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建安,吴军船队一行是顺风顺水,没过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抵达了侯官。
在半路之上,他们还在南平稍做停留,其实也不光是停留,而是洗劫了南平城内的一切,所有的粮草船只以及能用到的一切物资,都被吴军统统所征用,就连南平的县令官吏和一些青壮男女,都被带走了。
如果不是船只的容量有限,留平恨不得裹挟所有的人走,毕竟他们去了夷洲之后,是要开荒的,人手越多,成功的几率便越大。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孙皓的生死了,毕竟从他决定返回建安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是注定了,落到了山越人的手里,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谁也搞不清孙皓的脑子里,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要返回即将沦陷的建安城,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呆在吴军之中,就算他保不住皇位,但总不至于丢了性命,就算是他的儿子被扶立为皇帝,至少他也能当个太上皇吧。
但孙皓在那个时候,却做出一个荒唐透顶的举动,执意要返回建安,为此还动手杀了一名士兵。
估计这也是他这辈子能杀的最后一个人了,落入到了山越人手中,只有任人宰割的份,那还能轮得上他继续地耀武扬威。
船队还没有抵达侯官的时候,建安那边就传来了孙皓的死讯,据说他是被山越人用火烤死的,然后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估计山越人将所有的仇恨都化为了食量,恨一个人就要啖其肉,寝其皮,看来也真不是说说而已。
不过对于吴人来说,孙皓的这么一个死法,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孙皓滥杀了那么多的人,最后落得这般下场,必是遭了天谴报应。
到达侯官之后,留平第一时间便与伍延等人商议,册立新君,承继大统,越是这个危难的时候,越需要一面旗帜,这样才能有号召力和凝聚力。
如今跟随留平到达侯官的皇子有三位,分别是长子孙瑾,次子孙虔和三子孙兴,由于孙皓也是刚刚才当了皇帝,再加上时局维艰,并没有立太子,诸了也没有封王。册立新君,自然得从这三个皇子之中选择,其实选谁并不重要,三位皇子之中,最大的才五岁,最小的才三岁,根本就没有亲政的能力,朝廷的大小事务,将会由他们这些辅政大臣来署理。
胡冲提出还是立长皇子孙瑾为君,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也,远的不说,就说三国时代,袁绍废长立幼导致冀州失败,刘表废长立幼导致荆州失守,就连吴国自己这边,孙权七个儿子,头几个接连被废,最终当皇帝的是他最小的儿子孙亮,结果呢,朝政被权臣轮番把持,就连孙亮本人也最终被废黜,吴国从此也是一蹶不振。
所以他们这次挑选国君,就应当本着立长不立幼的原则,立孙皓的长子孙瑾为君,也算能为动荡不安风雨飘摇的残吴朝廷换一换新气象。
留平不置可否地答应了,在他看来,立谁为君都不是什么问题,既然胡冲提出来立孙瑾为帝,留平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留平没意见,其他的人就更没有意见,于是抵达侯官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立了孙瑾为帝。
时局艰难,仪式一切从简,孙瑾草草称帝,同时封张昭仪为太后,留平为丞相,伍延为大司马,薛莹为司徒,胡冲为司空,四人皆为辅政大臣,署理朝中一切大小事务,其余官员,也一应得到封赏,甚至许多的人是连升十几级,感觉异常的玄幻。
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见怪不怪的,吴人一路逃亡,一路损失,尤其是这次从建安城逃出来,留平干脆就将所有的政见不合者统统放弃了,这样无疑又损失了一大批的朝臣,以至于到达侯官之后,举行新帝登基仪式,竟没有多少的官员来朝贺。
人数不够,只好找下层的官吏来凑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一日之间连升十几级的奇观。
尽管如此,朝臣的队伍依旧是稀稀拉拉,规模和气势就连孙皓在会稽登基时都无法相提并论,更别说和建业登基时的那些个皇帝相比了,吴国朝廷如今也只能是用苟延残喘来形容。
留平也清楚,他们这么这么一个流亡朝廷,势单力孤的,别说是魏国的大军,就算是山越蛮人,他们都打不过,而且从建安传来的消息,山越人已经派了一支人马,从建安出发,从陆路向侯官杀来,摆在吴人面前的,是如何尽快地离开侯官,出海航行,抵达夷洲。
只有到达夷洲,才有他们的容身之所,这广阔和苍茫的大海,才能给他们提供真正的辟护。
好在留平以前已经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了,所以扬帆出海的日子并没有耽搁太久,吴人搜刮尽了侯官一带所有的物资,并强迁侯官所有的百姓出海,共计有一万五千多户,连同他们从建安带来的人,总计人口超过了六万人,在现在的如此形势之下,能有如此多的人跟着他们渡海前往夷洲,还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
当然,作为沿海的百姓,大多都不想背井离乡,前往近乎是穷山恶水蛮荒偏僻的夷洲,尽管夷洲与建安郡,仅仅也只是与夷洲一海之隔,但大多数的建安百姓,终其一生,也都不没有到过夷洲,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夷洲是陌生的,可怕的。
所以侯官的百姓一听到迁民入夷的旨意之后,许多人持强烈的反对态度,但小胳膊又怎么能拧得过大腿,留平和伍延所率的军队,虽然打不过魏军,打不过山越人,但镇守一下吴国百姓的反抗,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侯官大多数的百姓的房屋被烧毁,无家可归的百姓被迫地登上了那些事先准备好的大船,和吴军一道扬帆起航,直奔夷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