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王大公公催了两次,太子殿下才察觉‘呀天都快黑了’,连忙起身告辞,可见今日在公主府,太子殿下玩的很尽兴,甚至有些忘了时辰。
昌平公主携着全府上下恭送太子。
许多福扶着堂姑的胳膊,说:“今日我玩的都忘了时辰了,谢谢姑姑款待。”
“殿下高兴就好。”昌平公主很是慈爱。
许多福点点头,说了两遍高兴,又装做大人说:“府里孩子都好,又活泼又懂事,姑姑教的好。”
都叫他叔叔了!连两位大姐姐都喊他叔叔。嘿嘿。
“殿下夸赞了,若是以后有机会,欢迎殿下再来。”
“好好好,我记下了,姑姑回吧,外头天黑了当下脚下。”许多福摆摆手,上了车。
昌平公主府全府人都候着,等太子殿下车马走远了,这才回府,全家老少都是喜气洋洋的,殿下到他们府中,口口声声叫母亲‘姑姑’以示亲近,不待明日,今个一天怕是盛都皇城内都知道了。
他们公主府又得了盛宠。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公主府不再没落,重回盛都达官贵人簪缨世家第一圈中心之一。
大人们想得多,小孩子就单纯了。今个玩了一天,没去学堂学习不说,还在府中看了戏,戏还是热热闹闹小孩子爱看的,太子叔叔为人亲切,没他们父母说的那般吓人,还给他们塞吃的。
小娃娃可高兴了。
千金们也高兴,痛痛快快了一天,今日笑的放肆了也没人说,大家都在笑,她们也不算出规矩,现在眼底都是笑意还没下去。
太子车架入宫。
果然挨着太极宫近的府邸都在说今日殿下去公主府的事,各有各的说法,不过总体就是一句酸溜溜嫉妒的话:李家真是好命,这一辈出了个李昂,带着他老子都升了。
李昂那小子眼光真毒辣,太子还没封时就知道捧太子了。
哪是李昂眼光毒,说起来,姜还是老的辣,太祖老大那一脉,也不是只有一个公主,为何就昌平公主风风光光了一辈子?
自然没人提,昌平公主那是王妃所生,另一位是庶出,不过说到底,昌平公主眼光好,知道什么戏台子唱什么戏。
与昌平公主祖上同一支的就是永诚伯、忠毅伯,两人各自父亲同昌平公主同辈分,都死的早,以前是候,传给儿子削了一级成了伯爷。
以前两位伯爷看不上这位老姑姑,现如今……
得递帖子了。
太极宫,宣政殿。
宁武帝今日明明很繁忙,但不知为何,忙到了一个时辰身体像是自动提醒一般,问:什么时辰了?
内侍一回话。
果然宫门快落钥,九千岁要回来了,出去玩一天的太子也回来了,宁武帝看着案桌上还没批完的奏折,说:“带着,回紫宸宫。”
以前并不是这样,有时候一些奏折没批完,宁武帝知道九千岁回来了要接孩子,要回东厂,他就不着急回紫宸宫,反正回去也是空荡荡的,不如留在宣政殿把活干完。
如今不一样了。
宁武帝回到紫宸宫,宫里已经有了笑声,宁武帝都不知道他家太子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说,逮着九千岁叭叭叭的没完没了,宁武帝这般想小太子,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意,抬腿进。
“……都叫我叔叔!阿爹,他们都好乖啊,我是叔叔。”许多福回宫后衣服都没换,跟阿爹碰了头,父子俩停下一切都先唠嗑。
许小满极为捧场,“我们多多就是叔叔。”
许多福立即一个‘成熟、稳重、大人模样’,给他爹展示什么叫叔叔风采!
“人家都叫你叔叔了,你这位叔叔第一次见小辈没送个见面礼?”仲珵大手拍拍小太子后脑勺。
许多福:!!!
