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王元孙主动请缨,让他为打夷族的头锋,若不是小将哪怕前排兵都可。

旁边张德几次欲言又止,眉头紧皱,他对这个小王实在是感慨万千,他见过小王提刀杀人不眨眼,即便是几岁小儿也不放过,脸上没有丝毫慈悲不忍,冷冷冰冰的,不像活人,鲜血溅的头脸到处都是,但是王元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活脱脱一个杀人恶鬼似得。

比他上战场见过最凶名在外的将军还要残忍无情。

按理说大仇得报,他母亲也接出来了,可以好好过日子了,结果现如今小王要去打前头兵,这可是不要命的打法,像是主动求死一般。

张德只觉得此子小小年纪,不似常人,他看不懂。

“准。”宁武帝开口。

王元孙谢圣命。

三月底,圣上与九千岁决定先攻戎族。

戎族兵强马壮,土地辽阔,几十年休养生息暗中壮大不少,先前频频来扰黔中边关,将数个村庄烧杀抢掠,兵马一走,这些小村庄一个活口也没有。

就是先前王勉纵容,想借此‘救’他在盛都的大哥。

圣驾亲征初到,黄、梁二将军说过,戎族不容小觑。

黔中的局势比想象中的复杂,戎族虎视眈眈,兵强马壮,戎人高大威武,十八部落结盟,还想同夷族联手,一起抵抗大盛,若是再不管放纵下去,大盛疆土危矣。

最关键是黔中以王家为首,排除异己到不顾城中百姓性命——

梁将军当时被困,前后派了两队人手去请支援,结果这些人因为是王家派系,一直没有来,当时他同全城百姓苦苦守城,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城准备,万幸有人来了。

还是圣上这四年扶持的人马将士。

……自然而然,现在黔中王家已倒,此时圣驾在此,整个黔中势力皆听命圣上,外加王家不臣之心,暗地里藏匿粮食兵器铠甲,真是天助我也。

先前还有将士暗地里嘀咕:圣驾亲征到此两月有余,怎么一场战斗没打。现如今明白了。

天时地利人和,此战必胜。

不光如此,前两个月大军未动,实则也有小队人马出边关,暗中往戎、夷两族摸清地势地盘,还有派出的探子收回的两族各部落之间的信息。

圣上主军戎族,派梁将军为攻打夷族主军,张德副将。

军营中。

刘戗找王元孙找了一个月,每每都被王元孙躲开避开不见,此时终于在主将帐外将王元孙堵住了。

“你是故意不理我的。”刘戗去拉王元孙胳膊,唯恐这人又溜走了,明明他们二人一起到黔中的,但没多久,王元孙就接了差事抄王家满门去了。

王元孙也没甩开,只是看刘戗,声音冷冷的说:“事关军情,你别拦我,想说什么,我一会出来你说。”

“真的?那行,我就守在这儿。”刘戗松开了人,往梁主将军帐子外一扎就跟看门小兵似得站着。

看门小兵知道这位是肃马关刘将军的儿子,也没多疑多话。

王元孙看了看刘戗,蹙眉,“你去别的地方等。”

刘戗不为所动。

“……我保证去找你。”

刘戗这才动了,心想:是他当看门小兵又不是王元孙当,王元孙这么要面子的!嘴上说:“那我在我的小帐等你。”

走了几步,刘戗怕王元孙不知道在哪,又折回来说详细了。

王元孙脸上不耐烦,刘戗一见赶紧走,边走边嘀咕:“真是脾气越来越大了,连我都不理了,去黔雍城都不管我,一会见面了真的得好好揍一顿。”

但他又想到王元孙腿伤,算了算了,马上要去战场了留着力气打敌人。

刘戗在自己帐子待到天快黑,也没见王元孙来,抓了个小兵问主帐梁将军等人谈完了事情没?小兵说早都结束了,晌午时张将军出来了……

“王元孙真是王八蛋,亏老子信他!”刘戗听完骂道。

他帐子后响起一道冷冷的声:“刘戗你骂谁?”

骂骂咧咧的刘戗一顿,扭头看过去,王元孙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与昏暗的傍晚融为一体,神色也冷冷的,刘戗却高兴坏了,连着快步上前,一把拉着王元孙,笑的一口白牙高兴说:“骂你呢!”

