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路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再次一黑，等他视线再一次的恢复正常时，他还躺在那个用来焚烧垃圾的深坑中。
他怔怔的望着头顶上方的蓝天，将自己的手掌抬起来。
翻过来，翻过去的看了数次。
刚才手里提着的外卖箱没了？这个事实让牛路猛地回过神来，他爬起来，一双眼睛紧张万分的从地上每一件垃圾上扫过去。
“没有。”
五分钟后，将地上所有垃圾都翻找一遍的牛路，确定那枚外卖箱就这样失去了踪影。
他愣愣的站在这片被多次焚烧，变得漆黑的深坑中，眼神有些恍惚的重新坐在了地上。
“是我的精神分裂比寻常人更严重吗？”
他好像看到了很离谱的幻象，也做了非常离谱的事情。
“害怕吗？”
牛路听到了另外一个的自己，开口说话问他。
瘫坐在地上的人，满脑子乱糟糟的什么想法都有，可这些想法在触碰到他可能是个精神病后，就都被牛路自动当做他现在是个疯子。
疯子做的事情通常都是没有理由的，所以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对着地上的垃圾摇摇头。
“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只是担心那个外卖箱子不知道被我丢到了哪去。”
还不如就在这里烧掉，现在被发疯的他不知道弄哪去了，想找回来恐怕很难了。
“你也算是一个奇葩了，不过不管是丢了还是烧掉了，反正这个外卖箱都跟你无关。”
林瑶说道这里，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嘲讽，“警方会去查那个男士洗手间，还会去查那个外卖箱上所有的指纹，但是他们不会找到你，因为你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黑户，没有人会查到你的头上，你会被警方自动忽略掉。”
瘫坐在垃圾堆中的男人，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嘴巴讲出来的每一个字，听完后也跟着笑了，“是啊，没有人知道我。”
“这么高，我不想爬上去了，你自己努力爬上去吧，我先睡了。”
林瑶已经一个晚上跟上午都没有休息，她现在整个人都困的眼皮子都快要打架了。
她说完，就直接闭眼躺在了垃圾堆上睡了过去。
数秒后，躺在地上的人又重新睁开眼睛，牛路静静的仰面躺在地上望着蓝天的方向。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的轻 松，想眨眼就眨眼，想翻身就翻身，想抬手抬脚做任何动作都畅通无阻。
躺在地上的人，无法避免的想到那个偷走他钱离开的女人。
想着自己当时作为一名旁观者，一次次的看着对方病发疯到不认识任何人，又突然好起来能说话做事。
牛路自动将自己此刻的症状，带入到病发结束，他暂时正常了起来的阶段。
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次病发是什么时间。
他躺在深坑中，注视着上空的蓝天开始想刚才病发时，另一个自己让他要做的事情。
怎么从这个深坑中，重新爬上去。
另一端林瑶从椅子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捂住鼻子往浴室狂奔。
“哗啦啦……”
水流声下，林瑶扶着洗脸池一遍遍的擦拭着鼻腔内流出来的血迹。
“咚咚咚！！！”
门外有敲门声传过来，林瑶抓起一旁的毛巾暂时挡住了鼻血跑去开门。
门外闻洛城手里提着一份新鲜出炉的烤鸭还有热干面。
林瑶将门打开一条细缝，隔着毛巾瞥了一眼门外站立的人。
“有事？”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她鼻血又流了下来。
某人一不小心往下咽了一口鼻血，当场恶心的林瑶扭头就重新回到了浴室内。
站在门外的人已经眼尖的看到了她的鼻血，还有她手里握着的那块深色的毛巾。
将手里的烤鸭挂在门把手上，闻洛城走进狭小的浴室，“不能一直低头，抬起来。”
“抬起来往嗓子里灌，我还不如低头呢。”
林瑶早已经流鼻血流出了经验，所以她更喜欢低着头这个动作。
“怎么流鼻血了，是撞到哪还是上火？”
闻洛城环顾四周，将一条干净的毛巾拿下来递给她。
试图帮忙换掉她手里那条用脏的毛巾。
没想到弯腰站在一旁洗脸的人，只用余光瞥了那条毛巾一眼，就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忙活了。
闻洛城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被人嫌弃，当场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似的欲言又止。
鼻血终于停止的某人，用手背随意的擦了一把脸颊上掉落的水珠，看向这位捧着毛巾站在这里快要变成柱子的邻居。
“那条毛巾是我用来洗脚的。”
