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庞老板送来了这个。”许凌官自外头进来,手底下人抬着一副屏风。
许多福还以为是昨晚说的兰花刺绣,一看怎么这么大。那屏风上头还被红绸包着,大致轮廓倒是能猜出来底下是个什么物件。
许凌官检查时看过了,此时也没透露是什么,主子最喜欢新奇了。
许多福放下手里的点心,擦了擦手,“屏风?”
“是。”许凌官眉眼含笑。
许多福一看就知,“这是送到我心坎上了?”
“主子,这我可猜不出来,得您看,不过我见了觉得您定会喜欢。”许凌官嘴上谦虚说。
许多福咕哝:“他昨日说送我兰花,要是兰花也没什么稀罕的。”不是兰花不稀罕,而是许多福不是文雅爱花的人,他就是牛嚼牡丹,看到花开的好,不管是什么品种名贵的花,哪怕是路边的野花,在他眼里都差不多。
开的好、开的旺、开的灿烂喜庆。
“你们小心一些,打开看看。”许多福说。
许凌官让手下放好屏风拆开红绸。
屏风真貌很快映入眼帘,这是一扇四扇屏风,高一米八左右,架子主体是梨花木,雕刻着精美的浮雕图案,许多福还未看到雕的什么,先被眼前的刺绣吸引住了。
梅兰竹菊四君子不提,每扇上还绣着栩栩如生的小动物,这四君子只是点缀背景,小动物才是主体,像是兰花旁的憨态可掬的小猫咪,抬着毛茸茸圆乎乎大脸凑到兰花那儿嗅。
寒梅枝头的喜鹊。
竹林深处的仙鹤。
菊花球下趴着一只小狗。
这些屏风单扇还能转动,两面绣法不同,背后图案和正面不一样,像是正面是小狗趴着,另一面小狗睁开了眼,毛发色泽也不同,一转动单身屏风,小狗跟活了似得,能感受到竹林徐徐的清风拂过。
“还是双面绣。”许多福惊叹绣法高超,一一看了四扇,绕着走了半圈,想到什么,说:“叫庞海进来说话。”
这扇屏风是很漂亮也很生趣,静与动结合的很好很是凑趣。
没一会庞海进来了,先是行礼,起身后就立在一旁等着殿下问话,他刚进来时见屏风打开了,想必殿下很是满意。
“你这扇屏风很好,绣娘手艺也好,屏风孤留下欣赏,叫你进来,孤想在你这儿再订一扇屏风。”许多福神色很是严肃,“此事你要保密,什么时候能传出去,你自然会知道。”
商人重利,到时候打个‘太子同款’,定能大卖。
庞海忙道:“草民知道,草民不敢乱传,定会保密。”
不错。许多福刚严肃神色立即柔和起来,“孤要定一扇喜庆的屏风,待孤大婚用,昨日你见过的严怀津……”
庞海刚听心想‘好大的喜事’,太子殿下竟然要成婚了,也不知娶得哪家小姐,怕是盛都城哪位贵人家的,然后越往后听越不对劲,心里咚咚如鼓擂,难怪要保密了,他都怕传出去要是被牵累——
当今圣上可就殿下这么一位太子。
不过庞海见多识广,殿下喜好男风也没什么,皇家子嗣不需要他操心,只是这事确实是大事,如今面对殿下要定屏风,他总不能放着这大好机会推辞了吧?
