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喂,京墨,快点来练武场啊,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

窝在房间中的桌椅旁,点着灯一心一意的鼓捣着手掌中小巧的物件的君京墨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个永远不会敲门就进他房间的姐姐,小声嘟囔,“你别打扰我,我有正事要忙。”

身材高挑匀称,系着长马尾,穿着小式紧身上衣,露出六块形状优美的腹肌的女人手臂搭上君京墨的肩,低头看她的弟弟在做些什么事情,“你能有什么正事?”

女人仔细看了看君京墨在弄的东西,这小子正用手拿着镊子,一点点将翠鸟的羽毛黏在一个发夹头饰上。君京墨的手掌过于宽大,因此小巧的物件放在他的手中操作便显得极其困难,衬托出他粗糙手指的笨拙,可少年心无旁念,一板一眼,在灯光下认真的不成样子。

君惜沫奇异的看向她木头一般不开窍的弟弟,没忍住拍了下君京墨的脑袋,“出息了你啊,你这是给哪家小姑娘做首饰呢。”

女人啧啧称奇,几乎像是看到了铁树开花的奇迹,这臭小子可以啊,偷偷摸摸的瞒着他老姐勾搭上什么心上人了?

君京墨燥的脸颊通红,将君惜沫往旁边推了推,“你别瞎说,行了,你快点走别烦我。”

刚刚渡过青春期腺体都没长全的少年是这样的,脸薄说不得,君惜沫双手叉着腰,眼珠转了转,放弃了找自家弟弟去练武场PK的打算,却是唇角扬起了神秘的笑意,“小墨,你想不想知道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你要是来求求姐姐,姐姐倒是也可以屈尊降贵的传授给你两招。”

本来不想搭理君惜沫,一门心思的做手工的君京墨动了动耳朵,被诱惑一样没出息的看向自己的老姐,在女人闪烁着神秘色彩的眼瞳中,没出息的说道,“喜欢什么,你倒是说啊。”

君惜沫没忍住,用力扯了扯君京墨的脸颊,“还不承认你小子有喜欢的姑娘了,行了,你姐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好好坐着,我讲给你听,女孩子的心思都最是纤细娇弱要细心呵护的,你可别莽撞的没有经验惹了人家女孩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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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疏州找到桃曼儿时,君京墨正凑在少女身边,只见他志同道合的朋友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在同女孩子说着话,远远看着,竟还似是在讨女生的欢心。

白疏州近乎贪婪的注视着少女的容颜,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在她因救自己去世后,她的家人,狸黯将军、狸听寒、狸夏冰都恨透了他,他们不愿让他再见到少女的遗容,不肯告诉他少女下葬的地点,甚至连她的一张照片,他们都不肯给白疏州。

何其可笑,他与桃曼儿同学四年,尚未毕业合照,他甚至连留存少女音容笑貌的一张照片都不曾拥有。

白疏州只能在回忆中一遍遍描摹少女的样貌,借助能够连通大脑信号的全息投影仪器投放出她的样子,在这样持久而不变的思念中,桃曼儿在他的脑海中变成了圣洁的,美好的不容亵渎的形象。

再一次见到真实的,留有温度,可以触碰的她,白疏州像是在沙漠中独行的旅人,穿行过了长途的黄沙尘土,终于见到了冥思苦想的绿洲。

白疏州静静的看着桃曼儿,眉眼沾染上温柔清朗的笑意,他只觉得她这样可爱,这样鲜活,这样美丽,像是黑白色的世界中,唯一的那一抹鲜亮的彩色,一眼就将他捕获。

君京墨手中正拿着那支薅了几个同学的毛,又花费了他好几个夜晚才做出来的发饰同桃曼儿献殷勤,男人腆着脸,不好意思的和她道歉,“小桃儿,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拖你的后腿了,我最擅长战斗课了,战斗课我们组队,我帮你把学分赢回来好不好。”

君京墨一直以来都是率直英勇轻易不会低头的形象,此时围在少女的身边,却像是一只卑微的不得要领的哈巴狗,金色的眼眸都着急的湿漉漉的,简直想要化成兽型,用大脑袋拱一供少女,同她撒撒娇。

他把自己好不容易制作好的精致的翠蓝色发夹拿给少女,他的手指粗笨,因此指头上被戳出好几个口子,但好在他皮厚,因此愈合的快要看不出来了,君京墨小心翼翼的看着桃曼儿的脸色,“这个送给你,你喜欢吗。”

桃曼儿看也不看凑到她眼前的发饰,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东西,“我不要,也不喜欢,你拿走。”

君京墨闻言,有些失落的耷拉下脑袋,却不肯缩回手,视线落在少女发中的兔子发夹上,怎么会不喜欢呢。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桃曼儿伸手摸了摸乌发中的蓝色发夹,长袖坠落下去一截,露出一点白色的缠绕住手臂的绷带,她轻声笑了笑,并不吝啬于打击和嘲讽,“你的东西,怎么配与我的发夹相比,蠢笨的臭老虎,我讨厌你听不明白吗。”

