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揣心事,慢吞吞地往前走。不知何时,身后已经悄然经聚集了好些帮派中人。在街头拐角,几个船工慢悠悠地跟在后方,面色不善地盯着华民初。
这时,秦坊主带着十几个佬礼泉的弟子从四面赶来,追上了船工。
秦坊主压低声音,往四周打量,“人呢?看清了吗,是不是他们。”
一名船工指着华民初的去向:“应该没错。”
秦坊主鹰般锐利的眼神刺向华民初,向帮众打了个手势。
佬礼泉弟子们锁定了华民初的位置,极有默契地分散开来,向华民初悄然靠拢。
华民初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悄然放慢了脚步,回头打量时又没看到可疑的人。他拧拧眉,伸手拦住路边一名行人,问道:“请问,金鸣戏院怎么走?”
行人正欲开口,突然错愕地盯着华民初,慌张的走远,一步三回头。
行人的反应让华民初有点儿纳闷,他皱眉,打量着四周的行人,可周围还是那么平静,没有可疑的人物出现。
“怎么了?”希水见他一直神情紧张地打量四周,于是好奇地问:“有什么事吗?”
华民初摇摇头,压低了声音:“我感觉不太对,广州这里似乎有人先行动了。”
希水不解地往四周看,大声问道:“行动?什么行动?”
华民初立刻打手势让她小声,拧着眉说道:“我要去核实一下,你记住,千万不要惹是生非。乖乖去绣娘姐姐那里。”
希水点了点头,还想多问几句,突然腰被花谷戳了戳。她抬眼望去,只见玻璃橱窗展示的都是贵族女眷们常穿着的新式洋装。钟瑶就喜欢穿这种!
花谷侧身对希水说道:“看,找着了。”
希水拔腿就冲进了洋装店,“你先跟着师哥,我去去就来。”
华民初回头发现希水的身影不见了,立刻紧张起来:“希水呢?”
花谷神秘地笑了笑:“自个玩儿去了,回来时可能会给你个惊喜。”
华民初叹声气:“这丫头,说了不要乱跑。”
“走啦,丢不了。她会找过来的。”花谷神秘兮兮地拖着他往 前。
华民初只好跟着花谷继续朝前走。
这时,华民初说道:“我问清了,再过三条街就是启鸣的金鸣戏院。”
这时马路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太太摔倒在地。
老太太高呼:“快抓贼啊!我的东西被那个人偷走了!”
只见不远处一个青年人的身影正快速逃离。
花谷冷哼一声:“没规矩的东西!持卷人稍等,我去去就回!”
华民初没来得及拉住她,眼睁睁看着她撒开两腿,健步如飞地向小偷追。
希水跑了、花谷也跑了!华民初满脸无奈地往两头看看,穿过车辆川流不息的道路过去扶起老太太。
“阿婆,你没事吧?”华民初蹲下去,给老太太拍打身上的尘土。
“腿脚不利索,老……”老太太正唉声叹气,看到华民初后突然一怔,急忙挣脱华民初的手,满脸惊惧地蹒跚着离去。
华民初这才注意到四面八方似乎都有人在窥视他,只是华民初只要抬头看谁,那个路人就会立刻低头逃窜。而且要是他动作一大,身边经过的路人就会仓惶躲闪。他感觉莫名其妙,猛地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杀气腾腾的佬礼泉弟子正举着锋利的砍刀逼近他。
华民初心一沉,闪身躲进一条小巷,飞快地朝巷子深处跑去。
佬礼泉的人互相打了个手势,各自钻了一条巷子,穷追不舍。
华民初对地形不熟,慌不择路跑进路口繁杂的小巷,不仅没脱困,还把自己陷进了困局里。四面八方都有佬礼泉的人围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虚晃一招,又钻进了巷子里。一边跑,一边忍不住自嘲,他这一年来跑的路,只怕比之前二十年都多!
