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东宫连着皇子苑、勤学所、花园坐落在右宫东北一角,是单从月华门进,往上数历朝历代规矩,皇女可养在母妃宫中,而皇子养到三岁就要迁居皇子苑。
皇子们长到十六岁可定亲,等选中了正妃,嫁娶一般一年左右,皇帝会给儿子赏赐府邸,一般等皇子娶妻时就能从皇子苑搬出去住了。
可以算是真正长大成人能接领差事。
前朝有一位皇帝,儿子众多,这皇子苑都快住不下了,塞了二十多位皇子,母妃得宠的就能早早搬出去,剩下的住在一起其实也乱轰轰的,都盼着能出宫建府。
太子东宫就不同了,太子身份贵重不能出宫建府,整个东宫比皇子苑还要大一些,试想十几位皇子住在一起,而太子却一个人占这么大位置,谁不想做太子?
从月华门进,一边是皇子苑,另一边就能看到气派高大的东宫了,隔了一条宫道,前头就是勤学所。
勤学所与太子东宫夹道开了一扇宫门,以前是没有的。
许多福过来一看,宫门开着有金吾卫把守,见了给他行礼,许多福摆手,好奇问:“这门前头通哪里?”
“殿下,这就是演武场了,前头就是圣上住的紫宸宫。”
许多福一听高兴坏了,那岂不是走这道宫门超级近!
开心了开心了。
到时候没事的时候可以去找阿爹一起吃饭。
他的东西还没搬全,只是今日崇明大殿放假了,前几日许多福就听王伴伴再搬家,今日就过来先看看。
搬了好几日了,也没最初那般狼烟地动乱糟糟,因此王圆圆也没拦着殿下好兴致。他跟在殿下身后,殿下第一次来这边,他就跟介绍介绍,殿下好奇问什么,跑着到处看,王圆圆耐心十足,也不催殿下直接去东宫。
反正没事干,哄着小多福玩。
许多福从宫门退回来,皇子苑的门很是低调,与太子东宫比起来很朴实无华,而且两边大门是错开的,他的宫门是正面开的,就和皇帝爹的紫宸宫的门是一个方向,正正方方位置。
而皇子苑是侧门开的,在他东宫围墙宫道那边。
许多福没先进东宫,又去看皇子苑,因为皇帝爹就他一个崽,这边皇子苑自然是空闲状态,但许多福这不是免费逛皇宫吗,都看看、看看。
皇子苑大门进去,又有小宫道分开一共八间院子,每个小院子就是缩小迷你寝宫室,正屋两边侧屋,不由问:“只有八间,那要是有皇帝有好多好多孩子呢?”
“皇子们还未娶妻之前,也是能住在一起的。”王圆圆道。
许多福先说:“那还挺好的,几个人睡一个院子不害怕。”他觉得比宿舍要超级加倍豪华了,但又一想,小声跟伴伴说:“亲兄弟们住一个院子也还好吧?”
到底是陌生同学缘分组建成宿舍强,还是同父异母兄弟们住一个院子强,这就得看情况了。
“奴才听说,前朝楚保帝有二十三位皇子,那会这皇子苑斗的跟鸡一样,才几年下去,断断续续死了好几位不得宠的皇子。”
许多福:!
一个‘卧槽’,这怎么还痛下杀手。
王圆圆一看小多福吓到了,有些后悔说这个,忙安慰说:“殿下莫怕,殿下在东宫是太子,今上还没有其他子嗣。”他想着要是今上以后有了其他子嗣,要是敢盯着害小多福,他就是不要命也得给摁死了。
王大总管不信男人的,现在一年两年,许小满和圣上还能好好地,谁说的来以后呢?反正小多福这位置,谁都不能越过去!
