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江与临‘里通外敌,联合怪物’的调查,就以这样一种极为荒唐□□的方式……结束了。
在三枝九叶草凭一己之力,差点把联合调查署搞团灭以后——
他们放弃了针对江与临。
离开联合调查署之前,江与临还顺手考走了综合办公大厅的实时监控视频。
足足两个G。
三十几个人,六个小时,随便流出去任意几秒,就够整个联合调查署颜面扫地了。
事实证明,江与临多虑了。
这种丢脸事,没人愿意声张。
他们也没力气声张。
毕竟六个小时,正常人不死就不错了。
*
某夜,御君祁无意翻看到这段视频。
祂刚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歪头疑惑地看了起来。
江与临刚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到御君祁身后:“呦,看黄片呢。”
御君祁回过头,无语地看了江与临一眼:“人类和人类交配的视频对我来说不算黄片。”
江与临忍俊不禁:“我也没处给你找怪物和怪物的。”
御君祁想了想,说:“那怪物和人类的呢。”
“……”
怪物和人类?
那还是找怪物和怪物的简单点。
江与临说:“咱们还是继续讨论怪物和怪物的吧,你想看什么怪物?”
御君祁很坦诚地讲:“触手和人类。”
江与临耳根微热,眼帘轻轻垂下,视线不自觉落在御君祁手腕的手环上。
御君祁三颗心脏陡然跳动两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交接腕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祂若无其事地合上电脑:“睡觉吧。”
江与临挑起御君祁的下巴:“这么久没见了,就只是睡觉吗?”
御君祁喉结上下滑动,追着江与临的唇吻过去。
灯光下,江与临的脸呈现出一种清透的白,仿佛打了层清浅月影,美得不可思议,令人心驰神摇。
御君祁拇指摩挲江与临的下巴,指腹下的肌肤光滑细嫩,哑声道:“联合调查署好像把你养得很好。”
江与临轻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不见阳光不出任务,自然是又白又嫩了。”
御君祁亲了亲江与临脸颊:“你上高中的时候,脸就嫩得像块豆腐。”
江与临长腿一迈,跨坐在御君祁腿上:“怎么忽然提起以前的事?”
御君祁垂下头颅,抵着江与临额角:“没什么,就是忽然……很想你。”
江与临心中升起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明明就与爱人相拥在一处,正是温存无限的良辰美景,他喉间却又酸又涩,仿佛闭闭眼就能落下泪来。
真是毫无缘由。
不过爱情本就毫无缘由,令人多愁善感,心慌意乱。
江与临手掌抚在御君祁胸口,低声问:“伤好了吗?”
御君祁解开两颗扣子,袒露出胸膛给江与临看:“你亲亲就好了。”
江与临轻抚那处显眼的枪伤:“这陨金真是厉害,居然这么久还没有完全愈合。”
御君祁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不影响。”
江与临抬眸:“不影响什么。”
御君祁说:“不影响和你做爱。”
江与临莞尔道:“不是看人类交配的视频没反应吗?”
御君祁喉结滚了滚:“看人类和怪物的也没有,只看你有。”
江与临含笑瞧着御君祁:“哪里学来的情话,一套一套的。”
御君祁很真诚:“不是情话,是实话。”
江与临挑眉:“那还要看人类和触手的视频,你的九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嗯?”
御君祁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只是好奇……触手和人类的话,到底……到底那些地方可以钻。”
江与临轻笑一声,侧头和御君祁交换了一吻,低声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御君祁头猛地向后仰去,瞳孔剧烈收缩。
江与临抬起手,握住了怪物手腕。
‘咔咔’一阵轻响,机栝转动。
玉蟾手环从御君祁手上脱了下来。
江与临食指勾着玉蟾手环,轻轻晃了晃。
御君祁诧异地瞥过去,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微微后仰,不再同江与临接吻了。
“别试了吧,”御君祁垂下眼睛,颤抖的睫毛出卖了祂内心的挣扎:“这怎么行呢,触手……触手不可以的,”
江与临勾着手环转了转:“我要是说……触手可以呢?”
御君祁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去拿江与临手上的手环:“触手不可以,会弄伤你的,把手环还我。”
江与临抬起手避开:“要是没有手环,你这辈子就不跟我做了?”
御君祁很认真地讲:“要控制着用人形做才安全。”
江与临似笑非笑,抬手把手环扔出窗外。
御君祁:“!!!”