“看来没送。”仲珵看出来了,“今日是白白得了这么多声叔叔?丢人。”
许多福眼巴巴看阿爹,又看他皇帝爹,委屈说:“我囊中羞涩,而且我零花钱才五两银子,给他们不够分啊。”
宁武帝被自己太子这番话听得愣在原地。
“怪阿爹,应当多给你些钱,那明日我找人送过去。”
宁武帝被太子他爹这番话又双愣在原地。
真是好一个二连击破。
“赵二喜,传话开太子库,赏昌平公主府两房子女——”宁武帝先是豪迈,说一半顿住了,他一个圣上,自然不会记公主府的子子孙孙有多少。
赵二喜不愧是大总管,忙近身,躬着腰仔仔细细汇报:“圣上,昌平公主一共两房,大房三子两女,二房四人,两子两女。”
许多福则是听到了关键,一个飞扑过去,抱着他父皇腰,抬头,狗腿,脆生生喊:“爹,我还有太子库?是库房的意思吗?我有什么大宝贝?”
他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玩意!
许小满也不知道,孤陋寡闻,大版震惊:“我们家多多还有库房?”
许多福扭头看阿爹,给阿爹一个‘咱俩发了’的眼神。
仲珵拍拍许多福没出息的脑袋瓜,嘴上说:“你阿爹的钱袋子跟我用一处,你是你的,孝心行,别跟你阿爹搅合一起。”
小满和他才是放一处的。
许小满继续震惊,“我还有库房?咱俩放一处了?”
仲珵:……
“赵二喜,公主府赏赐先放一边,拿朕和太子的库存清单出来。”给这没出息的俩父子开开眼。
许多福:“好哇好哇。”
许小满:“行行行。”
也不饿了,也不困了,精神头满满。
父子俩彼此看了眼都美滋滋特别期待,仲珵好笑,说:“怕是要等一会,你先换换衣服松快松快。”
“我不累。”许小满说。
许多福一个挺起胸膛,“我也不累,父皇。”
仲珵懒得理这俩没出息的,心情颇好坐在一处看奏折,其实心思也没在奏折上,他在看,父子俩什么时候去换衣服。
等了一炷香,大约半个小时吧,还没送来。
许多福从挺着的腰板到想把自己随处摊起来,最后又不想回去换衣服,怕错过他的库存,于是就悄悄地在他父皇这儿把外袍脱了,发冠卸了。
许小满一身装扮轻松,只换了鞋,靴子成了布鞋,还擦洗了下脸,顺便给崽也抹了一把。
仲珵:……大财迷和小财迷。
赵二喜带队伍来了,掌管内库的公公嬷嬷一共有四人,后头捧着盒子的都有十六人。
仲珵见状,将看了半天也没批几个的奏折放一处,明日早上小满还睡着时他再批,现如今是干不了半点了。
“走吧,去看看。”
许多福一个瞪大了双眼,这么多人,都抬上来了吗?
自然不是,捧的是库存清单,院子里还站了五十多位。这些管理内库的还以为圣上要大查,战战兢兢候着。
“圣上,太子库的清单在这里,东宫还未修好,暂且由他们几位管着。”赵二喜道。
有人送上清单,宁武帝懒得看,赵二喜便说:“你们报吧。”
许多福看到自己的内库,取了一本看起来,奏折款式,里面字体很工整,竖着列东西名单,特别详细,比如都是玛瑙质地,玛瑙珊瑚盆栽分大中小,有盆栽树带观景亭的,带小桥流水的、有玛瑙镶金的、有玛瑙掐丝金镶嵌翡翠的……
光是他手里拿的那本就是玛瑙盆栽大全。
看完快不认识玛瑙俩字咋写了。
报名单的公公一串串的报,念完了还有,最后嗓子都能劈叉,外头还站了五十多位。
许多福看阿爹,许小满也震惊。
两人脸上写着:我们竟然如此富有!
两个小土包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仲珵恨不得亲亲他家小满,抱在怀里搓一圈,怎么能如此可爱,但碍于某崽还在,挥手让人先退下,说:“前朝喜奢靡,有不少好东西,太祖打进来时,前朝皇室还放火烧了一些,又有内侍趁乱带着东西跑,即便如此清点内库几个宫室都装不下。”
许多福:!
