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织仪略显忐忑的去了东苑六殿。
这里果然新添了一张案几, 在曲渡边后面,出乎织仪意料的是,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都对她颇为友善。
另外三位兄长虽不怎么跟她说话, 也没表现出来排斥的意思。
织仪松了口气。
安安静静坐在后面翻开书,昨天晚上宣娘娘给她补习了一部分,她要努力学习, 争取跟上学堂中大家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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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曲渡边跟着宣妃的大宫女新晴, 来到这里看望苏嬷嬷。
慈宁宫就在顺宁宫的正东, 里面住着四位太妃, 其余还有些太嫔, 则在皇庄或者是道观中养着。
更多的人都在日复一日无望的深宫里, 渐渐枯死过去。
一进宫门,曲渡边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药味儿。比他喝的药还要苦上很多。
这里的氛围和其他娘娘住的宫殿氛围很不一样,好像更冷些,连看似干净的青砖都透露着衰败的气息。
负责扫洒、侍候太妃们的宫人们,脸上也少有笑脸。
苏嬷嬷住的地方在一处侧殿的房间里, 新晴没叫曲渡边进去, 而是蹲下来,声道:“殿下,您在外面待着, 里面闷得慌。”
曲渡边:“嗯,好。”
“小远公公, 您看着点殿下。”
“放心。”
新晴这才提着篮子进到了苏嬷嬷的房间。
曲渡边在慈宁宫转了一圈。
这里有个主殿, 后面三个侧殿, 前面两个侧殿, 还带着两个小花园,就是光秃秃的, 连梅花都没开。
他闻着药味儿到了后院的西侧殿,寝殿开了窗户通风,窗台上的花瓶是空的,里面隐约传来咳嗽声。
叶小远:“殿下,您还是离远些吧。”
曲渡边扶着叶小远的手,站在假山的石头上:“我就看看。”
往常他大概率是不会管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他听见老人的咳嗽声,就想起外公外婆,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寝宫里隐约能看见位侧卧的老太妃。
手边的药都快凉了,她也只是淡淡瞥了眼,没有伸手去碰。
曲渡边看了会儿,从石头上下来。
“叶伴伴,里面的奶奶看起来很难过。”
叶小远了然自家殿下在想什么:“不是难过,是没有期盼罢了。您别担心,只要到殿下您安然,侯爷和老夫人永远不会这样的。”
曲渡边叹了口气,环视一圈。
慈宁宫像是养老院,但是养老的设施也太差劲了些,锻炼身体的一个都没有,更没有一点乐子。
闷都要闷死了。
他对着空气道:“六六,你快去哪里摘点花过来,只要新鲜就行。”
叶小远四周看了看:“殿下,您怎么知道那位六六护卫在?”
曲渡边心说是有模拟器提醒在,嘴上回答:“闻出来的。”
乙十二的速度很快,没过几分钟,就捧着一堆花出现在叶小远旁边,然后把花塞给他。
他看着曲渡边:“这些够吗?”
曲渡边:“六六,你还在害羞吗。”
乙十二:“没有害羞。”
“哦,那我可以再看看你那本四书五经吗。”
曲渡边说完,眼也不眨的盯着乙十二的耳朵,哇塞,真的会一点点变红欸!昨天晚上他没看见,还觉得很可惜,今天故意逗了两句,总算是亲眼得见。
捉弄人的恶趣味小心思得到满足,曲渡边笑眯眯说:“开玩笑啦。”
乙十二迅速消失。
曲渡边从叶小远抱着的花里挑了几支,插在了老太妃窗台上的空花瓶里。
浅黄色的梅花和几支不知是何品种的粉花,将这处晦暗的地方点缀出了一点亮色。
剩下的花也没浪费,曲渡边在每个寝殿都放了一些,有的是在窗户边,有的是在门口,有的是在台阶上,还有的在小厨房。
他拍拍手,“希望看见花她们会开心一些。”
送完花,等新晴和苏嬷嬷说完话,他们就一起离开了慈宁宫。
曲渡边去了学堂上课。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生活都很规律,从紫宸殿睡醒,然后隔三差五去慈宁宫送花,再去东苑跟阿姐一起上第二堂课。
直到顺宁宫中,他的寝宫收拾了出来。
他要从紫宸殿搬出去了。
在这里睡最后一晚的时候,崇昭帝看着那没心没肺,还在床上数他的小金子的儿子,略感牙疼。
“在宣妃宫里住,你要是缺什么,想要什么东西,就直接跟她说。她不习惯拐弯抹角的说话。要是不许,来找朕,朕看情况给不给你办。”
曲渡边数完金子,说:“还好啦,我有钱。”
“还不是朕给你的?”
