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武十七年的夏日对于许多福来说很是漫长,原本预计六月回家,因为遇刺事件,在小镇上留了三个月,一直到天气凉爽了些秋日了,太子车架才启程。
解药送回来后。
许多福是守着严怀津,盒子里总共有十颗解药,每日一颗,还有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上面写了药材配方,刘戗带了配好的药材回来。
这些药材很常见,唯一一位稀奇的镇上药材店也有,只是炮制时需要点时间,但绝对比去江明城路上耽搁的时间要短。
仇三果然是在拖延时间,根本没想过给解药。
当时仇三已经死了。
药喂了后,严怀津跟着之前吃保命药状态无二,许多福攥着手心紧紧的,在旁紧盯着严怀津。
床上严怀津内里还很灼痛,忍着疼说:“没事了许多福。”
许多福:“你会好的,凌官琢磨出的解药你会好的。”
“我会好的。”严怀津双目认真说。
许多福重重点了点头。
外头东厂的药官和御医在拆解药配方,东厂药官下药手重,许凌官当初学毒就是跟这位学的,御医常年伺候圣上一家,贵人龙体要紧,用药都要温补,不敢下虎狼之药。
二人对于严怀津的毒,此时也有说法。
解药配方可以,御医意思连着用七日解药,而后身体余毒若是毒性弱不能再下猛药,可以用药材煮了泡汤熏蒸。
药官仔细一想,也行。
第一日,严怀津身体还跟之前没什么区别。许多福坐在床边陪着,还是严怀津睡着了后,许小满进来,说:“阿爹刚到,也没吃饭,你陪阿爹用用饭。”
“好。”许多福一想阿爹折腾过来一路没怎么休息,现如今没吃饭还操心他,顿时一肚子内疚自责,还未张口说话。
许小满笑了,眉目都是包容,“阿爹身体累是累一些,不过常年习武,不算什么,睡一觉吃个肚饱就好了,咱们一家人亲父子俩,你还用在阿爹跟前内疚不好意思?”
“傻多多。”
父子俩去旁边饭厅吃了饭,桌上都是清淡的。许多福想阿爹和他口味一样爱吃重口荤的,结果都是粥水汤面之类的,想要点别的。
“你这些日子没好好吃,别吃大荤的,我叫御厨准备的清粥小菜,阿爹一路上光啃干粮,现在也想喝点稀饭。”
许多福眼眶一下子红了。
“凌官性子你知道,他能把解药送回来说明真的有用,你就安心吧。”许小满安慰拍了拍多多的手,“好好吃饭,别哭了。”
多多哭的他心里难受。
许多福吸了吸鼻子,阿爹在,他心里安稳,然后哐哐干了一碗粥,半盘子素菜,也没敢多吃。许小满见多多用了,也略是安心些,吃过饭,底下人打了热水,父子二人洗了澡,许小满强硬哄着多多跟他睡一会。
结果许小满发现,多多睡不踏实,明明眼眶黑乎乎的,结果睡了一个时辰就惊醒,眼底都是恐惧迷茫,像是才明白他过来了一样,说:“阿爹。”
许小满拍拍多多,说:“严怀津没事,你再睡会?”
许多福不说话。
“那你去看看,看完了心里安稳了再来睡会。”许小满改口。
“阿爹你睡吧,我一会就回来。”
许多福起身去看严怀津了,衣服都是草草披着,拖着鞋往出走。许小满坐在床上看多多背影,心里叹了口气,回去得给仲珵说,可不能乱来了。
他们家多多真的挂心小严,小严何尝不是,那是拿命护着多多。若是今日中毒的是多多——许小满不敢想啊。
他怕他和仲珵都急死了。
严怀津又高烧了,王圆圆带着人在旁伺候,还有御医和药童。东厂药官说:“殿下,解药清毒,总要有个过程,前几日最凶猛,严少爷人年轻,底子好准会没事的。”
许多福点头,他知道严津津在悄悄锻炼,严母过世百日后,他每次吃饭都给严津津加餐加肉,幸好幸好。
后半夜时,严怀津退热了,人醒来用了参汤和半碗清粥。
“许多福,你睡会。”
“看你吃完我就睡。”许多福说。
严怀津便吃完了粥,等许多福一走,全吐了,拉着王伴伴的胳膊,不让王伴伴喊许多福来,很是隐忍低声说:“只要御医来就好。”
王圆圆看的也心疼,直说知道了。先叫顺才顺德收拾过,他去找御医药官。等二人过来,也是没什么办法,按照药官说的,现如今清毒,就得扛过来,用参汤吊着命,等明日用药再看。
翌日一早。
许多福先找到了潘子鸿,“你回去吧,我这儿不缺人手了,凌官在江明城我不放心,我叫温良洳跟你一起去,你才上任,别耽误了政务,只要给温良洳行个方便,接凌官好生休养。”
“下官知道了。”潘子鸿说完,神色又有些不忍,“殿下要多多保重身体。”
许多福点了点头,“知道。”
第二日,严怀津用了解药又高热,不过这次高热了一个多时辰温度就下去了,到了傍晚时还能用半碗清粥,吃完了后还有精神,跟许多福说了半柱香的话。
王圆圆在旁其实很紧张,他怕严少爷又给吐了,幸好幸好,直到殿下走了,严少爷躺在床上睡着了,也没吐半碗粥。
看来药真的有作用。
但是到了后半夜时,严怀津高热将白日吃的全都吐了,并且五脏六腑像是烧一般。
