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松月明显看到厉神使的表情有所变动。
厉神使脸颊抽动, 使得他脸上遍布的刀痕更如蜈蚣般道道扭曲：“……圣女岂是你能轻易杀掉的，编瞎话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吧。”
闻松月轻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不想杀圣女，只是单纯觉得自己打不过罢了。”
“但你是你, 我是我。你怎知我没有方法对付她。”闻松月淡淡地道，“她先前杀了我的朋友，我发过誓, 一定要给她报仇。”
厉神使眼眸闪动, 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个也拥有白言灵的玩家, 对吧？”
“她确实是死在了圣女的手下，毕竟，圣女最需要的就是白言灵技能了。而那个可怜的玩家, 就是因为她的技能，被圣女当成了目标杀掉。”
闻松月心头猛的一沉, 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 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提出与你合作一同杀掉剩女。”
“我所求的也不多，只要你能把厉飞雪身上的标记解掉, 我就保证一定能帮你杀掉圣女。”闻松月盯着厉神使, 道, “在这之后，你想杀我, 那就各凭本事吧。”
“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厉神使慢慢地笑了, 道，“那不如我就答应你好了, 这次副本一共就六天时间,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样吧，我也不是那么苛刻的人。在第五天结束之前, 你必须要杀掉圣女。毕竟你还要给我留一天时间来杀你啊。”
厉神使咧嘴大笑，目光阴冷黏腻，像是某种爬行动物：“闻松月，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厉飞雪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闻松月面色不变，道：“好，合作愉快。”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也已经和她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闻松月看向正坐在窗沿，随意晃荡着小腿的圣女。她半张脸都拢在阴影中，眸色也因此变得有些晦暗不明：“就两天时间了，厉神使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如果你想要用假死来骗他的话，他估计不会相信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圣女摆弄着她手腕上缠绕着的怀表，又打开看了一眼，道，“既然他说最晚交易时间是在第五天，那就把我生命的终点放在那天晚上吧。”
圣女“啪”的一声合上怀表，轻描淡写地道：“你放心好了时间肯定上来得及的，我能赶在副本结束之前把这一切都结束掉的。”
今夜无风无月，圣女看向了窗外，面上的鎏金面具因失去月光的照耀显得有些黯淡，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遗憾：“可惜了，今天没月亮……希望第五天晚上的时候，月亮可以出现。”
闻松月几度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沉默地挪开了目光。
她现在脑子有些乱，一看见圣女，脑海中就忍不住反反复复回想起下午和厉神使见面时，他所说的那几句话。
既然厉神使都知道圣女杀了米秋的事情，那么……这件事情还真的会有隐情吗？
如果最后查出来圣女还是跟最初发现的一样，是杀害米秋的凶手，那她现在和她合作岂不是在帮助敌人？
如果米秋知道的话，恐怕不会原谅她这个老大吧……
“……闻松月？闻松月。”
闻松月自思绪中猛然回神，表情淡淡地道：“你叫我做什么？”
鎏金面具下圣女的黑眸显得有几分探究：“你今天看着有些奇怪，是不是厉神使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该知道的吧，那糟老头子说的话都不能信的。”
……他说的话不能信，那么你说的话就都能信了吗？
闻松月想质问她，但硬生生地忍住了，面无表情地道：“我知道的，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跟你合作了，那么一定会好好完成计划的。”
圣女定定地看了她几眼，道：“好，我相信你。”
“毕竟……除了相信你，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闻松月心头猛地这一震，还没等她分辨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是从何而来时，圣女已干脆利落地跳下了窗沿，漆黑身影消融在夜色中，只留下了一句话：“那本秘籍你们可以修炼试试，但别练到最后。”
秘籍……可以修炼成仙的秘籍吗？
闻松月垂下眼眸，又再度从袖袋中掏出了那本秘籍。
