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宝宝,你有点霸道

戎音生辰当天带着宗政逍去了清秋阁找宁月这件事,李楚是后来才知道的。

自那以后,他就派人时时盯着清秋阁,发现戎音后面又去了好几次。

戎音去清秋阁,次次找的都是宁月,要么就单纯聊天,要么就把自己想起来的适合她的歌都分享给她。

毕竟在宫外,戎音好像也就跟宁月比较熟了,两人是知音,更是朋友,观念也相同,所以能说到一块儿去。

而宁月也从来不肯收戎音的钱,相反戎音每次来,宁月都会好茶好菜地招待戎音,还会为了他把其他客人的邀约给推了。

清秋阁老板也支持宁月的做法,因为老板后来才知道,戎音是面包店和奶茶店的老板。

全京城都知道这两家店跟皇上有关系,宁月能结识到这样有权势的人,对老板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戎音哪次来都不会空手,要么拎着面包,要么提着奶茶,偶尔还会给老板和宁月身边的人分一些,是以清秋阁的人都很欢迎他的到来。

有了戎音分享的歌曲,原本就是清秋阁头牌之一的宁月名声更响,没多久就坐上了阁内的第一把交椅,每日点她作陪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有些甚至还愿意加价,只求能见宁月一面,听她唱一首曲儿。

特别是有一次,正逢宁月某位熟识的客人即将过生辰,这位客人在朝中有一定地位,又属于中立派,平日在宁月这边举止也十分规矩客气,从不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对宁月说一些越矩的话,或者动手动脚。

之前他还帮宁月解过围,是以宁月对他心怀感激,知道他过生辰想吃云朵面包店的奶油蛋糕,但苦于没机会预约,宁月就拿出戎音给她的优惠券,斗胆派心腹前往面包店,求问是否能拿到一个预约名额。

恰好当时绿娥在店里,她知道戎音和宁月关系好,便做主把预约名额留给了她。

回宫后绿娥把这件事告诉了戎音,戎音也同意了。

客人没想到宁月跟戎音的关系居然好到了这个份上,自己想尽办法都得不到的名额,宁月一句话就拿到了。

宁月自己也很惊讶,她本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不过宁月不敢居功,连忙把功劳都归给了戎音,因为戎音跟皇上有关系,而皇上跟世家又斗得厉害。

如果客人这种中立派能对戎音和皇上多几分好感,哪怕现在看不出有什么作用,但若是以后出了什么变故,说不定这点好感就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宁月能拿到奶油蛋糕预约名额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后面指明要点她作陪的人更多了。

这弄得宁月惶恐不安极了,连忙对外解释,说自己那次能拿到名额只是意外,自己以后也不会再去帮谁申请预约了。

所以如果点她的客人只是想让她帮忙要名额,最好别来了,免得白忙活一场。

不过即便宁月这么说了,点的她客人也还是不见少。

他们见了宁月后也只字不提蛋糕,照旧找她吟诗作赋,抚琴听曲儿,想着跟宁月混个脸熟,说不一定就能像前面那位大人一样,得到宁月的感激,从而拿到预约名额呢。

因此近段时间,但凡是宁月的客人,每一个都跟谦谦君子似的,对她尊重又客气。

想要名额的对宁月好,自然是想获得她的好感,对名额不敢兴趣的也对宁月好,是因为他们要是惹宁月不高兴,那些要名额的就会出来收拾他们,以求得到宁月的感恩。

连老板都忍不住感叹,最近清秋阁的客人们都好有礼貌,这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奇景。

这日知道戎音要来,宁月提前空出了半天时间,早早就等着他过来。

戎音来时带了饼干,分给了老板和几个比较熟的小厮,然后把一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留给了宁月。

这倒不是他小气,而是宁月的职业要求她必须保持苗条的外形,奶油蛋糕容易发胖,宁月也就隔一段时间才敢吃一点,后面还得节食抵消馋嘴带来的热量。

看见戎音进门,宁月欢喜地招手:“快来,你上次教我的那首歌曲我练熟了,待会儿就唱给你听。”

“行啊,不过你先吃点蛋糕,补充体力。”戎音对着宁月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袋子。

清楚知道里面是什么的宁月瞬间眼睛就亮了,她最喜欢吃甜的东西了,特别是戎音店铺里买的点心和奶茶。

戎音道:“这次抹的果酱是野莓,你喜欢的樱桃酱已经没了。”

宁月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块塞进嘴里,随着跟戎音越来越熟,她也不用时时刻刻端着架子扮淑女了,可以随性自由些。

