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楼园地址用许多福话说:北二环中间位置。
正北方都是皇亲贵族居住地,琼楼在东北方位置,是个皇家小公园,地理位置比较高,还修建了亭台楼阁登高处。
平时一年四季,凡是朝臣想办点儒雅活动都能设在这里,什么讲书对弈之类活动,皇室宗族也能借用。
仲瑞当皇帝时,他的一母同胞兄弟仲钰就酷爱在这儿举办各种文雅活动,邀一些名气在外的文豪来这儿宴饮,一喝多,墙壁上就留下了许多墨宝。
许多福就听他父皇吐槽过,大概意思是:仲钰是个装货,肚子没几本书还搞什么让仲瑞放心一些风流做派。
兄弟俩都是草包,大草包和小草包还分什么区别,至于仲钰邀的那些文豪,跟仲钰都是一个味,肚子里能有几分真材实料?朕好端端的地方,墙上留的全是他们的狗皮膏药。
那些‘膏药’墙,宁武帝让全铲了洗干净墙。
此时许多福和严怀津坐在马车中,从太极宫北门青霄门出的,往北去走这儿方便近一些,许多福听过琼楼位置,跟严津津说:“还挺近的,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差不多四十分钟车程。
今个大早上,许多福可算找到借口出宫玩,跟周如伟‘请完假’后,就带着严津津出宫了,出来的早,等他们到了琼楼园,看守小公园大门的太监行过礼战战兢兢说:状元爷一等还未到。
许多福:……
严怀津:……
二人傻眼了。
老太监害怕,先邀殿下进去等。
“他们一般什么时候到?”许多福问。
老太监回:“往年状元爷等人打马游街,沿着太平路、祥安路,要一早上,大概午时初回到。”
也就是中午十一点才到。
还有太监问要不要去叫?
许多福:“不用叫,也别通知他们孤来了,孤也去凑凑热闹。”
太平路、祥安路就是围着太极宫南北贯穿的两条主路,饶一大圈,住在东南西北的百姓要是想凑热闹,都能出来上街围观一二。
难怪慢。
许多福叫人牵马来,不坐马车了,“严津津你跟我骑一匹马?还是坐马车?”
主路虽然宽,但打马游街肯定人多热闹,马车要是撞见了,很难行,这就得亮身份开道,许多福不愿意这么搞。
严怀津说:“我同你共乘一匹马吧。”
“行。”许多福先上马,今日幸好是低调便装,一把拉着小同桌上马,就坐在他怀中。
许凌官带金吾卫也骑马。
太子车架、内侍先在琼楼园等候,太子带人上街溜达跑起来了,街上空旷人少能溜溜达达跑两下,没一会人就多了起来,临街的铺子最为热闹,有些女郎戴着帷帽都出门了。
肯定是富商家的小姐,官宦人家千金规矩太多。
“主子,不如咱们也选个临街二楼坐下等?要是去追状元郎们,怕是错过了。”许凌官近前询问,其实是怕人多,殿下带的人手少,万一有什么意外。
许多福:“行啊,正好喝喝茶吃点点心,不然来回折腾。”
他们来得早,选了家像是新开的酒楼,直奔往二楼去,小二忙不迭的赔笑脸说:“各位贵客,今日二楼靠窗要加些钱。”
许多福:……
“你们这老板太会做生意了,酒楼开不长久的。”许多福嘴上说,懒得换地方,叫许凌官掏钱给对方,又问了句:“加多少?”
小二:“一两银子。”
许凌官钱都掏出来了,听闻钱数,顿住了先看主子,果然主子不乐意。许多福没二话,抬脚走,不在这家了,什么东西就加一两银子!
你知不知道,孤以前每个月零花钱才五两银子!
李昂才二两。
你这靠窗边谁坐得起,把人当冤大头宰!
小二还在后头叨咕:看着穿的人模狗样的竟然一两银子都掏不出来!
