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三万大军到了后,盛都一下子‘太平安稳’了。

前段时间盛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政务土改,老百姓听得一头懵,一会听说是对老百姓好的,一会又说是加重税的,还有隔三差五听说底下几个村子、镇子都乱了,因为土改逼死了不少人。

但具体怎么回事,没人知道内情。

老人家一看,唉声叹气说要乱了。还有说要打仗了,皇城也不安稳。普通百姓囤粮囤物的,搞得盛都粮食油行生意都水涨船高,还涨了价,虽然不贵就一两文,但米面杂粮那都是百姓要天天吃的,涨一两文都难受。

老话说要乱要乱。

不知道谁先提的‘要乱’,反正最后全都这般说。

这日早上,城门还未开,九门提督高大人带兵出城,城门开了。早起干活的百姓一瞧,躲得远远的,高大人带人出城后城门快速关了,想进城的百姓在外头得等,等到开城门时间才能进,好在也快了。

城里想出城的人也在里头等。

扎堆说起来:“刚哪位是谁?”、“保咱盛都城的高大人。”、“那这是去干嘛。”、“谁知道。”、“多少年没见过城门时间还没到,高大人就匆忙带兵出去,指定要发生大事了。”、“什么事?要乱了吗?”

“诶呀最近我心惶惶的跳,夜里都睡不踏实,赶紧收拾了包袱想着带孩子先回村里住段时间,村里好歹有田有地能吃上饭。”

“还想指望村里?听说圣上要土改,以后咱们饭都吃不起来了。”

“哎呦这什么日子啊,才过了没几年好日子。”

有人又说:“我怎么听说土改是好事,以后村里生了孩子就给分田的。”

“啊?还有这等好事?”

又稀里糊涂起来,土改到底是什么,好还是坏嘛。

一直到城门开,进城卖菜卖粮食的,出城躲危险的,虽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危险但先躲躲。没多久,带孩子回村里的一家人就遇到了大军,连忙避开。

三万大军停在盛裕关,距离盛都城两日距离的关口。此次刘戗王元孙跟着张德将军带了一万人回盛都复命,大部队先在盛都郊外就地扎营,两人和张德将军带亲兵回城。

宫里。

胥牧屿回到东宫,说:“殿下猜对了,各地镇上都起了争执,背后人故意抹黑土改政令,即便是我们表明了身份,但这些人说得早又传开了,镇上百姓往村里传,即便我们澄清了作用也没多少。”

唉。胥牧屿往地方去,才知道百姓愚昧分不清好坏,话要说许多遍,还会起疑害怕,但也怪不得百姓,背后之人太恶毒了,事关百姓糊口的田地,百姓担忧紧张也是人之常情。

许多福说:“辛苦了,你先休息几日——”

“殿下,我说这个意思不是累想休息,多说几遍澄清还是可以的。”胥牧屿忙道。

许多福笑了下,知道胥牧屿想岔了,说:“不是这个关系。昨日黔中的大军到了盛裕关,一万今日就能到盛都城门外,舆情不好澄清那是有人一直放假消息,效果自然不好了,等抓住了幕后之人,澄清就水到渠成。”

“不光你,东宫几位在外当值、在东宫值班的都休一日,回去洗澡睡一觉,明日过来,孤有新的一计。”

胥牧屿:“是,下官听命。”

许多福点点头,让王伴伴给大家说都放一天。

昨日上午,高雄来他东宫回话,光是听到许凌官说地方县令攀扯到他身上,高雄便严肃了,什么都懂,说此事交给下官,他定要查明还自己一个清白,还叩谢殿下信任他。

要是不信任他也不会叫他到东宫。

许多福跟着高大人客气了两句,高雄就走了——办事去了。此人知道进退,能看清官场那一套,知道他叫人来的用意,也没一遍遍陈情自己没做过,是当机立断揽了差事在身上。

是个实干派,就是教儿子不行,不过也是几年前的事了。

这一日,许多福打算在东宫当咸鱼,早膳用完没多久,许凌官步履匆匆进来,不过神色很是轻松,许多福一看那就是有什么好事。

“什么好事?”

