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壶壶讲完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壶壶伸出手,“糖块还给不给呀。”
温小春僵硬着躯体, 将糖给她,壶壶这番话,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 大皇子一脸错愕, “真的假的……?”
皇宫里剩下的那几个, 这么大胆了吗。
在战时毒害主将。
东厂来的一队厂卫也是面面相觑。
温小春:“壶壶, 跟叔叔回京城一趟好不好?你爹爹在京城的家里落了好多东西, 被陛下收起来了。
你跟我回京, 在陛下面前重新把刚才的说一遍,陛下就会把你爹爹的东西都给你,好不好。”
壶壶看向老管家。
温小春也抬头看他。
管家老伯:“我反对有用?温厂公心里不早就替我们做好决定了。”
“多谢体恤。”
温小春:“还得劳烦苍公子告诉我们,哪里有集市,我们需要买一些路上小孩用得到的东西。”
比如药品之类。
崔厂公的养女是关键的证人, 她路上不能出事。
大皇子:“你给我钱, 这事交给我办吧。”
温小春:“好。”
大皇子得了钱,快速回去置办了小孩可能需要的物品。
半日的时间,物品就已经置办齐全, 东厂的人趁着这个机会修整,吃了顿饱饭, 然后一点时间都没耽搁, 带着管家老伯和壶壶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
他们走后。
大皇子回到家, 两个孩子被舒文馨放出来了, 在屋子里面睡觉。
舒文馨低声询问:“东厂登门,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将事情说了一遍, 神情复杂:“有人以功高盖主之由假借皇命,让七弟喝下毒药,以至于现在身伤目盲。”
舒文馨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怎么骗的,能让七皇子相信?”
大皇子:“他们来找的是崔融的养女,我觉得和崔融脱不了干系。”
“崔厂公可是陛下用老了的人,”舒文馨知道前任东厂厂公,“如果是他送了毒……”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望向京城的方向。
一片清风朗日,却好像有乌云朝着京城再次汇聚。
舒文馨:“雷霆已蕴,京城的风云,从未停过。”
大皇子突然有些庆幸。
远离京城后,他逐渐看清楚了,他这样天生少根筋的人,本就不适合在朝堂上和兄弟、臣子斡旋。
若不是早早远离了京城,他现在可还会保的一家人都在身边?
如今没有荣华权贵,日子平淡恬静,却是千金也不换。
-
京城。
皇宫。
一路飞驰,温小春没有感到丝毫疲惫。
他唯恐路上走漏风声,几乎未停,壶壶累了还能用布兜裹着,在厂卫怀里睡觉,管家老伯累了,只能用绳子绑着,趴在前头那人肩膀上睡。
到了皇宫外,温小春也没有让他们两个暂时留在外面,怕出意外,直接将他们带进了宫。
宫门口的守卫拦下了他们:“厂公,您带的这是什么人?有没有传唤?没有传唤的话,需要先行查身,之后再通报,允许传唤后才能进入。”
温小春拿出一块赤红色的令牌,眯起眼:“不必咱家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了吧。”
东厂赤令,特级示警,阻拦进宫者,杀。
他乃天子直属,赤令之下,有权带人直接入宫。
当然,要是没有大事,擅动赤令者,亦杀。
侍卫心惊,退到一边,伸手道:“厂公,请!”
紫宸殿外。
壶壶躲在管家老伯身边,温小春进去见崇昭帝。
崇昭帝桌上放着正要吃的药丸,在等温水再凉一些。
“听左天朗说,你连赤令都动用了,半年一次的机会,就这样浪费掉了。如果没有要事,朕可要治你的罪了。”
温小春:“是陛下要臣查的纸钱报冤有了结果。”
崇昭帝:“如何。”
温小春:“确有其事!”
崇昭帝一拍桌子:“在朕面前撒谎,是要掉脑袋的。”
“臣已经将证人带了回来,正是崔融崔厂公的养女,崔壶壶,臣是否说谎,陛下一问便知。”
崇昭帝胸腔剧烈起伏几下,深吸一口气。
“把人带进来。”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该千刀万剐的在背后使绊子,把小七害成了那副模样。
崔壶壶被搜了身,进来紫宸殿内,神色怕怕的。
温小春:“臣奉旨稽查此案,在暗阁挑选给兰嫔的毒药时,发现了崔厂公留下来的地址线索。臣想着当时去朝堂给边境送粮的时候,崔厂公也跟着去了,直觉他会知道内情,就去了线索上的地址找人,结果,就找到了崔厂公的养女。”
崇昭帝隐约知道崔壶壶。
因为崔融那老货偶尔跟他提过两嘴。
崇昭帝:“崔融呢?”
