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江南道最大的城,江明城,城外向北十里一小院中。

“那个狗太子的船快到了。”

“真是错失了良机,早知道就在白玉湖那边动手了。”年轻男人脸上都是悔恨,咬牙切齿恨不得时间倒回半个月前。

带头年长的男人说:“老三,你别冲动,我们徐徐图之——”

“忠叔我们徐徐图之十年了,我等不下去了,狗皇帝杀了我义父全家诛了九族,这等血海深仇我一直记着不敢忘,我要他的独子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仇三说。

忠叔点头,说自然了,“咱们为了这次报仇,谋划了十年了,时机是时候了。”

旁边手下兄弟说:“那狗太子南巡本来是个好机会,但是太谨慎了,狗皇帝给他这儿子拨了五千亲兵,先是兵分两路,咱们跟岔了官员那艘船,要不是老六机灵发现了,不然早就打草惊蛇了。”

“白玉湖那会是个好时机,但咱们也没料到,狗太子一路都很谨慎大摇大摆的谁知道会私下里跑出去唉错失良机。”另一人说。

其中一人安慰,“过去的话就不提了,咱们看眼前,我们这十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起码南巡我们也知道些狗太子的秉性。”

狗太子之前一直在盛都城在宫里,他们手伸不进去,就是之前买了些消息,也是些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消息,太子爱吃爱喝爱玩是个傻子一般的人物,刚得了消息没几日,宫里那个暗线就断了。

被清理了。

幸好没吐出他们。

他们对太子的了解还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寥寥几张字条,说明这位太子是个光会玩的蠢货,倒是不近女色。

现如今知道为何不近女色了。

“狗太子跟他爹一样都是喜欢男人。”

“先前东海道的秀才赵沐,前不久白玉湖捞蚌少年,这狗太子南巡下外头吹什么为民除害,我可听不得,分明就是见色起意不安好心。”

“先前说在老地方,将人骗到十八水,水里行事,不过这次我有新想法了。”

“水里不行,狗太子很擅长水性,先前在盛都城还玩什么水军比赛拿了第一,自然他是太子,其他人都得捧着他。话说远了,十八水咱们是熟悉,以前那是咱们地盘,但现在不好,老二的想法我大概猜出来了,你是想使美人计?”

“对。”老二抚掌笑,说:“这狗太子好男色,从那赵沐、捞蚌珠的能看出来,这狗太子还喜欢救人,咱们就设个计,让他主动钻进圈套……”

仇三听得频频点头,“此计分两部分,他要是中计被引诱到偏处这自然最好了,咱们直接捆了狗太子,让狗皇帝下罪己书,昭告天下,他当年如何冤枉了我义父,怎么害了穆家满门。若是狗太子不中圈套,那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直截了当先杀了他。”

“所以此次我去。”仇三这条命是义父救回来的,教他习武识字,义父劫富救贫,行侠仗义,虽是水匪师爷却做了诸多好事,乃是大英雄,却被朝廷诬陷说义父是氏族的走狗。

三大氏族供给水寨银钱他知道,义父说过,那些氏族那么有钱,他们拿钱与人消灾,那些行商走水路的,商贾能有什么清清白白的人家?

即便是错杀几个又如何!

水寨之中,义父救了许许多多孤苦无依的孤儿,义父若是不两头靠,如何有银钱养寨子中孩子?

那些商贾与朝廷官员才是沆瀣一气。

在小院预谋行事的十多人,除了忠叔,皆改姓为仇,按照数字排序,过去的名字早已死了,他们是为了报仇活到如今的。

义父穆剑仇,也是记下此等血海深仇的仇。

“等狗皇帝下了罪己书,我们再杀了狗太子。”

“我要问一问狗太子还记不记得穆剑仇名字。”

“狗皇帝暴政暴虐,我们此举也是替天行道拯救天下万民。”

“对,没错。”

“狗皇帝手中沾染鲜血,他的儿子便替父还债。”

仇三双目血红,“我要狗太子跪在我义父衣冠冢前而死。”

……

江南道新政使走马上任,速度还很快,许多福这边船队刚到江明城外,新政使人就到了,还是个老熟人——潘子鸿。

潘子鸿刚一上任,先骑马到城外候着迎接殿下。

许多福从车里下来,一见来人,立刻笑了起来,“怎么是你啊。”

潘子鸿规矩给殿下拱手请安,眉宇带着笑意说:“殿下将罪臣张偲办了,此地空缺,圣上询问朝中有谁愿意前往,下官自荐过来的。”

“你啊,有志气。”许多福拍了拍潘子鸿肩膀。

政使在地方行政上是最大的官,有实权一把手,但是潘子鸿那是京官,翰林出身,那一届还是他钦点的状元,这些年在六部几个实权衙门轮了个遍,可见他父皇重用,朝中还有人猜,轮完六部,潘子鸿就得进内阁了,以后是接严宁的班。