许凌官笑说:“殿下,刘少爷和王少爷回来了,现如今在宣政殿面见圣上。”

许多福一个咸鱼坐起,高兴说:“回来了?昨日我父皇阿爹才说大军到盛裕关,要是快马加鞭急行军今日准能回来。”

“那我去看看。”

“伴伴伴伴。”

王圆圆听殿下催命符似得喊他,高高兴兴赶紧应上。

许多福一连串话:“刘戗回来了,他爱吃羊肉,羊杂汤,还喜欢吃酸辣口,今日饭食不要米饭米粉,全上面条饼子。”

“好,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许多福去宣政殿找刘戗玩了,也不嫌天气晒,他过去也没直奔书房,而是去偏殿等候,让赵伴伴见到刘戗忙完了,跟刘戗说他来了。

他刚在偏殿坐下还没喝口茶,刘戗就过来了。

许多福顿时从软塌上起来,上去抱着刘戗就邦邦两拳敲刘戗胳膊上,“嘿嘿,你小子结实了啊,砸的我拳头疼。”

“你怎么还跟软面馒头似得。”刘戗也高兴的不得了。

许多福:……

“睁大了你的猪眼睛,我哪里胖了?!最近天热苦夏我阿爹说我都瘦了一圈。”许多福高兴得又给刘戗两老拳。

刘戗:“行行行。”然后欠嗖嗖的弯着胳膊,“你捏捏我胳膊。”

许多福一捏,好家伙根本捏不动,“你小子出去一趟真跟牛一样了,不是猪了。”

“你才是猪,小爷我一身男人味。”

许多福:……刘戗变得好油腻。

“出去打仗,又不是出去恋爱了,跟谁学的男人味?你知道什么男人味吗你就说。”

刘戗:“军营里都这么说,你还小,跟小屁孩一样,难怪天天跟严怀津能玩到一起,你就是小孩子,不像我现在是铁骨铮铮男子汉了。”

“……你大爷的!不光拉踩我还踩我小同桌,刘戗你这个猪我跟你拼了。”许多福直接上手邦邦两拳,砸的他手疼。

刘戗一口白牙嘿嘿笑,欠嗖嗖说:“不疼,欸不疼嘿嘿。”

“走走,去我东宫,我给你接风洗尘玉文盐,吃完了你回家看二爷爷。”许多福想在他父皇地盘,跟着刘戗打打闹闹放不开,他是能放开,但刘戗不敢。

哥俩好站起来去搂刘戗脖子,刘戗站起来比他高,他胳膊就被架起来了,许多福还没喊你先坐下,刘戗又一屁股坐下了。

许多福心想,不愧是他的好哥们,够默契啊。

谁知道刘戗说:“不行,王元孙还在里头,等王元孙出来,我俩一块去你那儿——行吗?”

许多福:“行。”这有什么不行,他那地方大。

二人重新坐下继续唠嗑。

“我看看,除了眉骨那道疤,还有别的伤没?”许多福自刘戗进来就注意到了,只是都是皮外伤,留有疤痕,很浅的,此时仔细问。

刘戗可得意了,指着自己眉毛,“我救了个小兵落下的,小爷我反手就是一枪,夷兵让我扎的透透的。”

“还有这个。”

刘戗本来要脱盔甲,想起来这是圣上的宣政殿,忙停手,隔着盔甲给许多福指,“肩膀这儿,挨了一刀,盔甲都给小爷砍开了,幸好挡了下,没要命,疤痕长又深。”

“这儿有箭头伤。”

“其他的都是小伤。”

刘戗报伤痕是炫耀得意,小伤小疤都不值得一提,说起肩膀那个伤痕,恨不得给许多福看,“男人味!男子汉!你懂不懂?”

这次许多福没跟刘戗挣‘油不油腻’了,当即是啪啪啪鼓掌,心服口服说:“刘戗你真是个好汉子大英雄。”

“嘿嘿,好听,大胖小子你现在会说话了。”

许多福:“滚蛋。”

两人斗嘴斗的乐呵呵,刘戗却时不时往门口瞥。

许多福说:“我父皇还在书房里,不会过来,就算过来,三花公公在外头候着,会提醒我的,你就安心坐这儿聊天说话,再说了,我父皇不是小心眼的人,你今日在他地盘翻跟头,他也不会跟你生气。”

“不是这个。”刘戗一挥手,站起来想往门口去,又折返回来看许多福,“我想王元孙,我俩一起进书房的,圣上把我赶出来留下了王元孙,这么久了不知道里头说什么。”

许多福:……

“你现在怎么口口声声老爱提王元孙?知道你们出门去了一趟战场关系更好了。”

以前刘戗就和王元孙关系好,就好比李昂和周全关系好一样,许多福是不太吃朋友们这个醋的,因为他还有严津津。

此时说:“那我去给你看看?”

