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舒看了看盐引,上有盖有蜀国盐司的专用印鉴,一切手续合规合法,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将盐引还给了青隼,呵呵一笑道:“蔡掌柜既是合法经营,那便没什么问题了,本督吩咐下去,一切照章办事即可,没有会为难蔡掌柜的。”
青隼接过盐引,略些尴尬地一笑,道:“如果是走正常的渠道,在下如何敢麻烦将军,只是现在正值战乱之时,关城封闭,想要将这些井盐运往长安,又谈何容易,今日在下求见将军,就是想请将军助在下一臂之力,能将这些井盐运出汉中。”
即使是正常的贸易,商人们交过关税,但官府方面最多也只能是承认他们在蜀国境内的交易,至于和魏国之间的交易,原则上是禁止的,这属于一个灰色地带,官府可管也不可管,平时的时候,所有的关卡是准许通行的。
但现在到了战争时期,对商人的管理就会变得严格起来,尤其是像井盐这样的重要战略物资,管束就会更为地严苛一些,这些盐商再想将井盐运往魏国销售,难如登天。
蒋舒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但就凭青隼送的这一份见面礼,还不足以让蒋舒为之心动,所以蒋舒完全是在打官腔。
“这个恐怕本督就爱莫能助,如今正是战乱之际,朝廷那边自有朝廷的法度,本督也不可能违反朝廷的法度啊。”
青隼道:“在下当然清楚目前的形势,但商人趋利,正所遗憾了富贵险中求,不瞒将军,如今交通断绝,井盐在长安的售价都翻了两番,利润极其的丰厚,如果能将这批井盐运往长安,绝对是大赚特赚。如果将军能助在下将井盐运往长安,所有利润,都可与将军五五分帐,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蒋舒当然知道这些盐商们是赚大钱的,他们贩卖一趟井盐所赚的钱,甚至可以抵得过蒋舒十年的俸禄了,如今交通断绝,长安那边井盐价格自然暴涨,在这种高额利润的驱使之下,肯定会有人铤而走险的,这一点,蒋舒是毫不怀疑。
如果真能够五五分帐的话,这可是一个足以让蒋舒为之心动的价码了,其实这对于蒋舒来说,也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事,只要他抬抬手,放青盐的运盐车过去即可。
说实话,这个条件已经是相当的诱人了,蒋舒几乎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放你们过阳平关,本督这边倒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但如今汉中战乱频仍,南郑都为逆魏所侵,只怕蔡掌柜出了阳平关,也没办法将这些盐运往长安啊。”
青隼见蒋舒松了口,微微一笑道:“这个就不劳将军费心了,只要将军能放行的话,出了阳平关,在下自有办法,将军放心,在下答应过将军的,绝不食言,一文钱都不会少。”
蒋舒没想到青隼竟然是如此地自信,要知道他也最多只能保证运盐的车队出阳平关,再往前那就真没法保证了,看来这个蔡掌柜倒也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在魏国那边,也是有人的。
忽然蒋舒看到了青隼笑容里的诡异,他顿时有所悟,沉声地道:“蔡掌柜,你这批井盐恐怕不是运往长安的吧?”
青隼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哈哈一笑道:“蒋将军你有何必纠结于这些井盐运往哪儿,只要有钱赚,管它运往哪儿呢,是不是这个理啊?”
蒋舒也是沉声不语了,是啊,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至于最后这些盐运往了何处,似乎与蒋舒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这些盐出了阳平关,本身就是未知之数,很有可能直接就落入到了魏军的手中,如果魏军要扣留的话,那是谁也挡不住的。
不过看青隼自信而从容的笑容,蒋舒大概率也能猜到青隼和魏军高层的人物有关系,不管他是有办法将盐运往长安还是卖给魏军,都是稳赚不赔的。
蒋舒沉吟了片刻,道:“那好,本督可以保证助你将盐运出阳平关,离开阳平关之后有什么意外,那就不归本督管了。另外,出城之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本督概不赊欠。”
现在蒋舒已经完全被这种巨额的收益所吸引了,至于这些井盐是不是有资敌的嫌疑,蒋舒也懒得去管了,只要能保证钱能到手就行了。
青隼一见蒋舒答应了,立刻高兴地道:“蒋将军真是爽快人,那好,我们一言为定,出城之时,便是交割之时。”不过接着青隼话锋一转,道,“只是阳平关似乎主事的是傅都督吧,如果他没有答应的话,不知道这批井盐能不能顺利地运出阳平关。”
一提到傅佥,蒋舒的脸色顿时地阴沉了下来,不耐烦地道:“这个就不劳蔡掌柜费心了,本督既然保证你的货能运出阳平关,就绝不会食言的。”
青隼一看蒋舒的态度,就明白了蒋舒和傅佥的关系绝对没有像外界传言的那么和睦,至少也是嘴对心不对的,这无疑对青隼接下来实施策反的计划是一个极大的利好。
本身青隼这一招就是投石问路,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准备运什么井盐,魏军十余万的大军出征,万事齐备,如何会缺少吃的盐,所以青隼故意地提出来和蒋舒合作贩盐,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蒋舒的为人。
如果是一个正直廉洁的人,一听这些盐可能是会资敌的人,不管什么缘故,都会严词拒绝,本身这种行为和叛国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蒋舒似乎并不管这一套,他早已被巨额的金钱所诱惑住了,什么国家利益,什么忠诚蜀汉,统统都放逐到了九霄云外了,现在蒋舒整个人都掉到了钱眼里。
越是利欲熏心的人,越是容易被拉拢和腐蚀的,青隼这么简单地试探了一下,立刻就将蒋舒的本来面貌给试了出来,这无疑让青隼放心下来,只要魏军这边能抛出足够让蒋舒心动的筹码,他如何能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