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前一天,几人还在商量去谁家玩。
刘戗家去过好几次,每次不是练武就是打拳,许多福这几天几乎天天打拳,天气冷了,他们的骑射课之前会打一套拳热热身。
难得两日假,他想纯玩,不带脑子那种。
刘戗:“你又不能去戏楼看戏。”
“要不然还是去我家?”李昂说完,又有些犹豫,“最近这些天,府里时不时有宴席,我还不知道休沐那两日府中得不得空。”
最近母亲也会带着姐妹们出府去各家拜访。
许多福一听,否决了,“之前叨扰过了,再说你府上要是有客人,我去了你家,客人还得给我见礼。”
不干不干。
严怀津举手,“可以去我家,我婶母在,还有哥哥。”
“……”去老师家啊。许多福不是很想去,但怕伤了小同桌的心,便把小同桌举起来的手握住,真情实感说:“你婶母刚到,肯定有许多事要忙,我们临时行程,过去的话太吵太急促了。”
严怀津一想,最近婶母确实很忙,要去各府走动认人。
“这个不能去,那个去不了,那你说还有谁家?”刘戗不参与讨论了,“要是在我们肃马关那可玩的多了去了,现在下雪了,去外头烤羊爬树吃锅子听戏,要是雪踩实了还能滑雪玩。”
周全想了下,“去我家也行……吧。”
“周大人风寒好了吗?”许多福关心问。
周全到底是真孝子,他爹的风寒,自从太子请太医看过后,反倒回头发了几天寒气,最近才好全,要是他今日回去跟家中人说明天太子殿下到府上做客——他爹肯定又要发热了。
此时便顺着太子话说:“还有些没好利索,不好招呼大家。”
“无事。”许多福爽快摆摆手。
至于围观听到的一些同学,想说去他家,但都有些忐忑犹豫最后没说出口,因为太子殿下身份贵重,要是答应去他们各府,万一招待不周,出了什么事,那就闯下大祸了。
还不如不提。
许多福沉思,要够安全,那就不能去闹市,还有临时要安排接待,排除其他同学家,他甚至想再去一趟五叔家,但听说五叔最近很忙,主人不在家,五婶招待他们也不方便,太折腾了。
要地方够大、敞快、安全、没去过好玩……
“我知道了!”许多福突然眼睛一亮,其他几人都看过去,许多福合掌说:“你们来我家玩!”
“你家?你家去过了。”刘戗说。去东厂还不如他家。
许多福拿下巴看刘戗,“我家,太极宫。”他想到上次去的左殿后半个园子,“仙居殿、蓬莱殿,挨着太液池那儿有个含凉殿,我上次天黑去过一次,水池子大——”
“我去!”刘戗一听水池子大就来了兴致,“能划船吗?”
许多福一口答应,“你不嫌冷可以,到时候有专人撑船,还有泅水好的能手,出什么事能捞你。”
“小爷身手好着呢,才不会出事,小小泅水,我肯定一学就会。”
许多福不理刘戗放大话,越想越可行,“你们来不来?”
严怀津点头说去。李昂周全皆答应。
“我可以去吗?”李泽问。
许多福:“可以啊,人多热闹一些。”反正都是玩嘛。其他人早听着了,此时一听纷纷上前询问。
“这样吧,你们要是愿意来的都来。”许多福神色有些严肃,“不过明日休沐放假,孤的宴席,要轻松,不许像上学这般扫兴。”
大家一听纷纷懂了,然后作揖说好。
许多福便摆摆手,叫顺才来,说:“你去找王伴伴,跟他说孤明日要在含凉殿招待同学一起玩乐,提早跟含凉殿那边打好招呼,看看什么章程。”
“奴才领命。”顺才接了差事便下去干活了。
到了下午快放学时,王圆圆来了,跟着小殿下汇报了一翻,还端着一沓帖子,请太子殿下盖章。
许多福大眼睛看伴伴,“我还有章子?”