“不好不好,万一圣上找王元孙有事情,你跑进去耽误正事。”刘戗坐回去,还拉许多福也坐回去。

许多福:……刘戗你真是多变。

他一说,刘戗不承认,刘戗还倒打一耙说:“你小孩懂什么。”

“……”许多福捏拳头,比划给刘戗看,刘戗哈哈乐‘认怂’了说:“不说了不说了,不过到底我们俩去过战场打过仗,说的都是军机要事。”

许多福:“行行行,我一天天都在东宫和严津津玩泥巴,你们俩是大人了,我还是小孩,刘戗你今个再给我装,你小心我回头跟你爷爷告状。”

气死他了。

刘戗:……许多福怎么不讲武德。哦,许多福从小就会这一招。

“行吧,不说了。”一副大人不记小孩过模样。

许多福拿花生壳砸刘戗,这个猪。

俩人在偏殿又说了好一会话,刘戗都说到黔中战场收尾,“……那边现在还有军队留着,说等新的布政司到,夷族百姓们都很听话,不过圣上是仁君,说以后夷族、戎族地盘都是大盛的,那边也是我们大盛子民,对普通百姓没什么惩罚,只是还得再看看,不能掉以轻心,咱们占了人家老窝,总会有人不服要报复。”

“这是自然了,现在打服了,百姓只是害怕,要想两族对我大盛有归属感,打心里认为咱们是一家人,不想反不想乱,就不能强压手段得靠时间慢慢来,咱们大盛人搬过去通婚啊、经商,生下的孩子多了,得看小一辈,外加生活好了,就没人想乱了。”许多福说。

刘戗捡自己想听的说:“通婚好,通婚了小孩子多了,也不光光只有王元孙一个显得特别了。”

“……”许多福无语,“你把许凌官放哪儿了?什么话题都能扯到王元孙脑袋上,你数数,咱来坐这儿说话你老提王元孙,提了多少遍了,还有不光是许凌官,那边当地像王元孙许凌官这样的小孩也不少吧。”

刘戗嘴硬说:“也没多少遍吧。”

“还有我们一会去东宫吃饭,你别问他家的事,他阿妈疯了不认识他。”

“夷族那边叫阿妈,不叫阿娘,跟肃马关那边很像。”

许多福:“……谢谢你科普夷族称呼。”

不过王元孙战场出力,掏王家老窝也出力了,许多福刚才只是因为刘戗语气怪怪的怼了两句,此时说完,便认真说:“他阿娘——他阿妈也跟着一起来盛都了?那住哪里?要不要找御医瞧瞧?”

“不知道,他肯定不会住我家,王佐——”

“死了。”许多福接话,“早死了,尸体都臭了。”

刘戗一脸可惜,又说:“死了也好,他要是亲手杀,回头又得发疯折磨自己,不去想王家那些人那些事挺好的,人要往前头看。”

“这话没错。”许多福点点头,觉得刘戗去一趟战场真的成熟不少,“我父皇留王元孙这么久,想必是有差事,有差事了,我父皇就会给安家,放心吧。”

他父皇对给自己干活的下属还是很大方的。

刘戗愣是把话又扯回来,“御医的事,我先问问王元孙要不要,一路过来,他阿妈也没闹,跟小孩一样很乖,就是不喜欢看见王元孙。”

“知道了,这事是得问问王元孙意思。”许多福道。

话题里全是王元孙了。好在门外三花公公总算说:“殿下,王将军从书房出来了,如今就在殿外候着。”

刘戗火急火燎往出走了,还叫许多福快点,天气热站在外头得老晒了。

“他不会站在屋檐下啊。”许多福怼回去,“你以为王元孙跟你一样傻,你个傻猪!”

