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绩从巴丘南下之后,并没有直接逃往交州,而是先抵达了长沙郡,一方面施绩的军队也急需得到补给,另一方面,施绩也持一种观望的态度,如果魏军也南下追击的话,他再跑也不迟,如果魏军不来追击,他也可以在长沙暂时地喘口气,有个立足的地方。
所以施绩逃到长沙之后,并没有继续向南逃跑,而是留守在了长沙郡的临湘城,以便观望一下形势。
施绩内心之中还是打着小算盘的,他率领着一万多人脱离了大部队,但魏军首先要追击的目标是陆抗所率的吴军主力,肯定不会是他的这一支偏师。
当然魏军会不会分兵来追,施绩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他逃到了长沙之后,就一直密切地关注着魏军的动向,稍有风吹草动的话,施绩就准备立刻跑路,继续地向南逃跑。
还好魏军在抵达巴丘之后,并没有分兵南下,而是继续地向西进行了追击,看来施绩猜测的并没有错,魏军的目标依然是相当的明确,那就是陆抗的那支吴军主力,不追歼掉誓不罢休。
施绩终于可以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下来,他之所以下定决心脱离主力叛逃南下,就是担心自己和陆抗搅在一起,到时候,一个也逃不掉。
现在的吴国,真的到了存亡绝续的时刻,他们的这一支军队,已经差不多是吴国最后的残余力量了,如果他们被魏军所歼灭的话,吴国可真得就完了。
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最普通的农夫都能想到的,施绩又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陆抗却执意不肯分兵,他认为吴军的力量现在已经是削弱太多了,如果再次分兵的话,那他们就更没有胜算可言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施绩既然和陆抗有着不同的想法,那肯定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索性他率领本部人马直接叛逃,来一个先斩后奏,至于陆抗的感受,施绩也就顾不得去考虑了。
施绩既然敢走出这一步,那他就是吃定了陆抗不敢派兵来追,毕竟魏军就在他们的身后,摆脱起来都相当的困难,如果吴军内部自己先打杀起来的话,那后果无疑是灾难性的。
而陆抗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肯定不会因为一时的恼怒就丧失理智地派兵来追击,所以施绩给陆抗留了一封信,就足以摆平这一切了。
从此路归路,桥归桥,他们各走各的,至于谁才能真正地笑到最后,现在还犹未可知。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魏军暂时地还没有对他动手,而是倾尽全力去追击陆抗,施绩在庆幸之余,也暗暗地给陆抗捏了一把汗。
虽然他和陆抗已经是分道扬镳了,但并不代表施绩就一点儿也不关心陆抗的死活了,如果陆抗能在荆西立足,那不光是为吴国保存了力量,而且还能牵制更多的魏军,他在长沙这边也只会更安全。
如果陆抗速败的话,那魏军便很快地会掉头南下,以施绩的现在的实力,完全不具备和魏军的抗衡的能力,所以他们只能是再一次地踏上逃亡之路。
不过这种安宁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陆抗逃往西陵之后和姜维会合,在西陵站稳了脚跟,施绩本以为拿下江陵的魏军会趁势而进,直取西陵,但没想到魏军的突然之间派了三万步骑,挥师南下,直逼长沙而来。
对于曹亮来说,荆州之战的次序是先歼灭陆抗的吴军主力,然后腾出手来,再收拾施绩不迟,毕竟施绩的那点人马,还真不够魏军塞牙缝的。
但蜀国的插手让荆州的战事变得复杂起来,陆抗在得到了蜀军的相助之后,如虎添翼,在地势险要的西陵一带构筑了严密的防线,本来魏军可以轻易拿下的西陵现在显然变得困难了不少。
而荆南七郡这边,如果魏军放任不管的话,施绩很可能会发展势力,与陆抗形成南北呼应的局面。
所以曹亮考虑了一下,决定暂缓进攻西陵,押调出步骑各一个营来,先将施绩给收拾了,这样一来,魏军也就免除了荆南这个后顾之忧,专心致志地去打西陵之战了。
于是曹亮派遣右军副都督、镇东大将军刘靖率领劲骑营和中垒营,步骑三万兵马,从江陵挥师南下,取道武陵郡,转攻长沙郡。
武陵郡在洞庭之西,魏军在追击陆抗的过程之中,虽然战斗发生在武陵郡的北部,但陆抗逃走之后,石苞旋即就移兵公安,准备渡江攻打江陵了,至于武陵郡这边,魏军还来不及派兵占领。
不过就算是魏军没有攻来,守城的吴军早已是人心惶惶,武陵的郡兵也没有多少人,所以真要守城的话,凭这么一点兵力又如何能抵挡得住魏军。
于是乎,武陵郡的官吏和郡兵纷纷逃亡,比及刘靖率军杀到武陵之时,城中的吴军和百姓,早已逃散了大半,俨然已是一座空城。
刘靖此行的目标当然不是武陵郡,拿下武陵郡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而武陵郡就在从江陵通往长沙的道路上,不取白不取。
不过刘靖在武陵并没有停留多长的时间,稍作休整之后,他就率兵继续南下,直取长沙而来。
施绩听闻到魏军袭来的消息,顿时是一脸的苦相,看来自己的算盘还是打砸了,魏军在没有歼灭陆抗之前,居然会对他首先动手,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施绩可没有死守长沙的打算,毕竟以他手中的那点兵力,还真没办法和魏军相抗衡,魏军派出来的步骑可是有三万人,三倍于他的兵力,而且还有十分厉害的骑兵,这让施绩怎么打?
既然打不过,那就撤呗,反正施绩早就时刻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刚刚得到了魏军攻克武陵的消息之后,施绩就果断地下令撤军,带领着他的兵马以及搜刮来的物资,离开了临湘城,向南撤退,再一次地踏上了逃亡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