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9章 横渡

吴军已经丧失了长江的制水权,那么横渡长江就不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事了,想什么时候渡,想怎么渡,都是随便的事。

而现在渡江,必须要抢在魏军的战船到达之前就得完成,否则的话一旦遭遇魏军的中途拦截,不光渡江无法完成,而且遭遇攻击的时候,也将会承受相当大的损失。

所以步协一看到巴丘令准备的船只,顿时大为不悦,这些船大部分都是渔船,每艘船根本就坐了几个人,这算是数百艘这样的渔船,也一次性乘不了多少人马,如果来回摆渡的话,耽误的时间就会相当多,天知道魏军的船队何时会杀来,一旦吴军完不成渡江,那就会遭遇到灭顶之灾。

陆路上陆抗安排了一些断后的队伍来阻击魏军的追击,但在水路上,吴军还真没有什么力量能防范得了魏军,只能是抢时间渡江了,争取在魏军水师杀来之前,吴军全部渡过长江去。

面对步协难看的脸色,巴丘令也只能是讪讪一笑,陆抗给他的时间太仓促了,他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才算是征集到这么些渔船,想再找更多更大的船,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步协也知道现在责难巴丘令无济于事,毕竟像现在这种情形下,巴丘令也算是恪尽职守了,换作是其他的太守县令,一听到魏军来袭,不是举城投降,就是逃之夭夭,哪里去兢兢业业地办事,找不到更多更大的船只,也不是他的过错,所以步协虽然脸色是难看了些,但却也没有冲着巴丘令发火。

简单地问询了几句之后,步协便直奔渡口码头而去,陆抗所率的大军就在身后,很快就会抵达巴丘,步协身为先锋,自然起到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作用,为主力部队的前进创造条件,如果陆抗的大军赶到巴丘之后,步协还没有开始渡江,大量的人马拥挤在狭小的巴丘渡口,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这方面巴丘令做的工作倒是比较的周密,尽管渡船是少了一些,但全部齐齐整整地排成了一排,紧靠着岸边,以方便吴军乘坐。

以码头中间为界,往左是刚刚征募来的渔船,为了不让这些船夫消极怠工,巴丘令徐春特意地从府库之中拨了百十石的粮草,每艘船给了五斗米,并声称只要帮助官兵渡过江去,完事后还有赏赐。

本来无缘无故地强征行为已经激起了渔民的愤慨,只不过迫于官府的威压,这些渔民不得不从,不过暗地里却是自有算计,那怕被官府征调来,他们也打算是出工不出力的。

不过徐春拿出了米来给渔民每人分了五斗,倒是让这些渔民大感意外,以前官府历来苛捐杂税数不胜数,这些渔民辛苦打鱼一天,一大半的收入都会被官府收缴,剩下的钱粮养家糊口都十分的困难。

如果遇到一些恶劣天气不能入湖打鱼,全家人就得挨饿了。

现在官府这边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分发粮食,还许诺事后再给一些奖赏,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好不好。

五斗米虽然不多,但也够一家人吃上十天半月的了,老百姓收入微薄,官府给点小恩小惠就足以让他们感激涕零了。

徐春身为巴丘县令,自然深知这个道理的,想让这些百姓卖力,就得施以一些恩惠,百十石的粮食对于官府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百姓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只有这样笼络人心,才能让这些渔民卖力地来撑船,保证吴军大队的人马能顺利地渡过长江。

虽然徐春对现在局势的认知还不是那么的清楚,但吴军船队在彭泽湖遭到重创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他对陆抗要求征调民间的船只来渡江的要求也没有感到意外,估计彭泽湖水战吴军的损失是相当的大,否则就不会缺乏渡船了。

所以徐春才会使出浑身的解数来征集更多的渔船,并且分发粮食以收获民心,这样就能让吴军顺利地渡江了。

徐春如此地卖力,还不是为了巴结陆抗吗,如今天子驾崩,大将军陆抗就是真正的荆州之主,如果他能抱紧陆抗的大腿的话,那么必定是前程无限。

只是徐春不知道的是,现在巴结陆抗,似乎晚了些吧,陆抗自己都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状况了,形势芨芨可危,究竟最后的局势将如何演变,谁也无可预测,所以陆抗此刻真得无心去提携于他,就算是提携他当个太守,也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的,因为巴丘所属的郡,估计很快也就要沦陷了。

码头中间往右的是吴军的战船,这些战船都是从武昌逃亡到巴丘来的,其实徐春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根本就指挥不动这些战船,之所以让战船停泊在码头右面的位置,也是徐春主动地来和水军将领协商的结果。

显然这支水军船队也是得到了陆抗的命令的,所以对徐春的要求还是十分的配合。

不过吴国现在的残留的战船,也大多只是蒙冲舰了,蒙冲舰船身狭长,光是船员桨手就占据了大部分的位置,所以蒙冲的运载能力,还不及洞庭渔民的渔船。

就算是吴军最后残存的那三艘楼船,论运力当然是无任何船只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但楼船上也是原本就有大量的船员水手,他们将会占据楼船上的许多空间,以确保楼船可以航行。

不管是左边的渔船还是右边的战船,都已经做好了渡江的准备,只等吴军上船之后,它们便可以立刻出发,横渡长江了。

步协也不敢再做耽搁,立刻命令他所率领的先头部队立刻登船,吴军分散开来,分别乘坐不同的船只,每条船都坐满人之后,这些船只才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南岸的码头,朝着北岸那边驶了过去。

江面上挤满了船只,密密麻麻的,有如过江之鲫,充斥在长江水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