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你可以自己上来，也可以带着那些拿着枪的家伙一起上来，后果根据你的选择独家特制。”
郑源一秒都没有犹豫，他仰头看清楚了建筑物顶端那扇被人拉开的窗帘后方，单手插兜站立在那里的男人，正愉悦的冲着他挥舞着手掌。
数秒后，郑源踏入对方所在的那栋楼内，乘坐电梯到达顶层。
房门开着，隐约的音乐声从房间内飘出来。
他走过去，看到正苗梦之翼的那位校长正坐在一把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正在翻看一本A4版型的相册。
“进来坐一会吧。”
林瑶指着不远处另外一张椅子，示意他可以坐下来。
郑源走了进来，并没有直接坐在那张凳子上面，而是先打开房间内的灯光开关。
明亮的灯光，让原本昏暗一片的房间瞬间在黑暗中，吸引了外界所有的目光。
“狙击手准备，收到命令后直接开枪击毙！”
“各小组注意，搜查其他大楼内所有人质。”
外界，风起云涌，林瑶坐在椅子上仿佛完全没有在意一般。
郑源打量着眼前这间办公室，作为一个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人而言，这间办公室实际很普通，甚至看不到多少奢侈的家具物品的身影。
“你们在网上收到我资料的时候，有去查过这家学校开了多少年吗？”
林瑶合上手中的相册，目光落在那道站立的身影上。
郑源看完屋内所有的布置后，拉开那把椅子，在距离林瑶不到两米的距离坐了下来，并且回答了她的问题。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的公司首次注册的时间是在十五年前，但是正苗梦之翼是你十年前才开业的项目。”
“十年，梦之翼这家学校我听说有很多人报警过，你们有统计过次数吗？”
林瑶问起这个问题，也是临时起意。
她想起那天夜里，在空地上被大火烧死的学生，在消防队来之前，正苗梦之翼的校长曾经亲口说过。
往常这里的孩子，就喜欢报假警。
她突然对警方收到过多少次报警信息，有点好奇起来。
这一点，郑源并不知道，不过他从口袋内拿出手机表示，“你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出去帮你统计数量。”
“打吧。”
郑源的电话打了出去，三秒钟内被人接通，他按下了免提，让电话那头的人也听到房间内还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把正苗梦之翼十年内，所有相同地址的报警电话数量都统计出来，我需要一个准确的数字需要多长时间？”
电话那头的众人，互看了彼此一眼后，有人回答了他，“五分钟吧，十年的时间太长了，我们需要翻找往年的记录，还要去核实数量，至少要五分钟的时间。”
坐在一旁老板椅上的林瑶，闻声勾了勾嘴角，“我给你们六分钟的时间。”
“好，六分钟后我们会准时将准确的数字送上。”
电话重新挂断，房间内的气氛有那么几秒变成了寂静。
郑源打破了这份寂静。
“你好像并没有想对付那些孩子，我看的出来，你不打算伤害任何人。”
“这种话，你现在问网上任何一个人，问学校门外那些你的下属，或者去问那些躲在四面八方拿着狙击枪对准我的狙击手，他们都不会认同你的看法。”
林瑶说这句话时，脸上一直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她随手指着窗外的方向，“包括这学校内，那些躺在地上的学生，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被我侵犯过，被我毒打过吗？”
“这样的我，在你的眼里竟然属于没有打算伤害任何人，你们当警察的人，有时候为了工作闭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也是真的厉害。”
藏在年度日历本后面，正在直播状态中的手机屏幕上。
伴随着林瑶的这段嘲讽意味十足的回答，无数的弹幕评论将整个屏幕都遮挡的完全看不清楚画面。
“到底能不能现在就击毙这个畜生 ！”
“学生呢！还没全部都救出来吗？跟这种人渣到底有什么好谈的。”
“直接击毙吧！”
“击毙加一！”
“加一！”
“虽然我也想现在就让警方将他击毙，可难道只有我好奇，这王八蛋到底打着什么坏主意吗？”
“呃…默默加一，大家不如就听听看这家伙还有什么歹毒的发言。”
“死人最后的狡辩吧。”
已经被打上死人标签的林瑶，靠坐在那座巨大的老板椅子内，整个人都仿佛陷进去一样。
郑源几次将目光不经意的转向那里，脑海内最少有十种办法能够让他在一分钟内，拿下此人，将他控制住。
可他从头到尾都坐在原位，没有任何的动弹。
孩子的性命要紧，他不能拿学校内的任何一条性命去赌博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其他的手段。
“听起来，你对自己做的事情是违法行为这一点很清醒，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直隐瞒下去，反而选在这个时间段暴露自己，是因为良心的谴责吗？”
