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盐将南惹的面孔重新上妆,这应该是这个小女孩第一次上妆,小姑娘稚嫩的脸庞加上一些腮红,犹如重新拥有了呼吸一样,他用一种特殊的皮革帮她补上了头皮,带上假发,在这个过程当中,他详细记录了女孩脸上所有的数据。
大约经过了一个小时,南惹尸体上的伤痕被完全掩盖。
之后他给南惹涂上了防腐去臭的药水,然后抱着走出了房间。
“你已经知道他们的去向了么?”马得寻问他,张海盐点头。“她会带我们去。”
赫曼一行人已经进入丛林两周了,要追上并不容易,但现在不是雨季,他们行进的痕迹对于张海盐这样的人来说,是非常明显的。
马得寻惊讶地看着犹如睡着的南惹,浑身有些发抖。
“她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是中国的邪术。”张海盐将尸体背到自己背上,小女孩的脸枕着他的肩膀。“走吧,她在催我们。”
马得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呆立了一会儿,一直到张海盐回头看着他,才跟了上去。
两个人准备行李,将教堂里所有的食物全部腌制打包。
马得寻把家里所有的铁器全部都拿了出来,张海盐看了看,都是铁质不是特别好的刀具,这里丛林长得很快,经常需要砍刀清理四周的芭蕉、疯长的雨林藤蔓和乔木。但这些刀都已经有了豁口,如果和英吉利人的马刀对砍,这些砍刀会碎掉。
挑了半天,张海盐看到了在马得寻的衬衫上的钢笔,他将钢笔从他衬衫上取下来,掂量了一下。 “这个吧。”
“这个?”
“对,你手里的武器如果太长,你在心理上就会过于倚仗,如果对方的武器比你厉害,你就会落于下风。当你手里的武器短而且难以使用的时候,你就不得不去使用另外一种能力,就是脑子。”张海盐说道,“越是厉害的对手,杀死对方越不在武器上。”他递了一把短刀给马得寻,“他们有十二个人,有马刀和火枪,我们得靠近他们再动手。所以,在遇到他们的时候,不要表露出目的来。”
两个人将其他孩子的尸体放入教堂,然后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火中的十字架似乎别有意味,在霹雳州潮湿的空气中,巨大的火焰蒸腾干燥和湿润混杂的热气,灼干了张海盐脸上的毛孔。日头已经近黄昏,四周有路过的人,停留脚步,围观燃烧起来的教堂。
马得寻跪在火前祈祷,整个场景犹如一张海报。
张海盐有些惊讶,为什么自己如此笃定地跟着马得寻来了,又要跟着马得寻去了。
也许是因为,南惹有些像她吧。
张海盐忽然明白了。
南惹,长得像他在故乡的母亲。
母亲在她记忆中的印象,细节已经全部消失了,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那头短发,就是张海盐所有的记忆中,最深刻的部分。
好想你啊,妈妈。
张海盐看向天边的火烧云。之后,18世纪末的一天,张海盐拍了拍背上的尸体,化相思为杀意,和马得寻一起,两人一尸,踏上了通往霹雳州南部雨林深处的旅程。那里,热带巨型古木参天,几乎从未有人到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