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骑着马往前跑了跑探路,其实路很熟悉,头儿以前来这儿办事,带着他们一蹲就是好几天,此时坐在马背上,跟底下人闲扯说:“去长兔镇也好,绕一圈,不从原路返回。”
安全。
淮闵则是想,不原路回省了一些麻烦,倒不是因为安全,除了他们,平日里殿下出宫还有暗卫跟着,更别提出盛都城了,最近的盛裕关那儿有支训练有素的圣上亲兵,在殿下要出城前,他就发出命令,有五百亲兵距离他们半日时间位置,以防意外。
他们一路出门,队伍壮大,百姓什么的还好说,就怕有些胆子肥的接到消息,蹲守在回去的路上。
肯定不是谋害太子殿下,恰恰相反,最近的地方官、镇上乡绅都是恭候殿下,想面见殿下,捧一捧殿下。
太麻烦折腾百姓了,殿下肯定不喜欢。
至于宝藏,淮闵跟殿下说:“会有亲兵前来接,而后运送回去。”
许多福才知道他们队伍尾巴后面竟然还跟着亲兵!
出一趟远门真的很大动干戈。
许多福:我俩爹真的超级爱我!
“那留几个人手在这儿等候,咱们先走,回去了给你们发钱。”许多福高高兴兴说。虽然还是自掏腰包,但是太子殿下大气!
淮闵每每听殿下说话都觉得逗趣,正经应是,点了人手留下。
‘宝藏’找到了,许多福心情特别好,往长兔镇去的路上也不赶,溜溜达达的驾着马,还同小同桌共乘一匹马,俩人有话要聊。
“之前我说要给我父皇衣服上蹭鼻涕,这件事就不作数啦~”太子殿下声都是向上飘的。
严怀津感受到许多福的快乐,坐在许多福怀中,说:“我觉得你比找到真宝藏还要快乐。”
“嘿嘿当然啦,你真懂我严津津。”许多福趁机捏捏小同桌发揪,说:“我们慢慢过去,不着急回。”
“等到了长兔镇,我请大家吃麻辣兔子。”
“阿爹推荐的肯定超好吃。”
之前因为快半年了,俩爹在黔中那儿一点信息都不传回来,许多福心里还有点生闷气和担忧,今日找到了宝藏后,那些不开心就没了,虽然依旧担心俩爹。
严怀津说好,又说:“许叔叔和圣上不发消息回盛都,怕是黔中有什么事若是传到盛都来,容易影响朝堂稳定,先压着,反正迟早你都会知道的。”
“?”许多福:“什么事啊?”
严怀津:“我猜的。圣上带王元孙回黔中,又将王佐关在府中,若是要用王家将士,按道理该带王佐的。”
王佐正儿八经将军,轮打仗有经验,怎么带王元孙而非王佐?
许多福知道他父皇想动王家,但没想到严津津竟然能猜出来些,此时他觉得很自然岔开话题,胡说八道:“没准是王元孙和刘戗玩的好,刘戗跟屁虫,王元孙被传染了,也成了刘戗的跟屁虫。”
严怀津听许多福胡扯,笑了起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他夸许多福。
许多福:小孩子就是好哄!
“是吧是吧,也不知道刘戗这只猪怎么样了。”
“他可是本殿下的宠物,要是上战场——还是平平安安好。”
许多福真是嘴硬心软,言语都避开了。严怀津心想,嘴上哄着许多福说:“刘戗还是很厉害的。”
明明骑半日就到长兔镇,结果因为殿下‘郊游’玩一路摸鱼看风景,优哉游哉的,到了傍晚天黑了也没到,众人熟练的在野外找扎营地方,开始收拾。
四月天,白天天气很暖,夜晚荒郊野外还是很冷的。
他们这儿人多架起了篝火,东厂人骑马附近溜达了一圈,没一会几人带了些野果子回来,林正一瞅,“光你们吃,还有没?”