通常一名嫌疑犯主动自首，交代自己的犯罪动向就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他在外界的社会已经无法生存，因此他只能换一种生存方式，再寻求机会摆脱束缚。
眼前的正苗梦之翼校长，不属于这种人。
调查视频发布人，到赶到这里的时间内。
有关此人的所有信息档案资料，已经全部都到了他的手中。
此人从小到大所有的评价经历过往，包括此时此刻都在被无数的犯罪心理学专家们分析解剖着他的所有意图。
另外一种是被良心谴责，认知到自己的错误，无法在这种随时被发现被警方逮捕的危险环境中生存下去，因此选择了自首。
可郑源看向那名坐在沙发内的中年男人，对方姿势说不上规矩，懒散的后背贴在椅背上，眼神平静没有任何的恐惧跟不安。
这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人，从外表从他脸上的微表情很难看出他的内心真实想法。
郑源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难缠的嫌疑犯。
“我只是在烧死那个孩子的时候，产生了一点点的疑惑。”
林瑶说出原身伤害那名女孩的事情。
“大众对我们这类型的戒网瘾学校，有诸多的看法跟不满，我也曾经在网上简单搜索了一下有关于针对戒网瘾学校的控诉内容。”
林瑶说这句话时，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疑惑跟不解。
“今天我一直在想，怎么才会让大众意识到，世上的坏人不止只有我呢？我杀了所有的学生就能够解决这件问题吗？”
她自问过自己，发现答案是不行。
“那要怎么做，才能够让正苗梦之翼这样的学校不再存在，不再继续害人呢？作为一个正苗梦之翼的校长，我想了一天都没有想出来答案。”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都被她厚颜无耻的态度给震惊道。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没有你这种人渣开学校骗钱骗人，怎么会有受害者！”
“果然就不应该听这种人废话，说的全部都是废话。”
坐在椅子上的人，仿佛有额外一双眼睛，让她看到了那台隐藏起来的手机背后，那些观众们都在说着什么。
“六分钟到了。”
林瑶道。
郑源拿起电话，还没打出去，对方就先打了过来。
他将电话接通，打开免提。
“郑局，数据我们已经统计出来了，从正苗梦之翼打出去的报警电话我们统计过，目前一共是167通报警电话，其中大多都是报假警电话。”
电话在说完这件事情后，重新被挂断。
郑源放下手机，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你要的数据已经出来了，十年期间一共报警167次。”
“167次。”林瑶微微一笑接着道，“警方在接到同一个地址的报警电话一百多次后，为什么还会认为这里的人都在报假警。”
面对这一句质问，房间内包括直播间内的观众，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等待着郑源的回答。
“学生都是未成年人，学生之间吵架了，作业写不完了，被老师责罚了，心情不好了，等等缘故都会让他们打电话报警，我们警方做过统计，一家允许学生携带手机入校的学校，通常附近的派出所一周内会大概接到五到十次的报警电话。”
“通常警方在接到电话后，从报警人的语气还有事件内容上，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学校的老师先行处理，随后再赶到现场确定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小孩子就是容易大惊小怪，我上次吼我儿子早点睡觉，他还报警说让警察把我抓走，因为我凶他属于家暴呢！”
“未成年就是这样，屁大一点的小事情都要闹的全世界都知道，等你急急忙忙的赶过去，结果就是两个人为了一块铅笔在打架。”
“我是小学老师，大家都懂这份工作表面上是教育读书，实际每天都在处理班级内各种芝麻绿豆大的官司。”
郑源目光落在林瑶的脸上，“警力有限，所有警方不可能24小时在学校门口处理那些学生们之间的报警内容，这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也正在努力想办法改进这一点。”
“我应该理解你们吗？你们需要我的理解吗？”林瑶反问他。
“我对你们警方的工作内容，没有什么意见，我也不是专业人士没资格指导你们，我只是有一些困惑解不开，或者说那些学生们她们有点困惑，她们想得到一个答案。”
楼下，躺在地上的13299突然醒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四周围，有一道接着一道的身影悄悄的从门外走进来，她的身侧躺着的全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尖叫声脱口而出，不管是楼上楼下还是那部正在直播的手机内的观众们，都听到了那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