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阳坊的大门旁,华民初和柯书正带着几个孩童忙活着,大门上有着很多弹孔,他要把这些弹孔修复,把千阳坊的大门重新立起来。
钉完卯榫,华民初放下铁锤子,去一边扶起倒杂草里的牌子,让孩子扶好,抡着锤子用力锤下去。
“花谷师姐!”一个小千手跳起来,朝着远处招手。
花谷满头大汗地冲过来,焦急地说道:“持卷人!三野坡出事了!”
三野坡?希水?华民初心头掠过一阵不详的预感!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你赶紧过来,你看是谁来找你!”花谷指着前面大叫道。
华民初手一抡,把铁锤抛开,赶紧随花谷往前冲。
广场上站着柳轻,但是柳轻整个人都行为怪异,脸色发青,根本不像她。
华民初刚要上前,被花谷拦住。
“先别过去!她好像不太对劲!”
这时柳轻手臂扬起,手中是一张信纸。
花谷眉头拧了拧,胳膊一甩,用金线取回信纸,交给华民初。
华民初展开信,一眼掠过,心猛地沉到谷底。
“华民初,如果你想救希水,限你半日之内带着如意和枫茗来三野坡,否则这就是她的下场。”
二人看向柳轻,只见她突然拔刀,用力捅进腹中。
“哎!”花谷一声惊呼!
华民初几个箭步过去扶起柳轻,摸到其后颈上的金针,迅速拔掉。
柳轻恢复神智,但已经奄奄一息。
华民初看着她腹上的刀愤怒地问道:“是羲和干的是吗!”
柳轻虚弱地摇头,气若游丝地说道:“羲和死了,方远极杀了他。”
什么!方远极干的……
华民初震惊,却哑口无言。这么说,是他亲手把凶手送去了三野坡,害了这些人!
“你善心太重,不适合在这江湖上闯荡,跟我姐姐一样,相信了什么真爱自由的鬼话,落到个葬身火海的下场。”
华民初双拳紧攥,身体慢慢地挺直,紧接着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柳轻看着他的脸,叹了口气,虚弱地说道:“希水也中了定脉,现在整个三野坡被丁天赐占领了,他们打算用绘卷逼你,你赶紧去救希水……”
华民初低着头,垂着眼睛,声音很轻,“柳前辈放心,我绝不会让希水受到任何伤害。”
柳轻颤抖着拉住他的手,急促地喘息道:“易阳一行不能断,之前是我错了,错的彻底,持卷人,我把希水交给你了,好好待她,答应……小姨……”
华民初的百感交集,这一声小姨是自己从未听到过的至亲呼唤!
他强忍着内心悲痛,用力点头:“好!”
“记着,让我随水而逝,这是我们阴极师的归宿!你娘不听劝,所以死在火里,我才不愿意和姐姐一样……变成灰烬……我要去水里,水洁而清……我要去水里……”
柳轻含泪闭上了双目。
华民初肩膀缩着,高大的身子弯下去,无声地哭泣着。
又一个……
双走了一个!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个又一个地离开,一个接一个地惨死?她们只是不问世事的江湖人而已,并未害人,并未伤天害理,凭什么恶人还在踏沙狂舞,而这些人却一个一个地倒下?
这叫公道吗?
华民初额头俯在地上,渐渐呜咽出了声音。
“别哭了,华兄弟你起来,我有话和你说。”枫茗从人群后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拉住他的胳膊,拽他起来。
“这些日子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华民初,你或许真的是八行的解救者。
华民初转头看她,喉头沉了沉,哑声问:“我?”
“从你的身上,我能看出薛将军的影子。我决定把如意交给你,或许更有价值。”枫茗从怀里拿出玉如意,捧到他的面前。
华民初又是一愣。
“你不要拒绝,我相信如果将军还在,他也会同意我的决定。以防万一,你看下遗训的内容吧。”
华民初想了想,郑重的将遗训从如意中取出。匆匆读完遗训上的内容,神情严肃钦佩,随即紧紧攥住遗训,警惕的环顾四周,然后将遗训重新封装。
“交给你了。”枫茗抿了抿唇,面色凝重地说道。
“民初一定不辱枫茗姑娘的信任。”华民初攥紧如意,缓缓点头。
“现在,救希水要紧。”花谷提醒道。
华民初扭头看向众人,金绣娘和钟瑶三人不在,这里只有花谷、爵爷、一方、柯书,仅凭他们的力量,应该怎么救?