“你才傻。”刘戗走的飞快还要怼。

赵二喜来回话,见殿下和刘少爷这么一来一回斗嘴也逗乐了,说:“殿下——”

“赵伴伴你跟我父皇说,我回东宫吃,今个就不留下用膳了。”

赵二喜:“圣上知道了,派奴才来说这几日殿下没事别出宫。”

“好,知道。那你告诉我父皇,天热也别坐着,时不时站起来走动走动,我先溜了拜拜。”许多福急匆匆出了偏殿,主要是刘戗这只猪跑的飞快没影了。

他一出去,好么,王元孙还真站在殿外太阳下晒着,刘戗已经过去同王元孙低声说话了。

许多福扭头看赵伴伴——赵伴伴送他送到了殿门口。

赵二喜见殿下有话要问,躬腰近前,许多福说:“赵伴伴,王将军怎么站在日头底下多晒啊,王家有罪伏诛,但是我父皇说了,王元孙有功的。”

他还以为是宣政殿太监看人下菜碟。

王家倒了,现如今就王元孙一个人,战场上那些功劳,王元孙不是主将,小将立功撑死了封个四、五品武将,王元孙背后无人,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的。

他得问问。

赵二喜一脸冤枉,“殿下,刚奴才亲自送王将军出来,按您意思让王将军留步去偏殿,王将军说他不过去就在外头等……”

总而言之是王元孙自己站那儿晒太阳的。

许多福:……有点怪,王元孙是不是又跟他在这儿玩绿茶这一手?这手笔多少年前的事了,李泽现在都不搞这套了。

他看赵伴伴一脸委屈,当即说:“我不好,冤枉了赵伴伴。”

“殿下折煞奴才了。”赵二喜忙道。

许多福不让赵伴伴送了,大步流星往王元孙刘戗跟前一扎,仔细看王元孙——什么都没看出来,王元孙规矩给他行礼,许多福喊了免礼。

“走吧走吧,先去东宫,我饿了,刚等你功夫我和刘戗喝了一肚子水说了好多话。”

王元孙恭敬:“是,殿下先请。”

许多福带头走前头,刘戗王元孙走在他身后一步距离位置,因为多了王元孙,刘戗话都少了,没刚才那么欠揍,许多福就问身体如何。

“谢殿下关心,没受什么要紧的伤。”

刘戗在旁边吱哇乱叫:“还没有呢,他肩膀腰那儿快被射穿了。”

“那很严重,一会我叫御医过来给你们俩都看看。”许多福说。

王元孙谢过殿下。刘戗本来想说他没事,改口说:“谢殿下。”

许多福扭头看刘戗,刘戗挠头,“哈哈顺口了。”

到了东宫,三人坐定就上了早午膳,这会还早估计十点多,严津津还在上学中。许多福招呼二人坐下,刘戗一直好奇圣上留王元孙那么久说了什么。

“你别问。”王元孙道。

刘戗好奇心快憋死了但还真不问了。许多福看的是一愣一愣的,等御膳上来了,刘戗一看菜色说:“怎么都是面条饼子,没米饭吗?王元孙爱吃米饭。”

“……伴伴,让厨房上米饭。”许多福目光锐利在二人身上探究,刘戗以前有粗有细,那是在大事上很细,生活上不讲究很粗,而现在颠倒过来。

大事上刘戗那么好奇,王元孙让不问就憋回去,小事吃饭上很心细,还抬到明面上要米饭——以前刘戗性子,吃面条米饭都随便反正能吃饱,不爱吃这个了还有菜,是个极为怕麻烦的人。

许多福开口直问:“你俩关系更好了?”

“殿下,我与刘戗生死之交。”

“哦哦。”懂了。上战场拿命换过的兄弟,许多福懂了,“再上点酒,咱们喝点。”

光吃多没意思。

刘戗说:“不要你那些甜腻腻的酒,要喝烈的。”说到一半又改口了,“甜腻腻也好也好。”

“幸好你改口快,不然吃我一铁拳,以后禁止拉踩啊刘戗。”许多福说。他爱喝果酒。

吃喝起来,许多福便问王元孙可有地方住。

“圣上赐了我一座宅院。”王元孙说。

刘戗接话:“在哪呢?”

“我还不知。”

“内务所的人估计收拾好了,要是缺什么只管开口。”许多福多热情,自然说到:“你母亲的病要不要请御医去看看?”

