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不就是想让我主动说出来吗

什么是上位者?

杨玄看过卷轴里的小说、电视电影,各种媒介的描述。以及这些年自己的亲身经历,汇总了一些认知。

上位者依靠的是权力,这是基础。

如何执掌权力?

一个好汉三个帮,上位者也得有无数帮手,才能更好的行使权力。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如何御下。

恩威并施,这是一个烂大街的结论。

只有恩没有威,会被轻视。

只有威没有恩,必然会引发反弹。

威严不只是权势,还得有能力辅佐。

能力这一块,杨玄觉得自己不差。

施恩这一块,杨玄把自己和伪帝比较了一下。

伪帝最擅长的手段便是制衡,也就是权术。

施恩,他用的是官职和赏赐。

钱财,官职……这在杨玄看来更像是诱惑和买卖。

朕给你官职,给你钱财田宅,你便效忠朕。

这不是买卖是什么?

这在管理上就属于激励。

董事长出手,不是奖金就是升职。

从管理者的角度来说,最好的法子便是让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成长道路。

北疆文武官员不少,杨玄尽量按照每个人的特长,有意识的去培养他们。

甄斯文就是个例子。

曹颖是个反面例子。

锦衣卫不同,这是杨玄必须要紧密掌控的一个部门。

杨玄通过赫连燕掌控锦衣卫,恩威也是通过她。

金勋弄死了锦衣卫的两个密谍,杨玄把他丢给锦衣卫处置,这便是施恩。

赫连燕等人带着金勋往后面去了。

此刻北疆军已经控制住了城头,正在往城中攻击前进。

韩纪问道:“郎君把金勋交给锦衣卫处置,想来消息传到桃县,锦衣卫上下会踊跃为郎君效死。”

“上位者收买人心,施恩麾下,这是常例。可此事我并非如此想。”杨玄说道:“锦衣卫乃是一个封闭的地方,哪怕是刘公等人也无法干涉。”

这是桃县的一个特例。

韩纪说道:“赫连燕对郎君忠心耿耿……”

杨玄看了他一眼,韩纪莫名脊背发寒。

“许多时候,我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有始有终。咱们一起征战,一起面对困难,一起享受胜利的喜悦。可人心经不起消磨。权力是个好东西,能让人丢弃一切情义。明白了吗?”

韩纪明白了。

杨玄补充道:“王守便是个反面例子!”

王守的最后必然是不得善终,这一点天下人都知晓,王守自己也知晓。

“万胜!”

这时城中传来了欢呼声。

“儿郎们又有斩获了。”

杨玄笑眯眯的道。

韩纪悄然去了后面。

十余锦衣卫的人正在用刑。

堵住嘴的金勋被剥光了,浑身扭动,就像是一条蛆虫。

赫连燕自然不会看一个赤果的男人,站在一边。

韩纪招手,“有事寻你。”

赫连燕走过来,“你一来,定然没好事。”

“燕儿啊!”韩纪年纪能做赫连燕的爹,一声燕儿也带着老父亲的味道。

“老韩,有事说事,别弄这些。”

赫连燕冷笑道:“你对谁越亲热,多半就会给他挖个坑。”

“老夫没想着坑你,就是想问问,锦衣卫如今听谁的?”

“老韩你这是无事可做了?”赫连燕一怔。

“老夫忙着呢!”

韩纪摇头。

赫连燕说道:“自然是听郎君的。”

“哎!可老夫怎么觉着,锦衣卫就只是听你的呢?”

“可我听郎君的!”

“权力会让人忘却情义。”

“我不会。”

赫连燕很坚定。

“北辽鹰卫历代统领的下场老夫不知晓,但想来十之八九都不得善终。长安镜台的首领老夫知晓,多没有好下场……知晓为何吗?”

韩纪一脸矜持。

“我最不喜的便是你这等卖弄。说实话,老韩,若是你将来不得善终,我觉着多与此有关。”

韩纪打个哈哈,“说正事。”

“是你先偏了。”赫连燕的目光缓缓转动,看向前方的杨玄。

韩纪不会平白无故寻她说这番话,只有一种可能,这话来自于郎君。

韩纪说道:“帝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去管什么密谍。时日长了,鹰卫上下只知晓赫连红,镜台上下只知晓王守。帝王的密谍成了他们的工具,燕儿,这很危险。”

权力诱惑人。

“老夫断言,王守必死无疑。赫连红也不会有好下场。而你,这才刚开始,还来得及。”

韩纪悄然而去。

赫连燕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

边上一个民夫路过,无意间看到了她的妩媚笑容,脚下一滑,扑倒在地上。起来后,面红耳赤的道:“这地怎地这般滑?”

