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这石膏一拆,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它胳膊上的石膏就像是一座五指山,如今这封印一破,这世间哪还有什么能困得住孙大圣?
昨天是拆木架子,今天又把员工通道的铁门咬了好几个牙印,天晓得它哪里来得这么大的熊劲,硬是把水泥铺的排水通道都弄出了一个坑。
当然,这也不止是欢喜一个熊的功劳,它还有三个傻弟弟帮忙呢。
只要它一声令下,那三个傻小子就想也不想地往上冲,甭管是掀了凌霄殿还是踹了水晶宫,都有它们的一份功劳。
只可惜它们仨却没欢喜那么机灵,每次惹祸后欢喜都第一时间窜上树去,剩下三个呆愣愣的傻弟弟,被饲养员们揪着后脖颈去找它们的亲妈告状。
“哈哈哈!你这屁股上怎么有个洞啊?!”
还是曹梅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见吴博哭丧着一张脸回到操作间,一眼就看到了他工作服上破的那一处大洞。
吴博气得他直挠头,将工作服脱下来时,说话的声调都变了:“我严重怀疑欢喜对我有意见!我和婶子们刚才都在院子里,它谁都没咬,就光咬我!”
方才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吴博见安渝身上粘了不少枯树叶,就蹲下来想给它弄干净。
当时其他崽崽都围在他身边,起初他还以为它们是在排队求抚摸,等到起身时才发现它们是在掩护欢喜作案!
不知道欢喜是对他口袋里的钥匙感兴趣,还是成精了知道要用钥匙开门,吴博发现的时候,工作服的屁股兜已经被咬碎了,钥匙也被欢喜叼在嘴里。
还好他反应快,一把将钥匙给抢了过来,可惜欢喜跑得也挺快,根本不给他报复的机会就三下五除二地冲到高高的树梢上了。
乐双乐喜跑得慢,一熊的屁股蛋上挨了他一巴掌,就被送回到乐乐的院子里去了,被送走时它们哥儿俩还咧着嘴乐呵呵的,被教训了都不明白是怎么个事。
临走时其他饲养员也把安渝送回到了福安的院子,此时院子里就只有欢喜在,先“孤立”它一会,让它好好反思一下,等到晌午温度升上来后也让它去室内场馆休息。
重新换了一套工作服,吴博瞥了眼程穗在揉的面团,问道:“姐,早上不是做了一批窝窝头吗?怎么又做上了?”
程穗一边往面团里倒水一边回道:“这是给九儿做的。”
九儿年龄大了本来胃口就不好,随着温度一天天变热,吃得也是越来越少,尤其是硬的食物,多嚼两口就不想吃了。
于是程穗就想着往窝窝头里放一点开胃的山楂和陈皮水,再放一点酵母,让做出来的窝头能像馒头一样松软,或许九儿会愿意多吃一点。
“孙婆是今天回来吧?”曹梅又问道。
程穗:“嗯,估摸着中午就到了。”
要不是孙子不小心伤了胳膊,孙婆才不愿意回那个家呢。
听村里人说孙子这次伤得不轻,她心一软便请了几天假回去,顺便看看最近家里是什么情况。
九儿跟孙婆最亲,这几天孙婆不在,九儿的胃口就更差了。
程穗和实习饲养员们忙活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蒸出了几个松软的大馒头。
九儿和崽崽们共用着一个院子,中间用着一道栅栏隔开。马上快到晌午了,在程穗去给九儿送饭的时候,实习饲养员们正好也去院子把欢喜给接回来。
“九儿?”
程穗来到院子的时候,九儿正躺在木架子上睡觉。
兴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九儿要比其他大熊猫更爱睡觉,有时候就算醒着也不爱玩玩具,不是望着树叶发呆,就是出神地望着天边飞翔的小鸟。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九儿只是耸了耸耳朵,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它听出了那不是孙婆的声音,所以不想回应。
九儿和程穗也算是旧相识,除了孙婆,整个熊猫馆里也只有程穗能被允许近它的身。
“乖,尝尝新做的窝窝头?可软了。”
将松软的窝窝头放在九儿旁边,程穗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温声道。
嗅着窝窝头散发出的香气,九儿只是咂了咂嘴。
窝窝头很香,闻着就知道很好吃,不过它才刚睡醒,目前还没什么胃口。
“嗯,嗯,嗯。”
仰起头看向员工通道的方向,九儿似乎是在呼唤着孙婆。
九儿不知道孙婆去了哪里,只知道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轻抚着九儿的手背,程穗安慰它道:“九儿乖,孙婆中午就回来,下午你就能看到她了。”
九儿好像明白了程穗的意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耳朵也跟着耷拉了下来。
又抚摸了它一会后,程穗从口袋里拿出听诊器,戴在耳朵上便开始给它进行简单地身体检查。
大熊猫步入老年后要格外上心,不同于其他大熊猫一个月体检一次,九儿每三天都要进行一次身体检查,比如呼吸频率、血压,进食量和排泄情况也要仔细观察。
一开始来动物园时九儿还不太配合,适应了之后,在看到她们拿出听诊器时便会乖乖地主动躺好。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程穗以前是不懂这些医疗知识的,跟着兽医学得多了,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判断方法。
扑通扑通……
簌簌,簌簌……
等等,除了心跳声外,她好像还听到了别的动静?