这次许多福惊醒非要过来看看严怀津,才发现了严怀津之前一直不好受,顿时又气又难过,一直折腾到了天亮,严怀津还处于高热呓语阶段。
“别。”
“我没事。”
“许多福、许多福。”
叫了许多遍许多福的名字。
许多福握着严怀津的手,冷水巾帕一直替严怀津擦拭降温,第三日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严怀津低热时强行掰开了嘴将解药灌进去的,一直到深夜,严怀津低热也好了些,换了干净衣服,后半夜严怀津醒来,见许多福睡在不远处竹榻上,一直看着许多福,并未出声,叫醒许多福。
二人一个睡,一看望着一个,迷迷糊糊之间,严怀津也睡了过去。
第四日时,严宁到了。
严怀津好了许多,严宁见侄儿躺在床上,双目含泪,听到御医说解药找到,又松了口气。之后便见殿下在床边照看侄儿,亲自端水喂药,严宁还有些受宠若惊,说他来照看吧。
许多福说:“不用太傅,我照顾严津津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严宁茫然,而后明白过来,殿下是说,侄儿替殿下挡了一刀,如今身负重伤,殿下心肠好,这般亲力亲为照顾侄儿该的吧。
殿下真是重情重义。
到了中午,严怀津主动说饿了,用了半碗粥,精神也好许多,下午那会又说饿,还说想吃点鱼。
“我去问问御医药官你能不能吃鱼!”许多福兴奋的亲自跑出去问。
严怀津靠在床上,也笑了下。
他的脏腑还有些热和灼痛,不过没那么剧烈了,隐隐约约的。应该快好了吧?好了就不用折磨许多福了,许多福会开心会笑起来。
“他们说海鲜河鲜还是先别吃,你可以吃点豆腐。”
严怀津:“许多福,你替我吃些鱼吧。”
“这不好吧……嘿嘿,那我吃啦,我让你闻一闻!”
“许多福,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严津津又能玩小绿茶把戏还撩他!!!许多福高兴坏了,倒没什么害臊,因为这说明严津津身体在慢慢好转。
果然第四日之后,严怀津很少发热,即便是发热也是低烧,然后饮食慢慢多了些,每天频率比较多,吃得少,许多福倒是不急,能吃就好。
到了第七日,严怀津能下床走路,肩膀上的伤口也愈合,因为天气炎热,许多福之前都怕严怀津伤口发炎,幸好这个地主老爷说他家有冰窖。
不过冰窖只剩下一点点冰了。
听从医嘱,也没敢多用冰,好在小镇一天只有中午那会最热,早晚还是很凉快的。
许小满看严怀津一天天好起来,也安心了,后来就带着多多没事在小镇周围溜达一圈骑骑马,活动活动筋骨,别整日待在小宅子床头打转。
如此过了一个月,这边与太极宫通信频繁。
八月末,许凌官从江明城回来了,许凌官瘦了许多,五官更立体,整个人带着病态的美感。其实严怀津也是一样。
御医说这得之后慢慢滋补养起来,急不得。
“凌官,御医给的方子我让人送过去你用了药浴没?”许多福询问。
许凌官说:“用了主子,我身体都好的差不多了。”
“你真是胡说八道,你又不是铁打的,短短这些日子怎可能好的差不多。”许多福语气有些凶巴巴,其实是心疼许凌官,“这次都是你救了严怀津,别在我这儿逞强,你偷偷用了毒,我知道你是全心全意为了我……”
许凌官以身试毒寻求解药这一行为,许多福很是五味杂陈,自然是感激许凌官,他绝望痛苦时,许凌官帮了他,如今害的许凌官身体孱弱。
“主子,如今我和严少爷都好了,以后养养身体就行了。”
严怀津向凌官郑重道谢救命之恩。许凌官笑笑,主子和严少爷都是好人,他做的一切都是甘愿的。
九月中,车队整理,重新出发。
许多福心情好了,也能顾全一些外物,在这几家老爷家住了这么久,尤其隔壁那个院子还用作刑房,死了人,有些人家肯定觉得晦气。
于是临走前,除了给钱外,许多福亲自写了匾额:好善有福之家。
还落了太子印章。
又赠了一些内务所出的摆饰。
至于行刺的十六人,许小满在这段时间严查过后,全都杀了。
车队走的慢,到了渡口换大船,之后一连十日,都在大船上哪怕是到了渡口小镇,许多福都不下船去玩。
“遇刺是他们的阴谋,不是你犯了什么错,许多福你去看看,同许叔叔一道去逛逛,我想吃小鱼干。”严怀津鼓励许多福下去溜达一圈。
他现在身体还很不好,走一会要休息,耽误许多福游玩。
“那我给你买一些,其实我也有点想吃了。”许多福一听,便答应,去找阿爹下船溜达去了。
许小满语气有点酸溜溜了,“……你现在听小严的。”
“阿爹,咱们做大丈夫的。”许多福一个开口。
许小满一听,立即接话:“那确实要听媳妇的,尤其小严现在养身体,多多你做的很好,很有担当,你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
“我也是跟阿爹学的!”许多福挺起了胸膛,“我可是许小满的崽,当然要有一家之主的责任心。”
“好!”许小满目光赞叹,不愧是他的崽!