城门开了。

杨玄挥手,骑兵出击。

三千守军死伤惨重,剩下的退入城中。

“国公。”一个将领出城禀告,“残敌躲在百姓家中负隅顽抗。”

“下不去手?”杨玄问道。

将领说道:“城中百姓不信咱们的话。”

“索云!”

“在!”

索云目光炯炯,“主人,此等事敢死营在行!”

“去吧!”

敢死营进城,消息不断传来。

“敌军还在负隅顽抗!”

“百姓在哭!”

“百姓把敌军赶了出来!”

“百姓主动砍杀敌军!”

“百姓跪着高呼国公万岁!”

“城中百姓欢欣鼓舞,请国公进城……”

杨玄策马进城。

城中百姓站在街道两侧,笑的和盛开的花朵一样……

“见过国公!”

连孩子们都在叫嚷,“见过国公。”

索云浑身浴血过来。

“你做的不错!”

杨玄觉得这是个人才。

索云跪下,“愿为主人征伐天下!”

呵呵!

老子的野心有那么明显吗?连特么的索云都猜出来了……杨玄干笑一声,“起来。”

韩纪和老贼低声道:“郎君有些意外。”

老贼说道:“说实话,索云都想为了郎君去打天下,谁不意外?”

“这是本能。”

“什么意思?”

“郎君如今在长安的眼中便是叛逆,叛逆,自然不得善终。作为他的心腹,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逃不了。”

“以前是郎君要诱惑他们和长安翻脸,以后就是他们主动和长安翻脸。谁不翻脸,便是大家的敌人。”

“既然难逃一死,那何不如造反,兴许能成呢?”

“成了,老韩你便是帝王的狗头军师。”

“你便是御前头号盗墓贼!”

“哎!老韩,要不要提醒一下郎君?”

“无需如此,郎君会发现,自己的麾下和自己越发的贴心了。这样不好吗?”

“惊喜?”

“没错。”

两个老鬼嘿嘿一笑。

局中人杨国公当即入住官廨。

两个侍女战战兢兢地来伺候。

姜鹤儿此刻便是贴身小秘,吩咐道:“去烧水,郎君要沐浴。另外,准备吃食,不许弄什么精致的。”

“是。”

杨玄在翻看一本账册。

“郎君。”

姜鹤儿过来,“水烧好了。”

“也好。”

洗个澡,换身衣裳,随后吃顿饭,这日子,没谁了。

他起身走了出去。

姜鹤儿没跟来。

“这是傲娇了?”

杨玄摇摇头。

两个侍女站在浴房外面,微微福身,“国公。”

声音很清脆。

晚些便是这二人伺候他。

推开门,里面满是水气,朦朦胧胧的。

杨玄脱衣,进了浴桶。

微烫的水刺激的他惬意的叹息一声,然后坐下去。

背靠着浴桶的木壁,一双玉手轻轻按在他的脖颈上,顺着下滑,轻轻揉捏着他的肩头。

舒坦!

杨玄眯着眼,想着此战的后续。

建水城破的很轻松,这和金勋轻敌的思想有关系。

守军觉着自己少说能守半月,也想出了应对投石机的法子……留下小股人手监控,其他人避开。

如此,投石机就算是废了。

可这个法子有些馊,只想到了避开,没想到投石机还能抬高射界,越过城头攻击城中。

后续攻打金山城等地,这一招就怕是不好使了。

金山城一下,接着便是澄阳城。

内州!

杨玄轻轻拍打了一下水面。

拿下内州,他便是大唐自武皇后,第一个攻占北辽州郡的大将!

那只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这是要搓背,也是马杀鸡最精彩的部分。

杨玄身体前倾,那双手缓缓滑下去。

“手法有些生疏啊!”

杨国公不大满意,身后那双手就用力了些。

而且还按捏着脊柱两侧的肉,酸麻酸麻的。

爽啊!

杨国公闭上眼睛,“悟性挺强的。”

“嗯!”

身后的侍女应了。

一只手缓缓绕到了前方。

泥煤!

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

杨国公觉得侍女过分了。“收回去!”

那只手不但没收,还在他的胸前推拿了一下。

杨老板倒吸一口凉气,“你!”