他一摸,王元孙胳膊手都是冷的。

“你在这儿站给小爷我站岗呢?赶紧进来暖和暖和。”

黔中前段时间天天下雨,听说是什么倒春寒,黔雍城百姓说怨气重,反正冷飕飕的,比过年时还阴冷潮湿,这几日终于不下雨了。

刘戗把王元孙带到自己帐篷,他一个人住,只有一顶小帐篷,一张行军床,里面收拾的很是干净干练,刘戗打小在军营长大,军务自己会动手。

天冷,帐子里也没臭味,很是清爽暖和。

刘戗把王元孙往自己床上一摁,拿了叠的整齐的被子就往王元孙腿上盖,“你先坐这儿暖和暖和,我去给你打壶热水。”

“我不冷。”王元孙说。

刘戗已经拎着壶到了帐子口,又凶巴巴说:“你要是不想小爷骂你王八蛋你就别跑,等我回来我好好问你!”

王元孙没再多说,脸更冷更沉默了。

可能刘戗害怕王元孙跑,打热水都是跑的,王元孙觉得刘戗回来的特别快,他其实还想再拖拖,刘戗问他什么?问他黔雍城百姓说的话可是真的,问他手上沾染数不尽的人命,问他是不是老幼全都杀了毫不留情。

是,百姓说的是真的,杀人恶鬼是他。

若是刘戗亲眼目睹他屠遍王府的模样,刘戗还会待他如朋友吗?

“哈哈算你怕了没再跑。”刘戗拿着热水壶见王元孙乖乖坐着,都没移开位置,松了口气又高兴的不得了。

王元孙抬眼看了眼刘戗,眼底有些疯意又压了回去。

刘戗给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我的杯子,我这儿简陋你别嫌了。”

“不嫌。”王元孙接过握着杯子。

“你小心烫,烫不烫?我刚拎着壶回来还有些烫。”

王元孙:“不烫。”

“哦哦。”

刘戗觉得气氛不对,他又不是真的猪,王元孙和以前不爱说话那会不一样,这会是真的疏远他,故意冷着他,他仔细回想了下,他可没做错什么,那就是王元孙心里不对付了。

于是刘戗坐在床尾,帐子里也没点灯,黑漆麻乌的,刘戗看王元孙,说:“你阿娘身体如何了?”

“不好,疯了,记不得我。”王元孙答完,知道刘戗心软要替他难受,又说:“她忘了我挺好的。”

怎么这么说——刘戗还未问出口。

王元孙低低沉沉的声音说:“她心里恨王家恨王佐恨将她卖给王家的夷族父兄,也恨我。”

他母亲不爱他,他自小就知道。

以前在王家时,他母亲很受‘宠’,嫡母对外说他母亲气焰嚣张跋扈,外人都说王佐很疼爱夷族舞姬爱妾,但实际上如何,王元孙如今才看明白。

他每次去母亲院子里,母亲看他眼神有时候恨极有时候又渴望,让他往上爬、去争、去抢,不在意他顶着伤回来,从未问过怎么受伤的,只会说他无能无用。

院子里冰冷奢华的摆饰,享用不尽的美食,华丽精贵的衣裙首饰。

“刘戗,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王家死,想要卖她的夷族父兄死,想要我死。”

刘戗皱眉,想说什么最后发现话语太过单薄了。他坐过去,黑暗中竟然想抱抱王元孙,而后他也这么做了,好兄弟嘛给兄弟一个拥抱。

王元孙没有挣开,只是手里的水杯洒出来了。

二人谁都没有管,没有撒开。

许久,刘戗耳边响起王元孙冷冷的话。

“刘戗,我会战死沙场,我本不该出生的。谢谢你。”

“不。”刘戗松开胳膊,看向王元孙双目,很认真说:“将军战士死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我说过死得其所,但不是你这样的,白白送死不行的,你得活下去。”

刘戗越说越急,“什么你不该出生,他们将你生了出来,命就是你的了,王元孙,你叫王元孙,我的好友好兄弟,你不是王家的王元孙,你是我、是我们崇明大殿的王元孙,咱们这么多年感情,难道你都不在意吗?”

王元孙沉默了一会,而后笑了下,尽管很细微,但刘戗急切的心终于略略松了口气,果然王元孙说:“知道了。”

“若我活着回来,我请你吃饭,刘戗。”