江与临拽着御君祁的衣领,扳起美貌怪物的下巴:“手环是你的安全套吗?小章鱼?”
御君祁眼神散乱,目光追着玉蟾手环,看向窗外。
白色手环在月光下流转出绚丽银辉,打着旋落入池塘,溅起无数水花。
某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鱼表示:
人类真的很没素质。
谈起恋爱来完全不顾水生物的死活,什么玩意都往水里扔。
神烦。
楼上二人不晓得人鱼的腹诽。
御君祁在手环落水的瞬间往后一缩,好似被戳了一下的含羞草,下意识躲开江与临。
江与临一把掐住御君祁的下巴:“躲什么?”
御君祁握住江与临的手,闭眼和江与临吻在一起。
舌尖柔软湿润,和触手的触感很像。
江与临偶尔会生出几分错乱感,突然间又觉得,也许……触手真的可以。
失去了玉蟾手环的抑制,只是一个深吻,御君祁的触手就从后脊钻出来脊背,层层叠叠地把江与临包裹了起来。
不断地蹭着他、纠缠他、爱抚他。
难以自控的征服欲与占有欲自心底升腾。
御君祁眼眸覆盖上一层幽紫,祂掐着江与临的脖子,侧头一口咬了下去。
牙齿陷入颈侧皮肤,嵌入血管。
鲜血流了出来。
江与临皱了皱眉,任由御君祁掐着他脖颈吮血。
御君祁舔舐着江与临的脖颈,猛地将人推在床上。
江与临被磕得闷哼一声。
御君祁吓了一跳,倏然清醒过来,眼中幽紫全数消退,祂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措。
愣了两秒后,御君祁转身就跑。
“你给我回来!”江与临起身去追:“你有病吧御君祁!跑什么?!”
御君祁的速度很快,江与临敏捷度同样惊人,二人一前一后,在特别行动组大院里上蹿下跳,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
花倦坐在人工湖里的礁石上,鱼尾不耐烦地拍着水面。
他早说了,人类的素质真的很差,大晚上不睡觉,还影响别的鱼睡。
以御君祁和江与临的体力,两个人这么跑下去,你追我赶的能跑到天亮。
最后的最后,副人格Joker实在受不了这两个弱智,主动接管了身体。
“御君祁。”
Joker在餐桌边停了下来:“御君祁,别跑了。”
江与临不追,御君祁自然不会再跑,祂停下来,转身回头看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Joker:“是我。”
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况下,见到Joker接管身体,御君祁竟然松了一口气。
祂实在太怕伤到江与临了。
事实已经证明,祂的自控力实在不怎么样,万一要是不小心把江与临吃掉了呢。
Joker靠着餐桌,单手拨弄三枝九叶草,仿佛会读心术一般,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江与临不是智障,你若是真伤到他,他会反抗的。”
御君祁皱了皱眉:“可是……”
Joker摘下一片九叶草的叶子,放在手中把玩:“没有可是,你能控制自己的御君祁,你必须控制。”
御君祁盯向joker手中的九叶草叶子,有些紧张地问:“你要干什么?”
“江与临想跟你做,而我无条件支持他所有想法,”Joker中食二指夹着九叶草叶子:“这就是我支持他的方法。”
御君祁猛的瞪大眼睛:“别!”
Joker挑挑眉,当着御君祁的面,将九叶草叶子放进了嘴里。
江与临回过神的时候,Joker已经将叶子咽了下去。
舌尖还残留着树叶的苦涩和淡淡咖啡香。
江与临:“……”
御君祁:“……”
两个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无语。
Joker解决问题的方法简单粗暴,毕竟九叶草的药效是经过认证的强。
御君祁终于不跑了。
没有玉蟾手环,御君祁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祂没有吃掉江与临,但却以另一种方式,舔舐过江与临身体的每一寸位置。
江与临需要祂,非常、非常需要。
红烛帐暖,抵死缠绵。
这注定是个很漫长、很漫长的夜晚。
*
接下来,江与临连着补了好几张手环解除申请表。
督察组系统后台很先进,能够精准显示玉蟾手镯每一次被解开的时间。
月底,工作人员在统计每月数据时发现,这只手环经常在半夜被解开。
上报指挥官签字核实时,翟远州看着24张手环解除申请表,陷入沉默。
工作人员低声问道:“翟指挥,有什么问题吗?申请表和后台使用次数都能对上。”
翟远州摇摇头,提笔在统计表上签了字:“没问题。”
工作人员拿起统计表,欲言又止。
翟远州凝眸看去,沉声问:“怎么了?”