“殿下您有的,虽还没正式行册封礼,但太子印章先送过来了。”王圆圆从怀里摸啊摸,掏出了一个章子。
“请殿下盖章,这是发给崇明大殿同学的帖子,跟各位府邸少爷腰牌对过了,明日拿着帖子还有腰牌从青霄门入……”
太极宫前面正门是宣德门,左右掖门。后面也有门,离太液池近,他们游玩取乐,不必这些小同学从前头穿过,一是太远,宫里除了主子贵人,等闲人是没有乘坐轿撵资格的;二则是靠腿穿过还要途经内阁、三省,怕扰大人们办公。
太子年幼,怕有人见了多嘴多舌参太子只顾玩乐——王圆圆没被参过,但是许小满以前被御史台的人天天参。
从东厂设在宫内,连着许小满内院家宅都在宫里,到一个太监义子竟能入崇明大殿,再到东厂凡是抓人就必参……
现在也有,零星一两本,可以当做没有。
这其中还有个‘小插曲’,圣上万寿节过后,因在席上说了那一番惊天动地的话后,御史台的折子跟雪花似得飘到了宣政殿,只有一个意思:劝诫圣上走天地阴阳正路、圣上无错自然是有奸佞勾引蛊惑圣上的……
勾引蛊惑宁武帝的罪臣自然是九千岁了。
然后宁武帝有个‘骚操作’,他想了下,将这些御史台字字句句参九千岁的几位御史大人宣召,然后留人在宫里过夜,一连三五日的请这些大臣在宣政殿过夜。
……
其中几位御史还蛮年轻,三十多美髯公,为人清正寡瘦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结果如此两三日,朝中大臣看他们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开始嘀嘀咕咕。
御史台的几位‘美髯公’差点撞柱以示清白——他们和圣上真没有什么,他们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以姿色侍君当宠佞啊。
宁武帝还很是亲和,一口一个爱卿的叫。
火上浇油,故意想污他们名声似得。
以前宁武帝手段强硬,宣政殿地板上大臣打板子的、撞柱子的、跪地求饶的,包括拉出去砍了的……那会群臣战战兢兢,都怕这位圣上,现如今圣上仁和了,他们却百感交集。
……最近御史们消停了些,参都是参诸位大臣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上早朝仪容不整、说小话了、荷包里带了肉片果子殿前等候时偷吃等等。
太极宫后也是三个门,左青霄门直入就见太液池,绕过去走一小会就到了含凉殿,很方便的。中间正门是重玄门,以前历代帝后要是去皇家别苑烧香礼佛都是走这个门,最右银汉门,妃嫔皇子女们走的。
许多福看王伴伴短短半日时间,什么都办好了,想的很周道,当即夸伴伴,“做得好。”
王圆圆笑眯眯,躬身,“老奴伺候殿下盖章。”
一个递一个盖,王圆圆顺便整理整齐,很快就搞定了。
赶在下午放学前,班里同学都收到了太子的邀贴,严怀津看了下,眼底是笑意,许多福本来问笑什么,李昂在后头说:“咱们明日还要作诗?”
许多福:?
“我看看。”他直接看小同桌手里帖子,刚才盖章没仔细对,此时许多福一看,这个帖子不知谁写的,字迹工工整整,还修饰了下他的游玩。
说太子招呼同学朋友玩乐,这听上去不思进取。
但要是说:冬日美景,孤把臂与崇明大殿诸位学子同游,吟诗作对探讨学问——总之就是打着学的旗子玩乐。
许多福看完帖子真信了他是为了和朋友探讨学问的。
严怀津眼底笑意还未散尽,想来也是看出来了,许多福捏小孩发揪,说:“谁有兴致谁作诗做赋,反正我没这个兴致。”
帖子各个同学收到手里,跟捧着至宝似得,一放学,大部分同学向太子殿下行礼告退,他们要回去将帖子给家里大人看。
有种:父亲母亲,殿下邀我明日游玩,我出息啦!
许多福:难得一放学大家都跑了。
他留在殿内写作业,这样作业写完了,两天就能玩了,不过两位太傅这次布置的作业有些多,许多福把做文章写策论这些趁着严津津在先搞定,剩下的练字、抄写留下,后日写。
他们几个写作业,刘戗本来要跑,见王元孙今日留下写作业,一副‘你竟然也要留下’,王元孙说:“这次作业多,你不写完的话,休沐结束有早朝,太傅会遇到刘老将军。”
“我写。”刘戗立刻一个把书包放回去,坐的跟个猴子一样,“写什么来着?我抄抄?”