“走了,凌官。”许多福听见了,那小二声音不高不低专门让他们听见的,但没必要跟着底下人争执。
许凌官气不过,脸沉着扫了眼那小二,跟上了主子。
小二一见更是得意,甚至呸了声。
一楼大堂有人看不过去,提点说:“刚才走的那几位身上带刀,看衣裳靴底不是普通人家的护卫。”
小二脸上得意收敛,有些后怕,往门口去亲眼见这些人去了对面酒楼,在门口等了会,也没见有人来找他麻烦事,才算安心,还嘀咕了声:还以为有多厉害。
“人家贵人不同你计较,是人家大度,你还嘀嘀咕咕。”一楼客人摇摇头,这家店不行,也走了。
许多福到对面是没有加费的,叫大家伙都坐下,点了茶水点心,这边小二很是热情,上完了东西,见他们时不时往街上瞧,还跟他们说:“贵客少爷们是想看状元爷打马游街?那等再等等,估摸半个时辰才能到这儿。”
“你知道的多。”许多福笑着攀谈。
小二见小少爷面慈,热情道:“上一次就是如此,小的记得清楚,那次就是这张桌子坐着两位小姐少爷,等游街队伍来了后,贵客见完,那个少爷哈哈大笑说:什么俊俏探花郎,你总该死心了吧,还不如我呢,气得那位女客茶水能泼到男子身上。”
就因如此,小二才印象深刻,他哪里见过大庭广众下,谁家女郎这般凶悍不客气的,端着茶往男子身上泼,那男子像是早有料到,躲开了,他怕两人吵起来在旁说了一大堆好话。
不过二人吵闹归吵闹,出手很大方。
许多福一听,便说:“那男子先笑话女郎,活该被泼。”
“这位小少爷话说的在理。”小二忙笑呵呵捧着,“各位贵客要什么喊小人就是了,小的先退了。”
小二一走,这桌上就许多福、严怀津、许凌官三人,其他人坐在隔壁桌。许多福吃着点心喝茶,一边闲聊,“难怪这家店生意好。”
老板不额外收钱就算了,小二也很识趣热情。
“主子,对面那家店没什么人进去。”许凌官抬着眼盯了半天。
严怀津闻言有点笑意,许多福扭头说:“严津津你笑什么?”
“你和许侍卫都很小心眼。”严怀津说完,又道:“不过你们很对,那家店开不久。”
小气三人便都笑了起来。
没一会人越来越多,都是来凑热闹的,他们占在靠窗位置最为方便,后面桌子的人就来借道站在旁边,许凌官警戒许多,站了起来,隔壁金吾卫那一桌同样,都守在殿下身侧。
这么一搞,借道的便不敢凑近,心里纷纷猜测:这一桌一大一小两个少爷是哪家的,排场倒是很足。
楼梯口传来声:“贵客贵客,二楼窗边真没位置了,全都满了。”
“没位置,那边桌子不是空着?”
金吾卫站起来护在殿下身边,原本的那张桌子确实是空着。小二一见,忙为难说:“那张桌子是这位两位少爷随从坐着的。”
“什么随从还占一张靠窗位置,我看你们老板不会做买卖。”
许多福皱眉,抬眼看过去,说:“你这么财大气粗,我给你指条路,你去对面那家招牌看见没,他家只要出得起银子,你想坐哪坐哪。”
他话一说完,看到对方,觉得有点眼熟,还没问呢,对面刚还嚣张的男人膝盖一软,噗通原地跪下,脸刷白,喊:“殿、殿、殿下千岁。”
许多福:?
这谁啊。
许凌官先认出来,躬腰说:“殿下,是高彬。”
高、高彬……啊,他想起来了。
高彬一跪,二楼客人反映过来了,此时呼啦啦全跪了,参差不齐喊千岁。许多福见状,这里不能待了,说:“走了。”
“殿下,我不是有意冲撞您的。”高彬膝行过来,虽然几年没见太子殿下,但殿下说话声音,他一眼就能认出,认出来腿就疼。
上次为了个戏子,他腿被父亲打断差点要了一条命,如今这般——回去不知道还有几条命在。
高彬磕头求饶。
“你就是争个座位,哦还没争两句就知道错了,孤原谅你了,起来吧。”许多福见高彬吓得脸白腿软语无伦次,也不打算追究下去。
金吾卫一手拎起高家少爷。
高彬畏畏缩缩躬腰低头,不复刚才嚣张气焰,一抬眼是真的怕了,“殿下,您坐吧。”
“……”许多福无语,“都认出孤来了,孤不好久留。你放心,孤若是遇到了高大人跟他说——”
高彬抖得跟筛子似得。
“今日跟你无关,你没冲撞孤,让他别动手了。”许多福一口气说完,又道:“不过你这仗势欺人的毛病得改,今日见了孤这般,遇到了寻常百姓,还要如何争论?”