许多福完全不知道王伴伴心里想什么,只觉得这皇子苑突然冷飕飕的,“咱们还是赶紧回东宫瞧瞧。”
“好啊殿下。”王圆圆巴不得。
一行人从皇子苑出来,走正门进东宫,许多福感觉一下子好多了,因为东宫很暖和,有种树木松香的味道,门头、回廊、柱子都上了新漆,房顶瓦片也是新的。
整个东宫分两部分,前面三分之一是太子办公的地方,有书房、议政厅、茶室、正厅——这个超大,用来摆酒席接待客人的地方,还有几间客房,留宿客人睡觉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东宫、皇子苑要和右宫隔开,单开一个门了,因为有时候会有‘外男’。
往后就是太子的‘后宫’了,太子成家后有太子妃、侧妃等等侍妾,因此后面部分更大一些,有四个院子组成,其中太子院子最大最豪华。
东宫还有小厨房、迷你花园。
许多福先去正院,就是他睡觉休息地方,有卧室、暖阁、淋浴洗漱组成,还有他的衣帽间、玩具房。
“我玩具都搬过来了?!”许多福可高兴了。
王圆圆也高高兴兴的说:“先前住在紫宸宫侧宫室,那是圣上地方不好全搬,现在东宫地方敞快,殿下之前在东厂的东西奴才也叫人全都搬来了。”
许多福超高兴,还说:“要是不够放了,把其他三个院子都收拾出来,放我的东西。对了,李昂送我的礼物也搬过来。”他才十岁,距离结婚娶媳妇儿还早着呢,空了院子浪费。
全放他的!
王圆圆表示明白,都哄着殿下。
因此,这一日许多福在东宫玩了许久,天黑了,许多福才想起来‘回家’,自然是走宫道新开的门,那边快一些。
紫宸宫里。
许小满念叨多多去哪了?今个放假怎么没在,是不是出去玩了?仲珵看小满一口一个多多,老神在在的靠在软塌上,有些没骨头似得,但即便如此坐姿,也不损仲珵美貌,甚至更好看了。
几分慵懒惬意,没了高高在上帝王冰冷的威严,像个漂亮公子。
许小满一看就有点移不动眼,也坐了过去。
“没出去,他去东宫逛了逛。”仲珵声音也轻松许多。这个点都没回来,看来太子殿下乐不思蜀了。
多好啊。
仲珵去握小满的手,安慰说:“孩子大了,记不得阿爹了,小满,你还有我。”
许小满:……
“说来说去,仲珵你在这儿给儿子下圈套呢。”许小满气笑了,甩开仲珵的手,没甩开。
仲珵眼底都是笑意,抓住了小满的手,两人在这儿借孩子打趣玩闹,“也不是圈套,就是这日子还是咱俩一起过。”
“你个小心眼的。”
“小满,朕小不小你不知道?”
“……谁说这个了。”
外头听到赵二喜声:“殿下您回来了?督主大人刚还问您呢。”
“我回来了,阿爹阿爹阿爹。”许多福听赵公公这么说,就知道暖阁间没‘意外’,因此蹦蹦跳跳快乐的往里闯,迫不及待要跟阿爹分享好消息。
许小满拍开仲珵,仲珵听到外头越来越近的声,也端坐几分,只是心想给许多福封太子是对的,可算是搬去东宫了。
两人衣服还没整理,门口帘子打起,一张圆乎乎可可爱爱的脸先探了进来,宁武帝威严说:“你一个太子探头探脑的。”
“诶呀父皇,太子也能探头探脑的,是吧阿爹。”
“是。”许小满心想,刚才仲珵一个皇帝坐都没坐像,跟没骨头似得,现在说多多。
仲珵一副‘罢了罢了’模样,又给靠回去了,帝王威严一下没了。
如今暖阁间就是一家三口,跟天底下最寻常的人家一般。
许多福挨着阿爹坐,跟小猴子似得往软榻深处坐,又把靴子甩掉,一张嘴兴奋说:“阿爹我今日去了东宫,东宫和勤学所宫道开了一扇门,从那边来紫宸宫特别近。”
仲珵在另一头淡淡的表功:“门是我吩咐开的。”
许小满一下子心软了,眼睛亮的看仲珵,碍于孩子在跟前,只能眼神比划:你真好媳妇儿。
仲珵发自肺腑笑了。
许多福没看到俩爹‘眉来眼去’,正兴奋呢,“从那边过来我算了下,一柱香时间不到吧,我走的快。”
