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视线只在黑狗脸上停留一瞬就移开,她垂眸看向地上那熟悉的黑色密码箱。
她跟这只箱子可真够有缘分的,兜兜转转无数次到最后总会有一只装满钱的密码箱属于她。
“这是今天晚上比赛的奖金,摇小姐随时可以再来,这里永远都欢迎你的到来。”黑狗老板笑眯眯的给她发出邀请。
“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的。”
林瑶扶着沙发椅背站起身,眼前的世界黑了那么三秒钟。
房间内的人都看向她。
黑狗老板视线从她身上那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伤口上扫过,知晓就算她意志力惊人,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倒下。
三秒后,林瑶眼前黑色的世界恢复正常,她往前走了俩步,正好站到了黑狗面前。
黑狗隔着脸上的平光眼镜同样在看着她那张十几年都没有变化的脸。
从刚才认出沙发上的人是谁后,他的思维就陷入了回忆当中。
“这张脸很对我胃口,陪我一晚上多少钱?”林瑶用手指戳了戳黑狗那双开门的宽大肩胛,硬邦邦的。
这家伙是拿着她的彩票奖金,每天三餐狂吃蛋白质吗?
黑狗跟他老板,同时听到了林瑶的提问。
老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后,握着手中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烟草的滋味,“摇小姐喜欢的话,我这里有很多比他更优质的男人,男女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谈钱这么俗气。”
站在客厅中央的女人,手指从戳改成捏住黑狗那张脸,买排骨似的左右翻转看了几圈后,她直接对着黑狗道,“听你老板的意思,只要你不反对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人呢?有兴趣吗?”
黑狗下巴被她捏住,几分钟前他还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女儿,这一刻就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美女发话了,我要是说没兴趣的话还是男人吗?”黑狗笑着将林瑶搂进怀中,一副要去办好事的态度跟老板道,“老板我今晚请假。”
“给你放俩天,好好陪着摇小姐。”
“好嘞!”
黑狗揽着怀中的人,满身上下都洋溢着开心俩个字。
“箱子拿上,服务的好就赏给你。”
走之前,林瑶没忘记沙发边上的密码箱。
黑狗一手揽着她,一手提着那装着一百万现金的箱子带着她离开二楼的客厅。
离开老板的视线范围内,黑狗连忙弯腰一把将她抱起就往外走。“林姐你先别动,我抱着你去好医生那里治伤。”
林瑶看在他身上,刚才的天旋地转已经让她的眼前阵阵白光。
半小时后,林瑶躺在好医生的诊所内手腕上挂着点滴。
好医生看起来比当年老了很多,自己开着一家小小的药店。
店铺后面就是他的门诊处,林瑶躺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毛毯。
好医生不会说话,他只是安静的拖着自己治疗使用的小拖车。
先将林瑶身上那些不需要缝合的伤口清洗上药后包扎起来。
接着再去处理那几处需要缝合的刀伤。
黑狗坐在药店内板凳着,凶神恶煞的嘴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药店内收保护费。
他背对着身后的小房间,看不到好医生的动作,却能够听到林瑶在后背伤口被缝合时,发出的闷疼哼声。
“好医生你动作轻点,不行就打几针麻药。”
好医生作为一名哑巴,又为道上的人治病多年,早就有一套成熟的治疗方案。
他熟练的从手术台的下方拿出一块手写板出来,将那板子上的文字举起在趴着的林瑶眼前晃了晃。
又提溜到了黑狗的面前,同样晃了晃。
那块手写板边缘,已经被人拿起放下几千个日夜,早已经包了浆。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打麻药。”
林瑶会觉得后背痛,正在因为那麻药的针又细又尖锐。
穿透在受伤的位置,像是被鳄鱼狠狠咬上一口。
偏偏好医生握着那只麻药针,哪里需要缝合哪里就扎一针下去。
被扎了七八针后,好医生还捏着那块受伤的位置缓缓用力,让麻药扩散渗透进去。
林瑶趴在那里,疼的咬住脸颊下的枕头,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等所有刀伤都被缝合起来,趴在那里的人听到了好医生将手术工具都收起来的动静后,紧绷着的身体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一秒不到林瑶就昏了过去。
将所有使用过的器材都放入箱子内的好医生,转身看了一眼手术台上上昏过去的人。
接着重新熟练的弯腰,从下方的台子上拿起另外一块板子,递给门口看门的黑狗。
“睡着了?”