温小春:“被人追杀,已经去世。”
“追杀?”
“……臣斗胆猜测,”温小春垂眸,“崔厂公自离开边境,去了山鸣关后,就在被人追杀,将养女托付给值得信任的老伯后,撒手人寰。”
温小春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和陛下再讲一遍‘毒’的故事好不好?”
崇昭帝心里浮起不太妙的预感。
崔壶壶点头:“有个打仗特别厉害的大哥哥,坏蛋不想让他这么厉害,就让他用了喝下后会很痛的毒药。”
“我还问爹爹,大哥哥有点笨欸,不喝不就行了嘛。爹爹告诉我,是坏蛋用了圣人的名义,大哥哥不喝,家人会有事……”
崇昭帝勃然大怒:“混账!”
壶壶吓了一跳,呆了几秒,瘪嘴掉眼泪,跑到旁边抱住管家老伯的腿。
“好凶呜呜……”
管家老伯护住她,跪在地上长叹了口气:“孩子说不清楚,草民来说吧。”
显然,崔融告诉他的,比告诉壶壶的要详细。
他将壶壶被抓,崔融被迫顺从,以送御赐匕首的名义,实则行送毒之事的实情,平缓的讲述了出来。
“那歹毒的幕后之人,出了主意。让崔厂公对七皇子说,他若不喝毒药,那就会给徐统帅徐将军喝,两个人,总要喝一个。”
“听在七皇子耳中,便是陛下您让他做出抉择。可毒药既已经送到了他面前——”管家老伯红了眼,“七皇子服了毒,甩袖而去。”
“厂公找到了壶壶,被追杀至死。”
他说的比壶壶说的详细太多了,到底是大人,记得更清楚。
温小春心口一片寒意,袖中的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管家老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头,将尖锐的钉子钉在他的心脏上。
每跳动一下,都扯得生疼。
原来、原来是这样。
殿下在边境,竟然经历了如此痛苦的折磨。
摧筋断骨三日一毒发,毒发之时的痛苦如万针入经络,一共三月,毒发三十余次。
殿下还要在战场上杀敌,率军冲锋。
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崇昭帝颤抖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若有不实……”
管家老伯道:“若有不实,草民不得好死。”
崇昭帝右手抓住了左胸前的衣服,眼前开始模糊,呼吸急促。
“陛下!”
“陛下,您怎么了?”
“张嘴,陛下,药呢??”
余公公惊骇的声音响起,紫宸殿瞬间就乱了套。
周围嘈嘈杂杂听不太清楚,思绪却很清晰,崇昭帝想起了那天,小儿子刚刚回京,他们在紫宸殿里说过的话:
【“你不肯叫朕……父皇,心里还在为当年织仪的事情埋怨朕吗。”
“小时候,手上伤了口子,在陛下面前举着哭,是因为喊疼管用。现在我长大了,在您面前喊疼,还管用吗。”
“朕在一天,便管用一天。”】
他当时,对小七不喊他父皇,还是以生疏的陛下称呼他,心里感到不大高兴。
虽然后来叫了一声,也是想让他同意他去宣妃宫里。
但那个时候,在小七心里,是他这个父皇刚刚逼他服了毒,紧接着又对他说了这番关切的话。
多么假惺惺。
说喊疼不管用,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崇昭帝脑中闪过前段时间朝堂上六皇子的风波,闪过昨日看过的那一沓奏折,闪过无数臣子神色各异的脸。
最终定格在曲渡边归京之时,在宫门前风雪中,被人推着越来越近的场景。
他喉间涌上一抹腥甜,吐出一口血来,昏了过去。
“陛下——!”
-
东厂的动作太快,温小春还动用了赤令。
曲渡边这边收到的消息,就是两道,一道是他服毒‘真’相暴露,一道是老登气急攻心,昏迷不醒。
“崔融养女是这样说的?”曲渡边诧异。
可当初崔融和他已经坦白了才对,崔融除了不知道幕后真凶之外,他知道完整的真相。
他看破了假借老登名义逼他服毒的计谋,最后喝下是因为边境将士们的粮草。
并非是真的信了。
叶小远点头:“确实如此,紫宸殿传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曲渡边微微拧眉。
他没插手崔融养女回京的事,是因为他已经找到抓到了汤一粟和二哥之间露出来的把柄,事情已经到了揭露的时候。
既然是小春接手调查此事,他便顺水推舟,让老登知道真相。
然后直接把他自己查出来的呈交上去,抓捕汤一粟,把事态压在可掌控的范围内,这样伤害牵扯的人最少。
没想到真相只揭露了一半。
崔融不告诉他女儿真相便罢了,他自己抓了人去皇宫说就行,但既然告诉了他女儿,话只说一半算什么?