“那确实近。”许小满心想,他走的话更快。
“阿爹,东宫可大可大了,前头那些不提,光是后院我就有四个院子。”许多福眼睛忽闪忽闪的。
仲珵一下子就知道许多福要说什么了,忙道:“那是你以后太子妃侧妃等人住的。”
“可是父皇,我还小又不娶妻。”许多福先回了句父皇,眼巴巴看阿爹,“阿爹,你挑个院子吧,不如你住正院,我去太子妃院子住。”
宁武帝拍桌子,“成何体统。”
“不要提桶。”太子殿下耍懒,钻阿爹怀里,“阿爹阿爹,你要是在这里住的不快乐了——”
“你阿爹在紫宸宫很是快乐。”仲珵打断。
许小满哈哈哈的笑,抱着崽崽揉了又揉,亲亲密密说:“阿爹不住东宫正院,回头前朝那些老头知道了,得气坏了。”
“对哦,我忘了这个了。”许多福嘟嘴,“可真是麻烦,咱们一家人,你是我亲爹,就是睡我头上,儿子也高高兴兴,要外人说什么。”
许小满听得直乐,心里又软乎乎的。
仲珵心想:小满睡我头上才好呢。
“到底是要规矩的。”宁武帝道。
太子:“父皇,你就是不想我亲近阿爹太多,还搬出规矩来吓唬小孩。”他家皇帝爹一身反骨叛逆,才不会重那些迂腐规矩。
“既是知道了,还说。”
太子到底是亲儿子,给亲爹留有面子,立即跪爬到皇帝爹那儿,乖乖说:“儿子知道啦。”
“东宫若是还缺、差些什么,叫内务所做。”宁武帝对刚才太子态度还是很受用的。
于是一家三口又和和美美了。
许小满笑眯眯,叫摆膳。又问多多:“崇明大殿放假了,过几天阿爹也没事,阿爹带你去街上玩。”
“!我们去百福街吗?再去甜水坊吃东西。”许多福高兴。
许小满一串都答应,许多福:“不怕被人发现吗?”
“不怕,天冷,阿爹给你打扮打扮。”
许多福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亮了。仲珵在旁一看便说:“又起什么坏主意了。”
“不是坏主意。”许多福挨着阿爹,“我们之前上课,严太傅叫我们讲地方家乡特别,李昂说了安乐郡……”
仲珵听许多福小嘴絮叨,铺了这么长的前情,怕要憋了个‘大主意’,要是寻常普通的,仲珵倒是没什么兴致,但现在嘛,许多福越说越拖拉,还偷偷看看他又看看小满。
这主意是不是得挨打?仲珵更来了兴趣了。
“他送了你两箱礼物,什么礼物还没说呢?”仲珵问。
许小满也好奇,多多吊胃口吊的足足的,真是小滑头机灵的要死,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许小满骄傲自豪。
仲珵老说他是愣子,哼,他这是内秀,多多是外秀。
“一箱子咳血红染得丝绸布匹,一箱子晒干的咳血红。”许多福豁出去了,“那咳血红是红色的,能当做染料,可以染指甲。”
许小满恍然大悟,“多多你要染指甲?”他以为什么大事,虽然染指甲都是宫里娘娘、外头小姑娘爱染,但是多多好奇,染个指甲也不是大事。
染就染吧。
他觉得多多可能不好意思,于是许小满就拍胸脯说:“阿爹跟你一道染。”
“!阿爹,那能染头发吗?”许多福一激动秃噜嘴了,忙找补:“快过年了,染成红色多漂亮喜庆吉利啊。”
许小满卡住了,“染头发……吗?”
“好像也行,行!”
许小满一看崽眼睛亮亮的很是期待,第二遍就自己把自己说服了。速度快的,仲珵都没来及说什么,见父子二人兴奋开始琢磨什么时候染,仲珵终于开口了,“等朕封笔了,九千岁不去朝堂走动,再染吧。”
“对对对,还是你父皇想的全。”许小满答应。
许多福无所谓就这两三天,也一口答应,“到时候宫宴里,我一头红毛出场,把他们全都镇住。”
许小满一听,“那本公公镇谁?”他看仲珵,东厂的不用他镇了,宫里今年摆宫宴?镇礼亲王一家子吗?