他猛地回头。

水气中,一张妩媚的脸。

“燕儿!”

赫连燕笑道:“不知郎君觉着如何?”

竟然是她?

杨玄干咳一声,“还行吧!”

赫连燕给他揉搓着。

二人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燕开口。

“那年我跟着郎君和皇叔去了宁兴。郎君是使者,皇叔是阶下囚。那一路,我走的很艰难,觉着前途茫然。”

杨玄闭上眼睛,听着那妩媚的声音在说着。

“我从小就知晓自己是寄人篱下,知晓若是不懂的变通,不懂的看人眼色,迟早会被弄死。所以,我从小就会讨好皇叔,他一个眼色,我便知晓他想做什么……”

“你越如此,他越猜忌你。”这是杨国公从上位者的角度看到的问题。

“是,可那时候顾不得了,只想着活一天算一天。

我就这般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想着大富大贵,只求宁兴的贵人别想起我这个人。

皇叔被解送宁兴,我失去了羽翼,觉着此生大概会在宁兴某个地方落寞度过。

没想到的是,峰回路转,皇叔竟然成了皇太叔。

我知晓他太多东西,所以,必死无疑。

那时候,我想了许多逃跑的法子,可没一个法子超过两成把握。最后我想到了郎君。”

“我也很好奇,按理,你该是我的对头,为何求助于我呢?”杨玄至今依旧有些不解。

他觉得,可能是赫连燕走投无路了;又或是她觉得北辽人都想弄死她,唯有他这个大唐人和她没有利害关系。

赫连燕轻笑了一声,“因为郎君俊美啊!”

呃!

杨老板瞬间觉得身体有些发飘。

美人儿的赞美比肾上腺素还给力。

但还是要谦逊一下,“不是说女人看男人是先看人品吗?”

“不,对于女人而言,她们看男人,第一看的是容貌。”

原来,都是外貌协会的。

“后来,我就跟着郎君来到了北疆,直至执掌锦衣卫。”

赫连燕轻轻揉捏着杨玄的身体,“锦衣卫专职打探消息,对内,还得盯着文武官员,盯着整个北疆。

这权力大的吓人。时日长了,谁执掌锦衣卫,谁的手中就握着无数上位者的隐秘。一旦用这些隐秘要挟,弄不好就会成为权臣。”

杨玄默然。

赫连燕说道:“可我是个女人啊!”

杨玄继续沉默。

“我也想生个孩子,不说有阿梁那般出色,但只要康健,我就会欢喜不已。为此,我愿意丢下一切,只为陪绑那个孩子,以及,孩子的父亲。”

那只手按在了杨玄的胸前。

杨玄伸手,轻轻的按在手背上。

身后,赫连燕轻声道:“郎君一直以来都不肯对我假以颜色,我不信郎君不喜我的容貌。再有,我在郎君身边时日也不短了,情义也有了。按理,郎君也该收了我吧!可郎君……”

杨玄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郎君从不强迫女人做什么,这一点是我所敬佩的。郎君一直按兵不动……”

其实,许多时候是蠢蠢欲动……杨玄不禁低头。

“不就是想让我主动说出来吗?”

赫连燕俯身,在杨玄的耳畔,曼声道:

“我,爱慕郎君。”

……

国公洗澡的时间长了些。

出来后,看着精神不错。

只是后续出来的赫连燕,衣裙湿了大半。

姜鹤儿站在台阶上,撇着嘴。

赫连燕走上来,“做什么怪模样呢?”

“你对郎君下了毒手!”姜鹤儿心中莫名发酸。

“下手是下手了,不过,是我!”

姜鹤儿一怔,赫连燕顺手摸了她的臀儿一把,娇笑着进去换衣裙。

“是你?”姜鹤儿不解。

杨国公歇息了一日,第二日巡查军中。

初战告捷,诸军人马如龙,士气高昂。

老贼前来请战,“郎君,小人愿领军攻打金山城!”

裴俭请战,“郎君,老夫愿率军先登!”

老贼见是裴俭来争,心中不禁有些沮丧。

老夫打不过他!

杨玄开口。

“此战,攻心为上!”

众人愕然。

……

一辆马车在数十骑兵的护卫下到了建水城外。

赫连燕在等候。

“国公令你前往!”

车里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女子声音,“知道了。”

车帘掀开一些,吴珞看了一眼建水城,眸色复杂。

“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