黑狗看到那块牌子上的文字,快速起身走进房间。
蹲在林瑶的面前,将手指贴着她鼻子下面感应了一会后,确定还有呼吸后才松了一口气。
“让她先在你这里睡着吧,所有医药费用都我出钱。”
好医生放下手写板,淡然提着工具箱走进另外一间消毒房内。
将整个手术使用的工具全部放进那里,进行清洗跟消毒封袋处理。
黑狗无所事事的在药店内,一心二用的帮好医生当收银员。
林瑶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她趴了一夜再睁开眼睛时,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距离断掉,没多长时间了。
第二个反应是,有一只手在她身上腿上游走着,还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
。
晚上太困睡在药店躺椅上的黑狗,耳边忽然响起物品扫落在地的动静。
猛地惊醒从躺椅上跳起来,眼神还茫然的看向那边持续传来声音的地方。
“林姐!”
他回过神,急急忙忙往那跑去,推开房间门往内就看到哑巴的好医生正被林姐按在地上爆锤。
“林姐!林姐手下留情啊!这是大夫!这是大夫!给你治伤的大夫不是擂台上的选手!”
这可是道上多年来,无数人的救命稻草。
“你问他,刚才手在我腿上做什么!”
林瑶裹着毛毯,铁青着脸又踢了一脚地上装死的家伙。
黑狗看向她踢人的那条腿,又细又长还直,如今上面正可疑的泛着水光跟油脂。
“好你个老东西!我家林姐的便宜你都想占!看来你是飘了欠收拾是吧!”
好医生心如死灰的闭了闭眼,躺在地上颤巍巍的举起手来,指向不远处刚才打斗过程中,掉在地上的某个深咖色的瓶子。
“这什么东西?”
黑狗跑过去,弯腰将地上没有盖子的瓶子捡起来。
背面有标签跟文字。
上面写着跌打油。
好医生确定他看到了那几个字后,慢吞吞的撑着自己的老骨头从地上爬起来。
将瓶子拿过来,抓着黑狗的一条胳膊将药油倒在上面,接着用手掌按摩似的按了几下。
“林姐,这老头是帮你上药按摩,没打算非礼你。”
黑狗看着好医生的行为举动,意识到他们俩个人是搞错误会了。
林瑶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又不瞎,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这里自己已经看的一清二楚了。
“我的密码箱呢?”
她走向墙角,那里有她昨天治伤时脱下来的衣服。
“在这!”
黑狗跑出去,将塞在药店柜台下的箱子拿出来。
“给好医生治疗费,我有事先走了。”
林瑶在那些带血的衣服中,找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部爷爷辈的手机,如今上面沾着的全是血。
林瑶试着开机,按住几秒后屏幕还是黑色的。
身后,黑狗从密码箱内抓出一把钱,直接塞进好医生用来放一次性口罩的盒子内。
“喏,医药费这些够了吧。”
好医生看看自己收到的费用,再看看黑狗打开的那枚箱子,平静无波的移开视线,走向那口罩盒子。
将那把大概有三 五万的钱都拿出来,扶平整理好再放入抽屉内。
房间内的人握着无法开机的手机,走到黑狗面前询问他时间,“现在是几月几号?”
