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暴君x替嫁x小土狗(13)

萧世铮急了。真的急了。

他前后踹翻了两台桌子, 砸了六个花瓶,花圃里都被扔了三四个人。

如果连完整的一句话都听不清楚,如何还能统帅三军, 如何还镇得住满朝文武!

若是此等绝密泄露而出, 定有人要利用他的弱点大肆闹事, 逼宫都极有可能!

他在盛怒里以最快速度看所有人的表情反应,脑海里思路转了又转,直到董公公跪伏在地上唱名:“陛下!姜太医来了!”

——按理来说, 此刻满场的侍女太监都不用死死趴在地上。

龙颜震怒时,谁冒个头都可能掉了脑袋,他们现在都宁可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姜太医来时,萧世铮以极阴狠地目光盯着他,大有要拿他今日开刀的意思。

董公公抬头一看心道坏了, 皇上今天心情坏到极点,怕是要让平日从未鞭笞过的姜太医吃点苦头。

刚才传话的时候,只说了圣上耳朵好像出了点问题, 事情变化实在太快, 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他也不敢跟姜太医解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再给点让对方自保的暗示, 战战兢兢地趴在殿门口不敢出声。

花圃里两太监一太医都跪在折断的花枝上,没人敢在皇帝的眼皮子仓皇逃命。

姜太医一来, 先是规矩地行了个礼, 然后吩咐药童取出物件。

萧世铮以为又要诊脉, 阴着脸坐下,一扬袖子把手翻了出来, 但看架势像是已经做好了随时找麻烦的准备。

谁知道那药童并没有拿出来垫手的软枕,而是拿出笔墨纸砚, 快速为姜太医研墨垫纸。

后者则在这空隙里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仍在看是否这里有某个花尾巴小狗。

萧世铮刚要说话,小药童已经快速写了两行字。

『陛下稍安勿躁,太医将为您诊断情况。』

萧世铮面露不善,但捉不出他的错处。

是啊,可以用纸笔写字,怎么其他蠢物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出来?

姜太医不疾不徐地问了几个问题,每个问题都是亲笔写好,双手递给萧世铮。

后者本是压着满腔的怒火,心想今天定要提鞭子痛杀两人才能解气,此刻才终于窥见些许希望,知道又有症状纾解的可能。

该死……他怎么每次都能逃过去。

姜太医并非无法察觉其中杀意,却是全然不在意。

他的漠视反而是宫里最罕见的能力,也是长久幸存的原因之一。

男人正手执墨笔,在纸上写出许多药名,有小狗在窗外一晃而过。

满庭侍人都跪得不敢抬头,竟无人注意到它。

姜太医似并未见到那一抹花绒团子,仅是下笔速度快了许多,本是寻了些酸涩难咽的药材,此刻心情又好了许多,临时多加了好几味药。

苦参、龙胆草、黄连、黄柏。

四大至苦,缺一不可。

开毕方子,姜太医在旁侧另起一张纸笺。

『陛下,此药事关安神宁气之要效,请饮足药量,莫漏分毫。』

见皇帝黑着脸点头了,董公公这才慌慌张张起身,接过药方冲去抓药。

——这活儿当然不该由他来做,但也就这么一个跑出去躲灾的时机了。

没等萧世铮再骂骂咧咧几句,姜太医干净利落地写下三个字。

『臣告退。』

然后在众人看不见的拐角,抄起小狗就走。

至于内殿里的混乱叱骂,一概与他无关。

小花狗今天不该出现,但一声不吭地任由姜熠揣在怀里,偶尔摇一下尾巴。

姜熠走得心烦意乱,也知道他这时候不该来,手里抱得很紧,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走到太医院西北处的晒药苑里,抱着狗坐在落叶堆积的石凳上,抬头望向太阳,有一搭没一搭摸着小狗的柔软毛发。

细腻温软,还带一点卷。

他希望柯丁变成小狗跑来见自己,又不希望见到的仅仅只是小狗。

他不在乎柯丁到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仅仅是在某一个时刻,特别想看看对方原本的眼睛,以及笑起来的样子。

许多说不出的想法在脑海里打转,到最后,叹了口气,只是用力抱紧片刻。

小狗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冒着危险跑过来,但趴在姜熠的肩上,在疯乱的皇宫里浅眠般晒着太阳。

只是尾巴摇来摇去,有些控制不住。

偶尔小狗会察觉这一点,回头警告般看一眼自己的尾巴,效果甚微。

日色渐渐下降,两人落在阴天般的灰暗落影里,姜熠才轻轻开口。

“回去吧。”