“野草堆结的,酸不溜秋,殿下还吃这个?”
林正:“你没问过,你怎么知道殿下吃不吃?”
“那我去问问。”东厂人捧着野果到了殿下跟前,询问:“殿下吃不吃野果子?”
许多福一看,竟然是‘小草莓’,很是惊喜,从对方衣兜里捡了一颗,东厂自己糙,随便捡了往嘴里送也没洗,就见殿下也不在意,拿着野果在身上蹭了下送到嘴里。
“酸——”东厂太监提醒晚了。
殿下酸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却说:“酸酸的后味能尝出来甜来。”
“再给我一颗,严津津来吃这个。”许多福又捏了一颗塞到小同桌嘴里,果然看到一向沉稳的小孩皱巴着一张脸,不由哈哈笑。
严怀津便也笑了起来。
东厂太监将果子全给殿下,许多福不要这么多,说太酸了吃不下,只拿了一半。
林正就在不远处靠着树干懒洋洋的看着远处一举一动,见对方回来,“怎么样,殿下爱吃吧。”
“你怎么知道殿下爱吃这个?”
林正:“咱们殿下跟头儿一样,我见了也亲切,跟我们小时候差不多,不像那些富贵出身脾气顶天大,眼睛长头顶臭烘烘的臭崽子一样。”
这又来了!东厂老熟人太监都知道林正什么尿性,就讨厌有钱有权横行霸道的。不过今日这话没说错,殿下确实不一样,待他们不刻意,自自然然的,怎么跟金吾卫那帮人说话就怎么跟他们说话,对他们几分亲近。
他们东厂太监,在外头行走,甭管是百姓还是当官的,面上恭敬或是奉承,其实都怕,不怕的背地里骂一声阉狗,或者好奇他们太监跟寻常男子有何不同。
能有何不同,当然是没根了!好奇给你也剪了。
东厂见人多了,都是遭受过歧视的,十个人八个心理都有些‘小毛病’,是遇歧视更变态,能阴阳怪气怼回去。
就是嘴巴刻薄些,行为上都被管着。
许多福和严津津吃完了野草莓,是两张酸的面目狰狞的脸,而后一对视哈哈笑,倒是口齿生津很开胃,晚上烤肉吃的都多了。
第二天严怀津醒的早,他和许多福睡在一个帐子里,他一醒,许多福也醒来了,严怀津说:“我吵醒你了吗?”
“没。”许多福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含糊说:“我要早起去看日出,昨晚林正哥说附近有条河流,咱们去看日出去。”
严怀津:“那你穿厚一些,外头冷。”
“你小孩还照顾我了,你也穿厚一些。”
“许多福,我已经不小了。”
“是是是。”小学毕业了嘛。许多福心想。
二人穿着夹衣出帐篷,天还未亮。灰蒙蒙的,野草野花还有露水点缀,他一动身,身后都跟着人,于是呼啦啦大家全到了河边看日出。
日出还没出来,许多福冷水刷牙抹了把脸,金吾卫要给他烧水来着,他嫌麻烦,就这样糊弄完,说:“清醒了。”
等日出时,还在河边附近树下找到了野果子,许多福摘了没吃,问林正哥这个能不能吃,林正笑眯眯说:“能吃,这个还很甜。”
许多福一尝果然甜甜的,就是后味涩。
“好吃吗许多福?”
“还行,我给你也摘一颗。”许多福伸手够树梢,摘了给严津津,“你尝。”
严怀津尝过,说:“还是昨日的野草莓好吃,我不喜欢涩的。”
“我也是,只甜前面一点,像是哄人的甜头还没咂摸味就是苦涩,涩味留的还久。”许多福点评:“这果子像是诱饵一样。”
林正喜欢这个,越涩越好,涩到嘴里尝不出其他味来。他揪了一串,就靠在树下吃着,没一会嘴里都是苦涩味蔓延,就和他的日子一样很无趣。
直到——
天边亮了些,红红的。
不远处殿下在喊:“日头出来了,严津津快看日出!”