傻子才推。
“殿下,草民织造坊的绣娘观摩梅兰竹菊乃至动物许久,见得是上好的极品兰花,寒梅大雪蹲了半月,春日竹林听风,秋日菊花花团锦簇如此种种方得一扇屏风,才能栩栩如生……”
意思就是庞海昨日只见了严少爷几面,也没敢仔细打量贵人,外加庞海只是织造坊的老板是个商人,就算庞海跟绣娘们描述也不行。
许多福点头,“那叫你的绣娘来这儿,耽误的工时费用,孤来出。”
庞海自然说不用,又拍马屁,绣娘能时时伺候殿下三生有幸云云。
“顺才,去取一千两。”许多福问够不够。
庞海自然是够了。
“你若是做得好,孤再赏你。”
“谢殿下。”
之后顺才送客。
许多福跟逐月交代,“收拾些客房,庞海送来的绣娘,好生养着,不要让人干活。”
时下绣娘靠手吃饭,庞海送的屏风那般精美,想必绣娘手艺高超,怎么能折腾人干粗活。
逐月忙称喏。
给未婚夫定完了新婚礼物,太子殿下很是高兴,再看逐月许凌官几个——这些人都知道了,不过‘虱子多了不愁’,太子殿下对自己的秘密恋情已经佛系了。
他是佛系了,逐月几人后来私下互相看看,都保持着:殿下刚说保密,那先别乱传了。
于是不知不觉间,许多福和严怀津谈恋爱这事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整个队伍里,除了外围的人手,殿下亲近之内只有王大总管被蒙在鼓里。
殿下身边伺候的人不是话多的,自然不会私下叽叽喳喳闲聊殿下和严少爷恋情,再加上逐月几人下意识觉得,殿下同王总管关系亲厚,她们都知道了,王总管定是早都知道了,因此也没人问到王总管面前——大家都有些怕王总管的。
“严津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不对,应该说我给咱们俩准备了礼物。”许多福去找小男友,敲了下门就推门进去,便走边说话。
屋里严怀津正整理书箱。
“什么礼物?”严怀津放下手里的书好奇问。
许多福嘻嘻:“保密,咱们回到盛都就知道了。”
“那我期待下。”严怀津笑说完,又道:“我的书不够,怕问学时给你丢面子,今日我想去官学书楼看看。”
许多福:……
不是他没义气。
“那什么你去吧,我在家里玩,不是,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吃下午饭。”许多福挥挥手,他才不去泡图书馆。
时下的书,尤其是科举用书,晦涩难懂。
严怀津便笑了下说好,又说:“我在外面打听下,找到了什么好吃的馆子,我请你去吃饭。”
“这个很可以。”许多福点脑袋。
之后二人又闲聊几句,严怀津收拾过,带着书童出门了。许多福这边有人来见,是晁大人家的儿子,今年二十八了,叫晁鸿,跟着刘戗是一见如故,刘戗带晁鸿进来的。
许多福跟晁鸿聊了几句,点评是:此人比刘戗有脑子,性格直爽,可做玩伴。
晁鸿已经结婚成家有孩,代表晁家来伴太子玩,自然不会拐着太子去一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太子如今都没娶妻,这方面,不管是好男风还是身体不行,都不是他能过问的,最保守的伴君玩法就是避开这一处。
因此,晁鸿提议什么便衣去哪吃饭、游玩、看戏等消遣,许多福还是有几分兴致的——严津津去图书馆看书去了,他泡在这儿后院也挺没意思,不是睡觉就是跟身边人玩飞行棋。
下棋什么时候都能下。
“便衣出行啊。”许多福见王伴伴紧张,扭头说:“叫林正哥还有王元孙,让他们商量安全,我去换衣服,咱们天刚黑就回来。”
晁鸿说:“王总管放心,殿下要去的地方,我爹已经派人摸过一次——”
“那这岂不是把路线摊在明面上了?”王圆圆蹙眉说。
晁鸿:“附近还有兵把守,想来也没人敢乱来吧?”他看向太子殿下。
许多福对上晁鸿目光,这人真不知道‘唯一的太子’算什么,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平头百姓敢来犯,说:“换个地方去,咱们边走边说。”
不用晁鸿带路了,省的出了岔子怪晁鸿。
晁鸿心里一琢磨明白过来,当即是拱手告罪说:“小人想的太粗陋了。”
“不怪你,孤身份贵重。”怀平府与江南道挨着,之前江南道那边水匪泛滥,他阿爹给端的老窝,就怕还有什么后患没清理干净。许多福对自己生命可宝贝了。
他可是他俩爹的亲儿子啊!!!
