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盛都城地处中原,多是平原,即便是山也是秀秀气气的小山。五横山位于盛都城的东南方,有山有水,若是只有五座大山紧密围着,那此地定是贫困,山高不好走没路,百姓便被困在山中。

“……五横山妙就妙在,靠近沿海的宗山比较横,一些海风海浪全靠着宗山挡住了,宗山以西的宗山府气候温暖适宜居住,同样的还有茗山、荔山,都是临海,严少爷的家乡在大溪山,挨着抚江。”温良洳跟殿下讲地图。

太子南巡队伍五千亲兵,外加官员随从,整个队伍有五千六百多人,他们从盛都出发,走陆路马车三日,便到了抚江第一个港口,乘大船走水路,这样比较快些。

光船就跟打水仗的军队似得,一排排像是神龙摆尾。

大盛版图辽阔,水路、平原、山丘、密林、沙漠都有,不过总体来说水路交错很是发达便利,也有坏处,大盛每年治水花销就不少,也促成了水路相关行业的飞速发展。

像是他们乘坐的大船,做的真的很好。

太子的船最大,上下三层,走水路很稳也不会晕船,整个二层都是殿下的起居室、浴室、餐厅等,船尾少一半住着伺候殿下的内侍宫婢。

一层则是各位随行官员住处,船头是一间大会议室。

能上殿下大船的官员都是殿下亲近心腹:林正、许凌官、周全李昂、王元孙刘戗、东宫的班子。

朝廷还有些其他官员,那都在第二艘船上。

此次南巡,最初许多福就是想出去找严津津,现在搞的有‘业绩’在身,得视察一下工作,许多福心想,我们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地方官就是有马脚早都遮敛了。

于是聪明机智的许多福就提议:分开走。

林正一个‘万万不可’还没说出口,王玉岩屋圆圆先激动:“殿下万万不可啊。”

“伴伴,我不是说我要偷偷摸摸一个人谁都不带,我是说咱们兵分两路也好汇合,这般吧,我带上三千人,剩下的两千跟官员走。”许多福说。起码能起到一个烟雾弹作用。

不然这些官员跟着他去严津津家探亲吗?他去找严津津肯定要多留一段时间,严津津正在守孝中也不能出门,总不能让随行官员也在五行山留好几个月?

不如这段时间,官员们先去各地考察情况,回头跟他汇合报告。

周全说:“殿下英明。”

“殿下,我要跟着你。”王元孙冷声道。

其他人死活他都无所谓,此次出来,他必须跟在太子身边。

刘戗一听,“那我也必须保护许多福。”

你喵喵的哪里是保护我,你是寸步不离王元孙,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许多福心里腹诽归腹诽,嘴上说:“反正出门在外,都得听我的,那便这么定了。”

“胥牧屿你和周全李昂,你们三人带官员往南下,有什么事胥牧屿你和周全互相商量定夺,要是争吵不休不能意见统一了,那就等我定夺,实在是着急了,胥牧屿你来定。”许多福说。

胥牧屿心里惊讶,他知道殿下和周全李昂关系不一般,只是没想到殿下竟然会让他做主要决定,自然了殿下话里意思也是最好和周全有商有量,不到万不得已别摆总领导的架子。

他懂。

胥牧屿自己都没发现,这几年过去,他的思维包括一些口癖行事都是一股‘东宫太子殿下风格’。

周全在朝廷给当今做官,胥牧屿在东宫听殿下指挥命令,二人从年纪、经验来说,胥牧屿各方面高周全。周全在朝堂各衙门确实历练了不少,但是东宫的班底也不是花架子。

许多福自知自己能力、精力有限,他十八九岁几乎天天去朝廷忙活问政,他忙,东宫班子都不许喝茶看文章歇着——胡太傅除外。

过去几年,东宫整个班底都是哪里需要搬哪里。

整个东宫,温良洳很有自知之明,善外交,比较圆滑周道。胥牧屿很是传统官员,还有几分理想主义,为人聪明,知道什么时候借‘太子’的力,有效促成差事。

许多福对胥牧屿是很信任的,自然他也信周全人品,但他和周全没怎么共过事,这种大事上,他自然是提拔自己磨出来的下属了。

交情是交情,正事是正事。

“是。”胥牧屿先应,而后跟周全李昂拱手,“之后一路,仪仗二位了。”

周全忙道:“以胥大人为首。”

李昂也拱手回去。他丁忧三年,朝中差事并不熟悉,确实是要多磨练磨练。

于是等到了抚江分叉口,一路神龙队伍的船队分成了两路,一路往南下,一路往东去。

许多福这边队伍有:林正——

他阿爹就派了这么一位带着东厂的好手,许多福是作死都不敢不带林正哥,他怕林正哥把他敲晕了,往回带。他这么玩笑一说,发现林正哥露出一副‘断然不会’的神色,许多福还惊讶,我去我竟然猜错了?

