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楼总一进门就感觉到气压变低,定睛一看,找到了低气压来源。

阮洲坐在沙发上,正摩挲着手里的信封,脸上写满不悦。

旁边的梁子昂一脸沉重,管家则是欲言又止。

这是第一次,楼总从阮洲身上看到生气的情绪。

楼总脚步顿了顿,管家看见他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解释情况。

听完管家的描述,楼总啧啧两声。

这家骗子公司诈骗谁不好,偏偏把信寄给阮洲?这不是找死么?

“真离谱,对吧楼总?”阮洲见他来了,掀起眼皮。

楼总从来没听过他用这个语气和自己说话。

他是礼貌的,温和的,也是有边界感的,但此时的他,仿佛立刻要质问对方:你们哪来的脸要钱?

楼总后背出了汗,“诶对对对。”

仅仅一句话,就让他有了莫大的压力,这就是超凡吗?

楼总抹了一把脸。

阮洲拿过那封信,又翻看了一遍,两只手指夹着举起,问梁子昂:“这封信上没有地址,你要不问问梁先生?”

“问父亲?”梁子昂微微一愣。

梁父怎么会知道这家公司的地址呢?

阮洲:“如果梁先生真的要还钱,汇款到公户,需要对方开户行地址吧?我们去那附近找找,或许会有收获。”

这也行?

这个思路是他从未想过的角度。

正常公司这么做确实没问题,可他们现在面对的似乎是异常……

异常怎么可能去银行开户呢?!

楼总推了一把他,“阮总讲的话还能有错?去找你爸!”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楼总,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

阮先生做事总不会错?

梁子昂一咬牙,“好。”

阮洲看着催收信,缓缓伸出手指,一点点撕碎。

他的速度很慢,撕的很仔细,质量良好的卡纸仿佛卫生纸一样,在他的手里被撕成了指甲盖大小的薄片。

拍了拍手,把这些碎屑都扔进了垃圾箱,阮洲这才平复了一点心情。

楼总看向垃圾桶,抖了一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刚刚见证了一场酷刑……

果然和异常接触的多了,自己的脑袋都不正常了!

楼总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等地址吧。”阮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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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一边咒骂异调局,一边打扫卫生。

异调局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这种活外包了出去,正常的话,应该是他们局里的人自己打扫才对。

除非……人手不够了。

要么是牺牲人数太多,新人补不上,要么是异常事件发生频繁,他们顾不上。

枭工作的时候没有任何异调官出现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无论哪一个,对组织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枭拎着肢体,来来回回倒了好几趟垃圾,终于,在下班之前成功打扫完现场。

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屋子,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果然,人在暴躁的时候还是要做一做家务,整理事情的时候,好像也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心平气和了。

当异调官推门而入,就看到了比之前还要干净整洁的房间,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看了眼时间,仅仅过去十个小时。

太敬业了,干起活来一点不含糊,整整干了十个小时!眼里只有对工作的渴望!

勤劳、踏实、能吃苦耐劳,没想到今天在一位清洁工的身上看到了闪闪发光的一面,这位异调官顿时无地自容。

人家一个普通人都能够热爱自己的工作,凭什么自己工作不能更努力一些呢?

“周先生,你真的好厉害。”异调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枭只觉得讽刺。自己一个反官方组织竟然被官方异调局夸了,何尝不是一种失败?

“职责之内,我也挺喜欢这份工作的。”他随口扯谎。

“我会为你争取加班费的!”那个异调官说。

枭扯了扯嘴角:“谢谢。”

提着水桶,枭此刻才感觉到疲惫,上了地铁,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倒头就睡。

睡到一半,黑色的电话响了起来。

“今天情况怎么样?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汇报?”电话里传来质问的声音。

枭一阵烦躁:“我和异调局那帮人待了十个小时,你能不能缓一缓!”

对面“卧槽”了一声,“你被发现了?他们对你严刑逼供了吗?”

枭:“你跟那个怪物在一起待着,脑子都秀逗了!我被安排了工作。”

“我只是担心你。”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枭说了句,随后他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你再发我点资金。”

“你要买什么?我给你寄过去。”

“洗洁精、洗衣液、拖把也坏了一个、还有抹布手套……”

对面:……

那名异调官在枭离开后,向费士兰汇报了情况。

“特别能干,也不求回报,能吃苦,情绪稳定,SAN值一直处于非常稳定的状态。”

“这么优秀?”费士兰听完以后也挺意外。

这么优秀,一定是阮洲千挑万选为异调局准备的人才。

“明天他来的时候,你带他去新的现场,咱们局最近异常现象特别多,钱不是问题。”

“收到。”

于是枭第二天来打算缓口气的时候,昨天的异调官再次联系上了他。

“我们领导看到了你的努力,决定再给你派发一些活儿,保证让你这个月工资拿到你满意的数!”