严格算起来,她今年也才十九,在现代,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大学生呢,正是活泼开朗的年纪。

只不过因为身处这个时代,又是这样的身份,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她只能压抑天性,做个世人喜欢的温婉淑女。

趁她吃东西的时候,戎音坐在她对面喝着果茶打趣她:“听说宁月姑娘最近可是大忙人,见你都需要排队,我还以为今天会见不着你。”

戎音其实是在变相地夸奖宁月受欢迎,对于她们这种职业来说,坐冷板凳其实跟慢性死亡没什么区别。

宁月咽下口中的蛋糕,擦了擦嘴角才道:“这都是托了戎公子你的福,要不是你大方给了我一个预约名额,他们哪里会来找我。”

戎音吹捧回去:“也是你有本事,才能留得住客人。”

吃完蛋糕,宁月又喝了口茶中和掉嘴里的甜味,这才把戎音教她的歌弹奏着古琴演唱了一遍。

等她唱完,戎音立即鼓掌:“唱得比我好多了,你果然很适合这首歌。”

得到戎音的认可,宁月也很开心,“谢戎老板夸奖。”

之后两人坐在一起喝茶闲聊,说说自己最近遇见的事,宁月便提起了她前些日子被人请去某个公子哥举办的宴会上演奏时,看见了贺家的姑娘。

贺家……

听见这两个字,戎音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曾是跟崔陈李三家齐名的京城世家,最后因参与谋反,被宗政逍抄家砍头了。

贺家年少的男子被流放,女子则充入教坊司,也就是类似于官方妓院一样的地方。

原本高高在上的管家女眷沦落为妓子,这种惩罚很残酷,但正因为残酷,才能威慑朝臣,使他们不敢借用权势犯错。

宁月还在继续说:“我从前没见过贺家的姑娘小姐,跟教坊司那边的人也不熟,之所以知道她们的身份,还是宴席上那些公子哥说出来的。”

原来那天的宴会,公子哥们请了清秋阁的姑娘去演奏跳舞,又要了几个教坊司的姑娘作陪。

清秋阁只卖艺不卖身,再加上如今宁月在京城正当红,那些公子哥不敢也没对她们做什么,就只是让她们表演而已。

但教坊司的姑娘就不一样了,公子哥们左拥右抱,大庭广众之下手脚也极不规矩,还逼姑娘们喝酒,若是谁被酒水呛到或者喝醉,就会引得公子哥们哄堂大笑。

宁月看得出来,那些姑娘大多都是不情愿的,但又无可奈何。

其中一个姿色最出众的姑娘被要求以口盛酒,要她同时喂酒水给几个男人喝,那姑娘不依,就被提出要求的公子哥打了一巴掌。

那公子哥还骂她:“你以为你还是贺家小姐啊,在这里跟老子装什么清高?老子给了钱,老子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那么不服气,有本事叫你爹当初别造反啊!”

宁月也是听了他的话才知道,原来宴席上有贺家的姑娘。

那贺家姑娘是个烈性的,也没为了脱身而祈求原谅,只是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骂她的公子,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那公子不知是不是被她的眼神惹怒了,又骂骂咧咧地吼了她几句,并且作势还要打人。

其他几个公子哥见状连忙过去拉他,说大好的日子,不要闹得这么难看。

出于同病相怜的心态,宁月仗着自己在这群纨绔子弟面前有几分薄面,也上前劝了几句。

后来,那些公子哥都收敛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了,而那位贺家姑娘,则是提前被人带了下去。

宁月看向戎音,道:“戎老板可知举办宴会的人是谁?”

戎音摇头:“不知。”

宁月道:“那天宴会的举办人姓陈,并且宴会上还有崔家和其他小世家的少爷,对贺家姑娘动手的就是陈家公子。”

戎音惊讶:“他们几家曾经好歹也是同伙吧,贺家落败他们没有帮忙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来落井下石,折辱贺家的女眷。”

宁月点头,或许是感同身受,她还说了句脏话:“的确是畜生不如的行为。”

戎音和宁月并不知道,另外几个世家在逼贺家顶罪前,还说过只要贺家一力担下所有罪责,就不会欺负贺家活下来的后辈,说不定还会多多照拂她们。

谁知等贺家能主事的一死,他们立即就暴露了本性。

这样的发展其实贺家主早就预料到了,不过如果他在九泉之下看见这些,估计也会感到悔恨吧。

悔恨不知死活得罪宗政逍,悔恨不该与狼共舞,最终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后代还要被曾经的同伙欺负。

紧接着,宁月又道:“我回来后,托人去教坊司打听了一下消息,据说贺家姑娘进了教坊司后,崔陈还有另外几家的少爷就成了贺家姑娘的常客,不仅没有念旧情照顾她们,反而一再欺辱,听闻逼得贺家有两位姑娘都自缢了,属实是过分到了极点。”

听到这里,戎音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所说的折辱贺家姑娘的这群人里,没有李家的吗?李傲没死之前就是个欺男霸女的恶徒,他居然没有参与这些事?”