“太祖勤政,不喜奢靡,当时战乱人少田地荒废了许多,便开种种惠民恩举,内库基本没动,还添了不少,可惜太祖在位时日短。仲谋开早前也算勤政爱民。”
仲珵极为厌恶这位父亲,此时说话语调平平,但仲谋开早期十多年确实是励精图治是位不错的皇帝。
“到了后期,仲谋开奢靡,仲瑞上位四年,借着万寿,各地方进献了不少宝贝,内库越积越多。”
许多福听完,只说:“幸好仲瑞只做了四年皇帝。”
“确实。”许小满点头,“都是搜刮民脂民膏来的。”
仲珵:“那些宝物是地方富商进献地方官的,但归根结底还是贪。”
宁武帝登基以来,想要重复当年太祖政令,放民休养生息,开荒地与民,还有动世家垄断土地的念头。
一件件来。
“之前父皇给福娘子发了一百两,我还以为咱家很穷。”许多福说。
许小满摸崽脑袋,倒是懂仲珵,解释说:“你父皇不喜欢仲瑞,还有仲谋开。你想,如今太极宫算是咱们家,你父皇白花钱养仲谋开的福娘子养了四年,给找个好归宿发银子立女户已经很宽厚,要是人人都得千两,一大笔银子她们拿在手里,会被坏人惦记,有可能没了性命。”
“过日子还得靠自己本身。”
许多福记下了。
“至于两位老太妃,那是身份在,必须供着养着,以后后宫家宴总要有人招待宗室女眷命妇。”
两位太妃还是有‘工作’干的,养太妃那不是白养。
仲珵出生就富贵,见过许许多多好东西,以前是彻底不把金银俗物放眼里,后来开始‘小气’、‘抠门’,可能也是因为许小满在巫州时为了给他买好炭火取暖想尽法子低三下四求人吧。
……自那之后,巫州王就小气了。
“那我能给姑姑孙子孙女们赏些礼了?”许多福问。
仲珵:“自然。今晚折腾到了现在,忘了为什么?”
“我这不是怕花钱吗?”
“小气太子。”仲珵点评了句,又说:“你喜欢的,该赏就赏。”
许多福高兴了,仲珵一看折腾到如今,叫摆膳,吃饭。许多福还一脑袋想给他的小辈们赏什么,他没经验想问问伴伴——
王圆圆正在跟赵二喜‘取经’,他给忘了太子库存和赏礼这茬了。
“殿下身份跟以前不同,咱们一道出来的,我给你提个醒。”赵二喜说。
王圆圆这次很虚心受教,“您说。”
赵二喜:……
“现在太子还没搬去东宫,在圣上这儿,圣上能给盯着些,但圣上是管朝堂大事的。”其实圣上很爱操闲心,以前九千岁用的、吃的、穿的,乃至里衣里裤圣上都要过问。
这话不能放面上说。
“太子殿下亲近你,其他内侍越不过你,你要抓大放小,将殿下东宫里外打理的规整,殿下贵人有时候想不到哪处,就得咱们做下人的想。”
王圆圆:“对对对,你说的在理。”
“你明日就去内务所挑人,到时候东宫能住人了,内务所会给送,送的哪里有你仔细掌眼过的强?还有东厂那边你用着顺手的也能提拔提拔,做奴才的谁不想出头?也不能光提拔东厂的,还有内务所送来的新人……”
赵二喜把紫宸宫、宣政殿打理的规整服帖,自然一身本事门道。
王圆圆听得很是佩服,只是他没想到,本来伺候小多福是为了躲清闲,松松快快的,不用琢磨这些门道,结果没想到快三十了,还得学——学吧学吧。
谁让咱家是东宫大总管呢!