她没有把洗脚的毛巾，往脸上擦拭的习惯。
上一秒还在难受的人，下一秒又重新恢复活力。
林瑶从浴室内走出来，看向这位大白天就来找事的邻居，“敲门有什么事情？”
“我在附近看到一家很香的烤鸭店，想着大家以后都是邻居，所以请你吃烤鸭，不知道你吃不吃？”
林瑶很想说不吃，可她身上穿过浴室之门的后遗症还没有消散。
鼻血是止住了，但是她肚子饿的现在能够啃下一头牛。
“多少钱。”
她去找自己的手机，打算把烤鸭的费用转给他。
“三十二。”
闻洛城报完价格就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快速打开自己的二维码递到她面前，“先扫一下加个好友，你再把钱转给我。”
林瑶握着手机，看着眼前诡计多端的人，“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打开收款码给我就行了。”
“我收款码坏了使用不了，暂时只能先添加好友再付款……”
正举着手机要扫码的林瑶，听着这套荒唐的鬼话，不敢置信的抬头将闻洛城上下打量几遍。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都能够做的出来。
为了不然自己一分钟后倒在地上饿死，林瑶添加上他的好友快速给他转账32块钱，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人给请出去。
关上房门后，林瑶不忘记将门反锁上。
门外，被赶出来的闻洛城站在那里，望着紧闭的房门喃喃自语，“我还没说热干面的价格，或者一起吃饭也行。”
可惜这句心声没有人听得见。
林瑶一边吃着烤鸭，一边用手机再给自己点几份外卖，正好前者吃完了后者就被外卖员送上门。
吃饱喝足后，她去洗澡刷牙然后一身轻松的将自己埋进被褥内开始补觉。
另一端严勇就没办法睡觉了，他在办公室内接到那通电话时，一开始还以为是谁恶作剧。
没想到对方自顾自的说完，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数秒后，同一个手机号码再一次打过来。
这一次电话换来了一个惊恐万分的男人声音。
对方说自己是在洗手间内打的电话，他刚才将手机借给一个男的，是那个男的用他手机打的电话。
“他还给了我一个外卖箱子，还跟我说西区外卖员杀人案件现场还有俩个矮子出现过，那俩个人才是真凶。”
双腿打颤站在洗手间内的青年，嗓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你们警察快来啊！这个箱子它在不停的往下滴着血水，救救我啊！”
他现在提着这个外卖箱，一方面很想就这样将箱子给扔掉，另外一方面脑子内的那一点点的法律意识让他不敢就这样将东西给扔出去。
可当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又有疑是血水混合着黑色的头发从边缘处往下滴落时。
一个倒霉蛋直接碎在了洗手间内。
严勇问清楚详细地址后，当即带着人赶到了那家商场的男士洗手间内。
他赶到时，站在洗手间内的人脸色苍白的像是涂抹了三斤面粉一样白。
“这个箱子，快快快拿走！！！”
倒霉蛋看到他们出现后，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还不忘提醒走进来的众人。
“别踩到地上的液体，都是从这个箱子内流出来的。”
严勇抬手，阻止了旁人走进去，他自己戴上鞋套跟一次性的手套走进去。
将这枚装着重物正在往下滴着液体的箱子，从对方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放在地上。
接着打来拉链，看向被人装在外卖箱内的物品。
一颗毫无血色的头颅被人放在箱子内，用来包裹住人头的应该原本是冰块。
随着时间的流逝，冰块化成了水又在箱子内的时间太久，导致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严勇将箱子合上，冲着门外招手，示意鉴证科的人进来收集证据。
他则是问这位打电话给他的青年，“跟你借手机的人长什么样子？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同伴，你将你们之间见面的每一个动作跟对话都告诉我，看到他最后从哪走的吗？”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严勇突然看到站立在这里的青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起来。
他整个人悲从心来的指着不到俩米远的那道隔间方向，“警察同志，我今天都怀疑自己可能是撞到了鬼，那个人他把手机还给我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走啊！他就在那个隔间内！”
话音落下，严勇跟手下的队员同时转过身去，掏出腰间的枪支对准那隔间方向。