牛马都不带这么使唤的!

枭一脸震惊,然后立刻给小谢打了电话,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去那边公司上班。

小谢说过两天等阮总回来就可以。

看了眼时间,再在异调局干两天,他怕不是要猝死了,枭拿出手机给同伴发消息:“找到阮洲位置了吗?”

“找到了,在临泉市。”

阮洲跑去临泉做什么?难道有什么其他计划?

枭不能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寻找机会,这样才能完成任务。

做完当天的工作,枭请了两天假,搭上了去临泉市的车。

临泉市曾经是一座工业城市,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后来保护环境,这里的业务更多的开始向旅游方面发展。

转型期间,一大波人趁风口敛财,一大波人因为无法适应转型,很快没落了下去。

梁家就是杀出重围的一批企业,风头正盛,在整个临泉也都是TOP的存在。

这样的企业里面出了事情,对整个临泉,以及刚刚拉到投资的楼总和阮洲来说,都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阮洲买了根甜筒坐在海边沙滩,还在想今天账单的事情。

公司是楼总在医院的时候托小谢去办的,信息之类的应该不会泄露,且他并不是法人,信息怎么会有人知道?

是楼总?还是梁家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发现有什么线索。

阮洲嗦了一口快要融化的甜筒,算了,先不想了。

凉爽的海风吹拂在脸上,中和了夏日的燥热,巨大的遮阳伞下,穿着短袖短裤的青年悠闲半躺,四周的欢声笑语变成了白噪音,早上的不愉快几乎快被风吹散。

“这里的环境是真的好。”有人在他旁边说。

“是啊。”阮洲下意识附和,随后一愣,转过头,问:“你怎么来了?”

林凛穿着黑色短袖,双手插兜,一头蓬松的白发里面架了只墨镜,整个人白到发光。

相比之下,阮洲的肤色要正常很多,甚至因为在海边待了一段时间,有点微微发红。

两人才刚刚分别三四天,阮洲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人就又出现了。

“来出差。”林凛坐在他身边。

阮洲怀疑:“在新海也不见你出几次差,我来临泉了你就过来出差了?”

林凛往他旁边一躺,遮阳伞都被他的动作震得晃了晃,在他身上洒下一片动态阴影。

“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阮洲问。

日头西下,青年眸子被染上了一层清浅的橙,在他身上勾勒出温润的线条。

明明是最温和无害的外表,却拥有无尽庞大的能量。

林凛听到自己说了一声:“对。”

“刚才不是说来出差吗?”阮洲反问。

“也来找你。”

阳光刺眼,林凛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但阮洲就是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了认真。

“你消息还挺灵通。”阮洲让开了点位置,一只腿蜷了起来,膝盖抵着下巴。

林凛此时躺在旁边,几乎是贴着他的腿。

海风温柔的吹着,阮洲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低下头,阮洲细细扫过他的鼻尖、耳垂、脖颈……然后看到了领口深处的绷带一角。

“你受伤了?”

林凛往侧边挪了挪,“哪有。”

嘴真硬。

阮洲拉住他的胳膊:“衣服拉开。”

同样的场景似乎发生过一次,不过这次目的和上次不同。

“我看看伤的重不重。”阮洲补充了一句。

许久,林凛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了一点绷带的影子。

伤口在颈部和锁骨,还有点渗血,阮洲眉头皱了起来。

林凛说:“一点小伤。”

这次的异常事件处理的时候有点棘手,但确实伤的不重——相对于以前来说。

“别动。”阮洲想看伤口,便去拉他的手腕。

林凛躲开,反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一个用力,青年被他带着重心不稳,半跪在地上,右腿支撑身体,左腿半跪在林凛两腿中间。

阻止了对方继续动作,但也被限制了行动。

“那你看吧。”林凛也不挣扎,微微侧过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阮洲睫毛颤了颤,伸手轻轻拉开衣领。

他几乎贴着他,呼吸温热,一路灼到心头,林凛控制不住喉结滚动。

两人姿态亲昵,远远看去很容易让人误会。

枭一路跟着指示来到沙滩旁,大半身体隐藏起来,只露出两个眼睛,将这幕尽收眼底。

耳机里,同僚问他看到了什么。

枭仔细观察,皱着眉说:“他俩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