如今又有个漂亮迷人的小男朋友,孤,不能有一点点的意外。
晁鸿听殿下如此说,不由看了眼殿下,嘴角没忍住笑意,忙低了头。若是其他人说什么‘我身份贵重’,只觉得你怎么没皮没脸给自己加身份,但太子殿下说这等话一点都不会让人厌烦,反倒觉得很是可爱,比他儿子还逗趣呢。
晌午还未过,太子殿下‘便衣’出行了。
许多福:……
说是便衣,大家确实是穿的很轻便,但是呼啦啦的一群人,谁不知道他是太子一样。算了,就这么出发吧。
先去酒楼吃的饭,品尝了当地特色。
许多福在二楼包厢坐着,吃的快结束时,一楼大厅特别吵,什么好啊、说得好,隔着包厢他在二楼都听见了,“去看看,外头有什么热闹。”
许凌官得令跑去看了,没一会回来,说:“主子,底下是一些秀才公围着说文章。”
“……”许多福沉默了。
许凌官:“我刚听了会,再夸圣上的土改令,还有给殿下作诗的。”
“给我作诗?”许多福问完连忙说:“我也不是很好奇,别去看了。”
许凌官应是。
底下更为热闹,说文章说诗叫好声不断,许多福让结账出,他一露面——许多福终于知道,以前上课时,班主任老爱说‘你们在底下鬼鬼祟祟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此时差不多同理。
读书人们想夸赞他,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因为他是微服,没表明身份,底下这些读书人一幅‘殿下、太子殿下出来了’,而后又收敛兴奋神色,装作没认出他来。
大堂静了一瞬,很快继续热闹起来,继续夸赞太子诗句。
许多福:我也没做什么大功劳的。
结果一听,读书人夸他公正廉明,誊抄糊名殿试规则就是太子殿下立的。此事在读书人心目中尤为重要,避免了攀关系走后门,那都是靠自身才学得的成绩。
许多福:我那是借古人的办法。虽然我现在也是古人,但没你们夸得做了什么最伟大发明一样,不至于不至于。
因为此举,太子殿下在读书人心目中其实印象很好的。
“我听消息,官学问学往后挪了挪?”
“自然,太子殿下如今到了怀平府,听闻殿下自小在崇明大殿读书,受大儒胡太傅、严太傅教导,文韬武略无所不能……”
许多福都想把脸遮住,别吹了别吹了。
尤其背后还传来‘噗嗤’一声笑,许多福不用回头都知道谁笑他!!!刘戗你等着受死吧!
“十日之后,我等有福了,能亲自与殿下讨论文章。”
“我就说原本三日后的问学怎么推迟,原来是这般,殿下要来,我等也不能太没肚量了,还是等等其他三府的秀才,一起听殿下教诲。”
……教诲不了你们什么的。
许多福挤出了一个笑,与诸位点了点头示意,许凌官开道,请主子外出,等他出去呼了一口气,然后扭头找刘戗,“你刚才笑什么!”
“这你都能听出来?”刘戗震惊。
许多福:“废话,整个队伍谁敢笑我。”
“我只是听到大家夸殿下您文韬武略,想到了殿下的拳法,尤为佩服。”刘戗在外还是给许多福面子的。
许多福听到刘戗‘夸赞’,把牙要的咯吱响。
“原来殿下还习武会功夫?”晁鸿有意拍马屁,“实在是没看出来,佩服。”
刘戗憋笑声说:“可不是嘛,殿下拳法极好。”哈哈哈哈快憋不出来笑了。
“王元孙——”
“我错了错了。”刘戗认错极快,真诚脸:“其实你的拳法真的可以,唬人行的,不过听里头说,到时候问学,你的学问怎么糊弄过去?”
许多福:“……”
严津津你快学啊!加油学啊!
因为心虚的太子殿下这日游玩并不尽兴,买了点心吃的早早回去,他得问问严津津今日学得如何了。一到庞府,顺德来报,政使大人的儿子来了,等了一下午。
“……殿下刚一走,华少爷就到了,还带了点心来。”
许多福:“那你接待,各自散吧。”他忙着临时抱佛脚,刘戗这只猪说得对,他是大头,当日肯定要说些什么,表面功夫得准备到位能糊弄过去,其他的真材实料,严津津上!
