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在南北两岸,形成了两道弧型阵地,推进得虽然比较缓慢,但却是异常的坚实,宛如一道铜墙铁壁。
吴军拼了命地发起攻击,想要在这道铜墙铁壁上撕开一个口子,但一次次地进攻,都不过是徒劳而已,光是那威力极强的连弩,就形成了一道远程火力网,一旦吴军稍有反扑的意图,就会遭到连弩无情地打击,大部分的吴军就连魏军的盾牌都接触不到。
有一部分吴军幸运地躲过了连弩的袭击,冲到了魏军刀盾兵的前面,但还没有等他们接近魏军的盾牌呢,就会被盾牌缝隙之间刺出来的长枪给撂倒了。
魏军的那些长枪兵,全部躲在盾兵的后面,从吴军的这个角度上来看,只能看到那些光闪闪的盾牌,密密麻麻地排列成一条直线,连魏军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更别说看到藏在盾兵后面的长枪兵了。
但等他们冲到了盾牌的前面之后,还没有等他们破坏盾牌呢,一条条神出鬼没的长枪就从盾牌的空隙之中飞快地刺了出来,大部分的吴兵猝不及防,被刺了一个透心凉,一命呜呼。
魏军是一路碾压着向前推进,那怕地上有吴军的尸体,他们也会踩着尸体前进,战阵队型丝毫都没有改变。
魏军每向前推进一尺,吴军的阵地就会被压缩一尺,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可以供吴军停留的岸上之地已经没有多少了,而魏军的这种半圆型的攻击阵型,也让吴军从两边的侧翼逃走的可能性为零,因为在东西两侧,魏军几乎是贴着河岸压过来的,吴军除了跳河之后,真的是无路可走。
随着岸边的阵地越来越小,许多的吴军被迫跳入到了河中,最起码可以暂时免受魏军的攻击,一时间,马水河之中的吴军,密如蚁聚,从北岸入河的和从南岸入河的,全部交织在了一起,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整个河面上,人满为患。
就算是这种情况,魏军依然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更一步地挤压着吴军在岸上的生存空间,不想入河的,就会被连弩或弓箭无情地予以射杀。
施绩当然不想跳入到河中,他清楚,虽然跳入河中可以苟延残喘一下,但那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马水河虽然淹不死人,但如果吴军被驱赶到河里之后,更加失去了机动作战的能力,只会成为魏军的活靶子。
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施绩想与不想的问题了,吴军兵败如山倒,几乎是被魏军撵着走,像下饺子一样往河里面跳,甚至比下饺子的场面壮观的多。
许多的吴兵是并不愿意跳的,但后面的人潮如涌,根本就不给他们考虑的机会,裹挟着他们就跳入到了马水河之中。
施绩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被带到河里去的。
施绩从战斗开始,就一直在后退,他虽然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伤折无数,连魏军的战阵皮毛都未曾撼动,不光是吴军士兵心生绝望,就连施绩也彻底地心凉了。
战斗打这儿,施绩才明白魏军的胃口有多大。
按理说这次出兵救援九真郡,施绩还是有着一定的把握的,因为从九真郡那边传过来的消息,魏军此次在日南郡登陆的人马,其实并不太多,也就是仅仅一个步兵营,大约一万五千人。
就算魏军会在半路上设伏,撑死也只能是调动一万人,他们至少也得留五千人马围攻九真郡吧,那么魏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有一举全歼吴军的可能。
施绩这次出兵九真郡,可谓是信心满满,就算吴军真得打了败仗,自己全身而退,还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可没有想到,魏军从展开攻击,就是抱着想要全歼吴军的想法的,根本就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施绩的几次强行想要突围,都被魏军所阻,这个时候再想突出魏军的重围,试比登天还难。
这个时候,施绩还有些不甘心,毕竟他所指挥突围的军队,都是陶抗的人,事实证明,交州兵真得是不堪大用,如果换作是施绩的嫡系荆州兵的话,肯定不会连魏军盾阵都无法突破吧。
可惜现在荆州兵在陈进的带领下,率先地渡过了马水河,现在三千荆州兵基本上是处于马水河南岸的位置,如果施绩可以直接指挥自己嫡系人马的话,或许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施绩在这边胡思乱想,但事实上荆州兵在南岸也小日子过得也并不太好,面对魏军的这种压迫性进攻,陈进也如同施绩一样,采用了反击的方式,试图杀出一条血路来。
但遗憾的是,荆州军的实力虽然比起交州军来是强那一点点,但也仅此而已,他们面对魏军的这一道铜墙铁壁,一样的无计可施,屡次进攻,屡次碰壁,陈进虽然竭尽全力,但依然无法得逞如愿。
随着魏军的步步紧逼,荆州军在南岸也渐渐地没了立足之地,被一个个挤压到了马水河中。
最后连陈进本人也被挤入水中,虽然他是骑着马的,但除了马头之外,马的身子大部没入到了水中,陈进骑在马上,依然下半身泡在了水里,陈进骑兵而进,强行地往对岸冲去。
现在陈进对局面也是无能为力了,他只有尽快地找到施绩,希望施绩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可这河面上,四处都是攒动的人头,陈进想要找到施绩,难度相当的大,陈进只好奋力前行,一路之上不断地问询着施绩的去向。
从军士皆是纷纷摇头,此刻他们如此地落魄潦倒,自顾不睱,谁还会考虑施绩的去向。
从南岸一直到北岸,陈进几乎快要跨越过整条河流了,但依然没有找到施绩的身影,陈进此举,真得有如是大海捞针一般。
陈进倒是毫不气馁,不断地在乱军之中寻觅,好不容易才问询到了施绩的位置,这才费力地冲出人群,赶到了施绩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