仲珵抱着懵头的小满也期待住了,言语掩不住的笑意,“九千岁镇朕就好。”
一家三口在暖阁聊了半晌,都高兴的不行,赵二喜进来提醒问要不要摆膳,三人才想起来吃晚饭,于是摆膳。
宁武帝其实过的很朴素节俭,每天膳食十道菜——已经很节俭了,现如今太子和九千岁三人一起用膳,有时候会多出几道来,自然御膳房给的分量不算大,吃起来正好。
冬日天寒,紫宸宫这边经常吃锅子。
要么麻辣火锅要么滋补汤锅要么炖锅。
今日吃的是米饭菜,送过来还是热的,许多福好久没吃正经炒菜了还是很喜欢的,尤其御膳房做的手艺很好,今日荤菜还有一道清蒸鱼,许多福就很喜欢,这鱼除了大骨架刺,几乎没有小刺,鱼肉又很鲜嫩。
许小满也很喜欢吃。
仲珵见状,就夸了御膳房今日菜好,让打赏下去。
以前饭后是喝茶闲聊,结果今日许多福吹了一通东宫,许小满兴致上头,于是提议去东宫转一圈——已经下定主意了。
父子二人都看向宁武帝。
宁武帝:真是上辈子摊上了大造化才能在这辈子遇上这两个活宝。
“摆驾,坐轿子过去。”宁武帝前者跟赵二喜说,后者跟九千岁说的。
许小满当即是答应。
一家三口坐轿子过去,穿过演武场过了宫道就到了。宫门锁着,门口金吾卫见圣上行礼请安,立即开门,请圣上殿下九千岁入内。
东宫灯亮着,许小满主要是去后头正院,看到有暖阁间,烧的暖洋洋的,一点寒气都没有这才安心了,许多福拉着阿爹手要给阿爹看他的大床。
太极宫跟故宫真的不一样。
故宫他去过,寝室比较小,床也小小的。
他的床就很大,感觉能有两米多,雕龙画柱的床架上层层叠叠挂着床幔,王伴伴知道他的习惯,还给守夜的小内侍准备了一张小榻,就在他的床脚位置,比较隐蔽。
许小满一看很是满意,说:“你身边夜里得有人守着,这样安排就很好。”
“王伴伴安排的。”
许小满:……好么,以前王圆圆都在他这儿装什么都不会了,现在东宫大总管干的是很到位。
一家三口在东宫暖阁间聊天说话,夜深了,仲珵带小满走,让太子留步不用送。太子:……???
太子忙自己主动坐上轿,说:“还没选吉时呢,搬过来还要办席面。”总而言之,他要去紫宸宫睡。
前头轿子上,宁武帝和九千岁同坐,八人抬着轿子。
许小满频频往后看,见多多轿子跟上才安了心,又去偷偷捏仲珵,仲珵坐的笔直很享受小满挠他,笑说:“逗他玩,你看他这不是跟上来了。”
“他还是小孩。”
“朕也是小孩。”
许小满:“……”
“九千岁说的话不算数了?”
“本东厂许大公公,谁说话不算数?”九千岁在宁武帝面前装排面起来了,宁武帝忙笑眯眯说:“今日暖阁间,还说夜里和九千岁论大小。”
许小满夜色下耳朵都躁红了,说:“我可没说。”
“你说了。”
“没。”许小满仔细回想了下说的斩钉截铁。
仲珵不出声了。过了一会,许小满偷偷侧脸看过去,怎么不说话了?难道媳妇儿因为这个生气了?不会啊——
然后宁武帝好像就等着九千岁侧头望他似得,凑近,吻住,浅尝即止,宁武帝含着笑意说:“是没有这般说,是朕想要了。”
许小满舔了下嘴巴,嗓子有些痒,说:“那回去睡觉吧。”
太子殿下在后头看不到,不过也很美滋滋,他在想搬家宴请谁——都是他说的算,后来想了想,干脆全班同学都请上算了。
省的请这个不请那个,回头要是又有谁被边缘化就不好了。
而且东宫地方够大,都来。
第二日许多福睡醒,陪俩爹吃了早饭,俩爹还要上班,他不用,神情难免嘚瑟了些,还叭叭了今日要干的‘活’,要给大家发帖子邀客人来暖新居。
宁武帝闻言,神色没什么变化说:太子确实忙些。
许多福嘿嘿嘿嘿笑,其实这些活,王伴伴说了,有两位大人负责,他只要给名单就行,名单也有现成的,等于说放假第一天就是去东宫玩去的。
还给自己找了借口,显得自己不是无所事事。真是优秀。
许多福到了东宫前头,王伴伴说两位大人到了,在外候着。
这就是东宫先有的两位正儿八经有官阶的官。自然王伴伴也有官阶,但这两位可在朝堂走动,不一样。
一位太子宾客:主要负责太子的礼仪、规劝太子过失,有教导劝诫责任。正四品。
