍,有些诧异,拿起资料翻翻,文件里都没谢辞提到的详细。
“和你说的另一家饮品公司相比,哪一家投资回报率高?”
“短期来说,饮料高,传媒那家放中长线,不会亏。”谢辞照实说,“你不投的话,我会安排其他人投这家。”
雷启良深深地打量他:“这么看好传媒行业?”
谢辞:“倒不是看好。”
是他需要。
谢辞没透露更多的信息,可雷启良就是隐隐觉得这小子要搞什么大事,一步步将棋子落在合适的位置,为达到某种目的布局。
一片落叶吹进禅房,谢辞捡起来,转头看向外面的院子。
和上次来时相比,院子里的景又变了个样。
角落的水井盖和墙头落着积雪,柿子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柿子大概被戒空那老和尚吃了,就零星挂着几颗在枝头,在一片萧索的雪景中格外吸睛。
这么冷的天气,小池塘里的鱼不知道怎么样了。
谢辞眼前闪过那天在这里遇到顾予风的画面,如果能和那小子坐在这里品茶赏景,应该很惬意。
离开前,谢辞对着院子拍了一张发给顾予风,没想到走出大门就收到了回复。
顾予风:【你都这么能忍了还天天往寺庙跑。】
谢辞扬眉,回复过去。
【这么说,你应该多来。】
发过去后,顾予风的电话就过来了,谢辞接起就听那边说:“我是俗人,不爱吃素。”
“忙完了?”谢辞聊着电话,慢悠悠地走下寺庙大门前的石阶。
顾予风:“还要几天,春节在哪里过?”
山里风大,带着冰雪的湿冷,谢辞把手揣进上衣口袋:“在家过,本来想把我外婆接过来,老人家晕车不愿意出门。”
顾予风语气有些不满:“就没想过和我一起过?”
谢辞:“想,想有什么用?你爸能放你出来?”
顾予风:“你要是早点进我家门,就没这么多事了。”
谢辞轻笑:“我努力。”
大年夜,谢辞和谢谦父子俩在家吃年夜饭,客厅里放着某个台的春节晚会,让只有两个人的餐厅不至于那么冷清。
谢鸿光联系过,想让他们一起去谢家,但谢辞拒绝了。
豪门是非多,他不想大过年的还要面对那几张晦气的脸。
饭后,谢辞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刷着手机里跳个不停的祝福信息。
谢谦从楼上下来,递给他一个红包。
谢辞有些意外,没想到年过三十还能收到压岁钱。
“以前每年过年都想给你,可——”
谢谦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今年可算送到你手里了。”
谢辞示意他坐下来一起看:“你以前过年都是怎么过的?”
谢谦:“一个人的时候没什么过年的概念,还是和平常一样。”
父子俩坐下来喝着茶闲聊。
小方就趴在地毯上给他们暖脚。
十点多,谢谦回去休息了,谢辞一个人也没什么非要跨年的仪式感,也回了房间。
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里多了一堆信息,其中一条是顾予风的。
【给翻新的老baby[压岁钱]】
谢辞被逗笑,不自觉地想象顾予风发这条信息时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渐渐淡下来,停顿了片刻,重新换上外出的衣服,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顾家酒店。
顾予风在家族酒会上溜了一圈,无视一群搭讪的亲戚和男男女女,自己找了个清静的角落里待着。
“在忙什么……”
顾予风看看半天没有收走的红包,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企图刷新,又看看自己的网络,确认不是断网也不是没信号。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的位置吗?”一个年轻的女人端着酒杯靠近。
顾予风示意她坐下,自己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人第二句话还没说出口,脸色一僵。
都说顾家二少难接近,没想到连搭个话都这么难。
眼看着要到零点,顾予风没耐心了,想找个地方给谢辞打电话,刚走出大厅,谢辞的电话就进来了。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顾予风刚才一肚子的沉闷烟消云散,压着上扬的嘴角接起来,故作平静地问:“这么忙,连压岁钱都没时间收?”
“在路上,没看见。”
电话那头传来风声,不像在室内,顾予风不解:“你这么晚了还出门?准备去寺庙跟人挤上头香?”
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一声低笑。
“上什么头香?我在你家酒店楼下。”
顾予风脚步一转,匆匆走向电梯,到一楼大厅后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大年夜,外面格外热闹,各处大楼外都闪烁着喜庆的大屏,远远近近有一些地方在放烟花,节日气氛浓重。
可顾予风顾不了欣赏,满心满眼都在找人上,走到路边,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独自站在寒风下的谢辞,对方穿着宽松的牛仔裤和球鞋,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可能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转头看过来,原本清冷的眉眼染上了笑意。
他不用特意去关注就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跳一定很快。
酒店外没什么遮挡,还有监控覆盖。
顾予风被美□□惑,不管不顾地就要冲过去抱,被谢辞摁着脸推开。
“抱都不让抱,你来干嘛?”
“来给我家未成年的老哈尼送压岁钱。”
谢辞说着,从口袋里摸出红包递过去。
顾予风接过来,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
两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互送压岁钱,说出去能把人笑死。
“不会是520或者是1314之类的金额吧?”
顾予风打开红包,“要真是,我真的会笑。”
红包里还有零钱,零零总总加起来是八十八。
谢辞打开两人的聊天界面,点击红包,里面也是八十八。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怎么知道我发你八十八?”顾予风问。
谢辞:“很难猜吗?红包上限两百,两百以内的数字,八十八概率最大。”
顾予风追问:“所以你还特意为了发这八十八去换了零钱?”
谢辞:“感动吗?”
“你这么辛苦过来一趟,我得好好谢你,就用这八十八上去开房吧。”顾予风拉住他就走。
“……”
谢辞把他带回来,“八十八住你家酒店的杂物间?”
顾予风心情很好:“也不是不行。”
室外很冷,顾予风身上穿的是单薄的西装,谢辞没再跟他开玩笑,收敛情绪认真地看着他:“祝你新的一年平安顺遂,工作顺利。”
“突然这么认真。”
顾予风看着这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唇边的笑意淡了下来,却什么都没说,又重新扬起唇角,“我就不一样了,我只希望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最好是一刻都离不开我。”
谢辞无奈一笑,话里带刺:“以前是谁说‘我可以接受对象不喜欢我,不用每时每刻想着我’?”
“那是对别人。”
顾予风看着他,“对你,我可以放弃原则。”
顾予风的语气一如平常,没有笑也没有故作深沉,可谢辞知道这句话是认真的。
从这小子重生后追到他身边,在国内一直待到现在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顾予风的事业不在这里,宁可国内国外两头跑,把自己累到发烧也要留在这里陪他,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又舍不得放手。
短暂的沉默后,谢辞掸掉顾予风肩上的落雪,轻轻抚过他有些冰凉的脸颊:“回去吧,在这里太久,又要感冒了。”
顾予风:“不进去喝一杯?我爸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
“不去了。”
谢辞收回手,“等重新把你娶回来,再到你家过年。”
顾予风:“谁娶谁?”
谢辞一本正经:“你刚收了我的聘礼。”
顾予风给气笑了:“我就值八十八?”
谢辞:“那你要多少,开个价。”
顾予风:“……”
操。
掉坑里了。
看着谢辞上了出租车,顾予风这才转身回酒店。
刚进一楼大厅,手机震动了一下,以为是谢辞,顾予风解锁,看到信息内容后,脸上的笑意消散。
菲欧娜:【您提交的收购提案董事会没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