眼见着小儿子又要把钱从袜子里倒出来在数一遍,他一把将人捞过来,“好了,别数了,朕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
崇昭帝也不太清楚。
只能说习惯有时候很可怕,每天下朝都能看见这小子在殿里面玩这玩那,一下子看不见了,总觉得不得劲。
曲渡边捏捏他的手指头,试图扣下来他的扳指,这个看着就很值钱:“父皇,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崇昭帝无奈道:“别闹。”
曲渡边:“我生病了会回来找你,不闹宣娘娘。父皇,这个扳指真的不能给我吗?”
“……”崇昭帝,“别胡说,你最近都很好,不要把生病挂在嘴边。”
曲渡边心想,那是不可能了,毕竟他还想长寿呢。
他目前没有太急切积攒寿命值的动力,不过总不能一直这样混下去,往后如果需要寿命值买东西,而他的寿命值不够,岂不抓瞎。
可以做个计划,比如每月写一篇体悟论文。
像是鼻炎,在大周叫鼻渊,还有咳嗽之类,都是常见的,也不用一直待在床上养着。
“知道了知道了,父皇,你就把这个给我吧,说不定这个东西可以保佑我的~”便宜爹手上戴着的这个碧玉扳指,色泽越看越漂亮,他真的忍不住想收藏。
崇昭帝掀起被子,“不行,快睡觉。”
曲渡边也就不提了,哼唧两声,闭眼睡觉。
崇昭帝习惯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曲渡边睡着很久后,他也没闭眼,躺在床上,抬手,看了看自己右手大拇指上戴了很多年的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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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要迁居顺宁宫。
正式搬迁的第二天,皇后和后妃们就都送来了礼物,连带着还有织仪的一份。
那些珠玉珍宝,宣妃不大喜欢,都放在了库房。
曲渡边正在自己寝宫里转悠,把从紫宸殿顺来的好东西,有的藏好,有的摆了起来。
按照他的要求,宣妃参与设计,寝殿中央装了个吊床,上面打了一排半镂空的木板,方便放垂落的花卉。
床不是拔步床,周围也没有挡光挡视线的床柱和屏风。进门一侧做了分隔,侧殿有他的书房,但他还是在寝殿也分出来一个。
这间书房很小巧,隐私感极高。
方便他以后在这里写论文。
床幔选的是暖黄色,地毯同样,冬天看起来暖和些。
打发完一众来送东西的,曲渡边正要出去玩,余公公来了。
他捧着个盒子,笑眯眯道:“七殿下,老奴也来凑个热闹,陛下让我给您送礼物。”
曲渡边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余公公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送到他面前,“您看。”
曲渡边一愣。
盒子里躺着个碧绿的扳指,此时缠了黑色的绳子,做成了挂坠。拿在手里细看,才发现,扳指内侧另有乾坤,上面用金色的纹路雕刻了一副画,京城市井图。
余公公:“一早叫宫人赶制出来的,刚做好,陛下就叫老奴给您送来了。”
曲渡边:“父皇说什么了吗?”
余公公闻言脸一皱,学着崇昭帝的语气:“快给那小子送去,省的他以后又来找朕闹。”
曲渡边哈哈一笑。
“余公公,你学得真像。”
余公公笑吟吟道:“也就敢在您面前这样了。其实陛下还说了句,希望这个扳指真的能保佑您平平安安的。”
曲渡边没想到便宜爹真的会把扳指给他,昨天那些话都是随意说的罢了。
他叫叶小远把扳指给他戴起来,挂在脖子上,“正好我也有东西送给他,表达谢意。”
余公公:“殿下送的东西,陛下一定会高兴的。您送什么?”
曲渡边送了个飞吻。
他在自己嘴巴上按了一下,然后把手贴在余公公掌心,“好了!”