许多福一听正四品,心里很惊讶面上还很淡定,这位宾客就正四品官员,此时才真切能感受到‘太子’这个职位确实很牛。
太子宾客很年轻,年二十八,叫温良洳,江南西温氏。
许多福一听江南西就想到江南道盐政一案,就多问了几句,温大人自谦说:江南道东氏名门望族,他们温氏不敢比。
总之温大人俊秀有礼,举手投足之间风度翩翩。
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感觉,而是一看就自小培养出来的。而且有话直说却不令人讨厌。许多福后来想,父皇安排温大人来,可能是让他同氏族、同科举出身的官员都打打交道,不是说谁好谁坏,哪能以出身世家论这些,要论本身的。
另一位是主薄,主校对检查脱失。正七品。
因为府丞一职空缺,府丞主职文书工作。等来年春闱后,由许多福自己从进士中选人补进来,因此今日写邀贴有主薄完成。
主薄是科举出身,写了这么多年文章,给太子写个帖子肯定够用。
这位主薄姓文,倒是和温大人姓音相似,叫文而旦,看上去年纪有些大,身形有些寡瘦矮小,饱受岁月磋磨,像个古板迂腐的老头,但一问才四十出头。
许多福真的感受颇多,科举不易,尤其是寒门出身。他一问,文大人恭敬说:“下官是北方人,农户出身,我们村子叫文家村,下官小名文二蛋,考童生前补户籍,下官斗胆自己改了这么个名字……”
文大人说起来话有点健谈也很有趣,一点都不古板。
许多福:以后断不能以貌取人。
总之,两位新来的官第一面还是很对他胃口的。
然后开始‘办公’,太子殿下说乔迁喜请全殿同学,他都觉得自己很大方了,岂料温良洳大人说:“殿下,除了崇明大殿的诸位同学外,应当再请两位太傅,还有教殿下习武的老师。”
许多福:?
文而旦执笔在旁不多言,劝诫不是他的工作,他负责写帖子就行了。
“还要请太傅啊。”许多福心想,老师来了,这哪里玩的开。
温良洳笑的温和有礼,说:“不光是太傅们,殿下年纪还未到听朝政议政,不与官员走动,不过宗亲那边,听闻殿下和昌平公主、礼亲王府交往过亲,是否要一起请?”
许多福的‘乔迁暖房’——请同学吃吃喝喝玩闹嘻嘻哈哈结束。
太子殿下的搬入东宫,择吉日,宴请宾客,请谁也是一门学问。
许多福:……他觉得今日好像真的在干活,不是借干活名义来这边玩,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和温良洳商量了。呜呜呜呜呜。
等到了申时初,也就是下午三点,温良洳和文而旦下班了。
许多福被‘磨’了大半天,此时有气无力但还记得他是两人领导,下官第一天在他这儿上班,便说:“王伴伴给两位见面礼,就给银子吧,一人赏三十两银子。”
二人谢过殿下,出门时也高兴许多。
温良洳家里小有钱才,在当地也有些名望,不过温氏一族子嗣凋零不丰,比不得世家大族,他自小学问好,要是科举也能考中进士,不过父亲替他张罗旧交给他保荐了一个官做。
先前温良洳是在礼部当差的,正五品。礼部主外交、礼仪方面,近年来大盛也没和别的小国开战,外加圣上也不出远门,礼部还是很清闲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一封调令,让他去东宫做宾客。
宾客也好,和以前的活差不多,只是去了东宫这就相当是站了队,他在礼部做官,是本朝的臣子……
同僚面上恭喜,实则温良洳知道,多是笑他,这是:明升暗降了。不过去东宫就去东宫吧。
过去一个月中,太子要开勤学所让内侍读书、太子顽皮喜欢玩乐、太子与内侍亲近等等。温良洳心想,他这个宾客以后不太好做。
今日第一天到东宫报到,见到了传说中‘顽劣’、‘不思进取’的太子殿下,出宫前,温良洳手里捧着冰凉的白银锭子,心里一笑,殿下是好太子,与外头传言不同。
他自是不缺钱,但是另一位文大人怕是缺这个。
殿下给他们二人同赏银钱,赏之前还看了下他,眼底坦坦荡荡什么都写着了:这位温良洳大人是个心胸坦荡之人不会计较赏银一样多的。
温良洳笑出了声。