“行,我请你喝酒。”刘戗爽快道。

二人许下了誓言,此时刘戗还不知道王元孙是前锋,不过即便刘戗知道,只会蹙蹙眉,觉得危险大了些,但上战场的不管是兵还是将军不能怂。

若是他,他也敢打前锋。

之后二人便没在多话,又隔了几日,刘戗本来是随圣上大军亲征戎族的,后来知道王元孙打前锋这事,愣是战前想问圣上能不能调他去打夷族梁将军麾下。

仲珵不许,许小满问了缘由,谁都知道,随圣驾主军,兵马多粮草丰厚,十拿九稳的战局,而且刘戗并不是前锋,只是一支右翼小队小将,以刘戗身手,危险性不大的。

换句话说:刘戗如今位置,算是危险性小还能揽军功。

刘戗把原因一说:担心王元孙想和王元孙并肩作战。

“你是想违反军令?战前抗令,这就是刘七谦教你的?”仲珵问。

刘戗单膝跪地知错,还自己去外头自罚三鞭子。

许小满听外头打完了,“小戗真是,一点都没含糊,打了三下。”行刑的没听圣令没动手,刘戗自己狠狠抽了自己三鞭子。

“跟他爹一样没脑子。”仲珵说。

这就有些牵累无辜了。许小满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不火上浇油了——刘七谦人是有脑子的,刘戗也是,这不是刘戗那位置没什么紧要,放哪个小将都行,军中有经验的小将还挺多的。

仲珵心软,又看重刘家,对刘戗诸多关照,结果刘戗不领情。

“到底是上战场,刀剑无眼,要真是去梁木那儿打前锋,他死了,我回头怎么跟二伯交代。”

许小满忙安慰:“我知道你好心,小戗也不是不领情,他这孩子跟咱们多多一样,大智若愚心里都知道好歹的,重情重义,舍不得儿时情谊。”

“王家那小子主动寻死,朕不成全他这次,之后他变本加厉会更疯。”仲珵说到这儿想到什么,竟叹了句:“幸好我身边那会有你,也不是谁都像朕这般好命。”

许小满听了也顾不上刘戗,只想安慰安慰媳妇。

那时境况多糟糕,朝不保夕,高高挺直的脊骨都能打碎,什么自尊尊严全无,而仲珵这会感叹他命好有他。

因此无论大事小事,他得站在仲珵这边。

仲珵得了小满抱抱,还像哄许多福那样顺着他的背拍了拍,刚被刘戗那小子惹得气也没了,说:“罢了,他愿意就让他去,刘戗去了,梁木应该知道轻重。”

多给点兵马,该增援的增援,别真拿人当炮灰填了。

之前梁木守城,王家派系迟迟不来增援,梁木是憎恨王家的,如今王家倒了,但王元孙姓王,梁木不似王家那等做派,但王元孙要单枪匹马找死去,梁木肯定不拦着。

现如今加个刘戗,梁木那就得拦着了。

许小满听闻,没忍住亲了亲媳妇儿脑门,“你怎么这么好啊,真是心慈貌美。”

仲珵:……

这词夸得,不错。

刘戗得了军令,二话没说,收拾了铺盖卷抱着就去找王元孙了,他背上还有伤也不在意,见了王元孙面,三两句说完了,王元孙一听火上来。

“你跟我去找死啊。”

“你看吧,小爷我就知道你要找死,幸好我过来盯着你了。”刘戗甚为得意。

王元孙要撵刘戗,两人动起手,撕扯间王元孙见到刘戗背上有血,一下停了手,“谁打的?”

“我自己领罚的。”刘戗说到这儿,见王元孙不复刚才强硬要赶他走,顿时明白过来,诶呦诶呦叫疼,说不走了,一副赖皮模样。

王元孙沉着一张冷脸,伸手。

刘戗也知道王元孙要什么,嘿嘿的掏他自家的金创药,而后利落脱了外衣,转过身去,果然没一会背上凉飕飕的,王元孙给他上药呢。

“其实也还好都是皮外伤,我家的伤药好,没两天就能结疤,有我看着你,咱俩走哪拴一起,我要是死了——嘶。”刘戗倒抽了口冷气,扭头看王元孙,“你故意的?”

刚才王元孙上药手劲一下子大了,还摁他伤口。

王元孙冷冷一笑,“闭上你的乌鸦嘴。”

刘戗挨了骂反倒笑了起来,重新扭回头,“知道了。”

四月初,圣上九千岁带大军先出兵,由北压向西北方,紧跟随后,梁木将军派前锋下南往西压,张德将军正面进攻。

……

盛都往西跑马一日半,这边没什么山,都是平原,种了些树木,四月天花开的都有些败了,地上还有金灿灿一眼望不到头的油菜花田,这里盛产菜油,盛都百姓吃的菜油都是从这里运过去的。

修的官道也很宽,他们就是从官道跑过来的。

这次外出,东厂派了三十人手,林正带的队伍,说:“头儿走时说了,要是殿下要出盛都城得我们跟着。”

许多福当然没意见,俩爹就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可是很金贵的!

