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李风那么有出息一人,沈桂花非但不待见他,反而处处打压他。
一个劲的偏疼好吃懒做油腔滑调的李富贵,背地里还对她的安安康康下死手,原来不是亲生的啊!
这时,只听沈桂花又得意道:“三十四年前那人塞给我了个孩子和一百块,三十四年后一条瘸腿换了一套房和一间大饭店,这买卖真不亏。”
听到这句话后,张之夏脑袋“嗡嗡嗡”疼的更厉害了,她猜的果然没错,李风果然不是她亲生的!
硬是凭着心口那一股气睁开了眼,刹那间久违又刺眼的白光,使她本能的捂上了双眼。
见到白光那一刻,张之夏在心里狂喜,她终于醒了!
片刻后她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安静了,怎么听不见沈桂花的叫骂声了?缓慢的放下手,适应光线之后四处扫了一眼,心里一阵怪异。
京市人民医院她之前常来,对这也算是熟悉,这高级病房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怀旧乡村风格……
不过这病房里的东西和摆件,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有点像她七年前还在李家村时的房子。
尤其是桌上的那个铁皮带花的暖壶、铝皮饭盒;门口旁边的搪瓷脸盆,角落里的蝴蝶牌缝纫机;床尾的红木箱子,床上的大红色绸缎棉被,枕头上的牡丹枕巾……
张之夏越看越吃惊,这不就是她和李风结婚头几年时的婚房吗!
无意间扫过了床头的老黄历,上面写着1979年1月3号,腊月初五?
她盯着屋顶上那根又粗又圆的大梁发起了呆,79年的1月3号啊,那是李风重新应召入伍去部队的第二天,所有的不幸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李风走后,她不知怎么浑身乏力脑袋昏昏沉沉的,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躺了几天,从而错过了村子里一年一度的年终分红,等她身体好些后去大队部领钱时,大队长告诉她,钱已经被沈桂花那边的人领走了……
正恍惚的想着十年前的事时,忽然她身上突然多了两个热源。
低头一看,有两个白嫩软糯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正努力的在往她身上爬。
见她看向他们,两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分别眨了眨,冲她讨好的笑。
“妈妈!”
“妈妈~”
张之夏看着不到三岁的安安康康,双眼闪闪发光的看着她,心头狠狠一颤,突然泪流不止。
一把捞过把他们紧紧的圈在怀里,感受着怀里两个小人真真切切的体温,才有了回到十年前的真实感。
听着他们天真懵懂又依恋的叫声,张之夏突然就有些悟了,她想:她大概明白回到十年前的意义了。
被紧紧抱住的安安和康康,都敏锐的察觉到了妈妈情绪十分激动,乖巧的窝在她怀里没有动。
许久后,张之夏才缓慢的平静下来,她低头笑吟吟的看着怀里,乖乖巧巧的小家伙,“安安康康睡醒了呀!”
安安悄悄从她怀里探出个头,在屋子里左右瞅了瞅,随后瞪大眼睛疑惑的抬头看向张之夏。
“妈妈,爸爸人捏?”
张之夏恍惚了一下,她已经好些年没听到有人问关于李风的问题了,不过很快就回神了,摸着安安的头温柔道。
“爸爸出门赚钱钱了,到时候给你买漂亮的新衣服穿。”
安安听见之后,吊着个小嘴埋在张之夏怀里,奶声奶气道:“爸爸坏!不带安安赚钱钱!”
张之夏听见后勾起嘴角,戳了戳她脸上若隐若现的小酒窝,轻声哄着:“安安现在就想要赚钱钱了?”
安安没抬头,语气闷闷的,“我也要赚钱…给妈妈买花花…妈妈漂酿!”
康康在一旁看着姐姐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思考了一下,从张之夏怀里挣脱出来,连滚带爬的去了床尾。
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眉眼弯弯的递给安安:“姐姐!给你糖糖次~”
安安看到那颗奶糖双眼放光,高兴又不解的看向康康,“弟弟,你那怎么会有糖捏!我都没有啊。”
康康往张之夏怀里蹭了蹭,腼腆一笑,“这是秘密,你不吃我就次啦!”
这糖是昨天爸爸临走时给他的,爸爸说要他不在家,他身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得保护妈妈和姐姐。
不能让她们不开心,还特意交代了她们生气时应该怎么哄。想到这他的眼睛弯的像是不满的月亮,爸爸说的果然没错,姐姐真的很好哄!
安安一听这话,连忙拨开奶糖塞进嘴里,鼓着嘴巴,看着手里空空的糖纸,道:“糖糖被我次了!”
没过几秒钟,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泪汪汪的看向张之夏。
张之夏自从安安四岁之后,就没在见过她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一时间稀罕的很,连忙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两颗糖,剥开喂给了康康一颗。
揉了揉她蓬松又柔软的头发,“吃吧,大家都有糖啦!”
安安见妈妈和弟弟都有了,又开心的笑了起来,继续舔着嘴里的糖。
张之夏也剥开手里的糖放进嘴里,眼睛微眯,感受着浓郁香甜的奶香味。
突然就听旁边“咕噜咕噜”的一阵响,张之夏看着他们调侃的笑道:“让我看看是谁的小肚肚在叫。”
安安眼睛闪闪的捂着自己的小肚子,“不是窝,是弟弟的肚肚在叫!”