工作人员忍不住问:“指挥官,他们特别行动组这么辛苦的吗?怎么总是半夜出任务啊?”
翟远州:“……”
*
策划许久的玲珑计划,终于在三月正式开展。
在前往深渊公司秘密驻地之前,御君祁又参加了一次异监委的公务考试。
依旧没有考上。
更令怪物感到难过的是,肖成宇考上了!!!
肖成宇拥有超感官知觉,这个异能十分罕见,正巧异监委的技术岗需要这种异能,肖成宇凭借预知吉凶的能力考了专项岗,又借调到特别行动组,成为特别行动组的第三位组员。
自己的失败固然让御君祁难过,肖成宇的成功更让祂格外沮丧!
D级兔子都有编了,祂SSSSSSS级大章鱼居然没有!
“我可是S,”御君祁抱着江与临,委委屈屈地抱怨:“异监委就不扩招S吗?”
江与临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说:“招M。”
御君祁:“???”
M啥等级啊?M很强吗?
御君祁带着疑惑乘坐上前往M国的飞机,并将考不上编的怨气,都发泄在了深渊公司培养的怪物身上。
祂现在看见跟M沾边的东西就烦!
打入秘密基地的过程,顺利得不像话。
深渊公司秘密基地藏于深山,环山而建,越往深走海拔越高。
军方与公安的人走在后面,作战靴踩在特制的瓷砖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血腥味在实验通道蔓延。
解决了一只长满眼睛的蛇形变异怪物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道分岔口。
红色警报闪烁,深渊公司的守卫扛不住御君祁的火力,在绝对实力的压制下退出走廊。
地上血迹还没有干透,白色墙面上有鲜血、有弹孔,还有一些分不清是人类还是怪物的残肢。
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
林南明手持磁场探测仪:“玉蟾陨石的磁场在左面,右面……有可能是金乌陨石。”
军方的人问:“有可能?”
林南明翻了个白眼:“对呀,按理说两块陨石不会距离太近,所以左边是玉蟾,右边就是金乌喽,你要是有两样宝物,也不会把它们放在一起吧。”
军方那人被怼得脸色铁青:“你!”
江与临抬抬手:“别吵架。”
有人问:“那往哪边走?”
江与临和慕容煊等人交换了个眼神。
慕容煊说:“分开行动。”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一队去左边寻找玉蟾陨石,另一队则向右继续探查,玉蟾陨石会遏制异能者异能,于是军部和公安的人去了左面,而异监委的人则向右前行。
红色警报闪得人心烦,江与临一枪打破警报。
警报灯熄灭后,走廊蓦地暗下来,江与临更烦了。
深渊公司的设计师大抵是偏爱冷色调,所有研究室建得都差不多,两侧实验舱的样式都和江与临记忆中别无二致。
连指示牌悬挂的位置和字体都一模一样。
相似的墙面、相似的磁吸门、相似的冷白灯光。
甚至连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都不差分毫。
供货商还真是十年不变。
走在狭长寂静的走廊里,耳边只有同伴呼吸声,无影灯惨白如旧……一切的一切都恍若当年。
江与临不由想起了齐玉被困研究所的那些时日。
那委实算不得什么又好的回忆,江与临皱着眉,脸色有些难看。
走在前面的御君祁似有所感,回头看向江与临。
江与临没头没尾地说:“是不是很像?”
这话说得突兀,除了御君祁,没人知道江与临说的是什么。
御君祁摇头:“不像。”
江与临抿了下嘴唇:“我猜那边走廊尽头有间禁闭室。”
御君祁向那边望了一眼:“我猜没有。”
江与临看出御君祁的担忧,强撑起精神说:“要打赌吗?”