晁鸿是住在了庞府前院客房中,回头就看到了政使家的儿子,是一位白胖白胖的少爷,因为天热,等了一下午出了许多汗,外加来的早些没吃,饥肠辘辘。
华平带来的那盒点心,因为天热,口感不如之前了,自然不能送给殿下享用。
二人互相寒暄一二,各自歇去。
严怀津早一刻回来了,许多福直奔严津津房间,把自己心虚害怕的事一说,“……你说我要不要准备一张开场稿?”
“这样也好。”严怀津鼓励,“你想说什么,我和文大人可以帮你润笔。”
“行行行就这么定。”
许多福和他的小男友待在屋子写了没半个时辰——一炷香都不到,许多福便跑神摸鱼,摊在竹榻上,长长的音说:“严津津,你吃不吃晚饭啊?”
“那我们吃晚饭吧,确实有些饿了。”
许多福一股脑坐起来,“好好,我跟你说今日去那家酒楼本地菜也不是特别好吃,我觉得酒楼可能味道不行。”
严怀津点点头,说了个名字,许多福摇头不是一家。
“你打听的菜馆?”
严怀津:“今日去官学书楼看书,遇到了府学里的学生,我们聊了一会,他给我推荐的,是一家泡饭。”
“等问学完了,咱们去吃。”许多福记下。
之后一连好几日,许多福都没有出门了,严怀津是大早上天不亮出府去府学看书还书,也结交了几位学问不错的学子,许多福则是大早上睡到自然醒,吃过饭,拿着严怀津帮他润笔的演讲稿再跟文而旦聊一下思路。
下午时,严怀津会回来,抱着一些新书。
小情侣二人会在院子树下看书。
许多福看一会,摸摸鱼喝点酸梅汤吃点小零食,然后来了精神头再去看,南北教材有些不同,像是策论跟时政挂钩,北方多是治雪,南方就是治水、洪涝灾害。
还有就是经济差异。
王大总管见殿下学习如此刻苦,时不时就守在一旁给殿下送点水果、凉茶之类,见殿下一胳膊搭在严少爷肩膀,或是脸颊与严少爷脸颊挨得很近,二人说到一半还笑了笑,王大总管也没想歪了。
殿下刻苦学习已经学到忘神了!
严少爷帮殿下解忧,笑那是想出什么高深文章了!
如此转眼到了十日后,怀平府满福官学展开了三年一度的问学活动,其实这个活动一直都有,每次乡试时,学校组织的,本校秀才还有在外的读书人都能进官学围观问学。
学生问,老师大儒回答,也有互相彼此问,答疑解惑,分享学习心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活动。
活动是好活动,但现在被问的是许多福。
笑不起来一点。
这日天不亮,许多福就醒来了,身边人伺候他穿衣,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但这种场合,他得穿正式点——就是很多层。
虽然是夏衣布料轻薄,但还是很厚。
许多福照旧先穿了里衣,一会还要吃早饭,对,早饭也不能吃汤水太多的,他嫌如厕麻烦,干脆吃干的,没一会严怀津来了,穿戴整齐,许多福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严津津吼吼看哦!
“快来快来。”许多福起身拉严津津的手,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旁边王大总管还在外头看天,嘀咕:不知道今个热不热,可千万别是大太阳。
“要是下雨也不好。”许多福听到王伴伴祈求降雨,说:“学生们都等了十日,让大家落空也不好,还有远道而来的,而且早晚都是一刀,今天下雨挪后面,我又不能立即跑路。”
王圆圆先是呸呸呸三声,“老天爷,小孩子嘴巴说话没轻没重,不用当真的。”
“伴伴,我准备好了,不信你问严津津。”
严怀津颔首,认真说:“许多福准备了九日,还有我和文大人,官学的夫子这几日我也见过,聊问学说了不少,往年的问题我都记下来了。”
许多福:嘻嘻嘻嘻。
男友是学神还给他划重点,真的超幸福!
二人吃过早饭,外头车队收拾好了,许多福便和严怀津上马车去往官学去,此时天刚亮。
怀平府的官学建在郊区,这边没什么山,水多。到了之后,官学水榭湖泊柳树绿荫,整个环境很是优美,温良洳代殿下做了寒暄等杂务,许多福只需要去准备等会坐在上方问学就好。
“坐哪里?”许多福现在脑子迷瞪了。
严怀津去牵许多福的手,说:“咱们刚进来时,有一处高地——”
“我记得,是个大广场嘛,还有尊石像。”许多福说完以后,扭头看严津津。严怀津颔首。许多福:……
那尊石像是这个时空的大儒,类孔夫子身份地位。
“孤,何德何能啊!”
