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唯今之计,也只有向虎牙山和猇亭增派援军了,打这种山地战,我军还是缺少一些经验,现在只有在兵力上压过蜀军,方有破敌的机会。”杜预向曹亮提出了增派援军的计划。
开战以来,右军团的五个营投入了四个,只有射声营是作为预备队留在江陵的,没有参与作战,现在前线的战局不利,杜预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增兵了。
曹亮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打这种山地战,兵力的多寡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无论是猇亭还是虎牙山,地势都极为险要,纵然就是再增加兵力,恐怕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杜预道:“那依陛下之见,我们又该当如何?”
曹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踱步到了舱室的中间,曹亮所居住处的舱室很大,舱室内摆放着一张很是宽大的桌子,桌子上则是一个巨大的沙盘,等比例地模拟出西陵的地况地貌来,非常的详尽。
和地图比起来,沙盘具有立体感强,形象直观的特点,更易于反映战场上的真实情况,唯一不方便之处,也就是不利用携带,不像地图那样小巧轻便,所以沙盘的使用局限性比较强,只有战略指挥部才能配备沙盘。
曹亮面前的这个沙盘,就是专门为了这次的西陵之战而制作的,上面不仅仅等比例复制了西陵复杂的地形地势,而且还清晰地标明了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置以及攻防态势,整个战场的状况是一目了然。
曹亮站在了沙盘的前面,轻抚短须,若有所思。
杜预就在站在曹亮的身后,看到曹亮正在沉思,他也不敢打扰,只能是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半晌,曹亮回头看了杜预一眼,手指着沙盘对他道:“既然现在姜维陆抗集重兵于西陵的外围,那西陵城的防御必然是较为空虚,那我们何不来他个中间开花,直接拿下西陵,元凯你看如何?”
杜预愣了一下,曹亮的这个想法还是有些出乎杜预的预料的,按理说,猇亭马鞍山这些外围的防线,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拱卫西陵的,不扫清外围的这些障碍,如何能拿得下西陵?
但看曹亮一脸笃定的表情,完全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曹亮已经是有了一个成熟的方案了,于是杜预揖礼道:“臣愚钝,不知陛下妙计如何,愿闻圣见。”
曹亮笑了笑,杜预真得愚钝吗?当然不是,如果杜预没点本事和能耐,还会坐到右军都督车骑将军的位置上吗?
只不过现在他们之间的地位变了,以前曹亮只是主公,而杜预是部下,他们并肩而战,并没有多少的隔阂,尤其在军事上,曹亮采取的是比较开明的政策,大家畅所欲言,不拘一格,甚至还会出现当面质疑曹亮的事情发生。
而现在曹亮是君,他们是臣,这君臣之间,便有了上下尊卑的理念,杜预纵然有着自己的想法,也难以像以前一样直言不讳了。
对此曹亮也只能是暗暗地苦笑一声,确实随着地位的改变,他们也无法再回到从前那种亲密无间相濡以沫的关系中去了,这个时代,君臣之间,那是有着一道天然的尊卑鸿沟的,那怕是再亲密的人,也不可能去逾越。
其实,这个直袭西陵的计划,早就在曹亮的规划之中了,现在正面进攻打不开局面,曹亮就早已经开始考虑寻找新的进攻路线了。
这次的西陵之战,姜维在构筑西陵防线的时候,并没有采用固守西陵城的战术,毕竟姜维很清楚魏军的攻城能力的,那怕西陵的城防再坚固,都不可能抵御得了魏军的投石车,一旦让魏军兵临城下的话,西陵肯定是守不住的。
所以姜维才会采用蜀军惯常的手段,依托西陵周边险要的地势,构筑了外线的长围,试图将魏军拦截在西陵的外围。
目前蜀军的外围防御阵地,是以猇亭虎山和马鞍山为主,形成了一道弧型的防御长围,将西陵城护在中间,不管魏军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都必须要突破其外围的阵地,才有可能抵达西陵。
而现在,曹亮考虑的一个新的进攻计划就是绕过西陵的外围防线,直接对西陵腹地发起攻击,只要魏军能拿下西陵城,就等于是中心开花,蜀军的西陵防线也就彻底地崩溃了。
当然这个计划在别人的眼里,都会觉得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姜维精心地构筑了西陵外围防线,就是针对性的做出了部署,如果曹亮真得能率兵绕过蜀军的外围防线,直捣西陵城,那么姜维的防线岂不是就形同虚设了吗?
其实蜀军的防线虽然是足够严密,但西陵却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之处,那就是它濒临长江,如今魏军的水师已经控制了长江的制水权,魏军的战舰都可以开到西陵的江面之上了。
当然,在许多人看来,水路的控制权和西陵城的得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魏军的战船可以驶到西陵的江面上,蜀军奈何不了它,但同样的,西陵城的城防坚固,魏军的水师同样也是望城兴叹。
魏军控制了长江水道,最为重要的意义只是隔绝了蜀军南渡长江的可能,将他们的活动范围局限在了长江的北岸,至于西陵城究竟安不安全,似乎没人去担忧这个问题。
而曹亮显然是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如果外围的进攻能取得理想进展的话,曹亮当然也会采用这种循序渐进的进攻方式,这样的方式是最为稳妥的。
但现在的情况是魏军在猇亭和虎牙山两路进军未果,迟迟地打不开局面,如果继续采用强攻的手段,那魏军就必须要承受更大的伤亡代价,这显然是曹亮所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曹亮一直在考虑一种新的进攻方式,从水路直取西陵,给他们来个中心开花,彻底地消灭西陵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