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布特的到来让盗贼罗萨放松了不少，丽塔想着亚尔维斯取回来的仪器测试出的新一批的数据从地下室飘出来时，他在逗弄那些小毛团。
“哦，天哪，你们这些魔物怎么这么可爱……”
丽塔的步子都踏上了楼梯，才想起来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她折了回去。
“你应该将他们放回去了。”
“什么？”自言自语的模样被丽塔抓包的盗贼第一反应是想遮挡自己面前的一群毛茸茸们，欲盖弥彰道，“我对这些魔物有些好奇，你们带来这么多这个做什么？”
丽塔没有精力给他科普，因为临时改变计划她的时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压缩，此刻实在憔悴。
只是机械的掏出魔杖给自己补上了一个静音魔咒，淡淡道，“我提醒你了。”
罗萨和丽塔说着什么，从牠的神态来看他似乎被脚边那群毛团爆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丽塔懒得管他。
因为屋子里开着的降噪仪对牠也没用，盗贼唯一逃离这些小家伙的办法可能就只有逃离了。
真可怜。
丽塔毫无慈悲的想着，走上了楼梯，看到书房的门还是开着的，探头看了一眼诺亚正在倚在那张靠背的椅子上翻阅着魔晶储存器投影出来的书籍。
在娱乐时间的话丽塔便没有准备打扰对方，却见诺亚低着头嘴巴动着，似乎说什么。
丽塔脑袋反应慢了半拍，没觉得对方在和自己说话，只觉得对方在看书时的自言自语，她转头走向自己房门，却在开门之前被拽住了手腕。
诺亚正站在她面前蹙眉。
丽塔这才想起来解除了静音魔咒，修布特们的鬼哭狼嚎从楼下隐隐传来，“……怎么了吗？”
诺亚这才松开了眉头，“你看起来不太好，实验受伤了吗？”
“没有。”丽塔去摸自己的额角，还在想应该说什么。
见状诺亚松开了手，“你休息吧，好梦。”
丽塔点点头，“嗯，明天我们出门，我早上会叫你。”
她回到房里到头就睡了。
第二天总是准时的生物钟让她在混沌中清醒了两秒，身体异常疲倦的她朦朦胧胧意识到今天是周末，于是难得的选择再赖床一小会儿……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天光乍亮，是十点半了。
哦，狗屎。
丽塔猛地坐起来准备起身，但身下的异常感让她愣住了两秒，她算了一下日期确实是生理期了。
……难怪诺亚问她是不是受伤了。
丽塔匆匆清理了沾血的衣物和被褥，用魔法清理了一边后依旧觉得不够，她拿去卫浴室准备再洗一边。
却看到亚尔维斯正在拿着毛巾正在擦拭着洗漱台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
虽然一直管家打扮，但实际上亚尔维斯根本不是一个会打扫卫生的家伙，之前修布特没有来时整栋房子的卫生问题都是丽塔看到了才会有人去做。
亚尔维斯若无其事，“如你所见，我正在打扫……你受伤了？”
恶魔都一群狗鼻子。
“没有。”
“你撒谎。”
大约是生理期的问题，丽塔懒得搭理他，“哪又怎么样？”
她就算撒谎又如何？
亚尔维斯瞪了丽塔两秒，然后抢过了她准备处理的手里的衣物，“人类就是虚弱。”
面对这种态度即便被帮助了，丽塔也不想说谢谢，她转而问道，“我和诺亚要出门，你不跟过来吗？”
赶紧把那些布全部丢进去别管了吧。
“我知道，”亚尔维斯幽幽道，“殿下不许我跟过去。”
“……好吧。”
走到楼下时，丽塔才看到诺亚，他正躺在沙发上看着胸口投影模式的魔晶储存器的内容，穿着一身之前亚尔维斯去订做的人界常见的衬衣长裤。
诺亚侧眼看了过来，“你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有消失。”
“人类正常生理现象。”丽塔看了眼盗贼紧闭的房门，看来对方是被修布特们吵到彻夜未眠了。
“留下亚尔维斯是因为不能放走这个家伙吗？”
“嗯……姑且有这方面原因吧。”诺亚坐起身来，关掉了魔晶储存器，“这些东西…想象力挺丰富的。”
对诺亚用什么打发时间不感兴趣的丽塔点点头，转头问道，“那我需要在你身上施加魔咒，可以接受吗？”
“……我选择喝魔药。”
看来是不能接受了。
“你上次排异现象那么明显，我不觉得你适合继续喝魔药。”
“魔药。”
行吧。
丽塔去取了八瓶魔力增强剂放腰带上挂好，她给了诺亚一杯。
诺亚喝下去等待着魔药起效果的时候，一边和丽塔聊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她的那个想法，“你可以增加人体魔力上限的魔药进度如何了？”
