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守南安的姜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从僰道撤退到南安之后,原本以为魏军会穷追不舍,接下来还会继续发生激烈的战斗,但没想到魏军居然放弃了追击,转头去进攻防守空虚的江州。
江州的失守当然不会令姜维意外,毕竟蜀军在江州并没有布置防守的兵力,一旦魏军进攻江州,江州易手那就是注定的事。
江州是蜀国东部的重镇,其地位仅次于成都,如果蜀国不是因为兵力不足的话,肯定是不会轻易地放弃江州的。
羊祜没有直袭成都,反而是首先去攻打防守空虚的江州,表面上看是舍近求远,但攻击江州之后,魏军就可以对永安的蜀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看来魏军从南中发起进攻,并不是准备直接打到成都,而是去包抄永安蜀军的后路,试图拿下永安,并且将被蜀军挡在永安之外的魏军给引入到蜀中来。
魏军不仅仅是要攻下成都,覆灭蜀汉王朝,而且还有侵占蜀国的所有土地,征服蜀国所有的人口,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江州失守之后,形势对于蜀国来说,变得更加的严峻了,归根结底,还是曹亮在交州部署的这支军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南线的防守,确实是蜀国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魏军从这个薄弱环节下手,姜维是防不胜防。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就算是姜维想到了,也会面临着无兵可调的窘迫状况,毕竟汉中和永安的防御已经手掏空了蜀国几乎所有的兵力,姜维想要向南中调派足以能抵挡魏军进攻的兵马,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几乎不可能实现。
所以,僰道的这一次失败,也并不是什么偶尔的事,在姜维的人生履历之中,像这样的失败,简直就是太多了,多到不可胜数。
不过这一次的失败,却让姜维心中一种沧桑的无力感,坦白的来说,魏军在这一次的进攻之中,几乎都没有使用什么阴谋手段,就是一种实力的碾压,两翼的拉扯然后就是中间突破,这一场战斗进行下来,蜀军完败,甚至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看不到。
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让姜维几乎是心生绝望的。
在以前的历次北伐之中,虽然是互有胜负,但姜维从来没有失去信心,从哪儿跌倒的,他就会从哪儿爬起来,永不言败,就是姜维的人生信条。
但这一次,却让姜维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折和绝望,以前姜维失败了,但他还会告诉自己,还有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能卷土重来,一雪前耻,但现在,姜维已经感受不到希望的存在了。
不过绝望归绝望,姜维依然还是那个绝不会轻言放弃的人,就算是现在局面如此艰难,姜维都依然思索着如何来应战,如何来保护蜀汉不会亡国。
江州的失守就意味着永安的沦陷,因为姜维很清楚,失去了后勤补给之后,永安最多也就是能撑上三个月,而且前提条件是攻下江州的魏军不会对永安的蜀军进行攻击,三个月之后,永安守军将会因为粮草耗尽的缘故而彻底崩溃,永安也就不攻自破。
当然这是最为乐观的情况了,事实上,来自西陵的魏军根本就不会停止进攻,那时姜维还坐镇永安之时,面对从西陵攻过来的魏军,防守起来就已经是倍感吃力了,而姜维和司马伦先后从永安抽调走了六万兵马,整整一半多的人马被抽调一空,这个影响对永安来说,是何其之大。
而魏军的进攻兵力却是有增无减,此消彼长之间,永安原本相持的局面,也自然是随之改变了。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西陵之敌的话,以陆抗的能力,或许还能坚持一二,但江州的失守,让永安处于了腹背受敌的困境,在这种局面之下,陆抗就算是再能打,也恐怕是无招架之功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姜维做出决断了,由于魏军已经从南中攻入到了蜀中,那么永安防线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这个时候,一味的死守,那便是最为愚蠢的行为。
如果永安五万多守军被魏军全歼于永安的话,那对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蜀国更是雪上加霜的事,所以唯今之计,也只有收缩兵力,保存力量,将剩余的兵力都集中到成都周围,与魏军展开决死一战,拱卫成都,保卫社稷。
其实对于蜀汉朝廷来说,此刻已经是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了,魏军从北东南三面发起了进攻,这三个方向上,蜀国已经是无法突围了。
魏军唯一没有围攻的方向是西面,不过西面是荒无人烟的雪域高原,从成都往西,全是高耸入云的大雪山,那里荒无人烟,自然条件极为恶劣,就算是蜀国上下逃往那儿,结果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绝无生路可走。
所以成都往西是绝路,没人会考虑西撤的问题,既然不能走,那就只有战和降两条路了,也许蜀汉朝中有些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投降,但在姜维的人生字典之中,是绝不会出现投降二字的。
虽然姜维也是魏人出身,但他从来没有以魏人自居,而是一生忠于汉室,以恢复汉家河山为己任,如今局势危亡,姜维依然是忠贞不二,矢志不移。
现在的形势,想要将魏军逐出益州已无可能,姜维唯一能做得,就是尽可能地保全蜀汉朝廷,尽管谁也不知道这个朝廷还能苟延残喘多长的时间,但对于姜维来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坐视蜀汉亡国。
姜维撤退到南安之后,就开始规划新的防御战略了,那就是以成都为中心,向南向东向北幅射百里的距离,构筑一个半圆形的防御阵地,用来抵挡魏军的进攻。
成都能不能守住,最终将会取决于外围的防御阵地能不能守住,这场成都保卫战,将会是魏蜀之间最后的一次大决战了,胜则生,败则死,姜维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