王元孙:“谢殿下关心,那王某就不推辞了。”

竟是愿意。许多福忙吩咐下去,又说:“不用这么客气,刘戗很担心你的,他提起来的。”

“哈哈也没有啦。”刘戗谦虚哈哈笑。

一顿饭吃吃喝喝,吃了快俩时辰了,许多福酒喝多了有点头晕,见刘戗也是黑红一张脸,王元孙一直喝的果酒,脸上神色平平,眼底半点醉意也没有,不过脸颊有些红。

去了一趟战场,刘戗晒得跟黑炭似得,王元孙还挺白,就跟许凌官一样,许凌官也是天生皮肤白皙细腻,大热天天天在外头巡逻,时不时揽差事在外奔波,只会晒红,不会晒黑。

晒红了,养几日褪完皮,更白嫩。

许多福看的有点迷瞪,回过神嘴里含糊说:“你们二人不如在东宫歇一歇,傍晚再出宫?”

“不行,我要看我爷爷。”刘戗醉醺醺说话。

许多福:“对哦,你离家这么久了,二爷爷很想你的,那我派人送你们出去,凌官——”

许凌官是殿下近身侍卫,守在门口的,很快进来。

“你送他们回去,王伴伴你问问内务所,敲打一下,王将军府里缺什么都给补上……”许多福说的慢,“我的头好晕,伴伴你别晃。”

王圆圆扶着殿下,“奴才没晃,是殿下醉酒,奴才扶您进去歇会,刘将军和王将军您放心吧。”

刘戗还喊:“我走了,不用扶,我没醉能走直。”

王元孙拉过刘戗胳膊往自己肩膀放,跟要扶刘戗的许凌官说:“我来扛他,你开路。”

“是。”许凌官心想在东宫也没什么路要开的必要,但王少爷说什么是什么。

“许多福我走了——”

“知道——诶呀我头好晕。”太子殿下要倒头找枕头睡觉了。

王圆圆先安顿好殿下,往出去送客,王少爷刘少爷都走了,便去内务所一趟,问问圣上给王少爷赏的什么宅子。

内务所见王大总管到了,小太监们热乎相迎,各种马屁简单吹捧下——知道王大总管听多了烦,大家都是恰到好处,而后请了总管出来。

内务所总管听清来意,忙不迭说了宅子位置。

“在西面?”王圆圆还以为听岔了,“你给使得绊子?”

圣上要赏宅子,肯定记不住全部空宅子,只说赏,具体选哪个宅院怎么收拾都是内务所干的。

总管一听王圆圆口气就知道对方误会了,忙说:“我的好哥哥,圣上问西边有什么好宅子让我挑几处合适的,我哪敢违背圣意,真真的,不信我发誓。”

王圆圆一看,不像是蒙混他,又问具体位置。

西面也不是说不好,只是西面住的都金吾卫、宫里大总管太监在外头置办的休息宅子,因为离太极宫近,教坊的魏谦也在西面安了家。

自然最大的东厂就在那儿,占了一整条街。

勋贵住北,官员住东,寻常百姓往南住,西面……真不如北、东贵重。

“说起来给王将军赏的宅子位置我也是上了心。”内务所总管话刚落,他那小徒弟取了宅院地图上前打开,内务所总管指着说:“就这儿,也不算正经西面,西北方,占了北,位置定了还呈上给圣上过目,圣上说好的。”

王圆圆心里冷笑,这等小事圣上说个鬼的好,估摸是赵二喜拿的主意定下了,不过赵二喜能定,想来也是圣上心思。

论拍圣上龙屁、揣摩圣意,宫里太监都不如赵二喜。

王圆圆一看,是个三进宅子,“小了点吧。”

“不小了,王将军是个五品武官,得圣上赏宅院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

太极宫门前。

王元孙见许凌官送他们,也没推辞,说:“先去刘府。”

他扶刘戗进马车。刘戗胳膊乱挥说不坐马车,要骑马,王元孙说:“刘戗,看我。”

刘戗脑子有些糊涂了,但听话双目慢慢对上王元孙的脸,看清是王元孙,而后不闹了,俩人都上了马车,先将刘戗送到刘府,刘府管家刘明来接,谢过王元孙,请王元孙进去坐,王元孙拒绝了。

“我就不进去了。”王元孙看向刘明,“他喝多了,你好好照顾。”

