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块送走了采访组,莫北湖扫了眼仍然顽强趴在路徵背上的鬼。
过了正午阳气最重的时候,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它仿佛又缓过来不少,没有一开始抖得那么厉害。
莫北湖看鬼,鬼也在偷偷观察他。
它琢磨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北湖一出现,它就打心底里油然而生一股危机感。
难道是人不可貌相,这么多人里,莫北湖才是阳气最重的那一个?
莫北湖站在路徵右边,鬼挂在路徵后背上,忍不住悄悄挪到了左边。
莫北湖脚下步子一变,不动声色地挪到了路徵左边。
鬼大惊失色,又匆忙挪到了右边。
莫北湖正要再次跟过去,路徵好笑地按住他的脑袋:“你干嘛呢?围着我绕圈圈啊?我眼都花了。”
“哇,又磕到了。”傅欢捧着脸,也不知道是故意恶心他们,还是已经把自己洗脑了,“湖湖你好像围着路哥转的修狗啊!”
路徵嫌弃地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不是!”莫北湖含糊地说,“我是……保护路哥!”
他目光坚定,“没错,我是路哥的保安!”
“你是保安?”路徵好笑地戳他额头,“你那么大点保护谁呀?”
莫北湖试图据理力争:“我……”
“行行。”路徵敷衍地答应,“晚上多吃两块肉啊,才有力气当保安。”
莫北湖眼睛亮闪闪地点头答应:“好。”
这个可以。
三人回到训练场内,发现谢爻已经睡醒了,正自己划着轮椅到处溜达。
路徵哼笑一声,揶揄他:“哟,谢大爷,睡醒了?”
“嗯。”谢爻回过头,十分自然地问他,“你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真行。”路徵抽了抽嘴角,“两眼一睁就是要饭,我是你妈啊?”
谢爻无视他,扭头看向莫北湖:“湖湖,我肚子饿了。”
“喊湖湖也没用。”路徵翻了个白眼,“还有半小时才放饭,忍着。”
谢爻悠悠叹了口气,看路徵就要离开,问他:“你干嘛去?”
“训练。”路徵双手插兜,“下午陪采访,今天训练还没做。”
“那么拼?”谢爻微微蹙眉,“你也别崩太紧。”
“放心。”路徵摆了摆手。
傅欢一脸崇拜地看着路徵离开,握紧双拳:“路哥好努力,我也不能松懈!”
谢爻挑眉问他:“你也要加练?”
傅欢已经掏出了手机:“我给大家再发点物料,昨天拍的合照还没发出去呢。”
“标题就写《哭哭,大家都不说甜,路哥说以后再也不卖了》。”
谢爻:“……”
他语重心长地对莫北湖说,“你跟他们学演技就好了,其他的别学。”
莫北湖半懂不懂地点头答应了。
……
到了饭点,莫北湖推着谢爻去拿了盒饭,又去叫路徵来吃饭。
“来了。”刚补了训练,路徵满身是汗,随意用毛巾擦了擦,对着他抱怨,“我就说头发长了麻烦,还是没头发的时候好。”
他擦着头发,微微皱眉,活动了下左肩。
莫北湖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没事。”路徵好笑地抬头,“你怎么也跟着咋咋呼呼的?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莫北湖老实点头:“大家都说你太拼了。”
路徵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没办法,我也只会这个。”
莫北湖默默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水递给他。
路徵笑了笑,就着水咽了颗止疼片,对他说:“等会儿出去,不然他们看见了,又要说我。”
莫北湖乖乖点头,陪他一块在窗前站着。
路徵看着窗外:“老邓这个本子是为了我特地找的,我不想辜负他。”
莫北湖应了一声:“嗯。”
“其实现在我也不缺钱了。”路徵看着他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之前做手术的时候,也确实是想过退了。”
“只是才歇了半个月,天天看着那么多人牵挂我,还是闲不下来。”
“我当时联系老邓,只是随口一说,要不试着转型,打戏少一点,多一点文戏……”
他苦笑一声,“他立马就弄了个本子。”
莫北湖趴在窗口:“邓导很欣赏你。”
“那么多年了,有感情了。”路徵笑起来,“我很年轻就演戏了,除了这个我也不会别的。”
“我喜欢演打戏,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圈子里,就打戏算是独一份。其他的,比我演的好的多了去了。”
“这部戏,我也不确定减少打戏的份额,我演别的还能不能让观众满意。”
“当然了,也得让我自己满意。”
路徵看着前方,一向坚毅的脸上目光格外执着,“但总得试试。”
莫北湖小声问:“为什么?”
路徵后仰着把头探出窗外:“平白接受了那么多喜欢,总感觉得做点什么。”
莫北湖十分赞同:“这倒是。”
受人供养,就要庇护一方,理应如此。
怪不得他也能当菩萨。
莫北湖正要说话,一扭头,对上抱着路徵手臂一脸垂涎的鬼影,又沉默下来。
果然还是得教训一下这色鬼。
……
入夜,剧组的人都休息了,一道毛绒绒的白影窜进茫茫夜色里,循着阴森鬼气,找到了蹲守在路徵门口的色鬼。
它比白日里气息凝实许多,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莫北湖眼睛眯成一条缝,灵活跃起,“咚”一声从天而降,一屁股把它压扁在了地板上。
“啊——”色鬼发出一声惨叫,挣扎着抬起头,“什么东西!”
