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回到燕京时，已是十日之后。
宫门前的侍卫远远看到他，连忙通报。
不多时，便有小太监匆匆而来："范大人，陛下正等着您呢。"
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范云恍如隔世。
殿内气氛沉闷，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个个谨言慎行。
龙椅之上的宋采薇，更是面沉如水。
回想夏国的经历，范云只觉得宋国真的没救了。
夏国每个人都在为国家的未来而努力。
而这里......
"范爱卿。"宋采薇开口道，"陈北芒如何说？可肯出兵？"
"回陛下。"他缓缓开口，"夏国说......若要出兵，需要我们提供钱粮军需......"
"简直荒谬！"林枫第一个跳出来，"他陈北芒分明是在讹诈！他**后，得了各国那么多好处......"
"够了！"
宋采薇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范爱卿。"她沉声道，"除此之外，你可还见到了什么？"
范云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回陛下。"他拱手道，"臣在落霞城看到......"
他将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从街道规划到百姓生活，从工匠创新到百官效率，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说到动情之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殿内的气氛，渐渐变了。
有老臣默默垂泪，有武将紧握拳头，更有年轻官员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够了！"
林枫又跳了出来："范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是想说那陈北芒治国比我宋国......"
"林大人！"范云猛地转身，"您可曾想过，为何我们的百姓，会一个个逃往边境？为何我们的将士，会一批批投向夏国？"
"你......"
"范爱卿。"宋采薇淡淡开口，"你是在责怪朕么？"
"臣不敢。"范云跪地道，"只是臣忧心啊......"
宋采薇望着这位老臣，目光闪烁。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反应。
一个不慎，范云今日怕是要人头不保。
"说下去。"出乎意料的是，宋采薇的声音异常平静。
"陛下。"范云抬起头，眼中含泪，"臣在想，当年，我大宋何等兴盛。工匠云集，商贾遍地，百姓安居乐业......"
"那时的陈北芒，不也是我大宋的臣子么？"
此言一出，满殿震惊。
就连宋采薇也是面色一变。
"范云！"林枫厉声喝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臣知道。"范云却是豁出去了，"正因为知道，才更加痛心！当年陈北芒在时，诸位可曾有过今日这般窘境？可曾让百姓如此困苦？可曾让朝堂如此不堪？"
"大胆！"林枫愤愤怒挥拳。
"住手！"宋采薇忽然喝止。
她缓缓起身，走到范云面前。
"范爱卿。"她俯视着这位老臣，"你是想说，朕不如他？"
"臣不敢。"范云叩首道，"臣只是在想，若是当年......"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宋采薇转身走回了龙椅："传旨，撤去范云礼部侍郎之职，即日起告老还乡。"
满殿哗然。
这个处罚，轻得令人意外。
"多谢陛下开恩。"范云叩首谢恩。
待他走出大殿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却是几位老臣。
"范大人。"为首的老臣低声道，"你方才说的......"
"诸位还是莫要再问了。"范云苦笑，"老夫已是告老还乡的人了。"
说完，他长叹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去。
夕阳西下，范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门外。
殿内，宋采薇望着这一幕，面色阴晴不定。
"陛下。"林枫上前道，"范云此举，分明是......"
正当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一名锦衣卫匆匆跑进大殿，"南阳府急报！"
宋采薇接过奏折，越看越是面色铁青。
"怎么了？"林枫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自己看！"宋采薇将奏折狠狠摔在案几上。
林枫拾起一看，面色大变。
原来，南阳府百姓竟然自发组织了车队，准备迁往落霞城。
不仅如此，沿途各地的百姓得知此事，纷纷响应。如今已有数万人在路上。
"这......"林枫一时语塞。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宋采薇冷笑一声，"你再看看后面。"
林枫继续看下去，脸色越发难看。
原来各地官府强行阻拦，反而引发了民变。
就连一向安分守己的商贾，都开始变卖家产，准备举家南迁。
"陛下！"林枫急道，"此事必须立刻处置！否则......"
"否则如何？"宋采薇猛地站起，"否则我大宋就要亡了么？"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住了。
"你们以为朕不知道么？"宋采薇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冷静，"百姓一走，国就空了。"
那些本该是她子民的百姓，正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这个生养他们的地方。
"传旨。"她忽然开口，"立刻整军，三日之内，务必拿下落霞城！"
"可是陛下......"有老臣想要进谏。
"没有可是！"宋采薇转身，目光如刀，"若再不出兵，用不了多久，这偌大的宋国，就只剩下一座空城了！"
众臣默然。
他们都明白，宋采薇说的是事实。
而这，正是陈北芒最可怕的地方。
他不需要动刀动枪，只需要用政策吸引，就能让宋国的根基不战自溃。
"备战！"宋采薇一声令下，"朕倒要看看，他陈北芒能有多大的本事！此事无需再议，谁若再敢多言，以谋逆论处！"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众臣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映在宋采薇的脸上。
那张俏丽的脸庞此刻已经扭曲，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陈北芒......"她紧紧咬着牙，"这一次，我哪怕倾尽所有，也要将你彻底踩在脚下！"
消息传到落霞城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陈北芒正在运河工地视察，洛青衣匆匆而来："宋国要对我们出兵了。"
"比预想的要快。"陈北芒淡淡道。
"那我们......"
"继续修河。"陈北芒转身道，"让百姓该干什么干什么。至于宋国出兵......"
他目光远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让他们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