余公公欲言又止。
余公公回到紫宸殿。
“陛下,您的扳指送过去了,小殿下当场就戴了上去,很开心的。”
崇昭帝:“嗯。”
“殿下还送给您了个礼物。”
崇昭帝来了兴趣:“在哪里。”
余公公摊开手,崇昭帝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掌心,沉默了一会儿,“朕瞎了?这里哪有东西。”
余公公学了一遍当时曲渡边的动作,朝崇昭帝做了个飞吻,解释完毕后,指着掌心说:
“这里是七殿下给您的亲亲。”
无语之后,崇昭帝莫名其妙笑了一下,“这小崽子……”
-
一月二十二。
夏宏的家人来到京城,在皇帝安排的宅邸中安顿下来。
一月二十四。
崇昭帝下旨,持剑侯徐劲、镇北将军夏宏、明亲王协同东厂监官,一同前往北疆,即日出发。
北城门检运处。
温小春穿着新换的上值宫人服饰,听着总管训话。
“这次选拔出来你们几个,往后要好好在这里办差,不管你们原来是哪里的,从此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检运处的人。”
“要是有那手脚不干净的,被咱家抓住,直接打死了运出去,都听清没有?”
“是!总管。”
总管满意点头,“温小春在哪?”
“奴才在。”
“看记档上面说,你识字不少,也会算数,且先当个领班,不许懈怠。”
小殿下说的是对的,多识字多学□□有好处,温小春低下头:“是。”
恰巧这时,远处飞驰而来几匹快马,为首的正是明亲王,“出皇城,开门!”
北城门立即大开。
跟随在明亲王身后的,是几个宦官,他们个个身着深红官服,腰间悬刀,乃是东厂厂公手下直属亲卫,并非选拔自锦衣卫,而是从太监里挑出来的好手。
此次随明亲王同行向北,做北疆监官。
总管畏惧道:“虽说都是太监,但你们要记得这几位大人腰间的刀,直隶陛下,连皇室宗亲都敢杀。”
温小春抬起头,直起身,深深看着。
快马扬鞭出宫城。
那一抹暗红如血的飞扬官服印在了他的眼底。
随后望向城外。
小殿下早起就出了皇宫,想必现在已经在跟侯爷和侯夫人送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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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
徐家军第九营就在前面。
马车由快到慢,到了目的地缓缓停下,曲渡边掀开马车的帘子,远远看了眼那齐整的百人军队,确实很是威风。
乌思挽:“小乖,下车了来。”
曲渡边:“来了。”
他没叫人抱,直接跳了下去,朝着军营跑去,第九营前的徐劲眼皮子都跳了一下,三两步快走过来,一把将他抱起。
“小心些,吓着外公了。”
曲渡边抱住他,脑袋蹭在他颈窝:“外公,我舍不得你走。”
乌思挽:“虽然这话说过很多次,但每次分别,我还是要说,老头子,路上一切当心。别觉得北疆你熟悉,就放松警惕,一饮一食都不得马虎。”
“夫人放心,我晓得轻重,”徐劲握着她的手,怀里抱着小外孙,脸上凶狠的疤痕都浸满了不舍得。
“以后你跟小乖在京城,要是想我了,就多写信。”
乌思挽点头:“我知道。”
徐劲:“小乖也得给外公写信。这一别,又不知道几年才会相见……”老大个人了,看着才两岁多的小外孙,鼻子突然有点酸,委屈巴巴的,“你不会把外公忘记吧。可不能只记得你爹的好。”
曲渡边连连保证,就差发誓了,“绝对不会!我记忆力很棒的。”
徐劲:“你要忘了的话,外公回来可要揍你的屁股。”
乌思挽一拳头捶过来,“你敢,糟老头子。”
徐劲十分夸张地喊痛。
曲渡边双手捧着外祖父的脸,认真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外祖母的,常去侯府住几天。”
他拍拍胸脯,伸出小手指,“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
徐劲半点没有笑话他年纪小小却说这样的话,而是也正色起来,伸出小手指,勾起来。
“好,我们的约定。”
他们这边道别的温情脉脉,另一边,牛吼一样的哭嚎声越来越近。
夏宏满脸无奈的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子,刚毅的国字脸上写了个大大的‘愁’字。
旁边一位穿着温婉得体的夫人王氏,揪住儿子的耳朵。
“夏赴阳!你快给松开你爹!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夏赴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走了谁给我零花钱啊爹,娘她是一点钱都不给我,你这次去北疆一定要努力知道吗,我能不能做个坐享其成的爵二代就靠你了啊爹——”
哭了会儿,打了个嗝停下,在他爹身上擦擦鼻涕,继续嚎。
他约莫六七岁的模样,长相中和了父亲母亲的优点,就算是哭成这幅德行,也能看出来些俊俏。
曲渡边听了一会儿,深觉佩服。
这孩子肺活量真牛。
夏宏黑着脸掏出一串铜钱,夏赴阳飞快收起来,然后继续哭:“爹——”
夏宏忍无可忍,一脚踢了出去!
