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真不能太上头,办什么事之前先在脑子里过一遍,不然容易出岔子。
林妄这回是真冲动了,那天推开门看见池渊的时候脑子都空了,池老板两天两夜没睡,累得眼底全是血丝,感冒难受还硬撑着坐四个多小时飞机过来看他,谁能受得住。
之后的事儿就失控了,什么慢点缓点都忘了,把人抱怀里一口一口咬下去心里才能踏实。
也不白咬,林妄训练了一天,天黑回去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第二天早上就感冒了。
鼻子堵着,林妄说话都有点变音了,他在茶几上吃豆浆油条,池渊在一边拿水杯给他冲感冒冲剂。
一式两份,一人一杯。
池渊拿勺子搅和,看着林妄:“今天别去了。”
林妄吸了吸鼻子,笑着摇头:“本来就比别人少练半个月,前天……小感冒,不耽误事。”
嘴上说着不耽误事,头晕脑胀的舞刀弄剑到底还是有点遭罪。
前天耽误了半天,林妄这两天主动跟教练聊了会儿,加练到了晚上九点钟,饭都顾不上吃。
从训练室出来刚好九点十分,林妄问孟小晚自己脸色怎么样,孟小晚哭丧着脸说:“林哥要不咱去医院吧。”
林妄揉了两把脸,充血之后有点红,孟小晚说现在不用去医院了。
昨天的热乎劲过去,这一天林妄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冲动是他先的,事干都干了,现在再说什么应不应该也太矫情了。
林妄心里明镜似的,他跟池渊之间,节奏其实一直在他手上。
这段关系里林妄自认为他更成熟,他主动的话能把握的更好,但实际上正经谈恋爱的经验他跟池渊半斤八两,都是生手儿。
平时池渊干什么林妄都纵着惯着,把人宠得跟什么似的,但这回林妄往深了想,池渊又何尝没纵着他。
池老板的脾气有目共睹,从上到下敢主动招惹他的要么是主持人那样缺心眼的,要么是许文阳这种不得已的。
这么个狠角儿到林妄手里就变成了让吃什么吃什么,说从床上薅起来就薅起来,让聊过去就全说了,不让碰就宁可自己去浴室解决也不做到最后一步……
过程实在太潜移默化,几个月过去了,林妄现在才发现,他在池渊身上养成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说不清原因的自信。
池渊让林妄心里有底。
疯成什么样,只要林妄一句话,就能站住回头喊他“哥”的底。
林妄意识到他得转换一下心情了,不能小六岁就真把池渊当小孩儿,小孩儿有时候可比他成熟。
心眼也多,冷不丁撩拨你一下,心都让他牵走了。
回到酒店房间,池渊正在拆筷子,一分不差地等着林妄一起吃饭。
看见林妄进来,说:“回来了。”
林妄“嗯”了声,说我先洗个澡,拿着衣服就进浴室了。
进去之前还假装不经意地看了池渊一眼,确定他没有要往这边走的意思,心里那点燥才下去。
头发擦干,林妄坐池渊旁边跟他一起吃饭,提昨天的事:“年后开演唱会?”
“嗯,你要去?”池渊问的时候没看林妄,这次吃的有点着急,三两口半盒饭就没了。
林妄笑了,让他慢点吃,“我肯定去啊,剧组女一号是你粉丝,十年铁粉,昨天我俩一起看你之前的演唱会视频来着,好看。”
这话池渊爱听,爱听就拿膝盖碰碰林妄,也不说话。
“她说你演唱会一票难求,问我是不是想坐哪坐哪,”林妄笑的时候眼尾往下压,“我说我要是想坐台上也得给我轰下去。”
池渊一挑眉,说:“你要是不害臊,坐我腿上也行。”
“那还是别了,”林妄赶紧说,“太不像话了。”
池渊低头吃饭,嘴里的声音模糊:“不像话还说。”
林妄笑了声,两句撩拨被看出来了,就不说了。
池渊吃完冲了两杯感冒药就走了,去浴室不知道翻什么。
林妄嗓子疼咽东西费劲,过了会儿才吃干净,想收拾饭盒的时候池渊回来了,手里拿着吹风筒。
“坐着,”池渊弯腰,拍开林妄的手,“我收拾。”
林妄看他收拾完,回来把林妄板过去背对着自己,坐林妄身后给他吹头发。
林妄头回让人这么伺候,感觉自己跟个娇气的小孩似的,怎么坐着都不得劲,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忍不住说:“风筒给我,我自己吹吧。”
“不给。”池渊手指轻轻梳着林妄的头发,碰到头皮的时候就力道适中地按一下,指腹偶尔蹭到耳朵,有点痒痒的。
被这么照顾,林妄肯定是舒服的,瘫着肩膀往后一靠连半点劲儿都不用使,享受得跟皇帝似的。
就是浑身上下说不上来的别扭。
吹到半干,池渊忽然说:“再扭我硬了,老实点。”
一句话给林妄定那儿了,哭笑不得地说:“我没动吧?”