高彬吓得又跪,说:“小人谨遵殿下教诲,以后不敢了。”
许多福不再多言,带队离开,楼下还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因为打马游街队伍快到了,大家都讨论这个,金吾卫开道,护着殿下先离开。
他们走后没多久,二楼食客才反应过来,皆是从地上爬起来,今个来看状元爷结果没想到见到了太子殿下,这可是大喜事,殿下贵人福气重,果然气度非凡又很讲道理。
也有暗暗瞥着瞧高少爷的。
高彬站在原地擦了擦额头冷汗,也顾不得众人目光,先是长长松了口气,暗暗道:自从腿养好后,他就不爱出门了,难得凑个热闹,又撞见了殿下,真是倒大霉了,这什么运气啊。
回回回。
高彬想到什么,跟小二说:“那什么,二楼这两桌算我的。”
“这位少爷,刚贵客殿下已经结过了。”小二道。
高彬:“那算了,我坐那儿歇歇,上个茶。”他走不动了,腿软。
小二眼尖,扶着人过去坐,刚才那位贵客是太子殿下,这位还能认出太子殿下来,看来这位也是哪家大人的少爷,不敢怠慢。
高彬喝了口冷茶。
小二心思不在这儿,忙跑下去要跟掌柜的说刚殿下来了,结果一楼已经知晓了——二楼食客下去说的,此时大堂炸了锅,全都是:“太子殿下?”、“就是刚出去那位?”
“果然是好气度。”
掌柜见小二来了,喜气洋洋:“刚殿下坐在哪桌?快快,殿下用的茶杯盘子都小心收起来,得供着,我自己去,你粗手粗脚的别碎了。”
太子殿下在此饮茶消息没一会就传遍了,加费的酒楼小二一听,来来回回问了好多遍,殿下穿的衣服颜色、带的人都对上了,也是腿软差点撅倒过去。
尤其是有食客说:亲眼见殿下从新开的酒楼出来了。
众人一问缘由,都知道对面那家临时加费一两银子……
别的不说,老酒楼掌柜的是喜笑颜开,他家生意是更好了,本来就是老客多,新开的酒楼想些刁钻花样揽客,但不如老天赏饭——不对,是殿下慧眼识珠,好殿下好殿下。
对面新酒楼就爱见人下菜,活该了去。
这一日祥安路北是热热闹闹都谈论殿下到访酒楼等事迹说了又说,后来状元郎等队伍来了,再一看,呦呵,今年不光是探花郎模样俊俏,就连那状元爷也是一顶一的好颜色,榜眼年纪大了些但样貌周正也还行。
后来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变成了:太子殿下好颜色,尤其是好男颜。
还有信誓旦旦的证据:殿下年十六了,竟然还没娶妻,别说娶妻就是妾室都没有一个。
百姓:恍然大悟。
想到圣上和九千岁的传言,殿下肖似圣上——这又是一佐证。
东厂舆情部也注意到,问林贤,要不要抓传人?还是扼制管一管,或是放点别的消息压一压,林贤难得做不下决策,说:等我进宫禀明殿下问问情况。
许多福听完,一个口吐热茶水花四溅喷出来。
!!!
森莫东东!!!
许多福最后跟林贤说:不用管。这种事越压,百姓越当真,你就放我阿爹父皇爱情故事去吸引下百姓注意力。
好儿子。
这天之后,许多福还怀疑过自己性取向几天,因为他,不管现代还是这辈子都没春心萌动过,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子。
难道、他、真的???
就说当日,太子殿下带人回到了琼楼园,等了没一会打马游街的状元爷队伍回来了,打头的三人,头戴冠帽,身穿大红色吉服,身后跟着其他进士,浩浩荡荡的人很多,看着个顶个的意气风发,就算年纪大些的,人只要有自信,也是风华正茂气度非凡。
众人见殿下作揖行礼。
“诸位免礼,今日孤凑凑热闹,给诸位带了些薄酒,庆祝一二。”
众人再谢。
内侍将酒水端上来,斟酒,举杯,众人先敬殿下。许多福也喝了一杯,当即脸色微微一变,心想:这酒好辣!
“你们玩吧。”许多福有点受不住酒味,点了周全李昂二人名字,“你们陪孤溜达一圈。”
来都来了,得走走参观参观。
二人拱手应是,上前跟着殿下。许多福一转身就吐舌头,李昂见状笑了下,说:“我一喝就知道你肯定受不住,是不是太辣了?你别喝完啊。”
“你说晚了,都喝完了。”
严怀津说:“有糕点吗?”