彼时,希水刚刚换上一条新的裙装,正在镜子前试看。她对身上的这一套裙子十分满意,但平时佩戴的蛊盅却无处安放,正琢磨着,忽然看到橱窗中模特腰间佩戴着的小挎包。
“有了!”她心下一喜,又将小挎包带进试衣间,没过一会儿已经将其别在腰上。拾掇完毕,跑到镜子前左右打量。
老板早就被弄得快睡着了,见希水出来,笑着说道:“这件衣服共二百……”
希水下意识望向窗外,神情突然一定:“糟了!师哥!”
希水来不及再换衣服,穿着裙装急匆匆向外跑去。
老板脸色一沉,连忙追去:“哎,你还没付钱呢!”
希水回过头,将一枚精致银饰抛给老板,脆声说道:“大洋我没有,但这个分量足够!”
小巷里,华民初跑得满头大汗,刚刚拐过一个巷口,突然迎面又一队人马。
领头的是秦坊主,他们天天拿着华民初的照片和画像看,对他的脸已经烂熟于心。一看到华民初,断喝一声:抓住他!
华民初扭头就跑,却发现来时的路上也有人追来。眼看走投无路,他手忙脚乱在路边民宅外抄起一根晾衣杆,紧握在手里,紧张地看着两边的人马。
得,全拜两个丫头所赐,今日他得独自迎战了!
数十名手持凶刃的佬礼泉弟子渐渐向他围拢,圈子越围越小,眼看着就要碰到华民初。这时突然赶来一群弘门弟子,都身着统一的枣红色唐装,黑裤,功夫鞋,手中也都持着统一的片刀。
秦坊主看着这些人,大惊:“是弘门的人!他们居然也要掺和一脚!”
弘门的人不讲客气,冲上来就打,挥着寒光闪闪的片刀冲着秦坊主一行人猛挥。
秦坊主咬着牙死撑,边打边退,还不忘招呼人去抓华民初。
此时华民初早已趁乱向小巷深处逃去。对于逃跑这回事,他已经驾轻就熟,专挑看上去路形复杂的地方跑,钻洞爬树翻墙……只要能脱身,怎么跑都好!
到了小巷深处,听不到那些人的追赶声了,他这才敢停下来,气喘吁吁回头张望。确定身后并无追兵,真的摆脱了对方时,他撑着双膝蹲下来大口地喘气,然后小心翼翼观察着路口。
突然!一只黑色面罩套在他头上,死死按住了他。
华民初挣扎着被拖进小巷拐角,再无动静。
片刻后,秦坊主带人追来,闪过拐角,发现此处竟是一条死路。
巷中空无一人。
花谷拖着被绑缚起来的小偷回到街头,四下张望却见不到华民初的身影,正拧着眉四处找人时,希水扶着头上摇摇欲坠的帽子跑来。
花谷看到希水,先是眼前一亮:“哇,看不出来,你还有几分姿色。只消再把发型弄弄……”
希水急忙打断花谷:“你怎么没保护好师哥啊!”
花谷一怔:“怎么了?”
希水心急如焚:“我的阴极虫看到有好多人在追他,但是虫子跟丢了,也不知道师哥现在在哪里!”
花谷这才意识到出了大事:“你说什么?他往哪里去了?”
希水环顾左右,拉着花谷向某个方向追去。
这时一个行人撞在花谷身上,花谷发现自己怀中多了一张纸条。
花谷停下脚步,展开字条。
希水很是上火:“你愣着干什么?”
花谷扬了扬手中字条:“稍等,有谛听传讯。”
佬礼泉商会总部 。
一只茶杯被重重地放在桌上,茶水洒出一片。
白锦大怒:“别说敲山震虎了,你们完全是被司徒唐摆了一道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面前的小弟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秦坊主站在一旁也有些露怯。
白锦转看秦坊主:“司徒唐老狐狸,他能有这手我也不奇怪,但是秦坊主,华民初一个大活人,居然也能在你眼皮子底下丢了?”
秦坊主面色窘迫:“眼看就要得手了,谁知道弘门的人突然横插一手……”
“弘门往日轻易不会跟我动手,今日司徒唐刚回广州,弟子们更没空管别的事儿,到底怎么……”
秦坊主赶忙说道:“白老板,您快拿个主意吧,自打司徒唐回来,弘门开始屡番挑衅,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呀……”
白锦脸上阴晴不定,咬牙切齿:“司徒唐,你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