“听说是三八?”黑狗睡在外面的躺椅上时,隐约听到门外经过的人在议论着今天上班族放半天假期的事情。
“哪一年?”说话间,林瑶已经从后面的小房间内走出来。
她走进前方的药店,看到了店铺墙壁上方悬挂的花开富贵牌匾。
牌匾上还带着年月日。
24年。
等于昨天她从公安局门口,直接去了黑狗老板的地下拳场。
几步路的功夫,林瑶的头又开始晕了起来。
后面的好医生将房间内那些打破掉在地上的医疗物品,全部清理干净后。
又从自己的库房内拿出新的点滴,跟医药箱。
熟悉的手写板递到了黑狗面前。
“她还要打针,体温偏高今天会发烧,伤口也需要愈合,不能大幅度移动。”
林瑶从睁开眼睛醒过来后,那张手写板上的内容一条都没有做到。
她醒过来后发现有人在摸自己小腿时,当即将手背上的点滴挣脱拔掉。
“林姐,你先坐下来你这样还不能离开。”
黑狗拿着好医生写的那块手写板,将上面的内容递给她看了后,询问她,“或者你有什么家人?可以照顾你的我将送回去也行。”
“去给我买俩套换洗衣服,再去帮我找一根充电线,看看手机还能不能使用。”
林瑶将目光从那花开富贵上移开,她吩咐过黑狗去做事后,自己重新回到了那治疗用的房间内。
手背上挣脱点滴导致的血迹,被好医生重新擦拭干净,再一次给她输液。
身上有几处刀伤虽然没有被全部挣开,可是也有几处过了一夜刚愈合的伤口,在她打好医生的过程中重新出血。
林瑶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好医生安静无声的给她伤口清理后重新上药。
“好医生,你认识林全胜吗?他是十年前江津市别墅灭门杀人案的凶手,几年前双腿断裂不能走路,他有一个儿子叫做林化,我听林化说过他们父子俩,找你治病还从你这里拿药?”
好医生听着她的话语,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止,全新刚拆封的棉签,沾上大量的黄色碘伏后,按在她伤口处。
上一秒还在打听林全胜父子二人的林瑶,下一秒痛的平躺在床上的身躯陡然蜷缩成团。
“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医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在道上当了多年哑巴医生的人,面容和善的冲着林瑶笑了笑。
一手拿着棉签,一手握着那五百毫升的碘伏药瓶,继续帮她清洁另一处裂开的伤口。
黑狗出门办事,按照林瑶的要求给她买了俩套宽松换洗的衣服,又去手机维修店内,将她那台全是血迹的手机清理干净,连同一根充电线一起带回来。
“林姐这是你要的衣服,这是你的手机,线在这里我没有看里面的东西,你先插上电看能不能用,这手机太老现在已经没人会修理了。”
林瑶将衣服接过来,放在床边自己坐起连接上数据线跟插座。
她按住开关键五秒后,一直黑屏的手机突然亮起。
屏幕上出现了电力不足的字样,下一秒又黑了屏幕。
“看样子只是没电了,等充上电过一会就能用。”
黑狗看着她亮起又黑屏的手机,对这一幕非常了解。
电话用不了,林瑶拿起一旁的衣服准备换上。
她将衣服抖开,看到黑狗还站在这里,林瑶挑眉看向不远处出没的好医生。
“黑狗,看你身后的人。”
黑狗往那看过去,只见他出门的一个小时内,原本就被林姐揍了一顿的好医生,如今脸上又多了一枚黑眼圈。
啊……
好怀念的画面啊,多年前他每一次惹到人时,事后就是好医生的下场。
“出去,我换衣服。”
“好嘞!我这就走!”
黑狗不想自己的脸上在多年后,还留下那跟熊猫一样的拳头痕迹,麻溜出去并且贴心的帮她关上门。
室内林瑶解开身上裹着的毛毯,将新买回来的衣服穿上身,有了衣服的遮挡,她行动起来也越发方便了些。
五分钟后,林瑶从房间内走出来,这一次她动作放慢放轻了许多,好医生治疗外伤的确有一套,就是痛的人不想再看到他那张沉默寡言的脸第二次。
她失踪一天一夜,周丽已经再次找到了她的学校,并且拿到了她在外面出租房地址。
林全胜这里身份不明,今天早上他儿子已经合法正当的将他从医院内接走。
唯一能够证明他身份的林瑶,明明之前在电话内还说的那么轻松一口答应,可现在周丽从昨天晚上打到现在电话一直关机没人接通。
“这就是她住的地方?”周丽站在水果摊面前,仰头望着马路对面那栋楼。
她已经打电话给林瑶的房东,请对方过来帮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