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封苦苦哀求丁奉离开江岸,但丁奉心意已决,任凭丁封如何劝说,他也是矢志不移,丁奉让丁封和孙异率一部分军队前往建业,护送吴主孙休离开建业,而丁奉则率领着残余的吴军,退守岸防工事的最后一道防线,准备在那儿和魏军拼一个你死我活。
丁封和孙异见劝不动丁奉,也只好离开了江岸,返回建业,不过他们并没有入城,而是向南奔会稽而去,眼前的形势他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魏军突破江防只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此时他们若是返回建业城,再想走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大难临头之际,丁封也顾不得兄长丁奉的交待,而是弃国而逃了,他可不会像丁奉那样效死愚忠,保住自己的性命,那才是最为重要的。
丁奉不知道弟弟丁封打得主意,不过对他来说,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已经不太重要了,因为魏兵已经蜂拥而至,向着最后这一道防线发起了进攻,而丁奉身边的士卒,已经是廖若晨星。
这已经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了,但丁奉一无惧色,他挥舞着血迹斑斑的大刀,慷然地走向了战场……
……
吴国皇宫大殿之上,早朝刚刚结束,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按照惯例,吴主将在皇宫内设筵,邀请百官宴饮,所以早朝结束之后,文武百官并没有退朝,而是留在了皇宫之中,等待开席。
这个惯例已经是维持了很多年,这场小年宴也算是吴主对江东诸位臣工一年辛苦的答谢,其实能参加这场宴会的大臣,往往也是屈指可数的,所以对于能够参加上这场宴会,那就证明在吴国政坛上是拥有一席之地的,许多吴国的大臣是趋之若鹜,皆以能名列其中为傲,至于吃什么喝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但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身为左大将军建业都督的丁奉,他婉拒了吴主孙休的邀请,一心坚守阵地,这让孙休是颇感欣慰,当着群臣的面,就感叹道:“丁老将军真乃国之楷模呀,有丁老将军坐镇江防,朕与诸位爱卿俱得无忧矣。”
底下的江东文武群臣听了挺不是滋味的,丁奉不来赴宴便是楷模,那我们这群前来赴宴的人又算是什么?孙休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所幸孙休是皇帝,没人敢驳孙休的这个面子,如果换作是其他的人做东,说出一句如此得罪宾客的话,恐怕离席之人能有一大半。
孙休对于丁奉如此敬业的精神是大为地赞叹,却没想到无形之中让底下的诸臣是心生怨言,这段时间来,孙休忧心冲冲,积劳成疾,病体一直未曾痊愈。
不过年关将近,魏军那边始终也没有什么动静,而江岸那边有丁奉在坐镇,尽心尽责,稳如磐石,让孙休也是心情好了不少,今日大宴群臣,孙休心情也变得愉悦了不少。
正当他们举杯欢饮之时,宫人忽来报:“启禀陛下,厉武将军陈代在殿外求见。”
孙休不禁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陈代不是跟随丁奉在江岸边任职吗,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会回宫呢,难道说江岸那边有事发生了吗?
当即孙休立下令将陈代传上殿来,陈代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就上了殿,上殿之后,还微微地喘着气,向孙休叩拜道:“启奏陛下,我水军舰队已然战败,江防告急,丁都督特命微臣来禀报陛下,请陛下速速迁都避让,迟则生变。”
孙休当即惊得是面容大变,惨白如纸,失声道:“什么?水军战败,江防告急,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东吴水军天下无敌,又怎么可能一朝即败?”
陈代道:“陛下,居句句实言,战胜我水军舰队的,并非是魏军舰队,而是魏人制造出了一种巨型的投石车,可以将飞石从北岸打到南岸来,数量有数百个之多,我水军无法抵挡,战船大部分被摧毁,江面已经尽被魏军所控制,所以丁都督这才命微臣赶来报之陛下,魏军须臾即至建业城,请陛下速速出宫,暂避锋芒。”
孙休在问话的时候,是站了起来的,听完陈代的解释,整个人顿时就萎靡了下去,目光涣散,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败了……居然败了……完了……全完了……”
说着,孙休气急攻心,哇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后仰倒地,还是身后的太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给扶住了,否则这么后仰摔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呢。
“陛下——”群臣大惊,皆连声惊呼。
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宴会场面,瞬间就风云突变,左丞相张布和右丞相濮阳兴赶紧上前,去查看孙休的状况。
孙休吐了一大口鲜血之后,已经陷入到了昏迷之中,张布赶紧地传太医上殿,太医赶到之后,一番诊治,也是面露难色。
张布问道:“何太医,陛下病况如何?”
何太医满脸的黯淡之色,道:“陛下这是急火攻心所至,本无大碍,但陛下近日来龙体欠安,病势沉疴,经此番打击,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孙休自从即位之后,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太好,尤其魏军兵临城下之后,孙休心忧国事,自然是忧愤劳累成疾,此番再经受如此的打击,病情加重亦在情理之中。
张布对濮阳兴道:“如今魏军已经是突破江防,马上就要杀到建业城下了,丁都督无可阻挡,陛下又昏迷不醒,现在该当如何是好?”
濮阳兴沉吟了片刻道:“敌强我弱,不可与之相拼,不如先迁都会稽,暂避魏军之锋芒。”
张布满脸的焦虑之色,道:“可陛下这种情况,能迁都吗?”
濮阳兴没有回答,而是吩咐将孙休抬到了寝宫之内,命太监内侍以及太医小心服侍着,然后濮阳兴将张布悄悄地拉上了张布同,退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