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鸣撇了一眼他那由红变黑的心,便吃力的翻滚着身体,在地上一点一点朝着青青的肉身挪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情景,我的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恨他么?此刻更多的是同情。
一百多年柳长鸣是真真正正守护在青青身边的人,一个明知道对方不爱自己还拼尽全力守护在青青身边的男人,我恨不起来。
柳长鸣爬到那腐烂的肉身旁,脸上带着无比满足的笑容,将自己的脑袋靠在那肉身旁,无比柔情的说道:“青青,从今往后,就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从我的身边将你给抢走了。”
他死了,他抱着那肉身化作了一阵青烟,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我想柳长鸣不想承认,哪怕到最后,他抱着的也并非是青青。
洞穴里开始变得无比的寒冷,我的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切都结束了,我的脸贴在那冰冷的地面上。
当眼眸准备闭上之时,瞥见了倒在地上的被柳长鸣踩的稀巴烂的夏东海的肉身,我的身体一颤,费尽了全部的力气站了起来。
不能让他就这么倒在这里,至少要为其安葬。
我踉踉跄跄的走道夏东海的身边,眼眶开始变得湿润,一滴滴泪水砸落在那干瘪的头颅上。
“你真是个大傻瓜,叫你不要跟着我来,你非要来?”说到这,我已经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只是小心翼翼的把孙子的肉身抱在怀中。
这是养尸第,我如果没有安葬好他们,他们的肉身很有可能会被其它的尸鬼给吃了。
我说的他们,自然是包括了柳长鸣。
人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说他错了,我又何尝不是?虽然柳长鸣和范秀秀的肉身都不见了,但柳长鸣还留下了一把折扇。
那扇面上画的是一个穿着青衣,回眸一笑的少女,很显然这女孩是青青,望着这幅画,我的心中顿时有些黯然神伤。
拿起这折扇,又将夏东海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扛在我的背上,便从洞穴口走了出去。
洞穴外的走道里狐狸的尸体在四处躺着,而我的心也跟着紧紧的揪了起来,因为师父的头颅也在不远处。
其实准确的说是傻大个的头颅,只不过是这段时间看着亲切,已经打心眼里把他看做是我的师父了。
我将那不再动弹的头颅放在了夏东海随身的布包里,一起拉着一起朝前走着。
这黑暗而漫长的洞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落寞,如果知道结局会是如此,那么一切都不该开始。
“呼啦啦。”
当我朝着那青玄棺木靠近之时,便觉得外面有火舌在不断的朝着洞里钻。
火越烧越旺盛,越是烧越大,我将夏东海放下悄悄的朝着那出口外看去,发现有滚滚的浓烟冒了进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蹙眉,并且开始微微咳嗽了起来,打算出去看一看,脑海中便想到了幻境的另一个出口。
那个出口,其实就在方才和柳长鸣打斗的“冰室”,那“冰室”的墙面是可以穿透的,跟柳长鸣打斗之时他的液体好几次从墙体飞溅出去。
我扛着夏东海的尸体回来,用冰块把夏东海掩盖好,怕他的尸身在没有入葬之前就腐烂。
安顿好夏东海我这才闭上眼,咬了咬牙,朝着那墙面冲了出去,索性等待我的并非是疼痛,而是一股清新的空气。
我整个人直接就到了墙体外面,这里是养尸地的石碑前,我看到一大群人站在养尸地里。
这难道是什么人的家属,来这给死者安葬么?
不过安葬就安葬,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虽然站的很远,但是依旧清楚的看到那些人正在挖棺椁,并且还拿了一些柴火准备焚烧。
而那群人中,最为扎眼的便是杜有福了。
他挺着那圆鼓鼓的啤酒肚,依旧是脑满肥肠让人看了就厌恶的样子,那油汪汪的大脸上露出了一丝猥琐的笑容。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以最快的速度躲在那些墓碑后面,迅速的朝着人群靠近,人群中另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了我的眼帘。
那个人就是范进,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拿着那些资料去城里告发杜有福的人,现在居然堂而皇之的站在杜有福的身边。
而且从他那卑微赔笑的表情上来看,他已经臣服于杜有福了。
那之前说的那些话?难道?