今日折腾晚了,给昌平公主府的赏赐也要到明日送过去,许多福临睡前问王伴伴送什么好,王圆圆取了一肚子经,对答如流。
千金都上一套头面、织缎、狐皮,少爷们就是文房四宝还有玉佩,自然了嫡庶送的东西也要略区分一些。
“那王伴伴你看着来,明日挑出来了送去公主府。”
“好,殿下困了就睡吧。”
许多福玩了一天早困了,到头呼呼呼Zzzz~
王圆圆则是去外头挑灯盘点太子内库了,怎么这么多东西,明日殿下还要去礼亲王府,得给礼亲王家孩子挑些见面礼。
第二日一大早,宫门刚开,王圆圆带着东西亲自前往公主府。
许多福睡了个自然醒,阿爹和皇帝爹都干活去了,他一个人啃完了早餐,庆幸的是今天早饭没胡萝卜了,好耶!
“不过胡萝卜羊肉馅的烤包子还是很好吃的。”有点怀念。
他睡觉时,王大总管到公主府,拉了两车赏赐。他睡醒穿衣打扮时,王大总管被迎公主府喝茶说话,他吃早饭时,王大总管心急回宫。
等殿下早饭用过了,王伴伴也到了宫里回话。
“公主府热情,留老奴在那儿说了会话饮了一杯热茶。”
许多福:“伴伴你去的好早,肯定没吃早饭。”
“伴伴路上吃过了。”
“那也不急出去,咱们歇一会,我刚吃饱有点撑,现在坐车肯定晕车。”许多福说。
王圆圆心里软乎乎的,知道小多福是觉得他奔波累了,当即直说好,又绘声绘色把东西送到公主府的事说了一通,“……我走的时候,还有各家递帖子上门,公主府之后日子怕是热闹了,连着都是宴席。”
公主府这门冷灶又烧旺了。
太子赏赐堆在正院子厅里,两房女眷带着孩子前来请安,公主说:“殿下赏赐给孩子们的,你们两房对着账单搬回去。”
又敲打:“别见了好东西动心思,那些头面殿下给府中姑娘们的,以后出嫁也是一份嫁妆,宫里出的好东西,带到娘家去也能撑撑脸面,姑娘们在家中能过多少年快活日子……”
不拘嫡出庶出,女孩子出生下来,养在家中能有个十多年好日子,之后嫁人了,那日子都要磨,因此昌平公主对几位孙女都很疼爱。
两位儿媳忙陪笑,各表了态度,意思不会克扣、惦记孩子们的东西,母亲放心云云。
太子又出宫了。
“这次太子去哪家?”
“不知道,莫不是去严府?或是去周家?”
周大人坐衙门都心惊胆战,全儿昨日回府,他问过了,是太子请的太医替他看病,说在公主府中玩的很好,也没说今日会去他们家中。
全儿不会瞒着他?太子直接到了吧?
那府中上下如何接待?
还好,不过半个时辰,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
太子殿下车马到了礼亲王府。
“怎么就去了礼亲王府?”、“礼亲王——先帝在时就没声息,今个怎么出头了?”、“你忘了,蓬莱殿时,太子敬茶与礼亲王一见如故。”
殿下都去礼亲王府了,谁知道礼亲王后头得不得圣上重用,聪明的自然不会说那日蓬莱殿内礼亲王捧太子,还站起来相迎这事。
总之,礼亲王府也热闹了。
许多福去的临时,一炷香前太子的侍卫前去通知礼亲王府准备接驾,王府上下差点乱成一锅粥,因为自打先帝那会就没出现过这种场景,礼亲王勉强给稳住——才怪。
王妃出身也不高,也有些慌张。
夫妻俩二人聚在一起,彼此看看,倒是稳住了心神,让底下人洒扫大门,然后带人出府迎接。
“王爷是殿下叔叔也要出门迎接吗?”王妃问。
仲琼说:“自然了,殿下是半君,昨日去公主府,昌平公主都携府中上下去迎。”
“快叫上孩子,还有府里其他人。”
王妃赶紧将侧妃还有妾室都喊了出来。
昌平公主两房儿子的妾室没资格出来迎太子,因为身份不够,但是礼亲王的妾室是入了族谱的,是能出来迎人,不过要是上前同太子说话那是不行,也就遥遥见一面。
这已经是太大的脸面了!