“我早早备好了不伤人的迷药,无痛无害。”林正笑笑说。

敲晕多疼啊。

许多福:……他就知道!

“林正哥,你放心,我走哪都带着你。”许多福赶紧保证,他不是调皮作死的太子。

林正笑的松快,往角落去了,朝堂大事跟他无关,此次南巡,他只有一个任务:拿命保护殿下。

队伍必须林正外,还有王元孙刘戗两口子,他的近身侍卫许凌官。东宫官员就温良洳文而旦二人,然后就没了。

整个大船清减了许多,主要是公事先卸下来了。

温良洳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队伍刚一分开,温良洳当日就端着棋盘去找文而旦下棋去了。

“咱们去三楼甲板那儿吧?登高望远,景色辽阔。”文而旦跟温大人关系很好的,此时外出说话也自在些。

温良洳微微一笑,言:“三楼人少风大,时不时还有王将军巡逻,不好扰了王将军工作,咱们就在这儿吧。”

文而旦还没明白,先是同意,等坐下来后瞬间了然。

王将军和刘少爷的关系,整个盛都城谁人不知?因为殿下整日说,之前王刘二人摆喜酒,还请了太子去吃喜酒,刘将军远在肃马关的双亲带着女儿还回来了。

此话说起来就长了。

反正殿下嘴里每次说刘少爷肉麻,但实际上很是赞扬刘少爷,说刘少爷堂堂正正是个爷们。确实如此。

二楼船头,殿下在软榻上翻跟头。

“好无聊好无聊。”许多福喊了两嗓子,顺才跑过来问他要不要下跳棋,许多福:“王伴伴呢?”

“奴才刚见王总管和林大人在说话。”顺才回话。

许多福嘀咕:“王伴伴和林正哥说什么呢。”

结果顺才竟然真的偷听到了,小心近前说:“奴才听到断断续续几个字,好像是说殿下要分开走,圣上早料到了,所以给殿下带了五千人。”

许多福挥挥手,让顺才玩去吧。

知父莫如子。他当然知道了。这次出来玩,他爹一张口两万人,吓得他‘砍价’嘴皮子都不利索,张口说五千,其实说完五千他都后悔了。

现如今世道,聚集一千壮丁都是件不易的事情,估摸得十里八乡能凑出来,人凑出来是一回事,但要一千人要会武,手里有兵器,身上有铠甲,行军打仗杀过人,都是好手,那就很难了。

以前南方还有大门阀,现如今,他带两千人绰绰有余,更别提为了安林正哥、伴伴的心,他带了三千精兵。

想必他父皇早料到他要分头走,所以给他带得多了,让他还能再砍砍。

许多福从软榻一骨碌翻身坐起来,他决定去找刘戗玩。

整个大船,现如今陪玩就只有刘戗了,鉴于刘戗那个粘王元孙的德性,许多福问:“王将军在哪?”

“殿下,王将军如今在三楼船头。”

“你别跟着了,跟伴伴说我就在船上丢不了。”许多福说着往三楼去,他从船中间楼梯上,还没到船头先高声喊:“刘娇娇刘娇娇,我能过去吗?”

你俩要是青天白日拉手亲嘴嘴赶紧住嘴,我要过来了。

船头一阵慌乱,期间夹杂着刘戗诶呦的叫声,应该是被打了,过了没一会,刘戗声:“许多福你干什么啊!”

“刘戗你反了天了!”许多福怒骂。

这个有了媳妇就不要朋友的死恋爱脑!

活该被王元孙打!

王元孙先过来了,见殿下行礼,神色衣服都很正常,说:“殿下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无聊来找刘戗玩。”许多福问王元孙,“你刚打刘戗了?”