“这也是我好奇的点。”宁月道:“李傲常年混迹青楼南风馆,贺家出事后,他却极少去教坊司了,去了也是躲着贺家姑娘走,而且打听消息的人说,李大少曾经想帮助过贺家姑娘,只是贺家姑娘因其他世家当初对贺家的处境冷眼旁观而气恼,并未接受他的帮助,后来李大少好像就没有出现在教坊司了。”

戎音生出了点兴趣:“奇了怪了,他们是同盟,按说行事步调应该一致才对,怎么一些不停欺辱贺家人,一些又去帮贺家人?”

宁月猜测:“或许是个人品性不同?”

戎音摸摸下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回宫后,戎音将这件事告诉了宗政逍。

自打贺家落败后,宗政逍就再没关注过他们后续的遭遇,若不是戎音今天回来说起贺家,宗政逍都快把这家人给忘了。

听完李家跟贺陈几家截然不同的举动后,宗政逍意味深长地道:“有意思,我会叫人去查的。”

戎音玩笑道:“说不定有惊喜呢。”

宗政逍把戎音抱进怀里,喟叹一声:“幸亏有阿音你,不然我都没注意到这些异常。”

戎音搂住他的脖子,道:“就口头感谢?不来点实际的?”

宗政逍抵着他的额头,笑问:“阿音想要什么奖励?”

“还没想好。”戎音道:“不过你答应我,以后要是我跟你提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宗政逍道:“宝宝,你这样有点霸道了吧,万一到时候那个要求我做不到呢?”

戎音故作生气:“反正我不会让你上天揽月下海捉鳖就是了,肯定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

见他还在犹豫,戎音扁嘴:“这你都不答应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果然是坏男人。”

说着,他作势就要把宗政逍推开,宗政逍赶紧将人抱住,道:“好好好,说不过你,答应你,答应你了。”

戎音重新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聊完这个话题,宗政逍拿起旁边的一本册子给戎音看:“喏,这三个月卫生纸的收益,你看看。”

卫生纸在今年年初开卖,因为跟面包奶茶一样是第一次出现,不仅新奇,价格还便宜,再加上有前面的低价宣纸做铺垫,百姓们信任他们生产的货物,所以开卖初始生意就很不错。

不到两天,体验到卫生纸好处的顾客纷纷回购,还推荐给了还没购买过的亲朋好友。

卫生纸的市场一下子被打开了,生意好到爆。

不止是平民百姓爱用这个,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也爱用,毕竟谁没有个屁股,而且布料再便宜也没卫生纸便宜,既然有更好的替代品,又干嘛浪费那个买布的钱。

因为纸这种东西保质期长,所以大家都爱买来囤着,他们本以为足够应付一段时间的存货量,不到半个月就见底了。

近几个月的业绩依旧漂亮,戎音随意看了一眼就合上了账册。

他转头问宗政逍:“开拓市场的事应该没问题吧?”

宗政逍道:“没问题,前两年季家冰铺的生意就以京城为起点,逐步拓展开了,后面的宣纸以此为基点,也卖向了全国各地,这次卫生纸甚至都不需要我们自己运出去,那些货商眼睛尖着呢,知道这玩意儿利润高又好卖,早跟我们签订了合约,从我们这里进货,运往外地去售卖。”

戎音蹙眉:“他们要的货量应该不少吧?我们这边赶得出来吗?”