少女的言语中没有一丝柔软,刺骨的言语纵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都忍不住要心生委屈。

君京墨的手指缓缓缩紧,手中点翠的发夹尖锐的边缘陷入了指尖的皮肤,他却没有在意,他张了张唇,还要说什么,白疏州便走了过来,站在桃曼儿的桌前。

白疏州并不记得君京墨什么时候与桃曼儿相熟,在他的记忆中,唯一与他算得上挚友,在数次生死危机中托付性命的人便是君京墨,而在尚未发生的未来,对方会喜欢上一只白豹,因此白疏州并未因二人的相处生出危机感。

他只是迫切的,贪婪的看向少女,强忍着身体的战栗说道,“桃曼儿,我有话想和你说,可以和我出来一下吗。”

桃曼儿抬起眸,看向眼前的白疏州。在得知对方并非在火场中拯救她的人之后,男人身上的滤镜就像是一瞬间被祛除了,她不再觉得他闪闪发光,也不再觉得他独一无二。因此桃曼儿站起身,很冷淡的说了一句“不要。”便起身离开。

在白疏州似乎想要跟着她走出教室时,少女回过身看向他,那眼眸中也并没有憎恨或是怨怼,只是一片陌生的平淡,“别跟着我。”

她这样说道。

多奇怪啊。

她怎么可以对他如此冷漠,如此若无其事,仿佛她并不曾那样热烈痴迷的爱慕过他,也并未因这份感情而因爱生恨,怨怼横生。

她就是那样简单的,将他看作了一个平常的人,不多加在意,也不咒恨辱骂。

白疏州在桃曼儿的视线中僵硬在原地,有什么不对,有什么让他忧惧又无能为力的变故发生了,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她对他的态度,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

……

桃曼儿并不知道白疏州的神神叨叨,她也并不在意,她从来想要付出一切美好的感情,用全身心呵护和爱的人,都是那个在她绝望的时候,可以用身体保护住她的少年。

即便她追逐了白疏州那样久,甚至记住了他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节,了解他的所有爱好,知道他每一个语气蕴含的所有情绪又怎么样。他不是那个人,她就不会爱他。

桃曼儿第n次的开展了她的跟踪业务,少女实在不知道要怎样和喜欢的人相处,好像躲起来偷偷看着他心里就会满足。

从前的白疏州厌烦她,因此只要她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情就不会爽快,久而久之,桃曼儿就只好藏起来,不打扰他,可桃曼儿又实在贪恋他,她找了他好久,努力的为他治好自己,又在狸黯为她找的家庭教师的教导下,努力的挑灯夜战学习了好久,才考入了这所第九区最优异的中心学院,与他见面。

桃曼儿太喜欢他,太想见他,于是变着法的躲起来跟踪他,只想要多看他一眼。

“曼曼,你在找我吗。”走在树下的少年回过头,轻轻的说道。

藏在墙角后的少女没有动静,在灰菟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后,才有一只洁白的手轻轻握住了墙体,慢慢从墙后露出来半张脸。

少年弯了弯眼眸,他回过身,向少女走了过去,直到走在桃曼儿面前后,他在兜中掏出了一个泥塑的彩色小人,递给了少女。

桃曼儿有些惊讶的双手握住小人,“给我的吗?”

灰菟点了点头,脸颊晕开了点羞涩的粉色。

桃曼儿的耳尖便忍不住的爆红,珍惜的双手将小人握在胸前,“谢谢,我,我很喜欢。”

灰菟本来还有些忐忑,怕这样粗糙的东西她会讨厌,这些都是他仅有的会做的东西,以前送给母亲时,大多被对方打碎,歇斯底里的让他不要弄这些没用的东西。

灰菟只是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呈现给少女,她接不接受都没关系。好在,她竟然是喜欢的。

女孩子握着小人,灰菟看过去,良好的视力让他轻易发现了少女手指上不显眼的红痕。

灰菟伸手,将女孩子的一只手摊开,便看到了桃曼儿手心处未愈合的擦伤。

是她那日被蝙蝠袭击时,摔倒撑在地上蹭破的。

少年浅灰色的眼眸中露出了些心疼,好像那细小的伤口一并划在了他的心脏上,他低下头,突然轻轻的伸出红润的舌尖,在伤口上舔了一下,随即才像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张皇失措的磕磕绊绊说道,“很,很疼吗,我的唾液能够加速愈合伤口,我,我舔舔能好的快些。”

灰菟像是生怕会被少女当成是不要脸的变态,慌乱的解释,眼眸都湿润的要流下泪一样。

“没,没事,你舔吧。”耳尖的红霞一直蔓延到脸颊的桃曼儿低下头,声音细细弱弱的,害羞的低声应允。

好奇怪,但是,他的话,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养父的名字改成狸黯了。

啊,我这糟糕的作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