“呀!欢喜在这儿呢!”
“快点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欢喜!你给我出来!”
程穗正仔细听着九儿的心跳呢,隔壁几个实习生的叫声差点没把她给吓聋了,躺得好好的九儿也一个激灵跟着坐了起来。
摘下听诊器,程穗正要叫他们小声点,一回头就看到栅栏旁边拱起了一个小土包,短短几秒钟不到,就有一个圆滚滚的脑袋瓜从下面钻了出来。
是欢喜!
这熊孩子又想“越狱”!
欢欢那点本事算是让它给全学会了,这才一个多小时的功,就让它在地上刨出了一条通向自由的路。
饲养员们刚才进院子时发现欢喜没在树上,于是就在各处寻找,等到他们发现欢喜想逃跑的时候,它的全部身子都已经钻进那个坑里了,只剩下一截短粗的尾巴在外面。
被饲养员的声音一吓,欢喜更是手脚脑瓜三管齐下,又是蹬腿、又是刨土、鼻子也跟着用力往上拱,最后它就这么像土拨鼠一样水灵灵地钻到了旁边九儿的院子。
欢喜像是从黑煤窑里逃出来的小工,浑身的毛都滚得脏兮兮的,眼神中除了通向自由后的惊喜之外,还有看到其他饲养员的意外和惊恐。
“程穗姐,欢喜跑过去了,你快抓住它!”
听到栅栏后面饲养员的逮捕声,欢喜也不敢停歇,眼看这个院子里还有饲养员在,它索性“蹭蹭蹭”几下又窜上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棵树。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它知道饲养员们不会爬树,所以它便爬到高高的树梢上躲避着饲养员们的追捕。
抬头看着挂在树梢上吐舌头喘气的欢喜,程穗愁得眉心都拧成了麻花。
这孩子简直比它妈还不叫人省心,真是学会了孙大圣的七十二般变化,前一秒还是钻地鼠呢,这会就成窜天猴了。
程穗不敢吓它,只得离得远远的,生怕它再从树上掉下来摔伤了自己。
从院子出来后,吴博望着挂在树梢上的欢喜,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问道,“姐,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就让欢喜一直在树上呆着吗?”
“是啊,这毕竟是九儿的院子,九儿会不会攻击它。”
程穗:“放心吧,九儿性格很好,不会欺负它的。”
大熊猫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但是对还未成年的同类却很宽容,从前在山坳住的时候,九儿就没有驱赶过松松,想来它也不会欺负年龄更小的欢喜。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欢喜肚子饿了,自己主动从树上下来吃竹子,趁它吃饭的时候下手就不愁抓不到它了。
抬头看向树梢上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九儿也没太在意,翻了个身后就继续睡了。
倒是欢喜,挂在树梢上还不安生,不停地朝着四处观望,伺机寻找着下一次逃跑的时机和方向……
咕咕咕~
半个小时不到,欢喜的肚子就打起了鼓。
就算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孙大圣,肚子也是会饿的,更何况它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九儿的院子里放了不少吃的,摔碎的竹子、剥掉老皮的竹笋还有松软的窝窝头,木架子上还晾着半斤盆盆奶,比它平日里吃的要精致多了。
忍不住地低头看了一眼又一眼,它只觉得嘴巴里的口水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好饿啊……
再三看向员工通道的铁门,确定饲养员们不会很快出来后,它这才试探着从树上爬了下来。
要说胆子大,那还得是欢喜。
它明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妈妈的地盘,也嗅到了属于眼前这位老奶奶的味道,它也完全没带怕的,径直就爬上了九儿的木架子,摇头晃脑地从它的眼皮子底下走向了那盆盆盆奶。
嘬嘬嘬,嘬嘬嘬~
吧唧吧唧~
欢喜完全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喝了九儿的盆盆奶还不够,又拿起了旁边的竹笋吃了起来。
九儿被它的吃饭声吵得睡不着,一睁眼,就看到它的小胖腿“咚”地一下落在了自己的面前,得意的小脚丫还跟着一蜷一蜷的。
意识到九儿在盯着自己看,欢喜咀嚼的动作倏地停了一下,见它迟迟没有反应,几秒钟后便又继续旁若无熊地吧唧着嘴。
欢喜吃得好香啊,九儿原本没什么胃口的,见它吃得嘴角都沾着竹笋的汁水,它也有点饿了。
“嗯,嗯,嗯。”
九儿正准备去拿竹子吃呢,欢喜主动把身边的那几个窝窝头撞了过去,同时自己嘴里也叼起一个,忽闪着眼睛似乎在说这个很好吃。
窝窝头里面加了不少开胃的食材,闻着就酸得流口水,而且捏起来软乎乎的,应该也不怎么费牙。
不过九儿还是把手伸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些竹子。
竹子也是被饲养员们处理过的,刚砍下了竹子用力在地上摔打,等到纤维断开后再用水泡一会,就会变得不那么坚硬,咬起来很省力气。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比起欢喜那蝗虫过境的吃相,九儿更像是一位美食家,闭上眼仔细地品着竹子的滋味。
吧唧吧……咔!
