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大皇子出宫建府, 陛下应允。
因不舍兄弟情义,大皇子主动恳请崇昭帝,让二皇子和三皇子上朝听政。
比较凄惨的是, 二皇子三皇子听政完后,还得和老师们一起下朝,回学堂上课。
这都是小事, 大皇子出宫, 三位皇子一同上朝, 代表着又一轮夺嫡的号角正式吹响。
大皇子正式上朝半月后, 崇昭帝赐户部侍郎舒风朗之女舒文馨为大皇子妃, 三月后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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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渡边没关注这些消息。
他又病了一场。
病了之后, 文妃德妃全都不来了,顺宁宫闭门谢客,清净无比。
【剩余寿命:6年零128天】
【可模拟疾病:发热、鼻炎、咳疾、风寒(风热)……过敏类(数种)、心肌炎、气窒、肠胃炎……】
【背包:樱桃种子2/0,迷幻真话粉1/1,小说201/13, 香粉制作配方1/1, 芋泥制作配方1/0,解毒丹2/2,花种种植全解1/1, 永春拳法1/0……】
从广泛的整体,到单独的器官生病。
排列组合, 两个一起三个一起, 曲渡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是模拟器试验场地。
有时候为了配合模拟器的最佳疾病周期, 他生病的时间还会长一些。换成别的小孩估计早就完蛋了, 他每次模拟完都是活蹦乱跳。
要是在现代有这个系统,他一定能为国家在医学方面做出杰出贡献。
别说现代, 就说现在,太医院因为有他而精彩。
他真的很想跟太医院的格外太医们说不用管他,放养几天,他自己就会好的。
但想是这么想,他不能这么说,上一年被喂药喂的烦了,他说过一次,倒是把其他人吓得不轻,以为他太难受不想活了,织仪阿姐当场眼睛都红了。
宣娘娘一晚上都没睡,冲到紫宸殿,把便宜爹拉了过来,两人守了他一晚上。
他折腾便宜爹不心疼,但是他阿姐和宣娘娘为他担心,他过意不去。
所以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说过那句话。
每次太医们还是会抓耳挠腮的记录病情,开方子煮药,曲渡边眼睁睁看着常来给他治病的杨太医和丘太医,头发越来越少,经验越来越充足。
有时候外表看不出来的病,他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能不被发现最好。
打卡抽到过不少东西,七零八碎的,有的好玩有的无聊,连七彩阳光健身操都有。
大概是跟宣妃走得近,有一部分是跟种植相关的,还有种子、拳法、他都偷偷塞给了宣妃。
宣妃学会以后,就反过来教他。
这次模拟的是胸闷结合低热,主要是喘不上来气。
跟之前比是小毛病,他甚至都没在屋里面躺着,而是在顺宁宫的屋顶看星星。
曲渡边一只手压在胸腔上,一只手枕在脑后,腿翘着,嘴巴里叼了个根宣妃花盆里长出来的狗尾巴草。
织仪抬头喊了声:“小七,你冷不冷?要不然下来吧。药快好了,你得下来喝。”
曲渡边懒懒的:“阿姐,上面空气好。我再躺会儿。”
织仪蹭蹭蹭跑进屋,抱了个毯子出来。
“小七,你盖上这个,我给你丢上去。”
“阿姐,你放那里吧,待会儿毯子会自己上来。”
织仪了然:“好吧。”
她左右看了看,把毯子放在石头上。
曲渡边闭上眼,悠闲地听晚间夏日虫鸣。
没一会儿,他身上微微一沉,乙十二给他盖上毯子,在他旁边无声坐下。
曲渡边:“六六,帮我个忙呗。”
乙十二:“嗯。”
曲渡边:“待会儿,药好了之后,你偷偷帮我倒掉。记住避开叶伴伴和大黑,他俩盯人盯的可紧了。”
天知地知他知六六知,避免了苦药,其他人也安心。
乙十二:“不可。”
曲渡边:“我给你发月银。”
乙十二:“我攒的钱很多了。”
曲渡边:“药真的很苦,不喝也能好。”
乙十二:“殿下。”
“好了好了……”曲渡边微微睁眼,“不逗你了,你看天空,特别亮的星星。”
“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
乙十二抬起头。
确实很亮,只是他的注意力不在天空。他分辨出来小殿下此时并不顺畅的呼吸,沉、窒、时不时深呼吸一下。
是胸腔憋闷的表现。
暗卫有窒息逼供训练,人在气闷的时候,四肢也会乏力。
那感觉并不好受。
曲渡边:“我一直就想问,六六,你怎么不摘面具。我都不清楚你长什么样。”
乙十二抬手,手指在面具边缘摩挲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习惯了。”
他从怀中掏出三本手写记录的话本,都是曲渡边给他讲完的。
“写好了。”
“好哦,”曲渡边也没翻,打了个哈欠。
乙十二:“殿下有什么用?”