王元孙看到前面,李泽扭头跟李昂周全说什么,收回目光一边说:“要写策论,这个得你自己写。”
“啊?”
“你抄了我的,太傅会发现的,不如你自己写,哪里不会了问我。”
“行吧行吧。”刘戗一想也是,只是感叹:“王元孙大家都是习武的,你学习怎么这么好?简直像文官的孩子。”
王元孙:“尚可,也没考试,我也不清楚自己的底子。”
以前在族学时,他是头筹,如今……不清楚。
刘戗一听拍拍王元孙肩膀说:“写文章有什么意思,还是练武好玩。”
“你快写吧。”王元孙说道。
刘戗:“……”
距离宫门落钥半柱香前,编钟响了,留殿内写作业的学生赶紧急匆匆收拾书包,一边跟殿下行礼,赶紧回,刚走出去又折返回来。
“差点忘了帖子。”
拿到了赶紧跑,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宫门落钥前出宫了。
各府后宅夫人都知道自家孩子得了太子邀请,明日要赴宫宴,有的早早回去的,帖子给祖母、母亲看,长辈看了又看,惊喜连连,有的眼眶还红了,说:我儿出息了。
然后一通折腾:明天我儿进宫穿什么。
又说:等老爷/你父亲回来知道后必定高兴。
总之大喜事。
许多福回到紫宸宫,见俩爹在暖间坐着说话,也过去了。仲珵先问说你明日要办宫宴?
“就是在含凉殿那儿玩。”许多福直喇喇说完看皇帝爹,“父皇你怎么知道的?”
许小满也看过去,仲珵怎么提早知道?这事还得金吾卫报备吗?不像啊。
“王圆圆找到赵二喜,两人在门口嘀嘀咕咕那么大声,生怕朕听不见似得。”仲珵道。
暖间里,赵二喜去御膳房了,王圆圆根本不进来。
许小满一听就知道王圆圆肯定故意的,赶紧把手里剥好的核桃仁塞到仲珵手里,“你吃,这个还挺嫩的,皮我都扒了没一点苦涩。”
仲珵吃核桃要去外壳还要剥干净内里一层皮,核桃仁若是老了不爱吃,觉得一股苦涩味嘴里难受,也不爱吃炒过味的。许小满自己吃就没那么讲究,哐哐砸碎剥了外壳就能塞嘴里,但是刚才说话前,许小满一直仔细剥皮,手里剥的就是给仲珵吃的。
并非是因为想‘救’王圆圆才给他的。
仲珵很吃这一套,觉得自己比王圆圆地位高,胜了,虽然跟个太监比自降身份,宁武帝自然不会承认,但确实是心情愉快了不少。
吃了核桃仁,点评夸了句:“确实还算鲜嫩。”
“我知道你爱吃鲜核桃,不过离秋也有段日子了,只剩下这些保存的还行,没那么干涩。”许小满挑了好几个。
媳妇儿吃东西挑嘴,那也是该的。
许多福:进食狗粮中.jpg
宁武帝吃过了鲜核桃,才想起来之前的话,眉宇春风和蔼可亲,说:“多福成了太子,东宫有勤学所,想必他也不愿六傅单给他一个上课。”
许多福一个激灵,狗粮暂停,毛骨悚然,听完不由小狗腿给皇帝爹拍马屁:“父皇,大大的英明啊!”
六个老师单给他一个人上课,这什么地狱。
万幸万幸。
许小满笑,将手里新剥好的塞到多多嘴里。许多福吃了个满嘴香,把手里的松子给阿爹,也是他剥的。
松子壳坚硬,许多福手指头扒不开,有时候会上牙咬。
那些松子难免沾了许多福口水,许小满半丝芥蒂都没,摸摸崽脸蛋,自己吃了一半,给仲珵喂了。仲珵垂目:嫌弃。
许小满便全塞自己嘴里了。
父子俩亲亲蜜蜜的。
“你还是在崇明大殿学。”仲珵继续说:“不过东宫詹事、府丞、主薄、录事等等官员得你自己挑选,我给多福选了几人,等来年春闱放榜后,除去一甲,到时候太子可从二甲进士中选些合眼的。”
许多福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东宫这么多职位吗。
仲珵一看就知,这小愣子以为封了太子就是其他人见他行个礼,这就完了?又说:“东宫还未修缮好,我选的几人也没调令过去,临时让翰林院的给太子邀贴润了润笔。”
许多福不由马屁:“难怪那些帖子写的很漂亮,文笔非凡。”
“颜文开,先前恩科榜眼之才,给你润笔邀贴,自然非凡。”仲珵吃光了核桃接了帕子,还未擦手,先拿帕子虚虚捶了下太子脑袋,这才擦手。
许多福听这名字,幻想颜大人很漂亮,文人风骨的美男子,顺口问:“颜大人多少岁?”