王元孙:“只是拍了下。”

“嘻嘻,他活该。”许多福笑嘻嘻,又猜对了,说:“刘戗你别老打扰王将军干活,过来,跟我玩跳棋。”

刘戗磨磨唧唧不愿意,“那跳棋有什么好玩的。”

“……你个猪脑子确实是玩不好跳棋,那我们玩飞行棋吧。”许多福迁就朋友,一回头‘青面獠牙’怒气腾腾威胁,“我都这么让着你了,你最好见好就收。”

刘戗:“知道了,大胖小子你现在很爱以势压人。”

“哟,还学会了这个词,不错,有长进。”许多福先下楼,刘戗走在后头,王元孙还要巡逻每日检查船,还留在三楼。

刘戗走了几步又跑回去,许多福背后没长眼睛,光听到‘咚咚咚’跑步声就知道刘戗干什么——刘戗和王元孙道别。

就去二楼玩游戏,这点功夫还要道别。

许多福心里骂骂咧咧,刘戗自打和王元孙结婚以后,真的是大变活人,特别拖拖拉拉,很顾家也不爱出门玩,要是聚会有王元孙,刘戗是必到。

此时刘戗跑了回来。

“你说你,一成亲,真是连朋友都不要了。”许多福说,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可怜,还补了句:“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王元孙吧,他就不想有个私人空间?”

刘戗:“许多福,我看你就是闲的慌,你自己以前和严怀津天天钻一起玩的时候不带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还有你说的私人空间?意思是王元孙想自己玩,那不会,他肯定更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刘戗自信。

许多福:……无话可说。

二人经常斗嘴,习以为常。

刘戗和王元孙是三年前摆酒席结亲的——就在刘府办了一场,许多福还去观礼吃酒席了,给好兄弟撑腰。

那会盛都城达官贵人圈子都看刘家笑话。

刘戗是家里独子,刘家手握重兵,家风也好,很得圣上器重,圣上在重大场合屡次称刘老将军二伯,可谓是关系亲厚。

跟着太祖打江山的四大氏族,如今只剩下刘家、李家,李家不及刘家,几十年下来,龙椅上换了三个皇帝(仲瑞不算),刘家还是圈子核心,哪家不羡慕?

这样的刘家,出了个‘情种’——勋贵圈明面上夸刘戗情种,实际上拿着个话笑话鄙夷刘家,当今圣上好男风,大盛这些勋贵圈纨绔少爷也都沾染了些,但都是你情我愿结个‘兄弟’玩玩,不碍着成亲结婚,各有家庭。

唯有刘戗抬到明面上,非要办婚礼,闹得盛都城人尽皆知。

刘戗对象还是王元孙——就是臭名昭著的王元孙。

总之:俩人结婚,盛都圈子笑话了一年,那时候各种聚会,全都说刘戗怎么如此胡闹,刘家竟然也不拦着,连刘七谦夫妻都回来观礼,像什么话。

当官的想的就复杂了,觉得刘家很是聪明,刘戗喜欢王元孙,王家断后,刘家手握重兵,如此刘家也断后了,这样安圣上的心。

许多福听他父皇跟阿爹抱怨:朕哪里有这般小气了,他们以为朕是谁?刘七谦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是他这个人不行。

许小满当时无语,他和刘七谦就是兄弟关系,因为他当初学武学的晚但很有悟性,教他的师父在刘七谦跟前夸,用多多话就是拉踩,刘七谦少年不服气,过来找他干架,自然他一个初学者没打过刘七谦,刘七谦赢了也不高兴说:你学的晚我胜之不武。

之后二人一起练武,一起交流,聊得上来。

搁在仲珵那儿是刘七谦有点‘上赶子’献殷勤。许小满无语后又觉得媳妇儿可爱,唯有仲珵把他当个宝。

话说远了。

他父皇为了表明他没有外头朝臣嘀咕的小肚鸡肠,召了刘七谦夫妻回盛都,摆了个家宴,许多福那会见到了刘戗的妹妹。

跟红蛋蛋一样虎头虎脑英勇飒爽的小女孩。

比刘戗看着聪明。许多福拉踩。

他父皇就说了,朕很信重七谦,你的女儿就是朕的侄女

以上他父皇‘虚伪’假话带着真心。

许多福在那儿闷头笑,他父皇超搞笑,一边看刘叔叔,刘叔叔起初听得也有点战战兢兢,后来有点无语,估摸心想:可算是侄女而非女儿,咱们还是分开讲的好,也别太亲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父皇要给刘骠包揽亲事,还说刘骠生了孩子就是刘家的,肃马关有刘家人坐镇,朕很是安心放心。

刘骠是刘戗妹妹名字。

意思刘家后继有人。

他父皇要打外头那些多嘴多舌酸葡萄官员的脸,实在是热情,刘叔叔后来只能随了他父皇的愿——许多福发现,刘家其实还挺佛系的,忠君爱国一心为大盛,并非是揽权重私欲的人家。

不然怎么能教出刘戗这样的孩子。

因此三年前刘戗王元孙的婚礼办的极为盛大热闹,他父皇赐婚的圣旨,太子殿下亲自前往吃席,盛都城勋贵圈都来了。

其实最初刘戗是想拎着包袱拿着他的‘嫁妆’上王家的门,王元孙敏感些,刘戗对外口口声声说他嫁给王元孙。

但因为刘戗要过三书六礼,写了信寄到了肃马关,又跟他爷爷坦诚,挨了一顿打后,俩人的婚事抬到明面上,越来越郑重盛大,王元孙其实也退让了。

王元孙愿意带着母亲去刘府和刘戗一起孝顺刘老将军。

……许多福见证完,心想刘戗真不是一头热,王元孙也是爱刘戗的。

真爱,鼓掌!