曲渡边:“汤一粟现在在哪。”
“按照殿下的吩咐,抓回来了,但是还在路上。”乙十二道。
“确保他活着回来,我要进宫。”
曲渡边从架子上拿了挂在上面的厚斗篷,往身上一披,出了门,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在外面的盲人人设。
“伴伴!”
叶小远:“来了!”
曲渡边和叶小远匆匆而去。
这件事还是趁早澄清比较好。
-
紫宸殿外。
曲渡边来到的时候,二皇子和四皇子也都刚来这里,五皇子不在。
“七弟。”
“小七。”
曲渡边:“二哥,四哥。”他一一打过招呼后,坐在了叶小远叫人抬上来的轮椅上。
二皇子:“殿内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七弟,崔融养女所言是否为真?”
四皇子走到曲渡边身侧,掌心落在他肩头。
他从少年时期就表露了自己的志向,不插手夺嫡,每天在府上和闲差衙门,两点一线的点卯。手上有权力,但不多。
摆烂平庸这么多年,冷眼旁观风云变化,但最近京城发生的这许多事,漩涡都好像在朝他靠近。
尤其是这次。
四皇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低声唤了句:“小七。”
曲渡边:“二哥四哥,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咱们还是等里面的消息吧。”
他往二皇子在的方向瞥了一下。
二皇子:“当然是父皇的健康最重要。”
他微微皱眉,袖中右手拇指无意识在食指上摸索,这是他思索时候的小动作。
兄弟三人心中各有心思,一时间,紫宸殿外安静的只有周围呼啸而过的风声。
冬天里的皇宫,若是不燃地龙,连地板砖都透着寒气。
曲渡边还在模拟状态,身上没有真气,即便腿上盖着毯子,手脚还是很快就变凉了。
约莫半刻钟,紫宸殿内才有了动静。
余公公走出来:“三位殿下。”
二皇子:“父皇醒了?”
“陛下已经无事,三位殿下可以放心了,”余公公看向曲渡边,“陛下请永王殿下进去一趟。”
四皇子:“我们不用进去?”
余公公歉意道:“陛下只说了让永王殿下进。二位殿下若还有事,可以先行到东暖阁等着,奴才跟陛下禀报一声便是。”
“既然父皇只让七弟进去,我们先回去便是。父皇没事就好。”
曲渡边没听他们的客套,直接让叶小远领着进了紫宸殿。
殿中药气颇浓。
崇昭帝半卧在床上,有些虚弱。
杨太医正在床边收针,见曲渡边来了,退至一旁,留下来了床边的小凳。
曲渡边就在这张凳子上坐下。
崇昭帝见了他,情绪又开始隐隐激动,刚想说话,就咳嗽了好几声,“朕、朕……”
他抓住曲渡边的手。
“朕从来没有吩咐崔融,给你下毒,朕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觉得小儿子对自己的信任太少太少,竟信了一个太监的话。
杨太医唯恐他再晕过去,曲渡边直接打断施法:“我本也没信他。”
“………”
崇昭帝动作顿住。
曲渡边:“我选择喝下毒药,不是因为他用你压我,而是有人用运送到边境的粮食来压我。”
“当时中一城城中几乎粮尽,后勤士兵们喝水充饥,粮食迟迟不到。”
曲渡边将那时的情况一一叙述。
帝王忌惮逼迫服毒,是第一层逼迫,若他识破,还有粮食第二层逼迫。
他当时大可以直接飞书给崇昭帝,让他换了运送粮食的人。
但他这么做了,第一批运往边境的粮食很可能就会直接被烧毁,或者损失惨重。届时,边境士兵会饿死多少人,第二批、第三批粮食又能否顺利运来,都是未知数。
以及,躲过了粮食这一伐,幕后之人的其他后手呢?不会更加防不胜防么。
他妥协了,粮食安稳了,北疆顺利攻破。
汤一粟并不知道,他和崔融已经坦白,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他顺势入局,从夺嫡之中躲了出来,抹消掉舅舅再次被皇帝打压的可能,还顺着汤一粟摸到了他背后的主子。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控制在可掌控的范围内。
代价不过是废了一个往后边境用不到的将军。
当然,和老登叙述的时候,他没有提舅舅,反而强调了他对于老登的信任。
说自己一眼就识破了崔融的话不可能是真的。
崇昭帝先是错愕,听到前面,心里那点‘怎么这么不信自己’的疙瘩才无形中消失了,听到中间,他反复压下自己的上涌的怒火。
到最后,他侧头,看着平静讲述事情经过的人。
这是思和出生前,他最小的孩子。
也是亲自养过,被折腾到整宿整宿睡不着,相处时间最多的一个孩子。
从小他就不是个能吃亏的脾气,从十四岁后,就好像全都变了。
他只用简单的一句话,带过了饮下毒药的过程,后面全在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分析利弊。
余公公听得掉眼泪。
杨太医虽然惶恐自己误入了皇室秘密现场,但也听得眼酸。
曲渡边:“全部经过,和盘托出。现在,汤一粟就在被抓回京城的路上,父皇应该不日就能见到他。”
他说完许久,崇昭帝都没出声。
曲渡边稍微抬头,视野里的崇昭帝小人脸上没表情,模拟器备注了四个字:半走神中。
“……?”