“今年五十二吧?我记得。”许小满说,他时常去宣政殿见过颜文开,是个脾气不执拗不顽固的老头。
许多福:“……”
“你想说什么直说。”仲珵起身牵着小满手去用膳,赵二喜刚进来请示,摆好了晚膳。
许多福从软榻上下来,穿着软底鞋拖着走,屁颠屁颠跟在俩爹身后,“爹、阿爹,就没有年轻漂亮的探花郎吗?”
仲珵驻足扭头目光若有所思看了眼多福,而后继续前行。
许多福:???
太子殿下丝毫不知道,他的父皇对他的性向此时有了决断,还屁颠屁颠跟着,“我听颜大人的名字,还以为是个文采出众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许小满想上一次的探花郎,“好像四十多了,不过样貌确实端正。”
“开科举选才,又不是选秀女。”仲珵说了句,又道:“太子要是好奇,明年春闱殿选你也来。”
“好啊好啊。”许多福一口答应。
立在一侧的王圆圆暗暗将此事先记下,回头记在纸上,来年殿选还要四五个月之久。
一家人用过晚膳,说了会话,夜色深了,宁武帝赶了太子去睡,与九千岁同洗过后到了寝宫,宁武帝突然说:“仲琼有两子,大儿子才五岁,资质还不知,今年过年让抱进来瞧瞧。”
“想太早了,兴许不是呢?”九千岁同宁武帝默契的简直像是一人。
宁武帝便看九千岁。九千岁心虚:“那多多即便同你我一样,也不至于现在就相看孙子吧?”
“仲琼出身不好无所谓,我给他派了差事,之后等他复命,办好了还算几分聪明,还得慢慢相看,再看看他那嫡长子,要是愚笨,再生了个愚笨的孩子,过继给多福,我先愁死了。”仲珵说。
至于过继慎亲王那一脉,宁武帝才不要。
所以算下来只剩下礼亲王这儿了。
许小满有点困,打了个哈欠。仲珵见状搂着人说:“算了还早,先睡吧。”
蜡烛都熄了些,过了好一会,许小满突然精神了,拍着快睡着的仲珵,两人眼神一对,仲珵本来还有点睡意,此时双目清明。
“多多要是和你我一样,你说他会不会跟我一样?”
这话说的含糊,但夫夫二人都懂。喜好男风同他们一样,若是多福和小满一样体质能生孩子……
仲珵清明的双目瞬间冷冽,语气有些狠辣,“哪家的小子?”