他松开手,放小狗回去。

小花狗回头看他,很自然地舔了一下他的手,一溜烟跑了。

姜熠坐在原地,目送它消失在乔木尽头。

有好多话想说,也有好多欲求。

他不肯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柴朝虎抱着大药筐走了过来,挑挑拣拣地确认药草干透没有,冷不丁见到有个人悄没声地坐着,吓一跳。

“姜院使!”他说话登时结巴起来:“我我我来看看当归晒好没有,您怎么在这,小心着凉。”

姜太医说了声没事。

柴朝虎定了定神,没话找话道:“这边的活儿都是小刘在做,但是他这会儿才被皇上放出来,听说吓得不轻,我就顺手料理了,让他回去喝点安神汤好好睡一觉。”

“嗯。”

柴朝虎确实有心事,端着药筐走来走去,好像在摆弄药草,又好像在观察姜熠。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凑过去,有点讨好地说:“院使,我明儿想去给枸宝君请个平安脉,您看行吗。”

男人本来在皱眉思索,此刻才缓缓抬头,问:“顾心清?”

“对,”柴朝虎笑道:“他是我发小,家里都是街坊,从小一起长大的,跟亲兄弟一样。”

“心清进宫时我就不放心,主要是怕他出事,院使要是放心,明儿我去给他请个平安脉,顺便带点孙老太太给他缝的平安符、小香囊。”

姜太医此刻才看清他的样子,说话没什么波澜:“你最近和他关系还不错?”

“他还是老样子,”柴朝虎笑道:“最近像是变活泼了,但是我觉得活泼也好,沉静也好,平安最重要。”

姜太医答应了一声,同他一起往回走。

路边有旁的太医看诊归来,会很客气地行礼问好。

姜太医全程没怎么说话,又突然道:“孙老太太经常找你?”

柴朝虎随口道:“是枸小主拜托的,每次也是托人往来口信礼物。”

“你成家了没有?”

“还没有,以后就不知道了。”柴朝虎憨笑一声,摸了摸后脑勺道:“小时候我把对门家的小公子当妹妹,还跟家里说长大了要娶他。”

不过方公子长得确实很好看,现在想一想也很有趣!

姜太医脚步停顿片刻,道:“彭太医善治梦魇,让他去给枸宝君请平安脉吧。”

“你要送的那些找执事太监过目存档,也托彭太医一并捎过去,做事稳妥些,不要让旁人议论。”

柴朝虎不知道他怎么原本肯答应,一下子又改了口,但还是懵懵地应了。

那辛苦彭太医了,孙老太太还拿了两大包茶米和核桃!

皇帝又又又又病了这件事,搞得宫里人心惶惶,也没人在意那些角落里的猫猫狗狗是否多了点什么不一样的。

前面五六位宫里的贵妃宠妃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哪怕全程只写纸条不出声也一样被剥了金册宝印,还有个直接降到了采女,全程有苦难言。

皇上似乎耳疾深重,一听见人说话就烦躁,且无论对他说什么话,都能刺激得这人怨声载道,还得哄着人把汤药喝下。

金銮殿的内内外外一时间都是苦不堪言的药味,碎瓷盏碎玉饰溅得到处都是,洒扫太监恨不得拿脸擦地。

恰巧在这个时候,轮到了锦昭容前去侍寝。

她把皇子托给悠妃照拂,亲身领了汤药来照顾陛下就寝喂药。

萧世铮本是阴着脸,但见美人迎着夜色缓步而来,眉头渐渐也就放松了。

锦昭容果真是美。

她容貌恬淡,神态静好,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亲近喜欢。

他招一招手,她便驯服地行礼靠近,前来喂药。

萧世铮粗粗喝了一口,被这药苦得眼睛发红,但注意力都在锦昭容身上,更不肯再喝下去。

“再近一点。”他嗓音低哑道:“坐在朕的怀里。”

锦昭容有些惊慌地俯身行礼,记着太医的嘱咐,把药盏放到一旁,想写条子解释情况。

哪想到男人要伸手抱她,大概是太久没有临幸过哪个妃嫔,今日突然有了兴致。

锦昭容吓得一抖,差点把满盏烫药泼到他脸上,委屈道:“陛下您这样不行,太医让您吃药呀!”

声音落到皇帝耳朵里,话少了两个字。

“陛下您不行,太医让您吃药!”

萧世铮瞳孔一竖,反手把药盏砸得粉碎。

不行?!

孩子都生了你说朕不行?!

你——口出狂言,还竟然诽谤朕的本事!!!

“取鞭子来!”他寒声对屏风外守着的太监道:“取尽是棘刺的那一条!”

锦昭容脸色一白,直直跪下。

恰在此时,窗外有一抹毛绒绒的身影一晃而过。

系统:“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柯丁:“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小狗警官出击!”

我的回合——延迟反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