刘明应是,刘府下人扶着少爷。

王元孙坐回车中。许凌官见状,让马夫赶马走,他骑在马背上开道,送王将军回。

刘明在原地立了会,见马车影子远了,唉了声,王元孙小小年纪大义灭亲跟圣上告发自家,且还在黔中带兵手持族谱,诛王家九族这事,别说朝中官员,就是各府下人都知道了。

文官之前还参过,说王元孙不孝忤逆等等,圣上轻描淡写驳了回去,说王元孙占着忠君,乃是大义。

此事不了了之,但王元孙名声确实不太好,文官瞧不上,背地里啐一口说若是他生下此子,先溺死,省的来讨债等话。

即便是武将,也会说王元孙心狠手辣,听说当时黔中血流成河云云。

很快就到了王家。宅子门口牌匾换上了,王宅。门口有下人候着,上前迎上来,给将军见礼。

王元孙下车,见到那块牌匾,冷冷说:“匾额取了,烧了。”而后便进了宅子大门,上了台阶,王元孙回头看下马的许凌官。

“你进来坐坐?”

许凌官笑了下,“不打扰的话,谢过王将军。”他跟着王少爷往进走,大门是侧开,里头宅院和文大人家差不多,不过要精细一些。

先是一个小厮见了王少爷跪地哭着说:“小人终于见到少爷了,少爷您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刘忠,你起来。”王元孙喊。

刘忠站起来抹眼泪,要说什么,见有客人在,当即见礼而后退到一旁。

许凌官便想先走,知道王少爷住处,府里一切都还好就行,他好跟主子回话,只是还没说告辞,后头回廊冲出来个女人,这女人瘦高,一头乌青头发编成了辫子,不像是大盛妇人的装扮。

许凌官想,这位就该是王少爷的母亲了。

“小人见过夫人。”许凌官没说王夫人三字。

王元孙母亲跑出来本来喊着要回家,结果一看到许凌官疯疯癫癫状态安静下来,看了好一会,说:“儿子,我的儿子。”

许凌官怔愣住了,被王少爷母亲抱了个满怀。

王少爷母亲眼睛也是蓝色的。

“小人不是——”

还没等解释,王元孙母亲抬头伸手摸着许凌官脸,双目很是温柔慈爱,一直喊儿子,还问饿不饿,吃不吃饭。

“我吃过了,谢谢夫人。”

“你别叫我夫人,叫我阿妈。”

许凌官实在是喊不出口,他有母亲,尽管只有几年母子缘分,但他母亲最后拼死给他找了一条出路,此时好脾气哄着王少爷母亲,岔开了话。

王元孙就在一旁立着,看着他的母亲对许凌官十分温和。

等他母亲看到他,便疯了,张牙舞爪说:“姓王的,姓王的——”

“姓王的都死了。”王元孙冷冷道。

王元孙母亲一听重复了两遍而后痛快笑了起来,赶来的夷族女仆扶着夫人,用夷族话,哄小孩似得哄着夫人用午饭休息。

前院静了。

王元孙跟许凌官说:“刚才谢谢你。”

“不用道谢王少爷,我也没做什么。”许凌官说完便拱拱手告辞了。

王元孙亲自相送到了门口。

二人互相看看,什么话也没说,各自散去。

许凌官骑上马,感叹物是人非但是他觉得王少爷现在比以前痛快。他摸了摸自己眼睛,而后笑笑,回宫复命。

许多福酩酊大醉睡了一觉,起来头疼,又牛饮了三杯温水,才解了渴,问什么时辰,一听好家伙下午六点多了。

“那岂不是严津津回宫了?”

“是啊殿下,严少爷傍晚时来过,听闻您在睡觉便走了。”逐月回话。

许多福坐在床上,“诶呀是我不好,喝酒真误事,刘戗回去了没?王元孙呢?”他问完就想起来,刘戗回去了,许凌官送的。

“许凌官呢?”

许凌官便进来回话,说了中午相送两位少爷,又说了王宅地址,一切都好,让主子安心。

“都回家了就好。王元孙有了自己家,地方小点他肯定不嫌弃,怎么说也比以前那府邸强上百倍,刘戗现在真成了刘娇娇,还得王元孙哄……”

之后几日,盛都戒严,东厂、高雄带兵围着好几个府邸。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摸下巴:不对劲不对劲,刘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