“有点糟糕。”丽塔叹了口气，“之前设想的方案完全行不通，我又不能一直拿自己做试验品……”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那个盗贼。”
丽塔确实有在想这个角度的操作办法。
“绝对魔禁体质你也能看得到他的信息吗？”
“可以的，真实之瞳和未来之瞳不一样，我捕捉信息的能力并不靠魔力。”诺亚提醒丽塔，“牠是没有性别的。”
“……啊？”丽塔没有反应过来。
诺亚想了想道，“应该是用无性人这个词？这种情况在魔物之间还是很常见的。”
这个可比魔禁体质还少见。
丽塔沉默了两秒道，“这是他的隐私，你就随便找个顺口的性别代称称呼他就好。”
“无性对人类来说是不可以提及的事情吗？”
诺亚缓慢的站起身来，感受着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起作用了，可以走了。”
丽塔一边向外走去，“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但是有些人可能不会这么想。”
“为什么？因为无法生育吗？”
“可能吧。”
“在魔界越强大的恶魔会越难以诞下子嗣，那个盗贼可以和圣殿作对，已经是强于其他人类了，那这种事情应该不是问题才对。”
“确实，但在某些人类的视角可不会这样想，”丽塔一边开门，一边重复了遍学校里魔界简史的老师的话语，“现在有观念认为无法将种族延续下去的恶魔们不需要人类额外关注就会注定会走向自我灭亡，作为种族的延续，孕育生命的能力确实也很重要。”
“那你会想生小孩吗？”
丽塔抽了抽嘴角，“当然不会，我像是会关心种族延续这种问题的人吗？”
她只关心自己的研究什么时候有进步，她天生贫瘠的魔力什么时候能进一步。
作为经期的调理，丽塔这些年总是会喝一些魔药帮助自己快速结束这个糟糕的阶段，她也不清楚这样是否对自己的生育能力有没有影响，她也并不在意。
“不像是。这样挺不错。”
诺亚的话吸引了丽塔的注意力，“你的情况之后是一定要繁衍子嗣的吧？”
“是的。你说得那个观念没有错，曾经的千万的恶魔现在种类现在就只剩下不到千个只了，所以每一只的原初恶魔都有义务将血脉延传下去。”
“最开始的恶魔都是怎么诞生的呢？”
“大多数是七大君主诞下，他们可以单体繁衍，还有一些在暗裔魔力充足情况下进行了演变，之前的地狱就连火山熔岩都能变成恶魔。”诺亚停顿了一下，“我们那一脉是由怠惰君主贝利尔分裂形成的。”
“确实能在你身上看到些怠惰的影子。”
诺亚笑了笑，“我母亲那边的血脉来自堕落天使傲慢君主路西法，父亲那边还混了天使长愤怒君主萨麦尔的血脉。”
“……听起来很复杂。”
丽塔可没在诺亚身上看到什么傲慢愤怒。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东西已经混合到难以界定了。”诺亚停顿一下道，“况且我觉得用血脉判断恶魔的性格实际上很愚蠢。”
“你说得对，”丽塔停顿一下道，“是我失言了。”
“不，没有。我也觉得我相当怠惰。”诺亚依旧轻笑着，“用人类的话语来说，或许这就是我生于俱来的‘原罪’，不然也不会选择闭门不出五十年了。”
“是么？”丽塔想也不想道，“我并不觉得你在这个情况下选择闭门不出来修补自己的行为是因为怠惰。”
诺亚一愣，“……是吗？我以为你的性格来说，会厌恶极了这种逃避的行为。”
丽塔目光落在了街角的餐厅上，她看着上面贴着的招牌上送礼帽小熊的儿童套餐，一边回答道，“虽然我不喜欢逃避，但是我并不觉得他人会逃避有什么问题，尤其是你这种难以解决的情况下。”
“……”
丽塔指向了餐厅，“要去吃那个吗？”
诺亚却看向丽塔，“我逃避那些原来属于我的责任的话，你会帮我一起逃避吗？”
丽塔的职责应该是让诺亚走出来担当起那些责任才对。
她看着对方在阳光下格外金灿灿的眸子，本能应下一声。
如果点燃的话应该是太阳晒过的被子的气息吧。
诺亚这次笑得格外不像个恶魔。
“不知道为什么，从你这样的家伙口中听到这种话会觉得格外的愉快。”
哪有什么，他都知道自己只是来骗钱的了。
丽塔想了想也口吻轻快的反问道，“是因为我不像是能说出这些话的老古板？”
“不，”诺亚依旧在笑，“可能是因为总是想着解决问题的你不像是能说出这些话，我并不觉得你是一位老古板。”
确实。
对丽塔现在的情况来讲，她早点打发走这个未来魔王，结束这场交易才应该是最上策的。
如果没有这场突发事件，丽塔应该还是之前那样看似认真但实则敷衍的态度。
只是她这种接收到他人善意习惯回报回去的家伙，在意识到了诺亚对自己真切的注视之后，她也很难冷漠的只将对方停留在小金主那个位置。
丽塔扭过头去，看似漫不经心道，“嗯，很高兴成为你逃避的伙伴。所以要吃吗？”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