后者反应迅速,瞬间松快他的腿,接着力道在空中一个后空翻,稳稳当当落地,晃都没晃,显然下盘极其扎实。
夏赴阳一抹脸,掂了掂手中的铜钱,嘿嘿笑:“老夏,谢了!”
徐劲走过来,“夏将军,都准备好了。”
夏宏拱手:“徐侯见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目光转向曲渡边,“这位就是……”
徐劲摆摆手。
在外面不提皇子身份。
夏宏点头,“这是内子,这是小儿。叫夏赴阳。”
夏赴阳拱手道:“小子有礼了,见过侯爷,侯夫人,还有这位……”他在曲渡边脸上停顿片刻,又看了看他头顶上插着的玉兔簪子,然后笃定,“这位,小妹妹。”
“初次见面,我叫夏赴阳。”
【人物:夏赴阳
好感度:3】
曲渡边脸唰的黑了。
模拟器的提醒都没叫他高兴起来,看着这家伙灿烂的笑脸,他磨了磨牙,也笑道:“你好啊。”
夏赴阳:“那以后你可以跟我妹妹一起玩,她也刚来京城,还不知道都有什么好玩的。”
曲渡边:“当然可以。”
徐劲忍着笑,将曲渡边放下来。
在场大人心知肚明,却都默契地没点破,看这俩小孩交流。
“认识认识也好,以后出宫的时候也有玩伴。”
他们说了没几句话,明亲王一对就策马赶到,监官的小旗插在马鞍前面,“吁——!”
“侯爷,夏将军,何时启程?”
徐劲:“这就走。”
再次不舍得看了眼夫人和外孙,他翻身上马,夏宏也是,再次告别,入了第九营的队伍。
明亲王朝着曲渡边挥挥手,跟随在侧。
曲渡边站在马车上,“再见啦!”
夏赴阳也喊:“爹你努力,挣个侯爵公爵的回来,我也能威风威风!”
等到第九营看不见了,曲渡边才下来,“你家住在哪里?”
夏赴阳说:“织锦巷,刚搬过去。你要来找我妹妹玩吗,你家住在哪里,我也可以带着她去找你啊。”
曲渡边还得赶着回学堂上课,他进了马车,撩起帘子,想了想说:“还是我去找你吧,皇宫一般不叫进。”
侯府的马车走远了很久,夏赴阳的表情从纳闷,变成了然,最后震惊。
“她竟然是公主!”
王氏:“……”
她叹了口气。
-
曲渡边的生活逐渐变得平静。
按照原本规划的那样,一月写一次体悟论文。
他发现疾病类型可以叠加体验,若要拿到九十天满分,体验周期会相应加长。排列组合分别体验,他可以写好多篇。
三级暂时被他排除在外。
主要是三级太严重,一年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叫身边人太担心。
二月份。
换季,七皇子鼻渊,顺宁宫请太医。
三月份。
返寒,七皇子咳嗽,顺宁宫请太医。
四月份。
天骤暖,七皇子轻微发热,顺宁宫请太医。
五月份。
太医院把七皇子可能要用的药都准备上了,顺宁宫没来请太医,反而送来了一盆奇怪的红果子,说是七皇子和宣妃一块种出来的,叫他们看看,能不能食用。
……
天气和暖。
顺宁宫中,曲渡边穿着薄衫,在宣妃平日里打拳的地方扎马步。
扎完马步后,随手一抹汗,就跑到宣妃殿前的台阶旁边,蹲在地上,眼巴巴瞅着那一排十二个结了红彤彤草莓的花盆。
此刻都用纱网罩着。
看着看着,曲渡边口水都要下来了。
大概是模拟器改良过,加上宣娘娘有种植经验,他给出去的种子都很争气,一个个结出来的果子饱满可爱。
他真的很想吃,奈何宣妃不同意。
草莓大周还没出现过,大家都不知道有没有毒,宣妃千防万防,生怕一个不注意,宫里养的这只小馋鬼,就摘了塞嘴里。
宣妃握着卷书,从窗户望出去,见着他又在看果子,叹气:“小七,你蹲在那里不晒吗。”
曲渡边:“宣娘娘,再不吃就要熟透坏掉了。”
宣妃昨日将红果子摘下来喂了鸟雀,鸟雀没事,但她还是坚持着:“等太医院的消息,能吃了再吃。”
正说着,新晴领着杨太医进来。
“宣妃娘娘,七殿下,”他拱手笑道,“前几日送到太医院的红果子,可以食用。味道酸甜,颇为难得。不知道娘娘这里还有几盆呢?”