“小柯,你还记得咱们从三野坡密道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条水道吗?你上次说,如果破坏掉水坝,整个三野坡都会被冲毁。”他突然转头看向柯书,严肃地说道。
“没错,那个齿轮连接着整个水利装置,一旦把、把那个齿轮拿掉,上游水、水坝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最终决……决堤。整个过程需要半个小时。”
华民初将钟瑶给他的纸条交给柯书。这纸条是钟瑶亲手所绘的三野坡的地形图,钟瑶上回去那里时就已经仔细地记下了每一条路,每一个标志。
“方远极不怕死,但是丁天赐一定怕死。小柯,你拿着这个,你原本就熟悉过三野坡的布局,这份详细布局对你更加有益,你负责取出十行者绘卷。一方花谷,你们俩负责清理出口。我一个人进去,三点整,小柯你准时将齿轮拿掉,从密道到伏羲女娲庙,大概需要三分钟,你务必要在半小时内到达伏羲女娲庙,跟我汇合!”
“好。”柯书接过纸条,立刻看了一遍,牢牢地记在心里。
华民初看了看表,估算了一下时间,开始用棋子在棋盘上演示着几个人的路线给他们看,力求每一步都严丝合扣。
“你们看,这个时候我可能在跟方远极比武。”他抬头看向众人,指着其中一枚棋子说道。
一方楞了一下:“比武?你?”
华民初拿起代表方远极的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我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尽量不动手。方远极这个人虽然不怕死,但是输不起,从我们之前几次在北京的交手,我就发现这个人骨子里,一旦你要挑战他,他必然会接受挑战,一定要击败你,他才会罢手,这是他的死穴,而且我会用十行者绘卷跟他作交换。”
一方眉头锁紧,再问道:“你确定?你去比武?”
华民初给他一个肯定且坚定的眼神,点头说道:“丁天赐不知道绘卷,方远极肯定知道,他或许没有找到柳轻藏绘卷的地方,用这个引导方远极跟我比武,就算方远极不肯,丁天赐也会逼他肯的!”
爵爷蹲在一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
“就因为那丁天赐的野心可不比他方远极弱上多少,他若是知道了十行者绘卷的作用,一个区区方远极,说弃便弃了。”华民初解释道。
花谷有些担心了,走过来,捏起代表方远极的那枚的棋子问:“万一方远极之前跟丁天赐说了绘卷的事呢?”
“就算他俩都知道,我一个人面对他整个部队,丁天赐这种目中无人的军阀,也必然会大意轻敌,既然有好戏看,他不会放过的。我会先让他们放希水走。”
爵爷听了半天没自己的事,赶紧问:“那我呢?”
华民初拿起代表爵爷和枫茗的棋子放到最前方:“你负责护送枫茗小姐去找杨照山。”
爵爷拿起代表自己的棋子上下翻看,嘀咕道:“这么没有难度啊!”
花谷拧眉,不满地说道:“那你去跟方远极打!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添乱!”
爵爷乖乖点头:“恩,我还是当护花使者吧。”
华民初:你务必要秘密的把枫茗小姐送到杨旅长那里,让杨旅长寸步不离,守着枫茗小姐。
小柯看着华民初,小声问:“你还没说我交给你齿轮干嘛用呢。”
“你把齿轮拿来的时候,离水坝决堤也就几分钟的事了,我要用齿轮命。刚才柳轻说整个三野坡都被军队占了,换句话说,丁天赐最精锐的司令部卫队,现在都在三野坡内。如果决堤,丁天赐的司令部卫队就要全军覆没。”
花谷仔细想了想过程,摇起了头:“不行,这样你就成了最危险的人质,万一有所疏漏怎么办。”
“我会见机行事,齿轮也会等到了三野坡入口,再给他们。当然,这样风险很大,也是目前唯一能救希水的方法,大家愿意不愿意跟我赌这一把?”华民初把棋子和成一团,转身看向大家。
众人点头。
这一路走来,当然是共进退,共患难,共赴硝烟,共待天明!
枫茗从头听到尾,只有她没事干,于是起身过来,问是否自己可以帮上忙。
“你专心隐藏好自己,明日三月三向整个西南各部宣读薛将军遗训。真的如意我已经藏好了,我自有安排,你放心!”华民初说道。
枫茗微笑着点头:“若是持卷人认为妥当,那就必然没有问题,我全力配合你们就是。”
华民初缓缓伸出右拳,用力挥了一下。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