“还没有呢。”许小满赶紧拍拍拍,哄着说:“睡吧睡吧,我就是想万一,咱家多多现在才十岁,别想太远了。”
仲珵倒下,睡不着了,许小满不敢说话了,寝宫安安静静的。
过了好一会。
许小满幽幽说:“张太医给你的绝育药,你别乱来啊,孩子们都还小,万一误会了谁就不好了。”
“……”仲珵被猜中了心思,没出声。
许小满翻身,看仲珵,仲珵好久才说:“没影的事,放心。”
这下是真的能睡了。
许多福丝毫不知道,他就好奇随口问一下探花郎美貌问题,毕竟以前看小说,也看了好几本有关探花郎的故事,结果让俩爹想偏了。
他正美滋滋钻被窝,有点睡不着,明天放假不用早起。
今晚守夜的是顺德,顺德年纪还要小一些十一岁,人看着属于不机灵但很忠厚那种,顺德是前两日,王伴伴从内务所领回来的,教了两日规矩,今日上岗。
“我床尾的软榻你看见了没?去睡那里。”许多福说。
顺德:“喏。”
但许多福发现了,只要他一兴奋翻个身,顺德就会过来看看,怕他需要起夜或者要什么东西,最后许多福只能尽快睡觉,跟顺德说:“我起夜会喊你的,你眯会吧。”
顺德笑起来有些忠厚老实,说:“主子,奴才守夜不困,明日白天会睡。”
“那行吧。”许多福发现了,顺德是尽职尽责忠于岗位。
因为守夜就是守一晚上,所以并不敢掉以轻心。
他就没劝,赶紧睡,也许顺德能眯一下。
第二天许多福睡到自然醒,顺德还在,熬得双眼有点红,许多福赶紧让下去休息,换追星逐月顺才来伺候,他穿戴梳洗好了,俩爹都去忙工作,自己一个人坐着吃早饭,此时不过九点不到。
早饭按往常惯例,吃的是带汤的。
今日吃的鸡汤细面,面条擀的薄薄细细的,跟现代机器切出来似得,吃这个面条和喝一般,鸡汤炖的不油腻很清淡,一小碗下去,整个人肚子暖烘烘的。
还有些配菜,都是清清淡淡的。
许多福吃完,看时日不早,便乘了轿子从右宫后头绕到含凉殿去,他不想走左殿前面,会遇到大臣就从后头绕。
“伴伴,他们都来了没?”
王圆圆走在轿子一侧,笑眯眯说:“殿下,邀贴上时间是巳时末,殿下现在过去刚刚好。”
那就是早上十点到宫里。
从紫宸宫走最近的宫道很快,到了后花园——许多福第一次来,这个后花园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很漂亮,一拐弯就能看到太液池了。
过去的话要么乘船穿过湖面,还有个捷径,花园那儿竖着一道高墙,那儿有门,平时金吾卫把守在左殿那边。
此时太子轿子穿过门,就能看到含凉殿了。
含凉殿的管事太监昨日已经接到通知,带着全殿的内侍宫婢候着,太子殿下邀请的客人有的已经到了,管事太监便引人先进去等候。
大白日,许多福才看清含凉殿外观细节,真的很漂亮宏伟,一只三层高的大船造型,上面是半个露天甲板可以登高望远,一层就是他之前去的,船头前也是露天甲板可以垂钓。
平时接待客人饮宴则是在二楼。
太液池种了荷花青莲,远处池边还有芦苇荡,此时荷花青莲清理过枯残败落景象,池水碧绿清澈,周边的芦苇荡泛黄毛茸茸的还有些粉意,池面竟然还有天鹅在浮水。
含凉殿的大船不远处还停着真正的中船、小船,可以乘坐去湖面游玩取乐。
真的很漂亮!
许多福被人迎着上二楼,扭头跟王伴伴说:“含凉殿伺候的都赏。”
他有钱,给大家加些工资。
总管事自是喜笑颜开谢赏,说了一番吉利话,逗得太子殿下笑盈盈,而后也识趣先退下。
刘戗王元孙是一起到的,俩人身后还跟着个穿玄色衣裳的少年,那少年一身漆黑,身形偏瘦,头上没戴什么发钗发冠,就一根黑色发带绑着头发,如此普通寻常穿着,丝毫不起眼,但当众人看清那张脸时,还是不由自主被吸引住了目光。
竟然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我是不是看岔了?”、“还是早上湖水泛光那眼睛才不同色?”、“这人脸好生啊谁啊不是大殿学生。”、“刘戗带进来的,或是刘戗的表亲?”
几人窃窃私语,待看清那少年长相,倒吸一口气,说:“真的是蓝色的眼珠子。”
有人很快反应过来,前不久仙居殿太子殿下怒斥高彬,回头各家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也派人暗暗打听,清楚始末才好避开,自然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殿下从高彬手里救下了个外族戏子——大人们、百福街地皮流氓都美化过了,圣旨一发,满盛都都知道有了新太子,哪个敢背后嚼舌根污名太子。
因此‘荤戏’没有了,买人变成了救人,把高彬说的就是仗势欺人,倒也八九不离十。
“不过怎么带他过来了?”、“今日游玩取乐,或是给我们唱戏吧?”