莫北湖一抓把它按在了地板上,低喝一声:“大胆狂徒!你可知罪!”
色鬼一惊,惊慌失措地回答:“我、我干什么了!我可没干什么坏事,我一直是守法公民!”
“你还敢说?”莫北湖正义凛然,“你今天骚扰路徵!”
色鬼沉默了。
莫北湖毛爪用力,压了压他的脑袋:“你承不承认!你还想偷看人家上厕所!”
“我没有!”色鬼伸着脖子据理力争,“我承认他真的很帅,但我也是有底线的!我只是好色不是下流!我没有偷看他上厕所,我等在门口了!”
莫北湖犹豫一下,琢磨着:“好像是这样……”
“对吧!”色鬼哽咽着,“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当鬼了做这种事也会被人看见啊,呜呜呜,我以为没有人会知道的!”
“要是我知道有人会看见,我肯定会穿条裤子的呜呜呜!”
莫北湖茫然地看了眼它的下丨半身——它不是穿着裤子呢吗?
“咳。”莫北湖没有露怯,一本正经地说,“反正你之后不许再这样了。”
色鬼点头如捣蒜,小心翼翼看它一眼:“你……啊不,您是狐仙吗?”
莫北湖身后的尾巴翘了翘。
这地方的灵力确实稀薄,鬼连妖仙都分不清。
莫北湖眯起狐狸眼,装模作样地说:“……本仙还在修行中。”
“哦哦。”色鬼不疑有他,连忙尊敬地喊,“狐仙大人!”
它踌躇地问,“那我以后不摸他了,就看看,行吗?”
“我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爱看点帅哥,最好是不爱穿衣服的肌肉男。”
“唔。”莫北湖思考了片刻,交代他,“光是看看可以,但不能太过分。”
“人活着要遵守法律,阴间也有自己的规则,做了坏事,可都是会被记着的。”
色鬼吓得一个激灵:“那、那做好事呢?”
“当然也会被记载了。”莫北湖微微点头,“你要做个好人……哦不对,你已经死了。”
他语重心长地劝诫,“做个好鬼。”
色鬼赶紧点头:“好的好的,我努力做点好事,争取下辈子投胎做个富二代,不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就能看上帅哥。”
莫北湖看他认错态度良好,也没有真的做什么害人的事,勉强松开了爪子,放他离开。
色鬼离开后,莫北湖绕了个圈子,爬上了路徵的窗台。他两只前爪搭着窗台,后腿努力蹬了好几下,总算扒着窗台爬进了路徵房间内。
——莫北湖把系统忽悠走了,它一听说莫北湖晚上要去打鬼,十分配合地逃离了现场,据说现在去许交君剧组帮他查探那个“漂亮傻子”角色的消息了。
走之前,莫北湖让它花一点积分,开了路徵房间的那扇窗。
床上路徵大剌剌袒露着上半身,睡得微微起伏。
如果被外人看见,肯定又要说他大方。
但很可惜,唯一的目击者莫北湖同志,尚且不懂欣赏没毛人类的美好。
他只看见路徵的左半边身体想当僵硬,显然在睡梦中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生怕压到自己的左肩。
莫北湖轻手轻脚地踏上床铺,伸出雪白狐爪,轻轻按在了路徵的左肩上。
——他打算偷用一点爱意值,不能让系统发现,所以才想尽办法忽悠它走。不然的话,就门口那只怂怂的色鬼,也不是非处理不可。
看着睡梦中眉头紧锁的路徵松开眉头,呼吸逐渐变得更加沉稳,莫北湖满意地收回了爪子,又悄悄从窗口钻了出去。
踩着狭窄的窗台,莫北湖看见隔壁半开的窗户,一时间有些犹豫。
——谢爻今天住在剧组,就在隔壁间。
莫北湖见过他站起来,知道他大半是在装病,但却不清楚他的腿真实情况怎么样。
机会难得,他正好没关窗,要不也趁着系统不在,偷偷看一眼?
莫北湖打定了主意,轻巧地跳到了谢爻的窗台前,故技重施,奋力扑腾后爪,从窗户里伸进一个脑袋,正要甩开挂在头上的窗帘,忽然遮住它眼前的帘被人打开了。
谢爻站在窗前,拉开窗帘的一瞬间和他四目相对。
莫北湖:“……”
救命啊,怎么有人凌晨三点还不睡啊!
谢爻也相当震惊,一向从容的脸上难得露出些震惊,他缓缓开口:“萨摩耶?”
莫北湖:“……”
他正考虑着要不“汪”一声算了,谢爻又自己否认了:“不对。”
“好像是狐狸。”
莫北湖一时间不知道该欣慰他有眼光,还是担心自己身份要暴露。
他眼珠转了转,后腿缓缓曲起,准备发力逃离现场,就看见谢爻试探着对他伸出手,嘴里情不自禁发出三个音节:“嘬嘬嘬。”
莫北湖:“……”
你都知道是狐狸了,怎么还“嘬嘬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