曲渡边:“回头你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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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大皇子正式搬入大皇子府。
他在大皇子府设宴,宴请手足,以及百官大臣。
崇昭帝给了长子面子,赐下大皇子府的牌匾,挂在大门上,在朝上言明,大臣自可协同亲眷一同前往。
大皇子已然定下婚约,接下来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
这次大皇子府上宴会,不仅是建府宴席,也是三位长成的皇子和百官的交流宴会,更是一场相亲局。
京城中,今年第一次大型宴席。
马车停靠在大皇子府外,陆陆续续来了人。
德妃特意从宫中拨了两个女官给大皇子,如此重要的宴会,出了岔子才丢人。
即便如此,大皇子也在开宴当日忙得焦头烂额。
“对对,那边,那边是给织仪还有谢府、夏将军府几个女眷的位置,另一边才是老二老三他们的,他们跟我一样,挨着朝臣。”
“单独留出来一桌菜,小七也来,他身子骨弱,别在前院吃,太吵吵,给他挪后院去,”大皇子边走边道。
“他前几日刚病,这次要来,父皇专门嘱咐我要好好看着,你多派几个人盯着厨房,别人多弄混了菜。”
“是,小远公公提前来接洽了,不会出岔子。”
游廊曲折,曲水绕池。
各家都在哪里坐着,自有位置。
大皇子府门打开,外面提前到的宾客们纷纷提着礼物进来。
大皇子笑脸相迎。
“大皇子安好。”
“大殿下安好,上门叨扰,万望勿怪。”
“哪里的话,诸位大人安好,快请快请!”
大臣们穿着便服,后面跟着的是家中愿意来的女眷,自有侍女和女官领着去入席。
曲渡边的马车缓缓停下,他率先踩着凳子下来,然后扭头伸手:“阿姐,来。”
织仪牵着他的手下车,好奇的四处张望,这是她第一次出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
旁边有臣子行礼问安,曲渡边摆摆手,“你们快进去吧,不必理会我们。”
谢府的马车远远停下,谢静山和夫人带着自家大女儿过来,“七殿下。”
这几位不是陌生人,曲渡边拱手道:“小谢舅舅,舅妈,元姐姐。”
元姐儿:“两位殿下安好。”
她比织仪大一些,织仪跟宣妃很熟,元姐儿是宣妃的侄女,她们两个都知道对方,一见面就生出些许亲近。
织仪大大方方牵住她的手,笑道:“叫我名字就好,我们一块进去吧?”
元姐儿轻轻点头:“好。”
“阿姐,你们先去,我去找四哥他们。”
“那我就先进去啦。”
“嗯。”
曲渡边把织仪交给元姐儿,找来大皇子身边的女官,送她们一同去了安排好的女眷席位。
而他则是到了前厅。
四五六皇子在一桌坐着,见他来了,都朝他招手,“七弟。”
曲渡边坐在四皇子身边,“大哥府邸好宽敞。”
四皇子:“我去他卧房看了眼,床也宽敞。”
“主要是自由了,没有夫子管了吧,”六皇子非常羡慕,一伸手,五皇子默默把剥好的瓜子递给他。
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不知不觉又变成了这样。一个习惯了指使,一个沉默着被指使,只是没那么恶劣了。
曲渡边有心改变,但奈何荣贵人顺从兰贵妃一日,就会要求自己儿子讨好六皇子一日。
他最多充当个缓和剂。
四位皇子嗑瓜子的嗑瓜子,吃瓜的吃瓜,看着自己大哥、二哥和三哥和百官相谈甚欢。
随后一声呼喝:“夏小公子来了!”
一位穿着浅蓝色劲装的小少年跨步进来,剑眉星目,腕上束着护臂,笑吟吟拱手道:“见过几位殿下,我来的晚了点,路上太堵了。”
大皇子爽朗道:“哪里哪里,快入座。”
五皇子在曲渡边耳边低语:“是夏宏将军的儿子,叫夏赴阳。大哥请夏夫人前来,主要是为了他。”
夏宏在边疆三年,爵位窜到了伯爵,封侯或许就是过几年的事,夏赴阳也迅速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陛下摆明是想给夏宏抬身价,让北疆分权分得更彻底一些,他远在边疆无人能巴结,有心思的自然把视线都给了夏赴阳。
夏宏就这一个儿子,家中还有个小女儿,却是收养的手下将士的孤女,并非亲生。
四皇子快十岁了,脸蛋还是胖乎乎的,他瞥过去一眼,看得清楚透彻:“你与七弟说这些作甚,那么多人都想跟夏赴阳交好,说明他本身就是个麻烦。”
他给曲渡边剥了几颗瓜子,“咱们还是离远点好。”
曲渡边:“谢谢四哥。”
吃掉瓜子后,他拍拍手,“我去后院,四哥,你待会儿要是看见叶伴伴,别忘了跟他说一声。”
四皇子:“去后院干嘛?”
曲渡边:“宣妃娘娘让我给元姐姐带句话,我忘了,刚想起来。”
“哦哦,那你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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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
曲渡边坐在柳树下等了一会儿。
一个人影从树上倒挂下来,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嘿!吓到你了吧!”
曲渡边抬手,一拳头捶了上去。
“嗷——”
人影捂着脑门,翻身下来,“你对我真是冷酷无情。”
一甩衣摆,站稳,来人一身蓝衣,正是夏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