路上很听‘安全队’的话,不让住镇上,在外头露营也行。

许多福还很高兴,没在野外睡过,只是好奇:“为什么不去镇上找客栈睡觉?”

“殿下,那镇子很小里头没什么好客栈,咱们人手多一进镇子里就会被百姓注意到,太引人瞩目了,客栈也住不下得分散开来,不光是东厂不敢跟殿下分开住,就是金吾卫那边淮队长也不敢的。”林正笑嘻嘻解答。

他出宫,说是精简人手也带了一百多人。

一路上东厂和金吾卫两派配合默契——应该是阿爹和父皇在时,两方经常这般合作,没什么摩擦,都很利落,以他为重。

昨日夜里他们在镇外不远处就地扎营过夜,派人去镇上采买了吃饭的家伙什,而后东厂开始做饭、烧水,他入口的食物也是带过来的,金吾卫倒是买了些现成的吃的,自己吃也不给东厂散吃的。

东厂全在啃干饼和肉干。

许多福看,两方气氛和睦也没起什么冲突,看来是彼此尊重各自的习惯规矩,因此他也没多话问:怎么不给东厂兄弟吃东西啊这等话。

此时有人喊到了。

许多福就很高兴,他在马背上颠了一日半了,屁股都快颠成四瓣,因为赶路,小同桌也没跟他共乘一匹马,他这个花架子骑马技术,短程还好,长途自己骑,勉强带人肯定会更累。

严怀津也知道,跟着金吾卫共乘一匹马。

一喊到了,许多福勒马,而后下来,先活动活动腿,严怀津也从马背上下来,两人一碰头,许多福想起什么说:“这块没高点,都是平原。”

“没事,我看看。”严怀津很是镇定,开始掏小书包,拿出地图还有罗盘。

许多福笑嘻嘻说:“严津津你现在真是像模像样能当神棍了。”

“你别小瞧我。”严怀津低头蹲下研究说。

许多福哄小孩:“不小瞧不小瞧,我还等着你带我找宝藏呢。”也蹲下。

两人头对头,许多福蹲着凑热闹,没一会小同桌说好了,许多福:“这就好了?”

然后就看严津津小同学很认真看他。

许多福嘿嘿笑,说:“诶呀我文盲没看明白,不是不信你。”还捏捏严津津的发揪。

严怀津唇微微上扬,“其实我也不会真生你气的,我逗你的许多福。”

“好啊,我被你逗到了。”许多福很是配合。

两人一唱一和逗着玩,严怀津摘了树叶随手一抛,说了一通卦象,许多福全听不懂,只听懂结果:大吉。

“今日肯定能找到宝藏。”许多福捧场王说。

东厂老人听殿下提了一路宝藏,心想怎么这么耳熟,以前东厂也刮过宝藏风气的,全都扑空,自然了殿下跟前不能直说,坏了殿下游玩的兴致。

“往南一直走,遇水停下,宝藏跟水有关。”严怀津道。

这一日找到了傍晚也没找到,附近有水是有水,但都是地,金吾卫还试探挖过但都没有,主要是地方空旷难找,犹如大海捞针。

当晚又是在外露营。

严怀津一直埋头琢磨地图还有卦象书,天都黑了,就借着篝火光芒看书,漂亮的小脸眉头紧张,嘴角也抿的紧紧的。许多福过去,抽了严怀津手里的手,严怀津抬头看过去。

许多福一笑,说:“严津津你陪我看星星。”

“走了,别看书了。”

“你忘了你婶母的话了?”

许多福伸手去拉严怀津,拽着严怀津跟他走。书和地图丢在原地。许多福头也没回说:“别怕,王伴伴会收起来的。”

草坪上铺着油布又铺了羊毛毡子,即便是夜晚挨着土壤一点也不潮湿阴冷,许多福往上头一趟,严怀津也躺了过去,二人并排,抬头看天。

“许多福,你是不是安慰我啊。”严怀津都知道。

“是啊。”许多福说完,“不过你看天上,今晚星星还挺亮的。”

严怀津便看向星空。许多福还给小孩熬鸡汤,“咱们出来玩,开心最重要,宝藏我阿爹也说了,没影的事,别为了没影的事坏了心情,就算扑了一趟空,但这两日多好玩。”

“阿爹父皇走了后,难得轻松能跑出来玩。”

“也不知道两人怎么样了?真是可恶,黔中的事是一点都不告诉我,等他们回来我要撒泼打滚,鼻涕全抹到我父皇衣服上,磕碜他,我觉得他有点洁癖,正好了,我再缠着阿爹几晚哼哼。”

严怀津听着耳边许多福念念有词的声,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他和许多福在一起玩,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问题,总是开开心心的。

而且即便他没那么厉害,许多福也不会在意的。

他又继续看星星,看着看着,扭头:“许多福,我想起来了,星星可以定位,明日我们再试试?”