“嗯?”
正嚼着,九儿懒洋洋的身子忽而激灵了一下。仔细品了品嘴里的味道,当它张开时,只见那团被咬碎的竹子之中,混着一颗颜色泛黄的牙齿。
用了二十多年,那颗牙齿的边缘早就磨损得很严重,虽然掉的时候有些疼,不过因为是牙龈前面的小牙,所以并没有流什么血。
捧着自己的那颗牙齿,九儿咂了咂嘴,仰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
九儿正发愁呢,怀里突然掉了个什么东西,直接压住自己刚才掉的那颗牙,一低头就看到了那只饲养员剥好的竹笋。
是欢喜叼来给它的。
坐在九儿旁边,欢喜也捧起了一块竹笋,仰起头时它将嘴巴长得老大,像是在教九儿怎么吃东西一样,咬下了竹笋最嫩最软的尖尖。
“嗯啊,嗯啊。”
嚼着嘴里的竹笋,欢喜的唇角微微上扬,满脸都堆着孩子的天真。
掉牙?掉牙是好事啊,这样你就能长出更坚硬的牙啦~
继续嚼着脆嫩的竹笋尖尖,欢喜又挪挪屁股靠得更近了些,像是小太阳一样试图驱赶着九儿心头的那抹阴霾。
见九儿还是没有动嘴,欢喜又主动拱了拱它的手臂催促道。
“嗯!嗯!嗯!”
牙掉了就先吃竹笋尖尖嘛,等到新的牙长出来,就可以继续吃更多好吃的东西啦!
欢喜的叫声很聒噪,可看到它那张灰扑扑的小脸儿,九儿却怎么都讨厌不起来,自己那阴沉沉的情绪反而也好转了很多。
调整着手里那只竹笋的角度,九儿学着欢喜那样咬下了竹笋最脆嫩的尖尖。
“嗯!”
听到九儿的回应,欢喜更高兴了,一脸得意地摇晃着脑袋瓜,像是教会奶奶吃饭的小孙女一样,神气得不行。
继续嚼着怀里的竹笋,欢喜时刻注意着员工通道的方向,生怕饲养员什么时候会从里面跑出来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欢喜再次凑近些,一下子靠在了九儿的身上,刻意压低了咀嚼的声音,似是又在跟它说着什么悄悄话。
九儿也不嫌弃,任由它把那一身的土都蹭到自己的身上。
“嗯!嗯!”
“嗯……嗯……”
奶奶,我一会再教你逃跑呀,咱们一起离开这儿!
好啊,听你的……
欢喜计划得挺好,可惜还不等它实施第二次逃跑大计就被饲养员们给抓住了。
饲养员们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关进笼子,抬着去室内场馆的路上,欢喜把抓捕它的饲养员们都骂了个遍。
“汪!汪汪!汪!”
放我出去!要不我就告我妈,让我妈咬洗你们!
欢喜被放回到室内场馆之后,偌大的场馆里都回荡着它的动静,吵得欢欢也从木架子上爬了下来。
当它看到自己那个水灵灵的小闺女,一下子变成一只脏兮兮的土拨鼠时,气得它龇牙咧嘴的,抬手朝着欢喜的脑瓜就拍了一巴掌,随后又叼住它的后脖颈使出一记“大摆锤”,将它丢在了场馆的水池子里。
“昂!昂!”
欢欢揍起娃来也不含糊,把它像沙包一样在池子里丢来丢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欢喜,也只有在妈妈跟前才能老实,任凭欢欢怎么揍它,它也不敢吭一声。
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到了大熊猫这儿好像反过来了。
乐双乐喜和安渝啥时候被这么揍过啊?尤其是那被叼着抛起来的“大摆锤”,怕是也只有欢喜能扛得住亲妈这么霍霍了。
“咋回事?听说欢喜又闯祸了?”