妾室们高兴,想换衣服来不及,只能收拾整端赶紧出。
殿下车架到,仪仗开路,到了之后许多福从车里出来,一看门口乌压压又是许多人,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了,上前亲热喊:“五叔!”毕竟上门薅见面礼的。
但是,他得给五叔家孩子见面礼。
许多福一想到这儿,就问:“五叔,家中孩子呢?”
仲琼高兴,有些语无伦次,什么蓬荜生辉、殿下怎么来了这些还没说出口,先回答殿下话,一招手,“快过来,殿下要见你们。”
男女排序分开论,站了一排。
大儿子五岁,后头二儿子三岁。女儿有四个,还有个被乳母抱在怀里。
许多福:……
他五叔身体挺好的。
在家没事干就光生孩子了是吧。
这些小孩子一张口就喊:“太子殿下好。”
“你们好,喊孤哥哥就行了。”许多福见小孩乖乖的,既来之则安之,我是想薅你爹羊毛,结果被你们反薅回去,还好孤不是小气的。
小孩子们还是很乖有眼色,改了口喊太子哥哥。
都蛮可爱的。
众人迎太子入府。说是王府,但府邸竟然还不如昌平公主府大,府里也没什么好光景,不过有一点,生活趣味到挺足,花园里还扎了个秋千。
许多福多看了几眼。
仲琼:“殿下要去玩玩吗?”
“我一会过去玩。”许多福也没客气。
大家不亲,去的匆忙,许多福在礼亲王府就留了一早上,用了个午饭,当然了他这位五叔给了他见面礼,一个玉如意还有一把镶着宝石的弓。许多福也没忘,散财童子给了五叔家六个孩子见面礼,可能心里有‘气’,没吃饭前去玩秋千,坐在秋千上,指挥着五叔家的嫡长子给他推秋千。
“你行吗?”许多福问。
五岁的小孩:“行,太子蝈蝈。”一张嘴激动地音都喊破了。
许多福逗乐了,也没好压榨童工,脚下使劲,晃开了,最后还抱着小孩坐上去,他给推了推,哄着小孩玩。
五叔家小孩沉甸甸的跟实心秤砣一样。
玩完秋千吃了午饭,许多福就回去了,临走前拍拍给他推秋千小名阿团的小胖子,这小脸蛋圆乎的,还挺好摸。又摸了一把。
阿团可高兴了,后来抱着母亲说:太子哥哥今日摸我脑袋,摸我脸蛋,还让我推秋千了,我推得可好了。
要是许多福知道,肯定要说:那是你太子哥哥双脚自己使劲给的力道好,罢了罢了不跟小孩计较。
回去车马上,许多福撑着脸颊,“王伴伴,我不想去其他家了。”
“殿下不去就不去。”王圆圆说着,把名单从脑子里叉掉。
许多福:“我辈分太高了,去谁家都要给送礼物。”
最关键是孩子还挺多!
这日回去的早,宁武帝还在宣政殿,太子一个人回到了紫宸宫,阿爹也没在,只能无聊睡大觉,等他一觉睡醒,阿爹和皇帝爹都回来了,可以干晚饭了。
阿爹搓他脸蛋,问:“不是出去玩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许多福叭叭一通,“……五叔也太闲了吧,光生小孩了,他就没有别的事干吗?”
仲珵想了下,还真是没有。
他这个五弟不起眼,仲谋开晚年吃喝玩乐荒废朝政也没想起这个儿子,仲瑞登基以后只管重用一母同胞的弟弟,这个弟弟谁记得?
仲琼确实成年后,没怎么办过差事。
“你明日要上课了也没时间到处玩。”宁武帝如此说。
许多福:!!!
惊天霹雳。
饭都不香了。
许小满笑着哄崽,“明日上学能见到其他朋友。”
“也是,放假放太多了也没意思。”许多福收拾心情,明日是他做太子之后第一天上课。
仲珵想说那他批的假收回来,但也是想想,省的把许多福逗急眼了,随口问:“仲琼送你了什么?”
正好吃完饭,许多福让宫人取来给皇帝爹看。
仲珵一看那两样东西,有些印象,再看儿子,“仲琼真是给了你好东西。”
“!父皇,这两个很贵吗?”