“行啊,反正只要不回去问政,咱们多玩几日正好嘻嘻。”许多福高兴坏了,他也不觉得露宿野外辛苦,难得体验。

然后严怀津便起身跑回去翻书了。许多福一看小孩跑得快,懒得动,继续双臂抱着头,手垫在后脑勺,嘀咕:“严津津真是爱钻研啊。”

找宝藏这事,许多福真是当玩,七八分玩,两三分‘万一有呢’,结果第二日中午时,有人喊:“找到了一个地下石门。”

嘴里叼着鸡腿的许多福:哈?!

真有啊。

他一张嘴,鸡腿差点掉了。

许多福赶紧手拿鸡腿骨头,兴奋说:“严津津你也太牛了吧!真的有吗?我看看我看看。”一溜飞奔而去。

真的有一道石门,还是通往地下。

东厂、金吾卫都围上来,两方先研究,一人说:“这地面周围像是翻动过。”、“周围的草新长的。”

许多福:“也有可能冬天冻死了旧草长了新的。”

“殿下,您先退后,我等下去看看可行?”淮闵不敢让殿下冒险。

许多福对自身安全很听劝的,“行,那你们也注意安全小心点。”

淮闵和林正二人带队下,那石门打开往下通道还挺宽,许多福等人进去了才想起来,喊了声糟了,“里头密闭时间久,氧气不足,咱们离洞口远一点。”

“凌官你拿个火把追他们,要是火把灭了就赶紧上来。”

许凌官应是,让殿下别急。

结果许凌官还没下去呢,底下跑上来一个人,脸上头发丝蹭了些灰尘,说:“殿下,宝藏找到了,里面很敞快很大,您要去看看吗?”

“真有啊。”许多福其实刚还怕挖到谁家墓了,他谨慎问:“里面有棺材吗?”

“并无,都是箱子,淮队长打开过里面装着金饼。”

许多福一听,摩拳擦掌:“那我下去看看,严津津一起走!”

等他带队下,许凌官的火把也没浪费,照的很亮,到了底下,果然很宽敞,十多人站着也不拥挤,四四方方的房子地上摆着十多个木箱,许多福随手打开一箱子,一看都是金饼、银锭子,不由欣喜很是大方。

“今日找宝藏有功,给大家每人赏银五十两。”

林正笑着谢殿下,“不过殿下,我瞅着这些东西有些眼熟。”

“眼熟吗?”许多福继续开箱,在第三个箱子里看到一只纯金打造的迷你小木马——属于一两岁小孩玩的那种,上面还镶嵌着宝石,许多福一见,脸上的欣喜笑容渐渐凝固了。

这玩具他记得,父皇私库里有。

有段时间他天天惦记父皇私库有什么好东西,想掏着往东宫装,装点装点他的东宫,他父皇就说:朕那儿有个好东西也很贵重很适合太子,你去拿吧。

许多福过去一看,奇耻大辱,他都这么大了,他父皇还让他玩小木马!把他当小屁孩哄了。

就是纯金的他都不要。

往寝宫里一放,大家都要笑话他没长大还玩木马。

传出去,他不要面子的嘛。

现在,那只纯金镶宝石的木马就在他手里,沉的要死——

“许多福,这里有你的一封信。”严怀津拿着信递了过去。

现如今全部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许多福拆信:多多宝宝你真聪明找到了礼物,涂掉礼物二字,添宝藏,我们崽崽真棒真厉害,监国这么久肯定很辛苦,出来玩玩这里风景很好,往北再骑半日镇上的麻辣兔子做的特别好吃,你一定会喜欢的。

末尾龙飞凤舞的字:兴许许多福没找到,等我们回去带你找。

许多福本来感动的想哇哇哭,一看最后,把眼泪憋回去了,小瞧人,他也没那么笨,就算找不到,他身边还有严津津这个小天才呢。

已经找到了!

殿下眼眶是红的,嘴角却上扬,高兴的龇牙咧嘴笑着说:“这是我阿爹和父皇给我准备的礼物,都带上慢慢送回去,咱们去北方镇上吃麻辣兔子,吃完了再回盛都。”

阿爹推荐肯定好吃。

流口水。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孤,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