“当时他说完那些话语后，就把手机跟外卖箱子给了我，然后整个人就缩进了这个隔间，不管我是敲门还是叫他，一直到你们出现为止他都没有动过啊！”
所以这才是他更加害怕，又不敢动弹的原因。
谁知道这隔间里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疯子。
他怕自己前脚跑出去，后脚就跟这枚手里提着的外卖箱一样的下场。
从打电话报警，到警方赶到现场的这十分钟内，这位倒霉蛋简直度秒如年。
“你先出去。”
有人将这位倒霉鬼从现场洗手间内带出去，一会还要将他带到局子内配合调查。
身后洗手间内，严勇上前去敲门，“里面的人出来，你既然打电话给警方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我已经来了你出来谈谈你的需求。”
说完，房门紧闭的隔间内没有任何的动静。
左右俩侧的警察在严勇的示意下，一左一右悄无声息打开左右隔间的门，迅速跳上马桶，从上方枪口对准隔壁的房间。
“不许动！”
下一秒跳上马桶的二人，同时看向那里的隔间都愣住了。
“没有人。”
俩人互看了彼此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从马桶上跳了下去。
严勇听说没有人，一脚将隔间的门踢开。
里面的确一个人都没有，根本没有外面那个倒霉鬼说的，第一个打电话的人将外卖箱递给他后，就一直躲在这里没有走动过。
严勇往后推了几步，他仰头看向洗手间上方的蜂窝板，“打开上去看看，能不能钻进去。”
天花板被人拆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后，确定这里没有人上去过。
站在洗手间门外的倒霉鬼，当场就被带回去，他近期所有的行程，细分到每一个小时都需要找到见证人。
有关那枚外卖箱的出现，他被警方反复提问了六次，确定他没有说谎跟遗忘后才被人从公安局内放出来。
夜里将近一点的时间林瑶才醒过来，她在家里整整睡了一天的时间，醒过来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间，还以为是傍晚。
等她打开灯拉开窗帘时候，这才觉得这一觉睡的时间，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长。
站在窗前的人伸了一个懒腰，推开窗户望着外面正在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水。
冷空气当场就将她最后一点点的瞌睡，吹得一干二净。
林瑶关上窗，从冰箱内拿出上午多点的那几份外卖加热。
吃饱喝足后，她重新回到那扇靠墙摆放的浴室门前。
熟练的解开手指上的创口贴，自割一刀后林瑶坐在了靠墙的椅子上闭上眼。
“哗啦啦……”
铺天盖地的雨水浇打在她的脸上，头发上，这是林瑶的第一个感受。
第二个感受是她的头很痛，她躺在地上努力在雨水的冲刷下睁开眼睛。
俩道身影站在她面前，其中一个人正抬着脚，板鞋的鞋底踩在牛路的脸上。
“你说说你，一点点小事情都办不好，你这样让人很失望，你知道吗？”
“轰隆隆！！！”
雷声下，他说的话林瑶听不太清楚，雨水浇打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条小河从她身下流淌而过。
林瑶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她双手向上用力将踩在她脸上的那只脚推下去。
脚掌离开的瞬间，她的身体恢复了自由，紧跟着林瑶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三道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身影。
她走向那三个人，踩着污水跟垃圾堆，林瑶走到那三个人面前蹲下身去。
“大黑，醒醒。”
“范响，大财，都醒醒。”
林瑶推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三个人。
“他们死了。”
身体又有一瞬间的不听从她的指挥，林瑶听出来这是牛路在说话。
林瑶抬头看向那俩个高高在上，站在垃圾堆上的人，“为什么杀了他们？”
“砰！”
蹲在大黑面前的人，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位置，雷声下将一切声音都掩盖住，也包括了枪声。
“那个外卖箱子，被他们找到了。”
这是牛路在回答他的提问。
这些人是天刚黑就来的，那时牛路还在深坑底部往上爬。
他爬了一个下午，中间还曾经又掉下去过几次。
等他好不容易爬上去，回到自己的垃圾屋时就看到大黑带着范响俩个人已经回来了。
三个人都被这俩个人捉住，他们正在逼问他们牛路的下落。
当牛路出现时，他们也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外卖箱我们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信他们可以去查，今天你有离开过这里吗？”