“不贵。”仲珵看着两样,“都是明和年间做的,得了他父皇夸赞,仲谋开赏他的。”
一个不受宠默默无闻皇子破天荒得了父亲夸赞和赏赐,与仲琼来说这两件是十分贵重了,现在却送给了许多福。
示好也罢,奉承也好。
许多福一听,觉得比金钱衡量更为贵重,“那我要不要还——”
“不必。”仲珵摸摸儿子脑袋,“仲谋开赐下的算什么好东西,赵二喜,取朕的库房有一把牛角小弓拿出来挂太子屋里。”
许小满闻言,“这个你都留着?”
“什么什么?那把小弓吗?”许多福听出来牛角小弓背后有故事。
宁武帝听太子如此问,大袖一挥,说:“这把小弓是我和你阿爹去巫州时,你阿爹亲手制成的第一把弓……”
许多福听了一遍父母爱情故事。
蛮好蛮好,他睡觉时就摸到了那把弓,弓很朴实,不像五叔送他的镶嵌着珠宝很华丽,这把弓就很‘平平无奇’,但因为听了爱情故事,许多福看向小弓也很喜欢珍重。
他阿爹做的呢!
皇帝爹竟舍得送他,不过他也没机会用啊。
岂不是浪费了?
正宫室。
不愧是父子,许小满也觉得狐疑,仲珵变性子了,竟然这么大方,把那把弓送给了多多。
“朕那会十四五,弱的跟小鸡仔子似得。”
九千岁:沉默沉默。
“我和王圆圆说话你听见了?”
仲珵抱着心虚的小满,说:“听见了啊,某人得了材料,又是削又是打磨,手都伤了,你惯常嘴上说话不把门,心记着我,我都知道。”
其实那会俩人吵架了。
仲珵十四五时发现了自己对自己内侍变态的想法,想狠狠占有,好奇内侍的身体,想把玩内侍那处残缺——
许小满忍了又忍,某人得寸进尺手下越来越不对劲了,说好是不了解这方面让内侍教,结果教着教着氛围不对了,耳根子都红了的内侍太监一把将巫州王掀了个跟头。
两人冷战了五日。
许小满去找赵二了,得了牛角材料好木头,其实操心担忧他不在,仲珵不知道怎么样了,吃的香不香睡得好不好,要是仲珵不那么变态,他就回去。
他那处有什么好摸的!
巫州王这个喜好,真让人难以启齿,跟别人说都不敢说。
手里干活,背地里说巫州王弱的跟鸡仔似得,也就许小满敢了,许小满其实没那个意思,不是歧视笑话仲珵,而是以担心语气,意思仲珵身体弱,很消瘦单薄,他都能将仲珵掀一个跟头。
仲珵心里都明白,没误会过,现在提出来只是和他的宝贝太监调情,顺便借着他家大宝贝心虚,‘得寸进尺’一下。
那把牛角弓就是两人和好的契机。
内侍太监许小满自己找的台阶。
巫州王一见,少年人心中欢喜:他的内侍没生气还记挂着他。之后要徐徐图之,不能吓跑了他的太监,要慢慢来。
而现在,这把弓送出去了,宁武帝还能借着弓再占占九千岁的便宜,嘴上大度说:“多福是你我的儿子,送他就送了,我又不是小气的人。”
许小满:是吗?
仲珵当没看见小满的怀疑,继续说:“你送我的礼物我都如珍如宝收着,弓放库里落灰我见不得,不如送给多福,他先前写的贺寿文章你也看了,求了好多,我想了下,都给准了。”
“真的?”九千岁可高兴激动了。
崽得高兴坏了,崽有福了!