她从第一页翻看起来，与此同时，体内也有一股气在慢慢的自丹田盘旋而起。
半个时辰后，闻松月发出一声闷哼，她抬手拭去了唇边的血迹，表情凝重。
圣女说的没错，这秘籍练不到最后，是因为——
这本秘籍是假的，根本无法修炼成仙。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闻松月起身打开房门，看到姜烟五人站在门外。
云萝刚想伸手跟闻松月打招呼，就看到她面色苍白，不由惊道：“你怎么了松子，你不会是……练了那本秘籍吧？”
闻松月点了点头，低声道：“秘籍有问题，就算我们拿到它，按它上面写的来修炼，也绝对不可能修炼成仙。所以想完成主线任务必须要选择其中的一条——”
“也就是选择丁长老或是支菀中的某一方。”
越水尧若有所思地道：“修炼到最后是什么感觉？这秘籍又是从哪一步出了问题？”
闻松月想了想，直接翻到了秘籍的最后一页，道：“就是最后一步。灵气自丹田出发，在经脉中按着秘籍上写的方法循环之后应当是重回丹田的，但却遇到了阻碍——”
“我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将灵气顺利引回丹田，也压根做不到秘籍上所写的感知天地之间的灵气。”闻松月手指点了点秘籍上的最后一行，“于是，最后砰的一声，灵气在我的体内炸开了。”
“还好我刚修炼不久，体内没多少灵气，要是换成修为高深的人来试的话……”闻松月啧了一声，道，“那恐怕丹田都有可能会被炸掉。”
说到这，闻松月顿住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支菀！
闻松月道：“支菀是上个月去世的，而丁长老研究出这本秘籍也是在最近。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骆青竹沉思片刻，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今天在炼器房也问到了一些线索，那位支菀师姐之前算得上是丁长老的得意门生，丁长老有什么要事都会让她去帮忙做。”
“而关于这位支师姐的死因，三峰山的人都讳莫如深。听我们问到，她们大多都会回避这个问题。”厉飞雪接话道。
云萝耸肩，道：“虽说入魔好像是一件忌讳的事情，但是也没必要这么避讳啊。所以我们怀疑她的死因应该有问题，才会让三峰山上的人都三缄其口。而能做到这一步封所有人的口的……应该也只有丁长老了。”
姜烟继续道：“除此之外，我们刚才还问到了一点。三峰山上是有宵禁时间的，晚上十点之后必须离开三峰山回到各自的居所。不管炼丹还是炼器乃至其余的工作是否完成，都必须要在十点前结束。”
“我们试着问过原因，但是师姐只说让我们严格遵守这条规则，旁的什么也没说。”
对上其余人的目光，闻松月意识到了什么，笑道：“那看来，晚上的三峰山，我们是必去不可了。”
云萝笑嘻嘻地道：“找线索嘛，当然是要夜深人静才能找到！”
……
十点钟，闻松月六人准时出门，最后在广场前集合。
可能三峰山上的宵禁在其余山峰上也适用，广场上空荡荡的，周围针落可闻，唯有夜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她们把身形尽可能地隐藏在阴影中，悄无声息地向着三峰山前行。
一路走来，只撞见过几个行色匆匆的弟子，但在闻松月她们的眼中，他们却是普通人的形态，而非鬼怪，想来应该和她们的身份一样，都是杂役弟子。
踏入三峰山的范围之内，闻松月猛然抬起了头，目光灼灼。
她感觉到了……非常浓郁的，小零食的气味。
在她的视野中，浓重的黑紫雾气几乎将整个三峰山彻底包围，几乎看不清那三个分界明显的山头。
旁边的姜烟察觉到了闻松月神色的变化，低声问道：“松子怎么了？”
闻松月也压低声音，道：“我怀疑邪神的分.身可能就藏在三峰山里。”
闻言，大家的表情都微微一变。
“没关系，反正我们今天是来找线索的，应该一时半会儿跟祂对不上。”闻松月坦然地道，“只要靠近祂一定距离，我大概率都能感觉到，到时候我们避开祂就是了。”
其余人点了点头，在闻松月的示意下，绿色光芒从她的体内散发出来，逐渐包裹住了她们六人。
绿光迅速地融入到了黑紫雾气中，闻松月因为视野被黑紫雾气所阻碍，所以站在了最后，紧跟着其余人的脚步。
她的手被姜烟牵着向前走，倒不担心会遇到什么障碍，闻松月索性闭上了眼睛，仔细地感知这里黑紫雾气最为浓郁的所在之处。
但……
没过多久，闻松月睁开了眼睛，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很奇怪，在她的感知里，是有一个最纯，也是最黑的巨大黑色光点的，但……这个黑色光点在不停的移动，一刻都不曾停歇。
可是，不应该啊……像先前几场副本中，她所遇到的邪神分.身都是不明材质做成的神像。按理说，神明降临在副本中的链接是不会发生太大变化的。
但此时此刻，这个最接近邪神分.身的黑色光点给她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除非，这个黑色光点不是邪神，神像藏在了别的地方。
闻松月一边皱眉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跟着姜烟向前走。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瞳孔骤缩的同时，无尽的绿光也猛然在她身上爆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