此时许多福和刘戗在客厅玩飞行棋,窗户开着,能看到外头退后的江景,许多福铺地图,很是大方说:“让你先摇骰子行了吧。”

“嘿嘿,这可以。”刘戗一下高兴了,拿着骰子摇点数一边说:“你无聊怎么不留李昂在这儿?”

许多福先看刘戗摇了一点,一个yes高兴,换他来了,嘴上说:“李昂和我是能玩来,不过他守孝三年,现在出仕更想做点建树,留他在我这儿当玩伴委屈他了。”

他抬头看刘戗,先一步堵住刘戗的嘴。

“留你在这儿真不委屈你,你就高兴乐着吧。王元孙要留在我身边,还是说你想去官员队伍?还没走远,我让你去。”

刘戗被堵了个死,忙说:“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我记在心里。”

“记下就好。”许多福丢了个二,撇嘴无语,每次跟刘戗一起玩,真是带着他一起衰。

俩人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他刚这么想,刘戗掷出了一个八点。

许多福:……

刘戗一看高兴坏了,哈哈笑说:“这么多点啊,那我岂不是一口气走到了终点。”

“终点个屁,还远着呢。”许多福已经开始数位置了,看到旁边标记‘暂停一次’,顿时哈哈哈大笑,“换我换我,我能丢两次。”

刘戗:……他还想早点玩完找孙孙呢。

自然了,孙孙这称呼刘戗只能特定时候叫。

许多福跟刘戗旗鼓相当的运气差,一张超大的飞行棋玩了整整一个下午,期间还有各种真心话大冒险活动,做完了才能继续走下一步。

到了傍晚天黑了些,船上点了灯,太子殿下饿了,刘戗一听火急火燎说那你吃饭我先走了。

许多福:……

“走吧走吧,恋爱脑没朋友的。”

刘戗觉得这是夸他,他已经知道恋爱脑是什么意思了,于是很是高兴去找王元孙了。

许多福一人吃饭,吃完了就去书房写信:严津津我跟你说,刘戗现在不得了了,他跟王元孙结婚三年还如胶似漆,我找他玩个飞行棋跟要了他老命一样,我又想你了。

班里同学朋友,都成家立业了,我老觉得自己还小,跟他们快吃不到一个锅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大家,有人在意前途抱负,有人在意家庭伴侣。

只有他还想着玩。

许多福到也不是天天玩,他就是俩爹给他安排活了他干,就跟上班一样,工作完了那不就得休息放松。

若是他想要人陪他玩,是不缺人的,东宫上下情商都有,知道他脾气,保管跟他玩时,给他放水还能把他哄的高高兴兴。

但这种快乐跟好朋友一起玩的快乐是不一样。

许多福在信里感叹:我觉得我有点矫情了,算啦,明日我找温良洳一起玩吧。实在是船上太无聊了,还有七日就能到了。

这封信大概率是不给严津津看的,他就是写写日记,严津津还在孝期,他也不会叫严津津跟他娱乐。

之后日子许多福天天琢磨今天玩点什么消磨时间,温良洳文而旦许凌官变着法子哄他陪玩,自然了刘戗挨了王元孙的‘打’,也过来找他‘抱怨’。

许多福赶人:“你这哪里是抱怨,你这分明是来喂我狗粮的,赶紧滚。”

他在家里吃狗粮都吃够了,在外头他可不吃!

“大胖小子你真是没义气。”

“呵呵,彼此彼此。”许多福才不搭理刘戗呢。

本来觉得漫长的旅途,直到今日,温良洳来说:“殿下,今日就能到大溪山了。”

“大溪山?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到了吗?”许多福一个精神。

小同桌家乡在大溪山,叫溪山府,溪山府位于五横山最为平原的一块地方,很是富饶,水路通四处。

“殿下,大溪河不如抚江水深,要换船了。”林正来说。

许多福好好好都应上。

于是大船停靠一处码头,许多福在船上等了半日,傍晚时他的一些随身要用的行李收拾好转移到了中型船上。

许多福换船,夜色驶入了大溪河,从两座高山之间穿过,进入了大溪府区域了,宛如桃花林深处似得,别有洞天,外头二月底还有些寒气,大溪府岸边到处都是绿荫花草,已经开花了。

