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配冥婚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是停了一会,发现那女人正在哭自己的儿子。她嘴里面的词一套一套的,一会哭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会哭家里面断了香火。这些话合辙押韵,带着哭腔念出来,倒像是在唱歌一样。

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提前编好的词。也正因为这些滑稽的话,在太平间里面听着女人的哭声,我倒不觉得那么恐怖了。

可是时间不久,女人忽然不再说话了,而是一个劲的哀哭,她的声音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尖锐,到后来像是鬼哭狼嚎一样,听的人心惊胆战。

我心中惴惴不安:“不好了,不好了,这个女人有问题。”

无名显然也主意到了,我听到他小心翼翼的说:“这位阿姨,你这是怎么了?”

女人倒也答话,她哭哭啼啼的回答说:“我的儿子死了,你没有看到吗?”

无名叹了口气,低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

女人叹了口气:“可怜我这孩子,还没有娶过媳妇,不知道到了阴间,会不会怨我。”

无名也跟着叹了口气,不过却没有说话。

女人忽然对无名说:“不过……也许我可以给他配冥婚。一男一女合葬在一块,也算是娶过媳妇了。”

无名是道士,显然听过配冥婚的事,所以嗯了一声,没有表示的太惊讶。

女人又说:“现在配冥婚,还少一个媒人,你能不能帮帮我,给我儿子说说媒?”

无名小声说:“我?我恐怕帮不了……”

女人哀求他说:“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你就忍心看着我一直哭吗?”

无名想方设法的推辞这件差事,他找了个借口说:“就算我想帮你,可是你找到和你儿子配冥婚的人了吗?”

女人忽然嘿嘿的笑起来了,声音阴森森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女人问:“你猜,我为什么要把儿子放在太平间,而不是带回家里面下葬?”

无名的声音已经有点发抖了:“为什么?”

女人笑嘻嘻的说:“因为这里有女尸。我要在这里找一找,找一个相貌好,品行好,又和我儿子八字相合的,带回去冥婚。”

无名惊讶的说:“你这不是盗尸体吗?”

女人笑嘻嘻的说:“对啊,我就是在盗尸体,那又怎么样?”

无名说:“你这个人怎么没有是非观念呢?偷别人的尸体是不对的。既是对死者不尊重,也是对死者的亲属不尊重。”

女人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笑着说:“原来你知道这个道理啊,可是你嘴上说的一套一套的,怎么自己偷起来,一点都不脸红呢?”

无名大声说:“我什么时候偷……”

他的话没有说完,忽然闭上嘴了。随后,我听到一阵牙齿打颤的声音,他应该在剧烈的发抖。

我听到那女人冷笑了一声:“你师父的肉身,不是你偷走的吗?”

我的心里面越来越凉,我心想:“这下可糟了,是天厌子来了。我们都没有注意。”

无名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难道他被天厌子制住了吗?天厌子有没有钻到他的肉身里面去?

我安静的等待着,可是周围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

过了一会,那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你师父托我把你带回去。好了,你现在可以跟我走了。”

我心想:“原来这个女人不是天厌子。她现在要带走无名?我恐怕救不了无名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然而,那女人忽然又停下了脚步,我听到她低声嘟囔着说:“不行啊,不行啊。我的儿子还没有冥婚,我担心他走的不安宁。反正也是到这里来一趟,不如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回去。”

随后,我听到她的脚步声又折返回来,分明是向我的床走来了。

我吓得头皮发麻,我咬了咬牙,决定掀开白布逃走。虽然这么做成功的几率很小,但是也强过躺着等死。

可是我要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身子动弹不得了,我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只能乖乖地躺在那里。

我感觉有一只手,正在慢慢地拉白布,然后,我的脸就露出来了。

有一只冰凉的手摸了摸我的脸:“姑娘,把眼睛睁开吧,让我看看你脾气怎么样。”

我的心脏怦怦的跳着,我哪里敢睁眼?

女人笑了一声:“就算你不睁开眼睛,我也知道你是活着的,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

我听她这么说,就把眼睛睁开了。我看到我床边站着一个中年妇人,长相很平庸,但是一脸笑容却很诡秘。

我心想:“现在白狐受伤了,等他养好了伤,早晚会找你算账。”

女人淡淡的说:“你睡醒了?那可太好了。咱们抬起棺材来,回去办冥婚吧。这里的尸体太多,我不喜欢。”

她朝我招了招手,我的身体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身不由己的坐了起来,然后走下床。和无名并排站在一块。

无名脸上的表情很僵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显得很无奈。

那女人指了指床上的尸体:“来吧,把尸体抬起来,咱们要走了。”

我和无名把床上的尸体抬起来,装进了棺材里面。然后扛在了肩膀上。

这棺材可真重啊,但是我现在根本不觉得累,只是和无名一前一后的向外面走。

我一边走,一边奇怪:“这女人明明把我们制住了,为什么没有带走天厌子的肉身?难道他不打算要自己的肉身了?他要夺舍取走无名的身体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好像还有机会……”

紧接着,我又开始盘算肩膀上的棺材:“棺材里面的人好面熟啊。我到底在哪见过?我一定见过,可是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和无名机械的向医院外面走,路上的时候曾经遇到了不少人。但是他们谁也没有理会我们三个,因为我们这种人实在太常见了。

我们一路上离开了医院,向市郊走去。走到了没有路灯的黑暗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