“原本是赶不出来的,但后面工部扩大了造纸作坊,又买了一批签下死契的工人去干活,既能保证出货量,又不至于叫人泄露了造纸的方法,如今京城眼红我们的人多着呢,得小心再小心。”

这些眼红的人,自然就是那几个世家。

戎音好笑道:“赚钱的东西,他们自然是想学的,之前陈家不就开了一家奶茶店,还抢了我不少生意呢。”

这是去年年末的事儿。

面包饼干的做法不好学,但奶茶的配料看过尝过基本就能猜个大概,戎音也没想过做独家生意,陈家奶茶店开张在他的预料之内,不是他家也会是别家。

陈家奶茶店整体定价比戎音的奶茶店低,开张那段时间又一直做促销,将戎音大半的客人都吸引走了。

当时主管奶茶店的绿娥都快急哭了,还是戎音安慰她,说做生意难免会遇见竞争,放平心态就好。

自己奶茶店都开了那么久他们才开店,说实话戎音还觉得有点慢了。

陈家奶茶店的确是得意了一段时间,不过后续因为出现几次顾客喝了他家的奶茶腹泻,又有人爆出他家果茶用的是不新鲜的水果,后厨卫生极差,生意便开始回落了。

不少人感叹,其实陈家奶茶的味道不如戎音家的好,大家只是贪图他家便宜才去买的,没想到便宜没好货,省下来那点钱还不够买药的。

于是戎音奶茶店的顾客再次回归,戎音趁热打铁,另开了另一家分店,瞬间生意又火爆了起来。

绿娥也不再整天愁眉苦脸了,天天就想着要严格管理卫生和口味问题,绝对不能像陈家一样,做出赶客的事情。

陈家奶茶店后期也做出整改,不仅公开道歉、赔付医药费,还开除了涉事员工,并且连着做了好几天优惠活动,倒是挽回了一些客人,虽然没有倒闭,但生意是远远及不上戎音的店了。

宗政逍顺势说起了另一件事:“卫生纸生意好,确实是让世家急眼了,前些天早朝时,他们还站出来说我是皇帝,不该做生意,与民争利。”

戎音好奇,问他:“那你怎么说的?”

宗政逍轻咳一声,当即表演起来,“我问他,他嘴里说的民是谁?是被我抢占冰市场的陈家,还是被抢了纸市场的崔家,亦或者根本不存在的奶茶面包卫生纸的竞争者?爱卿可不能把自家生意不好的锅丢给我和百姓们背。”

“噗。”戎音笑出声:“你都不婉转点,直接就嘲讽他们啊。”

戎音还以为宗政逍会虚与委蛇一番,说那些生意都是挂在别人名下的,不能算是他的生意,所以何谈他与民争利。

之前的宗政逍就是这么做的,因为忌惮世家。

没想到这次宗政逍装都不装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我就是要跟你抢生意,你能把我咋样?

嚣张,实在是嚣张。

宗政逍笑呵呵道:“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如今我也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戎音问:“你没把他们气死吧?”

宗政逍道:“没有,就是出来质问我的那个人差点厥过去,被他的同伙扶回去了。”

“哈哈哈哈哈,不行,我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就想笑。”

宗政逍:“笑吧笑吧,确实挺好笑的。”

闻言,戎音笑得更大声了。

戎音这边过得愉快,却不知宁月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就迎来了一位旧客,正是他俩头一天才讨论过的李大少,李楚。

其实在那次宁月告诉戎音和宗政逍要小心李大少后,李楚也来过清秋阁几次,并且点的都是宁月。

宁月一开始还以为他知道自己跟戎音说过什么了,作陪的整个过程都战战兢兢的,因为她害怕李楚这个人害怕到了极点。

自从她想明白李楚就是害死李傲的罪魁祸首后,她对李楚的恐惧就更深了几分。

有耐心筹划十几年,只为杀死自己的弟弟,这样深沉的心思和狠辣的手段,怎能不叫人心惊。

不过李楚来的这几次,都只是让宁月像往常一样,给他抚琴唱歌,或陪他对弈几盘,并未提及到戎音。

但宁月的心始终不敢松懈下来,直到这次李楚过来,宁月的身体先一步她的理智感受到了什么,总觉得这次李楚的来意不会简单。

果然,他到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宁月姑娘最近可真是受欢迎,要点你一次,不仅要加钱,还得排队等呢。”

宁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福了福身,道:“奴家不才,多亏各位爷抬举,不然也没有奴家的今天。”

李楚似笑非笑,握住折扇轻轻在掌心敲击着,道:“宁月你说的这群爷里,应该不包括我吧,毕竟本少对你也没多少帮助,不像那位……”

他意有所指,但又不明说,在发现宁月变了脸色以后,忽然转了个话题,“别站着了,坐吧,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听宁月你抚琴的。”

宁月坐上琴凳的同时,缓缓松了口气,她想,看来李楚今天也不打算问戎音的事?

谁知下一秒,李楚就道:“宁月,就弹戎老板赠予你的那首《浣溪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