然后父子俩高兴去逛街了,小逛一会买了吃的零嘴,许小满还给媳妇儿带了许多干货,天气热一些干货能带,仲珵一个人在家,之前肯定担忧着急坏了——
多买些!
九月下旬,船到了盛都下府县渡口,没想到圣驾早已在等候了,一家三口见了面,宁武帝看到太子第一眼先看旁边的皇后,明晃晃的‘这是咱们的多多’?
许多福:……
许多福‘恶狠狠’的扑过去抱着他爹汪汪叫父皇!
跟撒欢的小狗似得,见到了亲人。
仲珵表面上打趣,其实眼睛微微有些泪光,孩子真的瘦了许多,拍了拍许多福背,“出门玩了一趟,倒是清减了些,清减了也好,瞧着俊朗了。”
“嘿嘿我回头就吃回来!”许多福笑嘻嘻撒开手‘威胁’。
宁武帝便朗声大笑。
在府县又留了几日,而后车马浩浩荡荡往盛都城去。
路上,宁武帝和皇后坐在大车中。许小满跟仲珵叨咕第不知道多少遍了,“……你真没带药?”
“小满你不信朕。”
许小满:“看来是带了,没下。”
仲珵:……
“你怎么一猜一个准啊,许督主。”
“你刚心虚都用了朕。”许督主大方答疑解惑,去拉媳妇的手,认真说:“我去镇上这段日子,小严中毒受了很大的折磨,你光是看多多现在消瘦模样就知道他那段日子没怎么好好吃饭。”
许多福最爱吃了,竟然连饭都没好好吃,可见确实记挂严怀津。
“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不然我们问问多多意思吧,他要是不在意,咱们就算了,顺其自然,小严现在身体也不行,你药下了,回头别药性冲撞。”
许小满说着瞥了眼仲珵,而后笑了起来。
仲珵:“笑什么?”
“笑你。”许小满哈哈乐,“你啊,对着咱们多多了,也是嘴硬心软,也想到了这处,不然赵二喜带着药,什么时候下都行,拖到了现在也犹豫不定。”
“媳妇儿你真是可爱又心肠好。”
许小满亲亲。
仲珵勾着唇角,含糊嗯了声,最后神色认真了些,说:“等严怀津身体好一些再说吧。”
许小满又说起一件好玩的事,“严宁到了后,他怎么也老实巴交的,天天忧心小严身体,都一个多月了也没发现多多和小严处上了,还是有一日,两人好像亲了下,严宁吓得脸都白了,在我面前战战兢兢,恨不得给我跪下赔罪,请我原谅小严冒失。”
严宁抖了个干净,他看见侄子偷偷亲睡着的太子殿下,晴天霹雳,天都塌了,先主动请罪。
许小满言语‘遮掩’了下,没说小严主动亲多多,怕媳妇儿又看小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孩子大了总要成家——
“严宁在政务上也不傻的。”仲珵摇摇头。
许小满嘿嘿笑说:“我觉得严太傅还行吧。”
“你就是只怕胡太傅。”仲珵接话。
许小满嘴硬,“我这不是怕,我这是替多多尊敬夫子,你以前跟我说,天地君亲师,要亲师。”
仲珵:……
他教小满识字,挂名‘夫子’,说这番话其实是唬愣子小满乖乖让他亲的,此时装作正经人说:“亲师和亲师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我都知道,你以为我还是十多岁出头那会吗?真是被你哄的团团转。”许小满爽朗笑,不过想起来也不生气,“你那会像个小夫子,我学不好,你脸一板,说要打手心,我不想挨揍,你就说那亲一下也行。”
天地君亲师——没这个亲法,骗许小满呢。
仲珵也笑了起来,说:“你把我当弟弟亲糊弄我。”
那不然呢?仲珵那会才多大,个头小小的。不过聪明的许小满现在肯定不会这么说,只说:“回去之后,选个好日子,等小严出了孝期就成婚吧,咱们多多也不小了,像你我一样,找到了喜欢的人,这是好事情。”
“嗯,都听你的。”宁武帝觉得自己脾气可好了,说:“朕也不是糊涂的爹,许多福早该成家了。”
许小满拿眼睛瞥仲珵。仲珵:……
“我真是怕了你了,真没生气。”
许小满笑嘻嘻贴过去,给媳妇顺顺背,说:“你的药肯定是用不上了,咱们多多是一家之主,我都看出来了,小严脾气很是温顺乖巧。”