这一日大早上河边,一群金吾卫和东厂太监护着太子殿下也看到了日出,太阳升起天天都有,但今日的好像格外不一样,殿下说:“火火红红的。”
严少爷接:“大吉。”
那就大吉吧。
拔营出发,一个时辰就到了长兔镇,长兔镇略大一些,因为这边附近村里都爱养兔子,村民送兔子到镇上卖,镇上还有食铺、小饭馆,格外热闹,空气里都弥漫着红油炒兔肉的香味。
但许多福三晚没擦洗换衣服了,最近天热,他感觉自己都臭了,镇上客栈住不下他们这么些人,许多福就问:“镇上这么大,富户乡绅有没有空院子,咱们租几日,都洗洗,吃口热乎饭。”
“少爷,我去办。”淮闵道。
这等事淮闵熟练。
其实他们百来人,尤其金吾卫东厂个顶个的练家子好手,到了镇上就受到瞩目,那些富户乡绅最为精明,一瞅就知道这一行人不简单,怕是什么贵人。
自然是愿意卖个好,再说了对方出手大方。
乡绅老爷姓兆,兆老爷同对方谈完了,询问:“可要给你们家少爷送些仆从杂役吗?”
“不用,屋子干净了,我们有人。”淮闵直接拒。
殿下在外,吃穿用度经他们的手比较放心。
这一日就在长兔镇先安顿下,许多福和严怀津终于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带的衣服,下午太阳好时,二人在小院子里晒头发,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
傍晚时,王圆圆摸清了镇上哪家兔子好吃,其实都不用他摸,东厂几个人来过都吃过,此时是将店里厨子请回来了,活蹦乱跳的兔子东厂检查过没问题,现场宰杀,由厨子制作。
许多福看了觉得麻烦,但也知道出门在外,他的安全,东厂、金吾卫是操足了心,也没说什么,到了晚上,他们就吃到了长兔镇的麻辣炒兔子。
真的、超级、好吃。
“下饭下面条都香。”许多福吃的嘴巴麻麻辣辣的,这兔子肉过了油炸过,还有点卤料味,又香又麻辣,嚼劲十足,让他想到著名的冷吃兔。
估计放冷了更入味。
严怀津吃的鼻头红红的,一直喝水。
“你吃不了太辣就算了。”
“我可以的,有些香。”严怀津斯哈说。
许多福:严津津不愧是小学毕业了,现在叛逆期到了,成了小顽固初中生!
他们一行人在长兔镇就住了两晚,第一晚时间太赶也没在镇上游玩,第二天玩了会,不过这镇上也没什么景致可看,就是吃,麻辣炒兔子、卤兔头、兔子骨架烧的清汤面,不过这个吃起来有点兔子味,当地人很喜欢这种味,吃不惯的可以多浇一勺辣椒油。
很香!