天微微亮,船停码头,已经有马车队伍候着,当地县令带着人在码头恭候多时,见殿下船到,忙下跪等候。

时下消息不灵通,许多福出发的也急,到了大溪府,当地县令估计也就是早两日收到消息,还不敢特别肯定,殿下要不要在他管辖地停留,但不管如何,肯定是要亲自候着。

往南去的官员船一样,所到之地也有当地官员带人迎接——总之不管船上有没有太子殿下,都得恭候来接,还安排好了接驾府邸。

许多福没让人多等,身着便衣带着人下船。

“下官燕河拜见太子殿下。”

许多福见此地县令五十多岁,大早上的不知道等了多久,身上发丝也有些寒气,不由温和说:“辛苦了,快起身。”

“谢殿下。”燕大人起了身,很是局促兴奋,请殿下换车马往下榻府邸休息,他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临时仓促,有些寒酸,还望殿下恕罪。”

许多福:“燕大人不必太过紧张了,孤很是随和的。”

燕河听闻更为恭敬,太子殿下监国时,当初历经三朝的林首辅就是在太子手里栽了的,当时殿下才十六岁。

“对了,严宁严大人家在哪?”许多福知道,严太傅和他大哥是没有分家,两兄弟住在一块。

严津津信里也说过,家里在山脚下,他二姐还有一块农田。

许多福都记得。

燕河指路,之后就是温良洳对接。

许多福想要住严家。

燕河得请人去通知,让严家赶紧收拾了府里接待殿下。

“严家才办了丧事,你们别太叨扰,孤亲自先去看看,不行住燕大人安排的府邸。”许多福说。

于是许多福亲自骑马,带着安全队往严家去了。

严家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清贵望族,占了大溪山的半个山脚下,大溪山一面靠水一边是平原陆地,山连着山,严家祖宅位置那面并不陡峭很是平缓。

从山脚就能看到一个别庄,往上去的路两边种满了桃树,此时桃花含苞待放开着花骨朵,严家大门紧闭,门前挂着白幡。

距离严母去世,还不到百日。

刘戗落马,上前敲门。敲了许久,木门咯吱开了,门里仆从探出半个身子说:“我们府上还有白事,不见客人,还望见谅。”

“劳你跟严怀津通传,就说许多福来了。”许多福上前说。

仆从听到‘许多福’三字,微微愣了下,而后也没关门,急匆匆的往庄子里跑去。

刘戗:“你名字把人家吓到了。”

“我这名字这么好听,肯定是严津津时常挂在嘴边。”许多福直接一个自信。

他们等了没一会,里头急匆匆的脚步声,刘戗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好奇报消息:“刚才那个仆从带了好多人来了。”、“有男有女,都来了。”、“我怎么没看见严怀津——”

“咦,我看到了!”

许多福本来还挺从容讲礼貌,毕竟时隔四年第一次上好朋友家里,还是要讲点规矩,但听刘戗这么播报信息,当时就站不住了,拍开刘戗,让闪一边去,他看看。

他一看,哗啦啦人群中跑在最前头有个小孩,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就是严津津——跟小时候一点都没变,好像高了一些,还是一团孩子气,模样秀美跟个小手办一样。

里面人近了,仆从拉开大门。

许多福便不偷看站直了,莫名的还有点紧张,等里面人都到了,哗啦啦要行礼,许多福低头看最前面的小同桌,弯了弯眼,实在是没忍住高高兴兴跑过去,嘴上喊不必多礼都起来。

“严津津,我来找你了!”一把抱着小同桌。

他松开,兴奋又高兴,拍拍严津津脑袋瓜。

“你还说你长个子了,不过还是小小的,怎么你不高兴吗?我啊,许多福,你不会忘了我吧?”许多福见严津津小脸迷茫,心都往下沉,气鼓鼓的捏小津津发髻。

怀里的小津津硬着头皮往后看,求救说:“舅舅,太子殿下认错我了。”

许多福:?什么舅舅?

背后人群中有一道男声:“许多福,那是我外甥。”

许多福闻声望过去,一抬眼,几步外站着一青年,十七八的模样,二人四目相对,许多福轰的脑子都懵了。

青年白衣胜雪,身姿如松柏,消瘦挺拔,比他还高,光是站在那儿就是古风美男入画,面色如玉,双目温润明亮,剑眉凤眼,丰神俊朗——

我我我我去,他小同桌长这么大了?

咋都是大人模样了。

他的小屁孩严津津呢?

许多福:拘束,脚趾抠地。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