“真啊。”仲珵抱着人,“太祖马背打下江山,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多福想要活动课,给他加上,学学拉弓射箭骑马,练练拳脚,不让他上阵杀敌,强身健体也好。”
许小满听着不对啊,是不是跟多多想要的哪里对不上……但是听到后面有道理,仲珵想的面面俱到,让崽多锻炼锻炼是好事情。
一把弓,两人回顾往昔年少青涩又少儿不宜的画面,又感叹了现在教孩子养孩子的慈父心肠,九千岁是感动连连,仲珵真是个好男人好父亲。
然后就得熄灯了。
侧宫室太子殿下自然是不知道他父皇的‘良苦用心’,睡的无忧无虑,还想着小弓找机会试试,不能浪费了阿爹的好手艺。
压根不知道,根本浪费不了。
第二日天阴沉,寒风大作。
许多福起来后有股不详预感,但他一想,上学都很不详,因此也没太在意。穿戴完,照旧是拎着早饭殿里吃,从紫宸宫过去竟然比东厂近。
“!”许多福早到了后,高兴跟伴伴说:“今天运气挺好的。”
王圆圆也觉得,“早饭还是热乎的。”
什么不祥预感,不能信这个,都是迷信。许多福快乐想。
而另一头,虽然寒风大作天阴沉但对礼亲王府来说是个祥云罩顶的好日子,宫里来了公公,宣礼亲王进宫面圣,还仔细说了时辰。
意思不急,容礼亲王收拾一番。
礼亲王给公公塞银子,询问是什么事。公公推回去了,摇头说不知,一概不透露圣上一切相关的,哪怕是神色。
礼亲王起先是忐忑不安,有股猜想但又怕落空,就很焦急兴奋惧意掺着,直到面圣,与他的二哥说了会话,得了一份正经差事,礼亲王仲琼出去时还有些恍惚不可置信,而后握着拳头眼眶都红了。
他今年才二十五,还年轻,终于有了差事,被看见了。
这差事他一定要好好办!
仲琼望着乌云,想:今日是个好日子。
虽然他二哥刚也骂了他,说他还年轻在府里什么不干光生孩子了,这也是勉励他让他把精力往前头放,不要在后院消沉下去。
却说早上崇明大殿内。
太子到,来的同学都向太子见礼。许多福也习惯了,说不必多礼起来吧。然后第二件事,他的桌子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桌子,然后还跟领头羊一样,单独放在最前面,学渣带领全班同学。
许多福:天塌了。
谁懂啊,这种讲台旁边桌子的‘风水宝座’,许多福小学的时候也坐过一段时间,真的很难熬还很羞耻。
“谁放的?”许多福扭脸问大家。
众人没人敢回话。
严怀津说:“殿下,您身份不同,自然要坐在我等前面。”
“……”严津津你等着,回头私下里,孤要把你发揪揪捏烂!!!太子气呼呼。
严怀津也看出来了,走过去作揖见礼,说:“殿下,学生舍不得殿下,若是殿下愿意,学生还想同殿下一起坐,请殿下恩准。”
!!!
好津津,孤一个亲亲亲。许多福高兴了,连忙说:“准了,孤的桌子够大,你直接过来一起坐。”谁要是不同意,他就去俩太傅办公室撒泼打滚。
许多福说完,背着手回头跟其他同学说:“严同学学习好,愿意帮孤学习,是个好同学。”
谁要是背后乱嚼舌根说他小同桌是马屁精,谁就等着吧!
不过这张桌子也太前面了。许多福坐下后,偏头问小同桌,“谁挪的?”
“不知,不过许多福,你是太子,按道理我要坐你身后一侧位置。”严怀津小声说。
许多福一把霸道:“不许。”又不要脸撒娇,“你陪我坐一起吧,回头我跟你叔父还有我父皇说清楚。”
“好,谢谢你许多福。”
“不客气严津津。”
放他一个人坐这张桌子,许多福上学就跟上坟差不多了。
唉。
许多福味同嚼蜡的吃着早饭,一通耽搁早饭放的温热,等他啃了几口,又看到侍读来,侍读见他先行礼,许多福摆手意思不用你忙你的。
然后侍读念了课程变动,圣上批的新课程。
许多福听完后,手里的饼吃不下去了。
什么叫早上三堂课,下午有骑马射箭打拳!
好像和他所求一样,又哪里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多崽太子:孤,有钱,赏赏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