周全他爹办完了土改后,激流勇退,如今有些佛系,空坐首辅之名,其实放权给严宁——这也是圣意。

严宁也好,潘子鸿也罢,其实都有些‘太子党’的味道。朝中众臣心里感慨了许多年:圣上拳拳慈父心,对太子真的是毫无保留的疼爱。

天家父子,因为权势,最后父不父子不子,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的,像当今这般还是少见。

“谢殿下夸赞。”潘子鸿笑笑直身,先请殿下入城,又说:“下官昨日傍晚刚到,城里商贾有献出供殿下下榻府邸,下官还没见过。”

“那就一块去。”许多福对潘子鸿印象极好,不光是因为潘子鸿长得帅,对方人品正直底色很好,这些年当官浸染有些圆滑,此处圆滑不是贬义词,而是夸赞。

做官太直易折,周全先前就有些过直,好在他爹是首辅。

先进城,江明城极大,比之前来的几个府城还要热闹繁华,寻常百姓身上头上都有些丝绸单品,可见确实富裕。

到了下榻府邸,许多福跟潘子鸿认识多年说话也随性,说:“你也别回衙门了,就在前院洗漱,我一会有事跟你说。”

“是。”潘子鸿拱手谢了殿下好意。

许多福先洗漱,换了衣服,此时快正午,就说:“那就一块跟潘子鸿用个午膳。”

严怀津也换完了衣裳,点了头后,问:“都是官员,我去合适吗?”

“……严津津你别跟我装绿茶!”许多福气笑了,一抬手。严怀津便低头,许多福捏了捏严津津的发髻,二人都笑了。

不打趣逗乐子了。

严怀津正色说:“我知道你欣赏潘大人,他是个好官。”

“就因他是好官,背后没什么倚仗,我才要提点关心一下。”

严怀津颔首,“我知道。”

二人实在是默契,许多福想什么,严怀津其实都懂,刚才真是玩笑,许多福也知道。二人互相整理了衣袍,便出门往正厅去了。

潘子鸿早早等候在此,除了潘子鸿还有周全、胥牧屿。

江南道张政使案子处理的太快,圣上雷霆手段,周全胥牧屿临时接管江南道政使一职——虽然没坐几天,但也算是梳理了政务,如今过来给潘子鸿交个底,潘子鸿上任也能好接手一些。

一顿饭吃的聊得全是政务。

许多福边吃边说,他姿态随性一些,其他人也松快,主要是这桌上坐的全都是‘自己人’,周全好同学,胥牧屿东宫跟了太子这么多年,对太子脾性也很了解,潘子鸿‘太子党’。

末了饭局结束,周全胥牧屿先下去。

“孤以前觉得穷山僻壤行政难,底下百姓未开智,地头蛇,如今到了江南道,又有些新感悟了,此地富饶,为了巨大利益铤而走险的人数不胜数,穷地方是武斗,这边就是文斗,勾心斗角各种圈套——”许多福看向潘子鸿,“最最主要一点,人心易变。”

身处在这个环境久了,酒色权势金钱慢慢腐蚀。

潘子鸿懂,立即站起来,神色认真作揖,“殿下字字句句,下官记在心中,为大盛为万民做官。”

“你势单力薄,此地关系复杂,上来之后你看着办,遇到了什么困难,若是你不在意太子党一说,事急从权,先借孤的名声,事后上报就行。”

潘子鸿神色动容,殿下如此信重他,顿时作揖到底,“谢殿下看重,我知道了。”

“嗯。”许多福说完正事,笑了下,“孤就等着你回盛都那日,你请孤吃饭。”

潘子鸿在地方任职终有回来一天——说明潘子鸿不贪不揽权谋私是个好官,经住了考验,才能回到盛都入内阁。

“是。”千言万语,潘子鸿都记下了,殿下对他的期盼。

之后日子,许多福在江明城内玩,吃吃喝喝,并未单独化名行动,江南道富饶归富饶,但景致都差不多——一路上来,其他四个府城都玩过了,若是论自然环境,他还是喜欢东海道、黔中那边。

在江明城就是吃了些日子,外加上听了说书人夸他——可喜可贺,江明城这边的说书人不知道是提前被敲打过还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竟然没造谣用黄色废料当噱头,而是实实在在夸他,说他‘接地气’,与民同乐,人很随和,对待百姓宽容,对待贪官污吏那是重拳出击。

虽然有些地方细节有出入,但却是正面形象。

他总算不是大色魔殿下了,不然像什么话!

大色魔跟着严津津自家人玩调侃这是情趣,要是民间百姓都这么看待他,真的不合适了。

对对对,就这么正面宣传孤!

