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盘花海礁案 第十九章 阴阳人

黄昏时分,何剪西再醒过来的时候,张海盐已经不在他对面了,外面各种声音,糟杂但方式似乎有所不同。而且船晃动的很厉害。他立即检查了自己的裤腰带,查了钱发现钱还在,松了口气。

离开小舱室,他就明白为何声音有一些变化,因为他们已经出航了,岸上的人声已经听不见了,海风更加强劲。半帆已经满了。

船上的人已经开始安静下来,努力的适应海上的新生活,不管是否舒适,这艘破船是他们未来几个月的家。

黄昏的外海非常的美,浪不大不小,船在这样柔和的光线下,反而显得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阴阳人呢?难道刚才是一场梦?不对,大洋还是没有了。

何剪西被黄昏和远处的夕阳所吸引,这一刻忽然什么都不想想了,就先融化在这美景里吧。即使知道以后几个月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个景色。

正想着,忽然他听到一边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回头一看,正看到阴阳人在和几个船客打麻将。

卧槽,果然不是梦。

张海盐刚赢,牌翻开让船客给钱。张海盐的面前放着很多的大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水手们都在围观。

何剪西走过去,张海盐看到他,就直接数出一叠大洋,递给他:“拿去。还给你。”说着又数出一叠给边上的龙哥:“龙哥,来,给兄弟们。”

那龙哥显然已经不止一次被打赏了,接过去说:“那怎么好意思。”张海盐叼上一根烟:“我这个兄弟不懂事,肯定还会给龙哥惹麻烦,多打点一下。”龙哥立即掏出火柴给张海盐点上。“您放心,盐哥,我之前是有眼不识泰山,如果知道你们瑞朴先生的高足,肯定不敢放肆。”

“你把我写的东西收好。等把我小兄弟送到旧金山,就拿字据去张瑞朴先生那儿拿钱。简单差事,别办砸了。”

龙哥点头,简直谄媚到让人作呕。

何剪西莫名奇妙,看了看大洋:“这是你赢来的,我要我自己的。”

“你和那些钱都熟成这样了?你们都有感情是吧?”张海盐就笑:“龙哥,你说这孩子,给张瑞朴先生做账的,死都不会做错,是人才,对吧。”

“是人才。是人才。”

张海盐把大洋交给龙哥,让龙哥递给何剪西,何剪西这才拿回来。立即揣好,转身就要走,张海盐这个时候又胡了。边上的船客已经红了眼,和另一个船客对视了一眼,满头冷汗。一个中年妇女就上来拉那个船客:“别打了,老头,再打要输光了。”船客一把甩开那个妇女:“滚,就是你他妈的念叨来念叨去,我才摸不上牌。”说着再推上来一个大洋,看着张海盐。

何剪西忽然觉得不对,他抬手闻了闻手,发现手上有一股淡淡的姜黄的味道。回头看了看张海盐的手,忽然恍然大悟,立即大怒。他再次回去,看到张海盐上手就是一副好牌。立即对他说道:“你出千骗钱?”

张海盐愣了一下,何剪西抓住他的手,闻了一下,没错了,姜黄味,对众人说道:“他手上有姜黄标记了这些牌,他出千骗钱,这里的人哪个人的钱不是血汗钱,你这么骗钱,他们会死的,你们这些人把我们不当人看,就不怕瘟神来找你们么!”

所有人都看着张海盐,张海盐面对着何剪西的指责,目瞪口呆,还没回答,边上的船客就一把抓住了张海盐的领子:“好啊,你出千。”

张海盐被一拳打翻,撞的何剪西也摔了出去,就看到三个麻将搭子都起来,向张海盐围过来,龙哥立即过来扶张海盐,但其他船客都围了过来看热闹,一下水手和船客就成了两派。

“你们这些跑船的,串通这种骗子出千在船上骗我们钱,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把钱还给我们!”为首赌博的船客喊道,船上的其他人之前都被水手欺负,已经很恼怒了,一听立即附和,何剪西大喜,看到大家团结起来,站了起来:“还抢钱杀人,我们是买了票的船客,我们要我们的权益!”

众人呼喝。

船客人多,围的越来越多,水手一下就慌了,看了看张海盐:“盐哥,这出千,就是你不对了。”

“我没有出千。”张海盐笑着说道:“用姜黄的是他们三个。我手上是粘到的,不信小兄弟,你可以闻一闻,谁身上的姜黄最重,是我,还是他们。他们是职业骗子,在马六甲骗够了钱,准备去旧金山行骗,手段高明,本金充足。如果留他们在船上,你们都会倒霉。”

此时何剪西已经发现不对,因为两对人分开之后,他明显闻到了姜黄是在他自己这一边。他动了动鼻子,刚想说话,那船客一拳打在何剪西鼻子上,把何剪西打翻在地:“你信他的鬼话,别跟他们客气,从现在开始,船上我们说了算。我们人多!你们看看我们的钱在谁身上,我们像是骗子么”

众人看着张海盐,实话实说,张海盐更像,其中有一个看热闹的船客就说道:“这个人有隔间住,我们都住通铺,他年纪轻轻有钱住隔间,肯定是骗来的钱。”一下子四处开始议论,为首的船客冷笑的看着张海盐,喊道:“说的对,都是脏钱吧,你身上肯定还有很多钱吧!”

龙哥看情况不对,马上一把把张海盐推了出去:“别轻举妄动,你们自己的恩怨,自己解决,别惊动了船老大,否则谁都到不了三番。”

“这么没义气啊,龙哥。”张海盐狠狠的抽了口烟,看了看众人,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但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手,都在观望状态。毕竟他们的专业是骗子,不是煽动。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僵持了一会儿,“你这种恶人,就让海上的瘟神收了你吧。”刚才的那个妇女忽然说了一句话,那为首的船客一下醍醐灌顶,立即附和:“对,把钱抢回来,把他抛到海里,让海上的瘟神收了他。瘟神的嘴巴里有刀片,让他割了你这张谎话连篇的臭嘴!”

真是羸弱的坏逼,整天和这种人做对,自己能不退步么。张海盐心里说。为首的船客看还是没有人动,和三个麻将搭子一使眼色,三个人分三个方向拔出匕首就开始包抄。

第一个冲到张海盐身后,张海盐轻微闪身,一肘将那人的鼻梁骨直接打碎,人翻了出去。他闪身正好面对第二个,直接一下拍头,把人拍的撞在地上。

整个动作之快,根本无人看清,为首的船客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一把被他捏住脖子,举了起来,吻了上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那船客被吻的四肢乱舞,但完全无法挣脱。

张海盐松手那船客倒地,捂住喉咙开始呕吐,一边的妇女冲了上来:“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轻薄我男人。”

为首的船客推开妇女,抓着脖子开始呕吐,吐出了无数的血和两三块刀片。刀片落在甲板上的时候,围观的人全部都退后了一步。

“不是想见瘟神么?”张海盐背对着夕阳,双手插兜,张开了嘴巴,嘴巴里寒光凌厉。“好久不见啊,各位。”

哎呀呀呀,张海虾不再身边,我有点放肆啊,但是好舒畅啊,果然还是放肆让人身心愉快啊。张海盐心里说。

何剪西倒在地上,最后一个念头是:他仰慕的英雄,海上的瘟神,保护航路上华人的侠客,是个阴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