严怀津摸摸许多福的手背,结果苦哈哈的太子殿下此时了还不忘调戏小男友,手翻过来,手指挠了挠严津津的手心。严怀津便笑了,知道许多福还好,只是吐槽吐槽而已。
许多福是见过大场面的,并不怯场——除了在他短板领域,但现在这不是硬着头皮都得上,来都来了。
等了一炷香时间,温良洳和官学校长来请。
许多福一撩宽大的袖袍,面色镇定自若说:“走吧,孤见见东海道的学子们。”还挺有架势能唬住外人。
太子殿下座位实在最中间,学校还给垒高,他单独一张桌子,左右下手都是官学的夫子们,自然了挨着他最近的就是严怀津、温良洳、文而旦。
一层层台阶之下都是学生。
官学成了八年之久,此地树木葱葱,枝叶繁盛,远处有湖泊水榭,清风徐徐吹来,并不是很热。
其他三府的学生有消息灵的才赶到,也有还不知道消息的无缘这次问学,总之底下学生乌压压上千人
众人行礼,许多福叫起,站在中间说:“孤今日到满福官学问学,听闻有许多学子是从外府闻声赶来的,尔等求学若渴精神,孤钦佩。”
底下学子听闻有的眼眶都红了。
“孤有一同学,比孤年长五岁,其父乃是为国捐躯的忠良,圣上破例准许他入崇明大殿学习。大殿有两位夫子,胡太傅尤为严厉,严太傅为人和蔼可亲,但两位太傅对孤的这位同学都是诸多照顾怜爱。”
“那几年上学,酷暑寒冬,孤去大殿,每日见他捧着书在殿外台阶下默读背诵,并非夫子苛刻罚他,他言:我学问不及殿中所有人,年岁又大,父亲去世后,朝中怜他,得父亲庇佑,自会有官可做,但他不想堕了父亲清正廉明的官声——”
许多福说的是柯青,柯安柯大人的长子。
“如此天天,他时常挂在嘴边,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以此勉励自己。”
“又过了几年,他两次落榜,是大殿中仅剩不多的学生。”
“后崇明大殿关了。孤找他,他一如既往还在刻苦读书,但这一次他说:过去种种他想偏了,他读书屡次落榜,怕堕了父亲官声,如今大殿关了,他却想明白过来。”
许多福看向台阶之下的学子,这些学子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不乏头发两鬓斑白的老者,年轻的秀才少数,站在前排,这是好苗子,往后的都是年纪大的。
他们屡次落榜,心灰意冷,又不甘心过去苦读数十载,有投机取巧想拍他马屁的,也有踏踏实实刻苦读书的,犹如柯青。
“他说:他读书应是为大盛读书,做官是为天下万民做官,哪怕是一个小官,放任到地方,哪怕是理清一件错事冤案,也是干了事实,无愧圣意,无愧父亲。”
底下学子们听闻,皆是抬手袖子擦泪。
“做官一路,艰难险阻,功名利禄美人种种诱惑。”
“请诸位牢记,读书科举做官,为大盛、为万民,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坚守本心。”
柯青上一届就考上了,名次很落后,自求下方地方,并不是很富饶的府县——若是柯青愿意,许多福是会给走这个后门的。
柯安拿命换的账本,没有柯安,江南道的官匪勾结也不会暴露出来,柯安官小位卑确确实实为国担忧为民请命。
但柯青没有,柯青自求去地方,别人不想去,他想去,地方苦穷,他想去看看,想替百姓解忧愁。
许多福一番话结束,底下学子皆是心情激动,恨不得以死明志,绝不忘殿下所言,他们做官,为大盛、为百姓。
几步身后,严怀津目光望着许多福,眼底带着满满快溢出来的爱意和敬佩来,许多福真厉害,真好。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严津津被我迷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