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潜伏在蜀国多年的间谍而言,咸鱼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他的任务,如今可以功成身退,咸鱼是倍感唏嘘。
他甚至都已经遗忘了自己本来的姓名,这些年来,他一直活着间谍的代号和那个假冒的姓名之间,只是依稀记得,自己的祖籍在汝南,他的根在那儿。
这么多年来,回家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那怕在蜀国可以升官晋爵,可以安然养老,但咸鱼的内心,却始终渴望着可以回到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那怕死了,也可以葬在家族的祖坟之中。
原本对于咸鱼来说,这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毕竟他的使命就是在蜀国,就是在汉中,魏军一日无法抵达汉中,他就一日也无法擅离职守。
而现在,他终于是得偿所愿了,作为潜伏的间谍,他的身份暴露之后,自然是没有办法再回到蜀国之中了,尽管他还可以出任间军司的其他的职务或者魏国新成立的汉中太守府任职,但咸鱼已经没有兴趣了,年过花甲的他再也无心仕途,只愿告老还乡。
邓艾虽然有挽留之心,但他更尊重咸鱼本人的意愿,既然咸鱼志不在此,那么邓艾决定还是遵从他本人的意愿,特意地派人护送他回归汝南。
至于咸鱼因功而获得的赏赐,也肯定不会少的,邓艾已据实上报奏明朝廷,有司自会按律办事,对于有功之臣,朝廷的赏赐例来也不会吝啬。
青隼亲自到沔水边送别咸鱼,虽然共事的时间不长,而且两个也仅仅只能算是一面之交,但离别之时,却是依依不舍,毕竟他们在这里共同战斗过,这样的交情,一辈子都会铭刻在心的。
说实话,青隼有些羡慕咸鱼的,毕竟他可以选择功成身退,而青隼不行,他还肩负着间军司马的职责,尽管魏军已经占领了南郑,但汉中真正的三大要塞还控制在蜀军的手中,汉中的战斗还没有停止,青隼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他去完成。
就算魏军真得拿下汉中,间军司的任务也没有结束,而且还将会是长期的存在,青隼的职责真是没有到头的时候啊。
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青隼也真想像咸鱼那样激流勇退,安心致仕,过着那种优游江湖,闲云野鹤的生活。
但可能吗?
青隼苦笑着摇摇头,在其位就得谋其政,以他现在的身份,是根本就无法离开汉中的,所以也只能一脸羡慕地看向咸鱼,与他拱手作别。
咸鱼登上一艘船只,从这里他将会顺流东下,直抵襄阳,然后便可以乘坐马车前往汝南,他与青隼挥手而别,船只缓缓地驶离了码头,向东驶去,咸鱼的心绪也飘渺起来,那个遥远陌生却在梦境中无数次出现的故乡就在前方了,咸鱼大笑了起来,笑声之中,依稀可以看到泪光盈然……
青隼离开了码头,回到了南郑城中。
街道上,魏军的巡逻兵正一队队地开过,有人正张贴着安民告示,蜀军的战俘都被统一安置在了原先的军营之中,许多的百姓正在探头观望,那些大胆的商贩已经出来做买卖了,城中秩序仿佛没有多少的变化,最显著的,大概也就是蜀国的旗帜换成了魏国的旗帜而已。
白鹤兴冲冲地正在指挥着人搬家呢,以前他们间军司并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有几个情报联络点也是临时的接头地,根本不敢多做停留。
现在他们的身份从秘密转向了公开,自然需要一个合适的固定的办公地点,邓艾将间军司的官署安排到了原先蜀军谍报司的那个地方,一个里外三进的院落,对于规模不大的间军司来说,地方已经是足够宽阔了。
当然最为有趣的便是邓艾的这个安排了,这里原先是蜀军谍报机构,专门来负责搜查缉捕间谍的地方,也就是说当初蜀军谍报机构是猫,而青隼他们是鼠,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博弈之后,如今身份反转,魏国的间谍们也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反客为主了。
而原先那些肆无忌惮对魏军间谍进行抓捕的蜀军反谍人员现在都沦为了阶下之囚,有如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要知道他们的手上,可是沾满了魏国间谍的鲜血,血债累累,虽然他们在魏军入城之内主动地投降了,但被关押起来之后,还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魏国的间谍这次翻身之后,会对他们进行疯狂的报复。
事实上,白鹤以及大批的魏国间谍已经准备着对这些人进行报复了,在他们看来,血债就得血来偿,当然他们残害了多少魏国间谍,这笔账现在需要跟他们慢慢算。
要知道,魏国的间谍一旦落入到他们的手里,就算是不死,那也得脱一层皮啊,蜀国反谍机构的凶残和暴戾那可是出了名的,在他们的地牢之中,有着十八般的刑具,每一件刑具的上面,都沾着斑斑的血迹,阴森而恐怖。
而谍报司的后院之中,更是挖出了累累的白骨,大多数都是被他们残害而死的魏国间谍或者无辜百姓,这些人恶贯满盈,血债累累,绝不能轻易饶恕他们。
为此,青隼特意地向邓艾做过请示,对于魏军谍报司的人,不能以战俘来对待,必须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邓艾也是考虑再三,同意了青隼的请求,对于那些罪大恶极,手上沾满血迹劣迹斑斑的谍报司人员,均按战犯来处理之。
同时邓艾也要求青隼仔细地进行甄别,不可将打击扩大化,不可使用刑讯逼供的报复手段,任何犯罪证据确凿的战犯,必须要经过三堂会审,才能最终定罪。
对于那些没有参与迫害的谍报司成员或者不负有主要责任的下层人员,要尽可能地网开一面,只对那些罪大恶极的罪魁祸首进行严惩。
邓艾要青隼打击首恶分子的时候,时刻不忘魏军的战俘条律,这是原则性的,绝不能擅自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