“还有十二盆,结的果子倒是不少,真的可以吃?”
宣妃笑了笑,“那快去摘下来洗一洗,小馋鬼都快急哭了。”
曲渡边:“我去叫阿姐和郭娘娘来!”
薅秃了两盆,勉强得了一盘子草莓,凉水冲洗干净后,曲渡边拿一个塞进嘴巴里。
织仪眼睛发亮:“好吃!”
“确实不错,”宣妃尝了尝,“今年少,来年移珠种植之后,会多些,就是不知道这果子一年能长几回。”
曲渡边:“试试看嘛。”
他也不知道一年长几次,只知道春末夏初能吃到就是了。
他期待草莓期待了好几个月,五月份的论文都鸽掉了。
“宣娘娘,我去给父皇送一些。”
其实还有皇后宫中,几个皇兄,还有些他考虑不到的……顺宁宫留够吃的,其余全丢给便宜爹去头痛。
宣妃:“这是自然的。”
很快,草莓这个新鲜事物就送到了崇昭帝面前。
曲渡边:“你快尝尝,真的好吃。”
崇昭帝:“再好吃也不能这么急,头上全是汗,三天两头请太医的是你吗,”没先尝草莓,他用帕子给曲渡边擦了擦汗,又摸了摸他的脑门。
“杨太医都快住在顺宁宫了。”
便宜爹说的实在是太夸张了,他一个月才完成一件KPI,哪里就三天两头请太医了?
“好啦,我知道,你尝尝嘛。”
崇昭帝捏起一个,咬了一半。
眉梢微动,“味道确实很好,叫司农司的人去宣妃宫里挑几盆,看看怎么留种,扩大种植。”
余公公:“是。”
曲渡边伸手。
崇昭帝:“干什么?”
曲渡边:“奖励呀,虽然是意外发现,但这是我跟宣娘娘花了好多心思才种出来的,肯定要有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金子?珠宝?”
曲渡边挨挨蹭蹭的过来:“我听说父皇你又做了不少香,给我一些嘛。”
闻惯了这种烧钱的香,旁的香一闻他就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崇昭帝屈指弹他了下他脑门。
“香料可比金子还贵,你用得倒是比朕还舍得。”
说着不舍,但他对小儿子喜欢并且欣赏他调的香这件事,还是挺自得高兴的,每一样都给他装了些。
在曲渡边的坚持下,红果子最终还是叫了草莓。
几盆给了司农司,几盆摘了分到各宫,能分到的也就那几个人而已。尝到的自然是对草莓大吹特吹,没吃到的只能眼馋等着下一次结果。
检运处的宫人们也在说这件事。
有能在近前伺候的,闻到过草莓的酸甜果香,言语艳羡。
温小春穿着领班的衣服,走到自己房间里,打开曲渡边托人送到他这里的小盒子。
里面装了几颗宫中盛传的草莓。
他盖上盒子笑了笑,推开窗户,望向顺宁宫的方向。
宫墙重重,他看不见殿下。
但他知道殿下还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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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五月份,曲渡边年满三岁。
他要正式在学堂上学了,不能跟前半年一样,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
每天早晨,他就跟织仪阿姐一起去学堂,中午下学的时候,他每次路过紫宸殿,都要朝着那边喊一声:
“父皇我下学啦!”
下午偶尔去演武场,更多的时候在顺宁宫跟着宣妃学打拳、掌法——宣娘娘也会武功,年轻的时候冒险冲开了丹田,只是天赋没有跟上,至今内力很浅。
不过现在教他绰绰有余。
乙六六在练武方面,反而有点帮不上忙,他学的都是隐匿暗杀术,生死一线里磨练出来的,没办法用正常办法教给他。
上学、读书、练武、气老登。
一月一次KPI,完成后趁此机会请假,出宫去找外祖母,在侯府住几天。
崇昭帝也习惯了几乎每天中午都能听见的那声:
“父皇我下学啦!”
随后就是呼啦啦的小狗车飞过的声音。
不管是他在处理政务、批折子,还是吃饭,听见这道声音,神情总会不自觉舒缓几分。
他背着手走到殿外。
看着小儿子挎着小布包的快乐的背影。
小狗车悠闲而过。
冬春夏秋,一年四季。
一晃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