孙婆今天回来得很早,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就换好工作服来到熊猫馆工作了。
几天没见,孙婆好像又老了几岁,虽然她表面上还是像往常一样精神,可眼角眉梢的疲惫是藏也藏不住。
估摸着是回家的这几天干活累到了。
送欢喜回来后,实习饲养员们要去打扫崽崽们的院子,孙婆主动要求一起,不过大家还是希望她能多休息休息,便试图拿回她手里的扫把。
几个人这一来一回的,不小心蹭到了孙婆的袖子,而藏在袖子下面的那块淤青也随之暴露了出来。
孙婆的手臂上伤了好大一块,那块黑紫的淤青像是一块乌云,漂浮在她枯树一样皲裂的皮肤上。
这不像是无意伤到的,而是被打的!
实习生们连忙把婶子们叫了过来,婶子们见状又把孙婆带去了程穗的办公室。
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里聚集着熊猫馆的七八个人,屋里没有一个男人,这些事她们不想被太多外人知道,因为只有她们女人家最能够感同身受。
“这日子还过啥啊?离吧,离了搬出来自己过!”
“就是啊,受这窝囊气做啥?自己过不是更自在?”
“咱们都是你的娘家人,别怕,下午咱一起上法院,离婚!”
……
房间里,婶子们的骂声此起彼伏,同为女人,那几个刚来的实习生更是气得不行,一定要用法律给孙婆出口恶气。
孙婆从始至终没说话,在家的这几天,她的眼泪早就哭干了,只是捻着手里的那条手帕不住地叹气。
听说孙子爬树不小心摔伤手臂,孙婆二话不说就回去看望,看着孙子受伤她心疼得很,于是便用自己存的钱给孙子买了一些零食和玩具。
可孙子非但没有帮她隐瞒,反而把奶奶有钱的事告诉了爸爸和爷爷,央着他们找奶奶多要点钱给他买吃的。
孙婆每个月都按照那份合同寄五块钱给家里,按理说身上是存不住多少钱的,看到她给孙子买的玩具和零食,孙爷硬是把孙婆藏在身上的钱给翻出来了,还为了出气把她打了一顿。
孙婆挨打时,她的儿子和孙子就在旁边,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
十一块五毛。
孙婆这次回家没带太多钱,但在他们父子眼里这已经是笔巨款了。
哪怕孙婆咬死没有说出程穗帮她的事,孙家父子还是猜到了其中的猫腻,并且要求她把这几个月私藏的钱全部带回去,否则就来动物园闹,让孙婆一天也别想安生,帮她的人也得跟着吃瓜落。
孙子责怪她不疼自己,儿子埋怨她不照顾家里,丈夫……
“离不了,”孙婆摇摇头,用手捂住了手臂上的伤,“整个村的人都帮那老鬼,老鬼说了,要是我想离他就掐死我。”
孙婆是孙爷买来的媳妇,对整个村子来说都是外人。
不管是哪个村子,都是帮亲不帮理,所以哪怕这件事是孙爷的错,他们也不会提孙婆开口说话。
离婚?她的女儿早就想过这条路了。
可有整个村子的人帮着孙爷作证,她又怎么能离得了?如今她一个月又能赚这么多钱,孙家的父子更是不可能放她走了。
年轻的时候用汗水供家,生下孩子后用乳水养家,老了又要用血水喂家……
就像是那句老话说的一样,生是孙家的人,死是孙家的鬼,她这一辈子都注定要断送在孙家了。
李婶子空有想帮她的心,可又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不住地叹气:“那咋办,总不能……唉!”
孙婆苦笑着抬了抬唇角,“干完这个月我就不干了,免得以后他们来动物园再闹得难看。”
孙婆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他们想把自己当摇钱树,那她就拔掉自己的树根,让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她这辈子是毁了,决不能再让这黑心的父子坑了她的娘家人。
等屋里安静下来后,程穗正声问道:“孙婆,真的能离婚的话,你真的愿意离开那个家?离开孙爷和你的儿子孙子吗?”
从前程穗想着孙婆哪怕在那个家生活的不好,血浓于水的亲情也会让她不舍得离开,所以只想着将她暂时带离苦海。
不过现在看来,想要真正自由必须要斩草除根才行。
“愿意,当然愿意!”孙婆擦了一把眼角的泪,“那不是我的家,那就是个吃人的无底洞!我没有什么儿子孙子,我只有女儿和外孙。”
程穗点点头,“好,那咱们就再等几天,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
“穗儿,你可想好,孙家背后可是一整个清潭村啊。”张婶子提醒道。
陈婶子跟着帮腔:“是啊,你们村离得那么近,要是弄不好,他们估计也得记恨上你。”
程穗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他们孙家有靠山帮忙,可是别忘了,咱们身后也是有靠山的。”
众人:???
靠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