众人说了些话,等刘戗王元孙近前便不在闲聊。李泽待在人群中,他来得晚,有些事情不知,便安安静静听大家聊,三言两语听明白了,目光落在那个外族戏子上,心里想:好相貌。
“小人许凌官见过太子殿下。”许凌官见太子便眼睛亮,上前单膝跪地行礼。
许多福笑说:“你起来,不多礼。”又和同学们说:“今日出来游玩,都不许多礼,别动辄见礼了。”
众人应是。
李泽看向起身的戏子,竟然姓许,是先前就姓许还是之后?他知道太子之前养在东厂九千岁名下就姓许。
先不动声色,再看看。
许多福让大家别围着他转,想乘船玩的去乘船,想垂钓的往一楼去,等大家适应了,再玩一些小游戏比如:投壶、打水漂、抽陀螺。
大家听令,难得在宫里玩还要‘痛快玩’,说实话刚开始这些同学肯定拘束,为了迎合太子,演都要演的轻松自在,但真各处欣赏美景,放眼望去豁然开朗,打打闹闹的也没人拘着,十岁多的小学生头很快就真的玩开了。
许凌官跟着殿下身后。
“你看着有些不同了。”许多福仔细看了下,点着头,“看着精神许多。”
以前凌官身上自带一种哀愁气质,那种‘我见犹怜’,脂粉气也比较重,像个楚楚动人的小姑娘,还有些‘无辜’勾人的感觉,而现在短短时日,许凌官那些眼波流转身段婀娜处处勾人,变成了身板板板正正,精气神也昂扬清爽正向了。
可见刘府教的很好。
不管是教导拳法身手,估计还宽解过许凌官。
许凌官有些腼腆笑了下,说:“将军府里待小人很好,王少爷也教小人拳法还教小人学字。”
这点许多福有些诧异,王元孙教许凌官学字?
“很好,学字很好。”
两人说了会话,底下刘戗大嗓门喊:“好啊!厉害。”
许多福立即不说话往下走,到了一楼问怎么了?船头围了许多人,小内侍上前回话:几位少爷打赌玩,看谁先钓上鱼。
听刘戗大嗓门,肯定不是刘戗了。
“谁钓上来的?”他走进一看,水桶里果然一条大鱼,旁边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竿的是李昂,对面是李昂的表哥仲子铭。
许多福:不必问,他知道谁赢了。
“李昂钓上来的。”严怀津眼睛亮晶晶的说。
李昂也很高兴,“我也没想到甩下去没一会就动了。”
仲子铭输了,怪刘戗大嗓门吓跑了他的鱼,刘戗反驳:我刚才没喊,仲子铭说李昂的上来了,我的竿也隐约动了都被你吓跑了。刘戗不信,觉得仲子铭在找借口。
等太子殿下来了,仲子铭害怕了,不争执了,他怕回去又挨他爹揍。
“……没喊就没喊吧。”仲子铭顺刘戗话说。
刘戗:?这么爽快,难不成那竿刚真动了?
许多福一看,说:“刘戗你不适合钓鱼,声量大,确实吓跑一片鱼,去学划船呗。”
“诶对,我现在学会划船,等天热了泅水学好,咱们就能比赛了。”刘戗摩拳擦掌,喊王元孙去不去。
王元孙点头,喊上了李泽,笑的很亲近说:“我们水性不好,你坐镇,我们俩安心。”
“对对对。”刘戗觉得好主意。
李泽便答应了。
等几人一走,仲子铭一直看太子殿下,他没想到刚才殿下没有偏帮刘戗,给他面子,还哄了刘戗去玩,别在这儿捣蛋。
许多福看过去。
仲子铭忙慌乱收回目光。
许多福:……
不是,他又不吃人。
再说今天都是他邀请来的客人,作为主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呼客人玩的开心了,而且都是一群小学生头,争执就是口头吵架,一些小官司,又不是大事。
他可是大度的太子。
李昂给表哥面子,说刚才太快钓上来也是碰巧,咱们再来。仲子铭见太子不看他了,才说来就来。
这次围观人少,真比起来。
许多福见刘戗王元孙李泽带着七八个人上了一艘大船,跃跃欲试,拉着严津津还有许凌官坐了条小船,“咱们也去看看。”
湖上还有天鹅呢。
作者有话说:
多崽:我就是好奇探花郎什么样子不是俩爹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