这个镇子显然富饶,百姓生活日子也好,碗里有油能看得出——虽然是菜油,因为长兔镇离做菜油村比较近,这边用油也方便。
第三日许多福就说回了。
一路上操足心的王圆圆:谢天谢地,小祖宗可算回宫了。
许多福坐在马上,说:“经过这次外出,我有些经验,下次要是再出门,我身边人手多,不如伪装成一支镖师队伍送货的,我可以当骄纵被运送的大少爷。”
“聪明。”严怀津仔细思考觉得很可行。
“嘻嘻,客气。”
果然许多福在游玩方面无师自通。
许多福一走,兆老爷派人去收拾检查老宅,下人回来说:“那两位少爷换下的衣服也没带走,是一些旧衣服,老爷这个要丢吗?”其实料子很好,老爷要是不要,他就偷偷带回去给家里孩子穿。
兆老爷摆摆手意思不要,下人便喜气洋洋收了衣服。
过了没几日,兆老爷突然急匆匆回来,问下人要衣裳,“上次住我兆家老宅的竟然是太子爷,快快衣裳给我送回来,这个得供奉着,也许哪一日能保我兆家子孙……”
下人骇然,不敢多话赶紧去找衣裳,幸好这衣服看上去昂贵,他家婆娘舍不得给孩子穿,说等过年改小了,过年穿,万幸万幸。
兆老爷得了衣裳,大手一挥,赏了宅子下人月银。
“太子殿下住过的老宅收拾出来……”他要带着家中子嗣搬过去住。
许多福也没想到,自己一件脏衣,不久后还真能稳住兆家。
黔中关往西,夷族部落三十里外,忽儿沟。
忽儿沟地势凶险奇特,两面寸草不生的红岩土壁,虽是不高但层峦叠嶂连着一片,红岩土壁之间都夹杂着狭小细长弯曲的沟渠,或是有水,或是平地干涸,有的地方宽有时候又是死胡同。
若是过了此沟,便能直捣夷族部落族长老巢。
王元孙带了五千骑兵探路,此时又进了一条‘死胡同’。
“走,换一条。”王元孙手持大刀,一手调转缰绳,抬头望了望远处两边石壁。
风动,没水,嗅到了杀机。
“土壁藏着人,我看见了。”骑兵大喊,骑兵手持盾牌立马警戒。
王元孙打头阵,一身盔甲染着鲜血,黑不黑红不红的,被困此地第四日,之前杀了多少人,身上的血晒干了,腥臭无比,他习以为常,脸上表情丝毫未变。
抬眼看过去,太阳太晒,逆光照的他看不清山壁人什么样子,不过没什么关系,有人就好。
王元孙反手将大刀插回背上刀鞘,从马身取弓搭箭。
土壁上人先喊:“别打别打——”对方夷族口音很重,只会简单的大盛话,而后推出了一个人,这人瘦弱但大盛话说的很好,一看就是大盛人。
“别杀我,等一下。”大盛人语气带着惊惧求饶。
‘咻’王元孙一箭射出去,就射在夷族兵的脚下,并非是射歪了,故意为之,地面是劣势,上面是优势,但王元孙丝毫不怕,淡淡说:“放了他,不然下一箭就是你的脑袋。”
对面山壁上藏着的人什么神色看不清,大盛人吓得腿软跪地忙喊:“王将军,是不是王元孙将军?我身后是夷族部落的王子忽儿鹰,你母亲就是他的妹妹,亲妹妹,他是来求和的,你身上有忽儿王族的血脉,你是夷族人,你杀了王家九族,夷族部落都知道了,现在奉你为英雄,你要是愿意,忽儿鹰王子愿意拥你为夷族新王。”
“大盛主军在沟外,只要你引他们进来。”
“新王、新王。”
大盛人十分害怕,话说的颠三倒四,忽儿鹰拍了下俘虏的伤处,大盛人疼的继续大声说:“这条沟,大盛人过不去,这儿全都是夷族好手埋伏,你要是不答应,你会死,被活活困死出不去的。”
“你身上留着夷族的血,快回来,回来,大盛没有你的家,王家给你起王元孙,元孙在夷族话是牛的意思,他们没把你当人看。”
王元孙手里弓再搭一箭,‘咻’的穿破风声,中了,有人哀嚎,这次射中了大盛人后面的忽儿鹰,只是可惜,射中了胳膊。
忽儿鹰吃痛,喊夷族话杀。
他这个外甥被困第四日,两日都没喝水了,竟然还敢还手。
真是找死!