他觉得这份差事不难当,他说的有理,殿下哪怕不愿意也会同意,不过也不会一味‘委屈’自己,找到了平衡之法。
谁都请了,但也都能玩好尽兴。
以后在东宫可比在礼部有趣多。
另一位文而旦捧着银子也乐呵呵的,三十两银子家中能过个好年,来年嚼头用度也能清减一些,拱手作揖让温大人先行,温大人点头谢过,却不走在原地等他,文而旦便略差温大人一个肩膀距离,略略后一些走,两人看着并排行走出宫。
外出闲聊,温大人开的头,都是感叹一些‘快过年了’、‘文大人家中年货可备上了’这些话,文而旦一一回了,知道温大人有意交好,当即也安心了些。
东宫真是好差事,殿下仁厚,上官也是好脾气的。
太好了。文而旦坐上车子,车夫驾马回小宅院。文家宅院距离太极宫驾马回去也得跑半个多时辰,就在葫芦山那边巷子,一座二进小宅院,住着一家主仆七口人。
来年儿子儿媳还要添丁,文而旦便想租个大点宅子,钱够了。
他是三甲出身,成绩平平,以前在翰林从九品官,做了七八年了,俸禄银子是攒不下多少,要养家糊口,时不时还要给老家村里寄一些,只能租房子住。
现今好了。
“我在东宫当值,从九品升到了正七品,俸禄涨了,今日殿下还赏了三十两银子……”
父母花白的头发掉落的门牙都掩不住惊喜笑了起来。
大盛官员俸禄分别为:奉银、禄米、绢布。拿文而旦以前从九品官来说,每个月月银一两半,发禄米还有布的,全家主仆七口人吃禄米其实有点勉强,堪堪够,文家还在院子里种了菜、养鸡之类。
攒下的绢布也能拿出去卖掉或者换粮食吃。
银子都能攒下来的。
现在没想到,儿子升官从九品到正七品,伺候太子殿下,殿下第一天就给了三十两银子,这可是文而旦以前快两年的奉银了。
文家全家都高兴坏了,两老口更是连连说:还是读书好,做官好。
太极宫,紫宸宫暖阁里。
宁武帝今日回来的早,此时见太子殿下没精打采回来,明知故问:“太子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喜气洋洋说要去东宫办公吗?怎么这会才回来,倒是比朕瞧着还忙了。”
“看看他那模样,真是干活了。”语气里可见的揶揄嘲笑。
许小满:……
仲珵怎么和多多一样大了。
许多福:可恶,皇帝爹一定知道搬家宴席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许小满也好奇,先让崽过来坐,把手里剥好的松子给多多。
许多福苦瓜脸啊呜吃掉,才抱着阿爹说:“今天我见到了两位官员,人都挺好相处的,可是、可是,乔迁宴怎么还要请太傅,要请好多人……”
“原来是这样啊。”许小满一听胡太傅也要来,也有点害怕,但不能说不请太傅,这也不好,还是要尊师的,因此很是为难,替崽难受,呼噜呼噜多多的脑袋。
仲珵一看父子俩又给亲亲密密上了,才好心说:“你那儿不是有宾客在吗?当日让宾客去招待那些贵客,你露个面就行了。”
“咦?”许多福在阿爹怀里抬头。
仲珵:“笨死了,还咦,他是太子宾客,自然代表着你,不用你事事亲为。”
“父皇,我今日想的是,到时候人多了,还要用蓬莱殿那边,把两头岔开。”许多福忽略掉‘笨死了’,现在先抱大腿,“我本来还想求您来着,您帮我招待。”
仲珵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了,不可思议看向许多福。
“你说出来了?”
“没,您还没同意,我就没跟其他人说。”许多福此时反应过来,他这个提议很愚蠢吗?
仲珵万幸,“朕的颜面保住了。你想想,你一个当儿子的,宴请你的宾客,让朕,我这个老子给你招待客人,像话吗?”
许小满:“……”他刚才见多多犯愁,还想着他去帮忙招呼人。
原来不行啊。
仲珵看看一大一小的脸——
朕也算得天独厚,这样的,他有俩。
作者有话说:
许小满:有本公公是你的幸福!
仲珵:对,亲亲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