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休是孙权第六子,按理说东吴的皇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的,所以孙休很明智地退避三舍,得以在暗流汹涌的宫廷之斗中活了下来。
孙权死后,弟弟孙亮继位,太傅诸葛恪主掌朝政,诸葛恪不愿诸王居住在长江边沿战略要地,将琅琊王孙休迁往丹阳郡。孙休与当地太守李衡不睦。李衡多次以法律侵扰孙休,孙休上奏书请求迁往他郡,于是朝廷下诏让孙休夫妇迁至会稽。
孙休在会稽郡居住六年,好善慕名。与会稽太守濮阳兴和左右将督张布交结深厚。又曾经梦见自己乘龙上天,回头看不到龙尾,醒后颇为惊奇。
后来权臣孙綝废孙亮,改立孙休为帝,将孙休从会稽迎回了建业。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最多做个诸侯王就到头了,但没想到皇冠居然会掉到他的头上,这幸福来得真有些突然,让孙休都不敢相信。
这一年,孙休十八岁。
但到了建业,坐了皇帝之位,孙休才发现原来这个皇帝的位子也不好坐啊,权臣孙綝把持了朝政,朝中的大小事务皆决于孙綝,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傀儡,就是一个摆设。
孙綝的暴虐比起孙峻来,更胜一筹,他排除异己,擅杀大臣,培植亲信,网罗党羽,孙綝兄弟一门五侯,把持了朝中的所有权力,孙休这个皇帝,当得比诸侯王还憋屈。
孙綝如此倒行逆施,擅权弄国,引得朝中诸多大臣的不满,现加上淮南兵败之后,民怨沸腾,孙休便与张布暗中联络,设计除掉了孙綝,终于真正地执掌了朝政大权。
但是孙綝乱政之时给吴国留下的这么一个烂摊子却也让孙休是焦头烂额的,魏军陈兵于江北,虎视眈眈,让孙休枕席不安。
孙休虽然年轻,但却是一个极为作为的皇帝,为人谦和,虚怀若谷,丹阳太守李衡和他素有旧怨,此番孙休即位之后,李衡惶恐不甚,自己绑了,到宫门外负荆请罪,孙休谓古人有射钩斩袂不计前仇,朕为天子,岂能睚眦必报?于是孙休下令赦免李衡,让他仍旧回丹阳郡做太守。
孙休勤于政事,体恤百姓,下诏免除那些孙峻孙綝当权时征收的苛捐杂税,得到了百姓的拥戴。
但孙休心忧国事,整天是忧心冲冲的,魏军在淮南之战后,迟迟不肯退兵,更是打造了无数的战船,渡江攻吴之心昭然若揭,这可是自东吴建立之后都没有面临过的局面。
尽管东吴的群臣都认为魏国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们根本就没有渡江的实力,想要攻破长江防线,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孙休依然不放心,江北的魏军就如同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这把刀一日不撤,孙休就一日难安。
但魏军撤不撤军,决定权并不在孙休这边,此刻的吴军遭遇大败,已经全然没有了反击之力,孙糹木给吴国埋下的这个祸根,真得是太深了,吴国现在只能采用被动的防御战术,死守长江防线,舍此之外,还真是没有别的招了。
孙峻和孙綝在位之时,别的好事没干,屠戮忠良大将的事倒是没少干,诸葛恪、吕据、滕胤、朱异这些人可都是吴国的支柱栋梁,都被他们给害死了,以至于魏军来犯的时候,吴国几乎是无将可用,淮南之战仗得那么惨,还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尽管孙休主政之后,及时地调整了防御策略,将长江防线划分为两个战区,东部为了建业战区,西部为武昌战区,并委派老将丁奉和陆逊之子陆抗为两个战区的都督,全力以赴地守住长江防线。
丁奉和陆抗,已经是目前吴国硕果仅存的两员大将了,由他们来负责把守长江防线的两端,在许多人看来,这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而且也没有人会相信魏军能攻破长江防线,毕竟丁奉可是吴国现在最有资格的老将了,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由他来坐镇建业,吴国的都城自然是安稳如山。
至于陆抗,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但他却是大都督陆逊之子,吴国人都相信,虎父无犬子,有陆抗坐镇武昌,吴国的西线无忧。
为了牵制武昌的陆抗,曹亮已经派驻守在襄阳的杜预挥师南下了,尽管杜预的这支人马并不担负渡江伐吴的任务,但只要杜预的兵马抵达江夏,就牢牢地拌住了陆抗,使其不能东顾,为淮南的魏军渡江作战,提供良好的策应。
西江口的投石车阵地,才是曹亮赖以渡江的法宝利器,所以到了十月间,投车阵地宣告峻工之后,曹亮决定在年底之前动手,展开对吴国的最后一战。
王濬听到了曹亮的渡江时间表,不禁是大吃了一惊,连忙从巢湖的水军基地赶往了西江口魏军大营,来见曹亮。
到年底,魏国水军的建业才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虽然这段时间以来,王濬没日没夜地强抓水军建设,但想要组建强大的水军,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怕王濬全年无休,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支可以和吴国水军相较量的水师来。
在王濬看来,曹亮实在是心急了,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所以他准备亲自来面见曹亮,陈述利害,希望曹亮可以更改这个进攻的时间表。
曹亮笑而不语,亲自带着王濬来到了西江口投石车阵地,让王濬参观一下。
王濬看到了那一辆辆巨大的投石车,彻底地惊呆了,这一年的时间,他基本上都是呆在巢湖水军基地的,根本就无睱来西江口,本身投石车阵地的建设在魏军之中处于一种绝密的状态,真正了解内情的人少之又少,王濬虽然身为水军都督,但他和大多数的人一样,都被蒙在了鼓里。
看到这一幕,王濬才恍然明白,原来曹亮并没有将水军视做是渡江的主力,而真正的渡江主力军,是这些比平常投石车体积更大个头更高的投石车,有这样的攻击利器,何愁长江不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