严怀津上前给了说书人赏银,还不少。说书人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说话却中气十足,得了银子,喜笑颜开捧着钱,说:“小老儿谢过这位公子重赏。”

“不客气。你句句在理,咱们圣上乃是体恤百姓的明君,皇后铁面无私惩治贪官,由二人教导出的太子殿下,自然是正直仁厚开明的好殿下。”严怀津道。

说书人连连点头,“小老儿也是如此认为。”

严怀津便坐回去了。

“诸位看官想必也听过什么秀才神童、捞蚌少年的故事,那等不入流说法,殿下也没拘着民间不许谈论,说明咱们殿下宅心仁厚是位能容人的君子……”

许多福:好好好,你这个小老头越看越可爱。

孤,就是肚子里能撑一艘大船。

岂料有人拍桌子说:“你这老头话也差了。”

“哦?小老儿不知哪句说错了。”说书老头站起来拱手请教。

那是个肥头大耳很富贵的少爷做派,一脸酒色气,笑哈哈说:“老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能传出来这等事,肯定是有道理的,我也不是说咱们得太子殿下不是君子,不过谁说君子就不能好色了?好色那是男人本性……”

许多福:……

他连跟这位少爷扯嘴皮子都不乐意,揪着严津津袖子失笑摇摇头,意思不用管了。

这酒色少爷一半夸他仁厚爱百姓——也是有脑子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诋毁他,一半又说那几段‘绯闻’很正常,非得给他认下好色的名声。

许多福是好色,但只好严怀津一人。

多崽殿下:孤看走了眼呜呜呜。

那位酒色少爷一看,刚还侃侃而谈,此时面色有点狐疑,想到什么,神色也露出惧怕来,他几次三番犹豫想问点什么,最后刚站起来,就有人回头盯着他,那目光锋利无比,一看非同常人,但身着打扮确实普通百姓衣服。

“哈哈,我就站着哈哈。”酒色少爷尴尬笑笑,做出手势来,让各位请。

许多福一走,整个大堂空了只剩下两桌子人。

“你们说刚才那位莫不是——”

“像是,听说殿下就在我们城中。”

其他人默默看向酒色少爷,脸上都透着‘你完蛋了’的神色。酒色少爷吓得脸白,“我、我也没说什么啊,我真没诋毁殿下,我还夸殿下了……”

倒是说书的老头很高兴,摸着那锭赏银,这可是贵人所赠。

这日晚上,北十里外小院。

仇六说:“那个狗太子今日在玉堂酒楼留过,听说书人夸他,还送了一两银子。”

“身边带了多少人?”

仇六:“据说整个大堂坐的都是他的人,起码三十个好手,门外街道上也是,估摸是东厂的探子,还有新来的狗官也是狗太子的人,城中最近严查,出入都要验身。”

“那就只能城外行事了。”

“从江明城往盛都去,走水路最快,他们一行肯定先是乘马车到渡口,有三日动手时间……”仇三将地图铺在桌上指着一处,“狗太子队伍人多走得慢,此镇极有可能休息。”

“听说在白玉湖时,狗太子都是在野外扎营,很少住镇上客栈。”

“这时候就是咱们的美男计派上用场了。”

……

许多福要回家了,玩了整整一年,现在有些归心似箭,江明城待了大半个多月,吃玩了特色菜,便宣告:“回吧!”

最高兴的就是林正、刘戗了。

王元孙倒是还好,刘戗先火急火燎恨不得放两串炮仗庆祝一下,许多福:……

“你真是替老王心急如焚啊。”

刘戗:“你每次偷偷带人出去玩,他都睡不好觉——自然了,也不是拘着你不让你玩,不过咱们能回去最好了。”

“知道了,这次上船到盛都城我都听你们的,不出门溜达了行了吧。”许多福嘴上说。实际上他自己也玩累了,没意思了,想俩爹了。

回去可以筹办他和严津津的婚礼!

从订婚到举办结婚有一年时间,这样赶制礼服肯定来得及,还有宾客他也拟单子,到时候叫李泽拖家带口上盛都来吃酒席,还有李泽那几个纨绔兄弟胖胖鱼。

如此一想,许多福对回程也是迫不及待了。

仪仗车队收拾妥,出了江明城,前往渡口。马车走了一日多,到了傍晚就在野外扎营,这都是习惯,车队走的慢,带的东西齐全,哪怕周围没有村子也有粮食蔬菜、肉干能做饭。

第二日晚上扎营,照旧先摸地盘清理时,有人喊救命。

许多福没听见,正和严津津说话,还是王伴伴过来回话:“殿下,有个农家子喊救命,亲兵巡逻撞见了,顺手救了,对方想谢殿下。”

“?”许多福:“怎么回事?”