“没事没事,我缓一会就好了。”许多福不让小同桌折返回去,四人走到幽静一处,许多福才说:“自春闱前后,咱们好久都没好好说话聊会天了。”
李昂高兴说:“可不是嘛,要避嫌的,我们二人本来身份就同寻常考生不一样,如今你监国,再走动亲密了怕殿下难做。”
周全未说话。
许多福本来有一肚子闲聊,他和严津津这段时间琢磨出来的藏宝图位置,还想问问二人要不要一起去找,但最终没说出口,倒不是因为李昂,周全更沉稳了——
直白说就是周全要跟他讲君臣关系,私下里都很克制规矩。
最后闲聊了些别的,李昂谈兴很高,说了些潘子鸿才情人品都很好,周全还跟他说心服口服潘子鸿为第一。
许多福心想:李昂怕周全摆个臭脸他生气,现在还给周全擦上腚了。
殿下有点糙了,也是心里有气。
“你要是不乐意留这儿聊天说话,那就去跟大家喝酒吧。”许多福跟周全道。
周全神色略微动了下,最后拱手:“谢殿下,那下官告退。”说罢就走了。
许多福:……
李昂也急了,“诶,你这是干嘛啊。”
周全已经走了。
李昂收回目光,跟殿下说:“自从去年他家想给他定婚后,他就各种不对付,我现在都有些看不透他了。”
“肯定是青春期缺家里打了。”恶毒的太子殿下气鼓鼓说。
一旁严怀津闻言笑出声,说:“许多福,要是周全挨周大人的打,你肯定更生气,还要替周全出头。”
“就你知道多!”许多福哼哼捏严津津发揪揪。
揭孤的短!
严怀津笑着凑近了,方便许多福捏他发髻出气。
李昂也笑,知道殿下说气话,能把话说出来撒撒气那就是没往心里去,此时说:“算啦不管他了,反正他不是对殿下有什么心结,怕是家里什么事吧,我也搞不懂。”
“周大人最近一枝独秀,也没什么事。”许多福嘀咕了声,但不聊这个,周全没在,再说下去就成了絮絮叨叨了,不由看向李昂,“定名次我不能给你走后门,你要是来我东宫还是就留翰林,这个我可以帮你。”
“我就猜到你会跟我说这个。”李昂神色认真许多,说:“许多福,我想了好几日,还是决定留在翰林不去东宫了,若是去东宫你待我好,我们能时时一起聊天说话玩,很是痛快,但我选择科举入仕,想挑家中担子,不能一直当小孩子一样。”
祖母年迈,过年时又生了一场小小风寒,幸好今年宫里宴会不多,两位太妃也能主持,祖母能安心养病。
许多福也猜到了。
李昂是孝子,责任心也重,他爹李童这辈子可能就正五品挪不了窝,倒是李昂正经科举出身,家世不错,情商也在,坐三年翰林,之后大有可为。
许多福拍了拍李昂肩膀,“我知道,我就是问问,你这般选择我也替你高兴,真的。”
“谢谢你许多福。”李昂也松了口气。
许多福挑眉,帅气说:“这有什么,大家朋友。”
又说了会话,远处进士们喝酒敞快大谈文章吟诗作对,很是热闹,许多福让李昂也去玩吧,他要走了,“这种场合你去热闹热闹,别被孤立排挤了。”
“不会的。”李昂嘴上宽许多福的心,但也知道许多福为他着想。
许多福不多话摆摆手,走了。
“我们走了,再见。”严怀津道。
李昂:“你快跟上许多福吧,他肯定心里有些不高兴,唉,我们都长大了,身不由己,还是你好,年纪小,学习也好,能多陪许多福玩几年。”
“我会的。”严怀津道完就去追许多福,其实许多福走了没多远立着等小同桌上前,等人到了,二人肩并肩一高一低,许多福哼说:“李昂跟你说什么?”
严怀津原原本本一说,许多福心里酸楚又高兴,说:“年岁大了又不是死了,友谊还是在的,李昂还跟小时候一样念念叨叨操心许多。”
他俩初识见面,李昂是想捧他抱他大腿却也有骨气的,后来二人相处久了成了真朋友,凭良心说话,周全跟他讲君臣,许多福就气一小会,也不会太过伤心,要是李昂也跟周全一个模样,许多福就怒了。
到底和李昂关系更好些。
此时许多福低头看严津津,“你以后入朝做大官了,也不许孤立我!”