池渊一点也没有撒谎的自觉:“没有。”就是僵得跟受刑似的。
总让池渊逗,林妄也支棱了一把,说他:“没有你瞎硬什么。”
这句说完还挺有效果,一直到吹完池渊也没说话。
池渊收好吹风筒,站门口看着林妄问:“干嘛去?”
林妄来卫生间还能干什么,刚水喝的有点多,小腹发胀:“上厕所,你快出来。”
“我没完事,你进来干什么,”池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靠在浴室门口,双手抱胸,垂着眼看林妄,“等着吧。”
“那你快点儿。”林妄以为他也想上厕所,就往后退了一步,想起这个浴室的玻璃不对劲,又想往沙发那走。
池渊拉着他胳膊不让走,说你看着。
“我又不是变态。”林妄强忍着没笑出来。
池渊不管这个,“前天不也看了,今天就看不下去了?”
他提前天林妄就懂了,池渊不是想上厕所,是想干坏事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唬他的,林妄眼神往下,睡衣挡着也没看出什么来,池渊大大方方让他看,语气平静地说:“看不出来就摸。”
林妄笑了半天,池渊还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林妄就从他身边往里挤,边挤边说:“哥刚才那句不对,下回也你给我吹头发,别记仇了,我真有点急……”
池渊抬手拦在林妄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抓住林妄的手摆弄了一下,林妄哪受得了他这么压,浑身一激灵,腿都有点酸。
池渊劲儿比他大多了,林妄想挣也挣不开。
这个姿势太危险了,浴室这个地点也因为那天的记忆变得暧|昧,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林妄紧张得想回头,嘴里说:“我就是不习惯有人帮我干这个,再来两回就习惯了。”
“撒谎,”池渊强行从身后半搂着林妄,低头在他耳边说,“我伺候你你就受着,你是三十不是八十,哪那么多不好意思。”
林妄想说他没这么想,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池渊又说:“你这些破毛病谁给你养的我不管,但你在我这就得改,你改不了我就帮你改。”
林妄脑子里过了很多话,最后说出口的只是一句:“嗯。”
池渊亲了下他耳垂,松了压在肚子上的劲儿,身体贴的更近,什么都能感受到的近,低声说:“哥,你和谁都可以别扭,跟我不行,知道么?”
林妄轻吸了一口气说知道了,池渊这些话不可谓不重,但是他现在太尴尬了,脸色都有点红了,“别压了,等会儿……”后面几个字听不清。
池渊从身后挤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最后的音隐约是“哥”、“我帮你”。
林妄到底让池渊出去了。
改毛病是改毛病,池渊想浑水摸鱼把这个算进去,林妄还没傻成那样,这个都让他帮。
睡觉之前林妄脑袋里想池渊说过的话,习惯性地反省他是不是哪做的不对了,让池渊感觉他又“太客气”了。
没想一分钟就被池渊从身后抱住了,手蒙在他眼睛上,说:“睡觉,不困么你。”
林妄说他睡了,池渊不信。
“改不了就等我给你改,不许想了,睡觉。”
池渊说完,林妄头一回真什么都没想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池渊没提昨天的事,该给林妄冲药冲药,该送出门也不耽误,白天还照常发很多条消息表达他在酒店有多无聊。
等林妄晚上回去,照常迎接,陪吃饭,陪聊天,给吹头发。
吹完头发让林妄躺床上,说他新学了按摩的方法,按了半小时,等林妄舒服得快睡着了,就关了灯抱着林妄一起睡觉。
几天下来林妄也明白了,池渊才是真正的高手,他想达到什么目的从来不急,就把人圈在自己的圈儿里,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潜移默化地改变。
这样虽然慢,但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十几二十年的习惯几乎刻在身上了,不是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能改的,咬咬牙真改了骨子里也还留着痕迹,哪哪都别扭。
池渊不逼着林妄这么咬牙改,他让林妄养成一个新习惯,一点一滴的日常里把旧的覆盖了去,很长时间之后回过头,才反应过来,“原来我以前那样啊”。
池渊缓和不着急,林妄心里那根弦也就松了,不然他肯定反省之后也不管自己是怎么回事,直接跟池渊道歉,道完就逼着自己改了。
人跟人都是配着来的,眼看着南辕北辙的俩人,急哄哄凑一起肯定毛病一堆。
要是各退一步,长久了才能发现,各自都给对方留着一口气呢。
遇到坎儿了,停在那儿喘一口,就抬腿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