康康害羞的把头埋在张之夏怀里,“妈妈,我…我好久没吃饭了……”
张之夏看着他们可爱又活宝的样子,笑个不停,抬头看了眼屋里的钟表,发现已经九点多了,时间是不早了,今天还有重头戏呢,是得赶紧起来了。
一边给他俩穿衣服一边交待着,“外面天气很冷哦,你们两个只能在屋里玩,要是出去外面冻到了,可是得喝药药的!”
康康乖想起爸爸临走时交代的,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胸脯,眼睛晶亮晶亮的,“我会看好姐姐的。”
张之夏点头,又拿起红色的头绳给安安扎起漂亮的小辫子,“妈妈去厨房给你们做面条,乱跑的小孩子最后是没面面吃。”
一听要吃面条,安安的小脚来回晃动的更厉害,她甜甜道:“妈妈,我最乖啦,可不可以加个蛋蛋!”
张之夏给她扎好小辫子后,看着床上排排坐粉雕玉琢,跟年画报里的小仙童似的安安康康,捏了捏他们白皙软乎的脸蛋,心情极好,“好。”
寒冬腊月,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日子,张之夏一打开东屋门。
迎面而来北风就刮得人直打寒颤,她一路小跑到厨房。
进去之后先是掀开面缸和米缸,看着里面都是满满的,心里顿时了然,她就说李风那么疼爱安安和康康,怎么可能走之前家里什么粮食都没留。
上辈子她依稀记得李凤娇过来看望了她一眼就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沈桂花过来了一趟。
她那时候浑身没力气实在起不来,看着饿的直哭的安安和康康很是心疼,就让她帮忙做顿饭。
谁知沈桂花去了一趟厨房后,指责她家里什么都没有一点都不会过日子,她回去给孩子拿几个窝窝头过来。
张之夏看着满满的面缸,亏她那时候还十分感激沈桂花。
现在想想真是良心喂了狗了,怪不得李风走之前,千交代万嘱咐的说厨房钥匙一定要拿好。
她利索的从里面舀出了一瓢面粉,放到面盆里又加了点盐就开始和面了,活成光滑的面团之后放那醒发。
洗了点小青菜备用,然后给灶里生了火,在铁锅里煎了三个流心煎蛋。
又从橱柜里,拿出一大两小三个碗,分别在碗里调料,里面分别放了点猪油,葱花,盐,味精,醋,最后淋上两滴香喷喷的香油。
料碗调好后,面也醒发好了。在她的一番摔打拉扯下,面团很快就成了一根根均匀又细长的面条。
这时锅里的水也咕嘟咕嘟的沸了,面条下锅,快熟时放入之前洗干净的小青菜,拿起大铁勺往刚才的调好的料碗里,各盛了一勺面汤。
面汤与料汁一碰撞,香味四溢,顿时弥漫了整个厨房,张之夏闻着这勾人的味道也情不自禁的吞了口水。
她上辈子开的店就是小吃店,做这种简单便捷的清汤面最拿手了。
刚才扯面条的时候她就在想,现在是79年了,正是改革开放的第一个年头。
上面好像已经允许做生意了,就是现在乡下消息还有点闭塞,她得去县城摸摸情况,提前做好谋划绝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被人一步一步的推着走。
她要把她的小吃店重新开起来!
正慷慨激昂的想着时,突然裤腿被人扯了扯,低头一看,家里的那两个小萝卜头不知何时跑了进来,都张着嘴巴双眼放光的盯着灶台上那几个碗。
张之夏蹲下给他们擦了擦口水,笑道:“面面已经煮好啦,你们去屋里乖乖坐好,妈妈这就端过去。”
“好~”康康听话的牵着满脸不舍的安安出去了。
他们出去后,张之夏迅速的把锅里的面条捞到碗里,烫好的小青菜摆在最上面,放上她刚才煎的流心煎蛋,就这样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清汤面就做好了。
想了想又从泡菜坛子里舀出了小半碗萝卜干,放到托盘上端了出去。
面一上桌,安安就心急的去捞她专属的小碗碗,张之夏连忙把她给按住,吹了吹后才推到他们面前,“还是有点烫,你俩慢慢吃,别烫到嘴。”
安安和康康都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纷纷拿起小筷子,笨拙的吃着。
见他们慢慢吸溜吸溜的吃着,张之夏也忍不住了,先是喝了口面汤,随后分别尝了面条鸡蛋和萝卜干。
不错,手艺没退步,面汤汤鲜味美,面条爽滑入口柔韧又劲道,流心的煎鸡蛋吃起来唇齿留香,配上家里腌的萝卜干清脆爽口很是下饭。
每样尝一口后她才开始暴风吸入,不过一会儿她的面碗已经见了底,吃完后张之夏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点出头。
见时间还早,就托着下巴看着安安和康康哼哧哼哧的吃面条。
他们大队每年分红的时候,大队长和会计就喜欢轮流发表讲话,总是拖拖拉拉的一句话当三句话讲。
偏偏村子里人冬天闲在家也没事,就喜欢聚在一块听他们在那说话画饼,每年都是拖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发。
她家离大队部不算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就算牵孩子走路比较慢顶了天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等俩孩子吃完饭后,利索的去厨房把碗刷了刷,三个人又在家里打闹了一番后才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发红包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