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平上船之后,故意地让孙皓和后宫嫔妃以及皇子们分开,孙皓一条船,后宫嫔妃一条船,皇子们一条船,而且皇子们是和留平伍延在一起的,这样安排,自有留平自己的用意。
其实留平早就对孙皓不满了,骄奢淫逸,滥杀无辜,一国之君昏聩残暴到这种地步,这是他导致了现在如此不堪的局面。留平早有废帝重立的打算了,再让孙皓如此胡搞胡闹下去,吴国仅存的那点力量恐怕也会给他败光的。
不光是留平,满朝文武对孙皓是又惧又恨,都恨不得废了他重立新君,但众臣都知道,现在这个多事之秋,重立新君的话,只怕会让局势变得更为糟糕。更何况,以前手握重兵的,一直是孙皓的亲信心腹万彧,朝中大臣,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次迁都到夷洲,留平已经下定了决心,到达夷洲之后,便准备将孙皓给废掉,改立新君,所以他格外操心孙皓的几个皇子的安全,特意让他们和自己乘同一艘船,以保证万无一失。
至于孙皓,则让他单独地乘一条船,现在虽然他还是皇帝天子,但他的威风也仅限于此了,一旦到达夷洲,他那个皇帝的宝座,也就坐到头了。
不过显然孙皓不可能安分守己地呆在船上,似乎他也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大吵大闹地要求船只返航,一如既往地大发淫威随便杀戮,这种人,果真是无药可救了。
既然如此,那留平便遂他的愿,吩咐那些水手将孙皓给送回建安城去,他既然想自寻死路,那便由他去吧。
伍延也是沉默不语了,毕竟这样的国君,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厌恶不已,巴不得他能早死呢,既然留平已经有了另立新君的打算,那任由孙皓自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得到了命令之后,水兵们便调转船头,将载有孙皓的船只逆水而行,往建安方向驶去。
此时数百艘的船只和竹筏都是顺流而行的,唯有这么一条船是逆流而上,这让同行的吴人都是诧异不已,纷纷打瞧,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过此刻尚在黎明时分,天色昏暗,谁也看不清船里究竟有什么人,这艘船与众多的竹筏擦肩而过,孤独地划行在建溪的水面之上。
这更让孙皓是愤怒不已,如果不是他还需要这些士兵来驾船,恨不得便将这些人都给劈了,留平和伍延这两个逆贼,枉费自己对他们信任有加,委以重任,没想到今天竟然干出这等的叛逆之事,真是罪不容诛啊!
天色微明之际,这艘船顺利地驶回了建安城下,之所以十分的顺利,大概也是山越人不会想到吴军突破了水上防线之后扬长而去还有船会返回来,所以整个江面上没有任何山越人拦截的,这艘战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地驶抵建安的西门,那些士兵将孙皓送到岸上之后,飞一般以逃命去了,只留下孙皓以及几个近侍之人茫然不知所措。
孙皓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现在的建安城,几乎是无兵可御,几乎成为了山越人的囊中之物,自己返回建安城,岂不是自寻死路?
孙皓想到了这一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命近侍呼叫那些水手,将船给划回来,但此刻船已离岸,那怕这些水手听到近侍的喊叫,却也装聋作哑,好不容易才把这尊神给送走了,谁还敢再接他上船。
整艘船飞快地离开了,很快地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那些近侍就算是喊破了喉咙,船上的水手也根本就不予理睬。
“反了!反了!……”孙皓气是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这几个普通的士兵,竟然也变得如此猖狂,对他这个皇帝的命令都置若罔闻,真是岂有此理!
这时,听了叫喊之声,城里面倒是出了一行人,来到了孙皓的面前,哭拜起来,孙皓一看,不是旁人,正是楼玄、郭逴、姚信等大臣,他们声泪俱下的痛诉留平伍延等人背信弃义,罔顾皇恩,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将他们陷入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楼玄这些人是竭力反对迁都于夷洲的,曾对留平的计划是百般阻挠,但他们谁也未曾想到,留平等人居然敢将他们抛弃独自跑路了,要知道,留平他们这一走,几乎带走了所有的城防军队,城外就是山越人的大军,建安城无兵可御,随时都会被山越人所攻破,这不是要他们的老命吗?
不过等到他们得到消息赶到建安西门的时候,留平等人早已是扬长而去,楼玄他们绝望地捶胸顿足,咒骂不已,但再怎么咒骂,都无济于事,留平根本就听不见,而且留平走的时候,带走了建安城中所有的船只和竹筏,就算他们想要乘船而逃,也是没有机会了。
就在众人万般绝望之时,听到了城外有人在呼喊,定睛一看,竟然发现是皇帝孙皓等几人,楼玄等人吃了一惊,连忙用吊篮从城上吊下去(西门是水门,他们没有船,也出不了城门),来拜见孙皓。
此刻君臣相见,是痛哭流涕,一片哀嚎。
孙皓咬牙切齿地述说了留平伍延的“罪状”,众臣也是义愤填膺地声讨了半天,只不过现在他们也只能是打打嘴炮罢了,手中无兵无权,如何能奈何得了留平伍延。
甚至他们连一条船也没有,就连离开建安城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个呆在江边,望着滔滔的江水发呆,根本就无计可施。
天亮的时候,山越人发起了攻城,由于建安城早已无兵守御,山越不费吹灰之力就杀入到了城中,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建安城。
楼玄、姚信、郭逴等人一看大势已去,他们不愿意落入到山越人手中饱受凌辱,一个个跪别孙皓,投水自尽了。
孙皓本欲也跟着投水自尽,但试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胆量跳下去,这时山越人冲了过来,孙皓也就沦为了阶下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