山壁藏着的弓箭手露出来,王元孙驾马在山沟飞驰,他已经感受不到饥饿很是麻木,嘴里火烧都是血腥味,背后有人中箭跌落,有人喊什么,王元孙充耳不闻听不见,他抬头,一直在找忽儿鹰。
虽是逆光,山峦叠嶂偶尔能看清人在哪。
王元孙搭箭射箭,高处有人跌落滚下来,夷族人乱了,喊撤退,不知多久,声停了,整个山沟安静下来,唯有风声和淡淡的血腥味。
“还有多少人。”
“王将军,还有四千四百人。”
“死了的马,吃。找水路。”王元孙说。
马肉难吃,混着鲜血,但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吃,现在生吃马肉饮血,嗓子里胃里难受有人作呕,吐了出来。
休整过,找水。
当日夜里,许是命不该绝,找到了水沟,众人残喘喝水,王元孙也喝了一口,坐在月下摸着他的大刀。
“将军我们找不到出路了?”、“将军能否诈降,先掳个夷族人给我们带路,不然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
王元孙看对方,“不降。”
哪怕是假意,也不行。
他不知道为何坚守,有人动摇,说着诈降,顺着忽儿鹰的话,起码能活下来,回去给主大军报信。
王元孙不信忽儿鹰的话。
对方故意这么说,想引大军来此。
诈降就是降了、怕了,窝窝囊囊回去,不如死了。王元孙抬头望月,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他想到王元孙这个名字,被宰割践踏的牛,倒也无所谓,王家如此这般才正常。
王家轻贱他,王家都死绝了。
什么忽儿鹰王子,也敢称王。
这片土地,大盛、夷族、戎族,其实同他没关系的,谁来做皇帝做王都同他没关系——王元孙皱了下眉头,那还是有关系。
他饿的脑子有些疯,像是快死了,五脏六腑烧疼。
许多福是太子,这天下以后是许多福的,他是崇明大殿的王元孙,是刘戗的王元孙……
“好像有哨声?”、“有鼓声?”、“不对是马蹄声!夷族来了?”
王元孙神色凌厉,丝毫看不出身体不适,翻身上马,手持大刀,即便是死,先斩下忽儿鹰的头颅来。
远处漆黑狭长的沟渠处,亮了火把,马蹄声停了。
有人喊:“王元孙!是你吗?”
“是!刘将军吗?是我们?我们将军还活着。”
“刘将军来了?”、“是刘将军。”
王元孙怔了怔,刘戗怎么找来了?
远处马蹄声响,越来越近,刘戗坐在马背上,嘴巴一圈胡子拉碴,与王元孙打了个照面,松了口气,刘戗说:“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活着。”
“走,我带你们出去,我们有干粮,我找到路了。”
双方汇合,忽儿沟一条宽河附近点着篝火,刘戗先下马,去接王元孙,刚火把就瞥了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岔了,王元孙怎么脸色那么差。
马背上,王元孙直直往下栽,幸好刘戗接住了人,触手一摸,粘稠感,当即是脸色一变,王元孙中箭受伤了?
刘戗让其他兵安顿伤员,自己三两下脱了王元孙盔甲,扒了衣裳,仔细检查过,王元孙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最严重的事肩胛骨往下一处,有个血洞已经糊住了。
“他之前中箭了?”刘戗问。
有人说:“我们将军这一箭是替我挡下的,将军拔了箭说不碍事。”
难怪你前前后后一直围着王元孙转也不走。
刘戗嘴上说:“他说不碍事就不碍事,你去歇着吧,我来照看他。”什么不碍事,那伤口都发脓了,得挖干净,王元孙,小爷又救你一命,看你以后拿什么还!
……
五月末,圣驾亲征黔中大半年了,终于有战情传回盛都。
圣上攻打戎族,频频捷报,梁、张二位将军攻占了夷族,直捣夷族老窝,二族投降愿每年岁贡,圣上拒,将二族之地收为大盛疆土,二族成为大盛子民……
许多福一目三行,落在最下面的字:圣驾班师回朝。
“我父皇和阿爹要回来了!!!”