王圆圆如此这样一说。

一句话总结:一对农户兄弟进镇上采买,不小心撞见了个纨绔少爷,纨绔少爷见那年纪小的模样长得俊出言调戏想那什么……

“?!不是,这还是江南道管辖区,就有调戏民男不成还要霸王硬上弓?”许多福震撼了,“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王圆圆自打白湖镇一事,对路见不平一声吼,帮助老百姓这事特别热衷上心,此时连连点头,“可不是嘛,真是胆大妄为岂有此理,奴才今个可是带了殿下吉服——”

此时用不上吉服,因为殿下车队在此明晃晃的啊。王圆圆收起了话头,脸上还有点点‘遗憾’。

饭还没好,这会都在扎营。

许多福打算管一管闲事,“孤看看谁这么胆子大。”

亲兵带着人过来,一对穿着朴素打着补丁的农户兄弟,这老大背着背篓,小弟衣着单薄身形纤瘦,旁边还有个肥头大耳的少爷跪在地上磕头说错了。

许多福一见,顿时沉默。

“他是不是上次酒楼见的那个?”说男人谁不好色那个酒色少爷。

严怀津点头,“正是。”他记得样貌。

这位酒色少爷一直磕头说错了,他当时言语无状得罪了疑似的太子殿下,回到家中害怕,便找了个由头想着出城到农庄躲几日。

“……殿下我错了,但真的是这小骚货勾引得我,他拉着我的手往裤裆里放,手劲骚的揉我,我真是冤枉的。”

那个农家小弟年纪不大,十五六左右,身板很是单薄,杏核眼皮肤也不是很白但能看出样貌清秀,此时吓得哭哭啼啼一直说没有、不是、冤枉啊。

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你真是胆大包天,还强抢民男,人家俩兄弟农户出身,老老实实的,你骚扰人,现在还不知悔改,言语龌龊。”许多福骂了一顿,问清哪家的,然后让亲兵打十板子。

“查查他之前有没有案底,有案底送官查办。”

没案底的话,打完赔钱了事,给此人一个教训。

许多福:“你认不认?”

“我真冤枉——我认我认。”他怕不认,十板子变一百板子。

酒色少爷被拉下去了。

许多福看向农户兄弟,这俩人跪地给他磕头道谢。

“你们起来吧,天黑了赶紧回家。”许多福还跟小兄弟说:“你别哭了,以后强身健体,要是顾及那等流氓权势先跑了要紧,他说的那些话不必放在心里,你没错。”

小弟跪着磕头感动连连,旁边他大哥看着老实巴交很是拘谨害怕。

“他的赔钱你拿着。”

“小人不想拿,这银子小人嫌脏。”小弟神色执拗,“我家虽然贫穷,但做人正直清白,这等人的银子我不想收。”

许多福:不要白不要啊。

但这对兄弟很有骨气,许多福劝了两句对方也不收只能作罢。

“行吧,你们不想要那就不要,你们家在哪里?”

“我们家离得远,家里还有瘫痪的老母亲,我买了药材要赶着回去给阿娘煎药。”老大说。

小弟也懊恼,“都怪我哥,耽误了娘的病情……”

“这么远?你们二人别急,孤叫人送你们,连带着御医也过去给你们娘看看。”许多福安慰说。

二人感激涕零,又跪下磕头。

“殿下大恩大德,小人都不知道如何报答。”

“我母亲要是知道是殿下救了我们肯定很高兴。”

许多福挥挥手,“不用跪了,你们快起来,刘戗你叫人送他们吧。”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起来后,小弟欲言又止眼里含着泪,一副有隐情的模样,擦了擦泪,一步三回头看殿下。许多福头皮有点发麻,这是怎么了?

“你可是有话要说?”许多福问小弟。

那小弟跑回来,扑在殿下脚步跪下,周围亲兵本来要拿下,见此子跪下,将手按在腰间刀上不动,神色都是戒备。

“殿下救命,我、我不敢说,但是我们一家好苦,我阿娘的腿是被村里恶霸打断的……”

许多福皱眉,神色严肃:“你慢慢说,说全了,孤给你做主,怎么个回事?”

小弟揪着殿下衣袍一角,跪在殿下脚边,说起家里事哭的梨花带雨泪水涟涟我见犹怜。

许多福听着听着蹙眉,又起疑惑,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这个小弟你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怎么老摸他的脚啊,还摸他的脚踝……

往后撤了一个脚。

“严津津……”

严怀津已经挡在许多福面前,并且蹲下,表面温和实则强硬将此人扶了起来,眼底并无笑意,温和说:“你说你家里房顶被恶霸掀了,你娘去挡,然后呢。”

林正和王元孙分头搜查地形,在几里外发现了一伙行踪起疑的农汉,腰间带着刀,还有人背着弓箭。

“不好,殿下——”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孤看走了眼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