“这倒是。”仲珵点点头,他见了严怀津,几年没见,严怀津确实是长大了个头高了,不过太瘦了,一脸病容,“就按许多福说的,后年开春成亲,这一年先给严怀津好好养养身体。”
许小满:“还有凌官,多多应该上心的,估摸要求到你那儿,这小孩也好,就是年纪大了也没成家——”
仲珵本来给阿团选世子妃,此时说:“那就在人选中给他也挑一个。”
“多多说了,不行,凌官有自己主意,都随着他们去吧。”
被驳了意思,仲珵本来有点不快,转而一想,说:“跟着许多福混久了,也想找个喜欢的,找吧。”
这世上能像他和小满这般的,是难得可贵的,如此想来,他们的孩子也找到了喜欢之人,应该是幸事。
“老天待我们全家不薄。”宁武帝感叹,决定要做个仁君,行行善事。
许小满:……怎么突然好端端的又感动起来了。
媳妇现在真是一会变一变。
宁武十七年九月末,文武百官盛都城门迎接圣驾皇后太子殿下回宫。十月初,圣上几道圣旨下来,竟然皆是好事情。
第一道圣旨是免明年百姓一年的田税,商贾免三成。对商贾免税这可是头一遭。
圣旨由翰林院润色过,大概意思就是太子是真龙之子,遇刺逢凶化吉得老天庇佑,朕与皇后给孩子积福,又快到了万寿节,便与民同庆云云。
第二道圣旨就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于宁武十九年春日成婚。
百官仔细听完圣旨,最后听到太子妃严怀津名字,懵后茫然,“盛都谁家千金叫这般名字?”
这哪能知道啊。
“有些耳熟,姓严——”
“我记得殿下以前在崇明大殿时,严大人的侄子常伴殿下左右,那会时常同进同退。”
“严大人的侄子名字好像是叫严怀津——莫不是同名同姓吧?”
百官天都塌了,不死心明知故问确认了又确认,而后快哭死,圣上娶了个男后,现如今太子也娶个男太子妃,大盛岂不是没有未来了!
宗室一些人心思活泛了许多,高高兴兴祝贺太子殿下得了个好太子妃,可喜可贺云云,实际上心里想的是自家孩子、孙子、曾孙或许、可能、有一点机会了!!!
百年之后,是他家子孙坐上那把龙椅了。
第三道圣旨给礼亲王家的嫡子仲浣芎封了世子,还给赐了婚,未婚妻是盛都城有名且低调的人家,华阁老家的孙女。
这道圣旨就跟一个信号似得,百官连着宗室是有几分安心又有些急眼——安心是大盛不至于没有储君,急眼则是怎么什么好事都到了礼亲王仲琼身上。
早年前,仲珵真应了他那名字‘穷’,连个亲王都没封,只是个没人关注的小郡王,如今儿子——!
宗室中,各府邸关起门来。
“不急不急,圣上还年富力强,再说还有太子在,仲琼那儿子也不一定。”
“对,不一定。”
“圣上如今只是封世子,事情没到那一步,急什么。”
仲琼倒是急坏了——焦急害怕的急,亲自领着儿子来表忠心,意思绝无觊觎储君之位的意思,阿团愚笨担当不起大任云云。
仲珵听完都无语,嫌他这个弟弟胆子小也不是头一回了,跟着小满又吐槽了遍:“朕只是封阿团当世子,也该封了,他倒是明晃晃摆出来。”
“朝中都知道什么意思,但谁敢真说到朕的跟前?”
“父子俩一个样,跟鹌鹑似得缩着,朕看了就来气。”
“礼亲王也是谨慎。”皇后用词很是稳妥。
许多福听了会,旁的没听到,只是惊天发现:“原来阿团大名叫浣芎啊,比我五叔的名字还好玩,他小名就该叫小浣熊哈哈哈哈哈哈。”
宁武帝刚嫌弃完旁人家孩子,转头一看自家的张这个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哈哈哈哈的因为个名字傻乐,都不知道笑什么。
宁武帝:……
“阿团看上去也还好。”宁武帝改了口。
许小满:……
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说:
宁武帝: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