这一日,许多福饭都多吃了两碗,高兴的不得了,胡太傅给他教学,没两句,许多福就面带笑容嗯嗯嗯,“我阿爹和父皇要回来了。”
胡太傅:……
今日教学教不下去了。
“殿下今日自己看书吧。”
许多福一点都看不进去,也坐不住,虚心求教:“胡太傅,您说黔中到大盛回来要多少天啊?一个月的话是不是太久了。”
胡太傅:……
“殿下,戎夷二族投降归顺我朝,加上大军行走缓慢,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吧。”
许多福:“太傅你是文臣,不懂了,大军肯定不能随我父皇阿爹回来的,咱们盛都养不下这么多兵,而且有黔中的兵,我父皇当时带的是附近关道的兵,不过也没带多少,这些人各回各处……”
胡太傅光听太子殿下给他分析了,得出的结论:不足一月,他阿爹父皇就到盛都。
今日教学书房,太子殿下结结实实给他的太子太傅‘上了一课’,胡太傅听得是头昏脑涨,主要是殿下想到哪里说哪里,说的全是打仗的事,胡太傅乃文臣,确实不擅长此事,等时间到了,胡太傅想夺门而出,倒是太子殿下今日很有谈兴,还想继续聊聊。
胡太傅出了宣政殿书房长长呼出一口气。
可算是上完课了。
许多福盼星星盼月亮,还让赵伴伴将紫宸宫收拾干净——这话就多余了,紫宸宫即便是圣上不住,空着,每日都有打扫的。
但赵二喜还是欢天喜地应上,这殿下孝顺心意嘛。
六月十五日,骑兵快马加鞭直接到太极宫宣政殿报信:“圣驾距离盛都还有四十里路……”
明日圣驾就能到了。若是圣上快马加鞭赶路的话。
当日,时常摸鱼的监国太子很是郑重说:“传孤命令,明日百官随孤去城外迎接父皇归来。”
翌日一大早,许多福穿戴整齐,骑马带着百官出城迎接。
六月天正热,酷暑难当,太子殿下一身吉服站在城门外就那么晒着,王圆圆赵二喜都请过殿下去车中等候,殿下摆摆手说不用,“孤觉得快到了,要是哪位大人身体不适去树荫下凉快凉快。”
太子殿下不去休息,哪个当官的敢休息?
许多福兴奋过头,跟打了亢奋剂一样,不知道疲倦累辛苦,此时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说:“那孤去休息会——”
话还没说完,派出去探信息的金吾卫回来。
“启禀太子殿下,圣驾六里外,马上就到。”
许多福:!!!
“牵孤的马,各位大人在此等候。”许多福翻身上马,话音刚落人影都远了。
许多福‘驾驾’两声,身后都是金吾卫跟着。
两队相遇速度很快,柳树依依,尘土飞扬,九千岁和宁武帝也没坐马车,二人骑的马,甩身后车架许久都没影了,只有亲兵跟随。
许多福终于见到了阿爹和父皇,勒马停下,下马,跑了两步,是一头就撞进了阿爹的怀里,一张口喊爹就没控制住嗷嗷哭。
“呜呜呜呜爹呜呜呜呜我好想你呜呜呜呜。”
太子殿下一抬脸,鼻涕眼泪横流,转头往他父皇身上怀里蹭了蹭,喷水壶张口:“有人欺负我,你们一走,林鹤就欺负我呜呜呜呜!!!”
许小满心疼坏了,该杀的林鹤——
“这谁?”九千岁杀气腾腾问宁武帝。
宁武帝无奈解答:“林首辅。”
许多福从父皇怀里拔出脑袋来,眼泪鼻涕都擦干净了,然后扭头抱阿爹,哼哼唧唧说:“阿爹我真的真的真的超级想你们。”
仲珵:在外时并不想打许多福,现在有点手痒。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我是你们心肝肉肉宝贝谁敢打我?是不是好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