“我没有离开过，他们不信。”
林瑶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三道身影。
只因为一句不信，这些人就能够随意的杀害大黑三人的性命。
“嘶……这个人好像是真的疯了，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他在自己跟自己对话？”
站立在垃圾堆上的人，也是刚才冲着林瑶开枪的人，他跳下垃圾堆走到林瑶面前，用枪敲了敲她脑袋，“不会是因为每天都吃垃圾，吃坏脑子的吧。”
林瑶撇开头，躲开了他用枪托敲击自己脑袋的行为，她在雨中看向这俩个脸上戴着黑色面罩的凶手。
“死之前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那外卖箱是我拿出去的？你们为什么会知道警方的内？……”
“砰！”
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人倒了下去，这片无人掌管的小天地一时之间只剩下了雨水声。
下一秒林瑶从自己的身体上睁开眼睛，她坐在椅子上捂住自己高速跳动的心脏位置，另外一只手往自己太阳穴的方向摸索过去。
那里没有枪声，没有血迹。
可刚才被枪击中的瞬间痛处，好像还没有从她的脑子内离开。
林瑶坐在那里，一直等到自己的心脏恢复了平稳后，她才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走出浴室之门将放置在不远处的美工刀拿过来。
一刀从掌心内划过去，鲜血迫不及待的从她身体内流出去，林瑶握住门把手，任由自己的鲜血被动吸收。
三十秒后，她从医药箱内拿出纱布，随意的将伤口简单包扎后，重新跨进了浴室之门内坐下去。
“正是晦气，下雨天还要出来处理事情。”
林瑶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熟悉的挖掘机中。
黄色的挖掘机大门旁边，还挂着另外一个人。
对方正在跟她挤着同一辆车，“动手啊，早点将他们给埋了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半个身体在雨中的人，用手掌推了一把坐在里面的同伴。
“你要是不会开就下来！刚才都问了你会不会，不会你还坐进去！放劳资在外面淋雨！”
对方说话间，巴掌一个接着一个的落下。
林瑶视线落在挖掘机前方，那几道躺在深坑边缘处的身影。
牛路，跟他捡回来的三个孩子都躺在那里。
“啪！发什么呆呢！”
又一个巴掌落在她头上，将她的脑袋打的撞在方向盘上。
林瑶手掌摸索着口袋内刚才触碰到的硬物，在下一个巴掌从半空中落下时，她将塞在口袋内的东西掏了出来。
“啪！”
黑色的枪口对准悬挂在车门上的男人。
一声轻响，对方惊恐万分的下意识松开手就要躲开攻击。
林瑶面无表情的坐在驾驶座内，她望了一眼松开手整个人都跳下挖掘机的矮子，再看向手里这一把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打出去没用的枪支。
听说有一个什么保险之类的地方，林瑶没用过她不懂这些 。
她只是将这把暂时没用的枪支重新塞进口袋当中，接着启动挖掘机伸向那个站在雨水当中，正在破口大骂她的凶手之一。
巨大的机爪爪过去，站在地上怒骂她的人被她用机器抓起来，随后林瑶控制机器将人抓到十米的高空再扔下去。
再将人重新抓起来，重复三次后对方躺在地上身体像是被人砍断的蚯蚓，一弓一曲的从口中喷着血。
林瑶从挖掘机上跳下去，落在他面前看着他吐血的姿态，将人从地上提起来拖到牛路四人的尸体旁。
“刚才我的话还没有问完，为什么我给警方的外卖箱你们会那么快接到消息？为什么你们能够那么肯定报警通知警方的人是牛路？”
被她拖过来的矮子，一双眼白多，黑瞳小的眼珠子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这位几分钟前还是自己同伴的人，几分钟后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啪啪啪！！”
“别发呆，回答我的问题。”
林瑶几个耳光打过去，瞧见他依然整个人的神情呆滞不清醒。
她松口手里的人，走到不远处将白天市政工作人员扔在这里的铁锹拿过来。
“我这个人一向很讲究道理。”
暴雨声中，林瑶砍断了他的一条腿，嗓音穿透雨帘字正腔圆的传达到现场第二个活人耳中，“你一共有四次机会，现在只有三次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只是谁接到任务谁就来做这件事！”
“任务是谁发布的？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上面发布的，我们也不知道上面是谁，下午对方教训我们没有把东西处理干净。”
“怎么发布任务找到接头人？”
“外卖！我们有一个外卖系统在那里点单写下要求，我们接下来就会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