“我不入朝做大官,我去东宫好不好?”严怀津问。
许多福嘴角都没压住,高高上扬,小同桌年纪还小,光知道跟他‘哥俩好’,友谊天下第一了,不知道官场前途这些。
入东宫,不如在朝中为官好。
“到时候再说吧。”
严怀津有些不乐意,抿了抿唇,许多福一见,小屁孩还生气了,当即是没正经样实则脸快笑烂了,哄说:“好好好,让你来东宫,你要是来了,我给你最大的官——”
他父皇要是不答应,他就撒泼打滚横躺在紫宸宫寝宫门口不走了!
“我那儿还有个詹事,我给你留着。”
严怀津开心完,很认真说:“那不行,我年幼没资历,进东宫的话慢慢历练,不然你偏心我,不公正下属不服。”
“不要,我就要给你最高的。”许多福这会很上头,“孤就要做纣王!”
“纣王是哪个王?”
许多福把纣王安排在话本子里一说。严怀津听完点点头,说:“我做狐狸精没什么,不过许多福你不是暴虐昏庸的纣王。”
俩人东扯西扯,太子殿下也没‘朋友大了我还真成了孤了’的怅然若失,又回到没心没肺傻乐状态,出琼楼园是高高兴兴,二人回宫吃了午膳。
下午严怀津要去上课,许多福也要上课。
自从殿试那日,太子殿下大发神威,第二天还特意找胡太傅炫耀了一炷香时间,现如今胡太傅对殿下是心服口服——才怪。
胡太傅只是哄着殿下,别显摆了,赶紧读书,且心里怀疑殿下不想读书,故意在此事浪费时间,只能顺着殿下来。
三月十八,许多福跟周大人、胡太傅请了假,带着东厂、金吾卫百号人骑马出城要去找宝藏,当然面上借口是:父皇临走前跟孤交代的秘密差事,时日到了,孤要去完成。
这谁能阻止?
而且内阁林鹤不在,现如今周如伟一人说的算,其实政务推进的更顺了,以前党派之争暗暗别苗头较劲,还挺磨时间的。
另一头,黔中盘旋百年的王家这课大树早在二月底就被连根拔起,轰然倒塌,那几日,繁华的黔雍城家家户户紧闭大门,百姓皆不敢上街。
空气里似乎都是弥漫着血腥味。
城里最为气派,占了四条街的王家被官兵围着,有个年轻面嫩手持一柄玄色大刀的少年拍开了王家大门,听闻王家管家喊:三少爷——
话音还没落,人头落地。
府里府外尖叫声一片,围观的百姓再也不敢看,慌不择路赶紧跑回家关起门来,瑟瑟发抖跟家中人说:黔中要变天了。
跑得慢的就见,王家大门紧闭,里面鲜血顺着门槛流了出来。再之后听闻那‘三少爷’拿着王家族谱,凡是同王家有关系,谱上有名的,全逃不过一个‘杀’字。
城中:王姓支脉士族,曾经攀附年年送银子给主家的王姓富商。城外:占据几个山头的地主老爷们。
杀了好多,血流成河。
除了黔雍城王家,还有同王家关系紧密的其他三姓将军府……
一个不留啊。
一直到三月中,春日了,黔中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时不时下雨,街上湿漉漉,老人家说:这是城里怨气重,鬼不走干路,回来找人报仇的。
还有老人拿黑刀三少爷来吓唬哭闹不止的小孩。
王元孙杀了个痛快,已然成魔。
张德将军回去禀明圣上,心里也有些戚戚然,“末将也是征战沙场多年,从没见过杀心这么重的。”王元孙才十七。
宁武帝不在意,只问:“王家干净了?”
“那王元孙杀的连鸡都没留,除了他和他母亲。”张德说到这儿面色也有些体谅,“他母亲被折磨疯了,不认识他。”
听闻王元孙生母是夷族一个部落王的女儿,王佐打夷族打的太狠,夷族王将女儿献给了王佐,最初王佐不在意,将人交由舞坊调教后,每每府里来客人,便让舞姬跳舞招待。
都说舞姬魅惑勾人,几年下来,迷惑住了王佐,生下儿子,王佐给舞姬抬了妾室身份,还将儿子抱在嫡妻那儿养着。
五年前,王佐听召携子赴盛都,迟迟未归。
后宅阴司,张德也不知道,只知道王元孙生母疯了。
好像圣驾初到黔中时,王元孙回过王家,嫡母并不让王元孙见人,只说遵礼法我是你母亲,你又找什么母亲,在外学习多年还是野蛮不懂礼数,你姨娘病重搬到一庄子养病中,不宜得见。
现如今全杀了,人也见到了……唉。
张德刚汇报完,门外王元孙请见。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呜呜呜严津津真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刘戗是猪,是我最最最好的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