“执行任务期间禁止赌博,”御君祁对异监委的任务流程手册了如指掌,倒背如流,祂压低声音在江与临耳侧说:“不过反正规矩是你定的,你说了算。”
江与临轻笑一声,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继续前进,自己则和御君祁一前一后往拐角深处走去。
走廊拐角处当然有间禁闭室。
江与临曾经在这个位置的禁闭室里关了三个月,这是他午夜梦回时,被噩梦缠绕、怎么也走不出的地方。
他始终都记得,某个春风和煦的夜晚,禁闭室大门霍然打开。
走廊内,灯影惨白雪亮。
在那一夜,他失去了他的齐玉。
阳光灿烂明媚,满园摇曳着新绿,蔷薇在风中盛放
三春盛景填不满内心的荒芜。
江与临永远、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他将手抵在禁闭室的铁门上,曾经沉重无比、隔绝他全部希望的厚重铁门,很轻易地就推开了。
江与临望着那方狭小黑暗的天地,竟然笑了笑。
“看来我赢了。”他说。
御君祁从没有到过禁闭室,齐玉也没有过。
齐玉只在视频中看过这个地方的监控,而那些记忆……御君祁也都没有了。
御君祁抬步迈进那个小黑屋。
禁闭室里没有窗户,由特殊金属制成,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冷冷的铁锈味。
里面的气温很低。
为了防止犯人自残自杀,金属外面裹了一层橡胶软包,踩上去的感觉很奇怪,或许是为增加压迫感,禁闭室的天花板很低很低,显得本就局促的空间更加狭小窒息。
像一口棺材。
真奇怪,章鱼的天性是偏爱黑暗、狭小、冰凉的空间,可御君祁在这里一点也不舒服。
祂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感。
仿佛与全世界隔绝,被世界遗弃。
此刻禁闭室的门开着,江与临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楼道里无影灯的光倒是穿过门照了进来,成为这里唯一的光源。
光源也是惨白的。
江与临在这样的地方关了三个月。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人陪伴,有的只有无穷尽的电击折磨。
御君祁身材高大,自打走进去就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却还是在转身时在被房梁撞了下脑袋。
这一下明明是撞在额角,御君祁却觉得鼻子很酸,仿佛被人迎面打了鼻梁一拳,眼眶忍不住发热。
祂侧过身,借着捂额头的动作抹了下眼睛。
禁闭室里特别黑,江与临没看到御君祁磕到哪儿,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他没有多想,下意识抬步走进禁闭室。
走向承载他无数梦魇的黑暗。
江与临夜视能力和怪物没法比,乍然从明亮的地方走到暗处,眼睛一时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借印象走向御君祁。
“磕哪儿了你?”
江与临摸到御君祁的肩膀,手顺着脸往头上摸:“黑灯瞎火的,你往这里走……”
‘什么’二字还没说出口,他便兀自摸到一手冰凉湿润。
江与临愣了愣,反手往房梁上摸:“这房梁是陨金做的吗?怎么还把你脑袋撞破了。”
御君祁:“……”
祂抬臂拥住江与临,将脸上的眼泪囫囵蹭在江与临肩头。
“你是傻子吗江与临?”
御君祁吸了下鼻子,很努力地压抑喉间的哽咽,却仍止不住颤抖道:“你为什么不走,你明明可以走的。”
江与临微微一愣。
御君祁紧紧搂着江与临的肩膀,不停抽噎:“我不要和你同生共死,也不想和你死在一起,我只想要你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可你为什么不走。”
江与临张了张嘴:“齐……齐玉?”
御君祁说:“临临,不要再陪我了。”
江与临猛地握住御君祁肩膀:“你疯了,你在说什么?”
御君祁晃了下神:“啊?什么?”
江与临拽着御君祁的手走出禁闭室。
御君祁红着双眼,怔怔地看着江与临。
江与临抬手抹去御君祁脸上的眼泪:“这么大个神级怪物,哭得跟只兔子似的。”
御君祁将下巴搭在江与临肩上,没精打采地说:“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了。”
江与临失笑:“任务还没做完呢,别撒娇。”
御君祁说:“那搞快点。”
江与临摸了摸御君祁的脸:“遵命,神王殿下。”
御君祁耳廓微微发烫,低声叫了声:“临临。”
江与临:“嗯?”
御君祁握紧江与临的手:“我刚才是乱讲的,你要陪我,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能离开我,更不能不要我。”
江与临回握住御君祁:“还要你说吗?”
御君祁又说:“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又像曾经那样,你就不要再陪我了。”
江与临无语道:“可你前一句还在讲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陪你。”
御君祁露出很难过的表情:“我不要你受苦,我可以死一千次、一万次,但我不要你疼一点。”
江与临拽了下御君祁:“走吧,不要想过去的事了,就不该来看什么禁闭室。”
御君祁跟着江与临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江与临也跟着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哭唧唧的小章鱼,温声问:“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御君祁面无表,抬手打了个响指。
‘轰’的一声巨响,地面随之摇晃。
禁闭室在二人身后炸开。
御君祁没有回头看爆炸现场,扬起下巴,骄傲地说:“现在拐角没有禁闭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