愤怒立刻升上了我的心头,杜有福眯着他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在那洞穴前仔仔细细的看着,还不断的让身边的人添火。
“杜副镇长,这柳长鸣他们肯定是死定了,这么大的火,就算是鬼尸也烧成了炭灰了。”范进呵呵呵的笑着对杜有福说,并且殷勤的递上了一根烟,为杜有福点上。
杜有福吐出了一口白烟,微微的舒了一口气。
那厚厚的嘴唇张开,露出了一口泛黄的牙齿:“哼,什么鬼尸不鬼尸的?违背了我就没有好下场,不过这次正好,铭扬那小子居然也在下面,你应该没有看走眼吧。”
“没有,没有,肯定没有看走眼,我跟着他们的车轮的痕迹和脚印追过来的,看着他们进了养尸地,虽然我不敢进来,可是有您给的这望远镜,肯定不能看走眼啊。”范进陪着笑脸,很是肯定的对杜有福说道。
这个范进,最后居然选择了臣服于杜有福的脚下?我咬了咬牙,难道他之前说杜有福害死他的父亲,那些都是假的么?
为什么前后反差如此之大?
那写火足足烧了一个下午,杜有福他们这才转身出了养尸地,坐上轿车离开。
而我,已经趴在了他们的轿车底盘之下,跟随着他们回去。
这样的人渣,必须给他一点教训。
杜有福的车子没有回村里,而是直接就回到了镇上的别墅,别墅里的下人又换了,这一次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回来啦?”中年女人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极为甜美的声音,甜腻到让我的身体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我微微侧着脸看着外面的情况,现在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应该是凌晨。
“老爷,我给你和哥哥煲了汤,你们快进来喝吧。”范翠儿一边说,一边已经挽起了杜有福的胳膊。
那媚笑的脸颊上,化了浓艳的妆容,她正在使出浑身解数,让杜有福对她动心。
不过很显然,论风韵她不及以前的舅妈,论美艳不如杜有福在冥河村里养的那个村妇,论清纯又不如小怜。
总之平淡无奇,化了浓妆之后,就更像是画蛇添足,让人觉得别扭。
而杜有福似乎并不“挑食”,那只肥厚的大手已经覆在了范翠儿那圆滚滚的臀部上,猥琐的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
我紧紧的握着双手,怒视着这一对虚伪的兄妹。
方才有太多的百姓在,我怕吓着他们没有对杜有福下手,现在只要等杜有福一进自己的房间,我就可以行动。
“呸。”
原本三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但是当杜有福喝到那汤之后脸色骤变,立刻变得怒目圆瞪。
“这是什么东西?”杜有福大声的呵斥道。
“这不是老爷你最喜欢喝的脑花汤么?”范翠儿一脸无辜的看着杜有福,杜有福的三角眼里立刻就泛出了愤怒的光芒。
把那汤用手一推,直接就推到了地上。
“脑花汤?这么重的麻药味,你们当我是傻子么?”杜有福愤怒的瞪着范翠儿和范进质问道。
我则躲在后门,看着一出好戏。
这似乎是黑吃黑,只不过这范进真的能对付的了杜有福么?我表示有些怀疑,因为杜有福向来都是老奸巨猾。
“呵呵呵,看您说的?什么麻药味啊?来,我喝一口试试?”范进的脸上带着极为不自然的笑容,端起碗便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整碗。
杜有福咧着嘴,冷冷的笑着。
范进一个踉跄坐在了椅子上,身体似乎十分的不适。
范翠儿更是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杜有福没有要收拾范翠儿和范进的意思,只是冲着翠儿低声的吼道:“你把梁婉莹安置在哪一个房间里了?”
“在,在,在老爷您的房间里。”范翠儿看着好像能参透一切的杜有福,心头一紧,脸上写满了紧张。
杜有福咧嘴露出了期待的笑容,又转过头来撇了一眼范进:“你们以后别打算用那几张纸威胁我,因为我如果想杀你们简直是易如反掌,你也别紧张,你现在会四肢无力,是因为我在路上给你喝的矿泉水里参入了一些药粉,这只是给你们兄妹一个警告。”
范进听了,面色如死灰一般的难看,一只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他看着杜有福转身准备上楼,嘴唇立刻微微颤抖了一下:“你等等!我可以做你的走狗,但是你别打婉莹的主意,否则我真的会把那些纸都公之于众。”
范进咬牙切齿的说着,不过这些话,很显然没有吓唬住杜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