他提醒:“陛下。”
崇昭帝:“这么说,你也知道是谁主使这件事了?”
“或许吧,等人到了审问搜查便知,”曲渡边没有立即将他查到的结果说出来,他看见杨太医紧张到不行的样子了。
老登受了刺激刚醒,别再出事。
现在大周储君未立,国祚不稳,真过去了,大周又得乱。
他静了片刻,又问:“要是查到的人,是陛下不想处置的人呢。”
崇昭帝:“假借朕的名义,逼迫主将服毒,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往后史书丹青,朕就会变成一个,忌惮亲子功勋,毒害亲子的暴君。”
“幕后之人,朕必不饶他!还你一个公道。”
曲渡边还是比较相信,前面那个理由占了得有九成。
“好。”
他应下了。
要是老登有偏私。
就要用些强制手段了。
杨太医忍不住道:“陛下,您得歇着了。”
曲渡边站起来:“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先走。等人到了京城,我会交由协查此事的东厂。”
他走了两步,崇昭帝叫住他。
“你是朕最优秀的孩子。”
曲渡边回头,这句夸赞的话,大概是出于一丝心疼和愧疚。
他回答道:“我不是最优秀的,只是随性随心。”
去战场与否,服毒与否,期间趟过的血腥、厮杀和阴诡算计,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挣扎有之,迟疑有之,最终还是得往前走,等此世终了,回头再看,或许也能少些遗憾。
-
两天后。
汤一粟被抓到京城里来了,东厂交接,直接入了大狱。
二皇子府。
“他们抓的是汤一粟?”二皇子面上罕见露出一抹惊色,“东厂经办,查出来的不是崔融被人指使,以皇权压人,逼迫七皇子服毒的吗?怎么牵扯到了他?”
邓先生焦躁道:“不知道啊。或许是因为汤一粟和崔融一起去过边境?所以连他也有了嫌疑。”
“又或者是,他可能是被抓来审问的,审完就放回去了。”
曲渡边在紫宸殿说的话,被崇昭帝暂时封锁了。
二皇子:“你觉得东厂会兴师动众的抓一个问题不大的人?”
邓先生噎住。
他道:“现在汤一粟和七皇子的事扯上了关系,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殿下您的心腹,不然,恐怕身上就得沾了泥,甩也甩不掉。”
二皇子何尝不知。
他眉头紧皱。
唯一庆幸的是他当初选了汤一粟过去送粮。
汤一粟是他建府那年,初步建立自己势力的时候碰见的,原本只是南方的一个小官,一路提拔到比较关键的位置,对他忠心耿耿。
更重要的是,除了几个可信的人外,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
短时间内一定查不到。
但要尽快安排东厂的人,把汤一粟的嫌疑洗脱干净,让他快点离开京城。
实在不行……
二皇子眯起眼:“让陈俭有空过来一趟。”
邓先生:“明白。”
-
崔壶壶和管家老伯,居住在崔融之前的宅院。
东厂专门派了人守着。
崔壶壶在她和爹爹生活过的地方跑来跑去,有时候高兴,有时候小声哭。
虽然崔融也是被迫的,但崇昭帝仍旧对崔融的所作所为,恨到了骨子里,那点本就不多的刀与主人的情谊,顷刻间灰飞烟灭。
他虽然没动崔融的女儿,但心里极其排斥。
管家老伯就看着小姑娘在院中自己玩。
心思回到了那天,崔融垂垂将死的时候,坦白了那天所有的事,包括粮草逼服。
只是告诫管家老伯,若是日后有人找上门来,问及此事,只说前半部分就好,其他的则一概不知。
崔融不清楚崇昭帝最后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如果选择随便找个皇室里不重要的人当替罪羊,那么知道一半实情的他们,是关键证人,能活命。
知道全部,或许就会死。
管家老伯沉沉呼出一口气。
厂公临死前,讲了那么多遍‘毒’的故事给小小姐,就是生怕她记不住,或者记错了关键点。
最后一段时间的谋算,全给了他们。
-
另一边。
陈俭从二皇子处离开后,绕了个弯,去了五皇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