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启禀丞相,魏国援兵已经抵达下蔡,正在强渡淮河,我军不能抵抗,请丞相速发援兵以拒敌。”一位偏将快马飞驰而来,三步并做两步,直冲到孙綝的帐前,纳头拜道。
孙綝正在用膳,桌案上堆满了山珍海味,虽然是在阵前,但孙綝依然不忘享乐,他嫌弃军中伙夫做的饭不好吃,特地将自己府里的厨子给带到前线,还带来了一班的歌姬,每日轻歌蔓舞,孙糹木美其名曰可以排遣紧张焦虑的心情。
急报传来的时候,孙綝正一边听着清乐,一边看着歌姬跳舞,喝着美酒,吃着佳肴,惬意而舒坦。
听到魏军援兵来袭的消息之后,孙綝惊得是目瞪口呆,手中的象牙箸跌落在杯盘之上,清脆作响。
魏军已抵下蔡?怎么可能?下蔡距离寿春只有二三十里的距离,就在淮河的北岸,与寿春隔河相对,须臾即至,让孙綝震惊的是,魏国大军都到了眼皮子底下了,他们才发现,那些斥侯哨骑探马细作是吃什么干饭的,为何事先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孙綝不断地向淮南增兵,就是想要趁着魏军主力没有南下的时机,将寿春给夺下来,如果魏国大军真得赶到的话,那就算借他孙綝十个胆子,也未必敢在淮南如此地恣意张狂。
孙綝一听到魏军来袭的消息,顿时全懵了,方寸大乱,心情烦躁之极,挥手将歌姬全部给撵了下去,急召诸将来议事,商讨对策。
目前吴军大部分的兵力都部署在寿春,北面的淮河渡口,只有少数的军队在驻防,仅仅能起到一个瞭望哨的作用,想要挡住魏国大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此时若向淮河渡口那边增派援军,显然也是来不及的,原本一派大好的局面,顿时变得艰难起来。
“丞相,如今寿春未克,魏国强援又至,战之不利,不如先退回新城,再做计较吧。”朱熊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众将也皆是随声附和,说实话,寿春屡攻不克,早就将吴兵吴将的心气给磨没了,此时趁着这个机会提出退兵,正好合他们的心思,所有无人不赞同。
孙綝也没辙了,回头望向司马伷,道:“子将,你有何高见?”
司马伷自从地道攻城失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颓废了,接下来的攻城行动,也远没有先前的那股子劲头了,只不过孙綝对他的印象还是相当的不错,所以无计可施之际,还是想先听听他的意见。
司马伷叹了一口气道:“丞相,如今大势已去,寿春徒留无益,还是宜早做退兵的打算。”
孙綝道:“如此说来,你也是建议本相退兵新城了?”
司马伷神色凄然地道:“新城已是一座孤城,孤城不可久守,末将认为退兵新城,倒不如退兵江东,以为万全之计。”
孙綝不禁一怔,寿春拿不下来,退兵倒是情有可原,但新城那可是吴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说放弃就放弃,那吴军的这次北伐,岂不亏大了?寸土未得不说,还白白损耗了这么多的人马,而孙綝所求的功名大业,也顷刻间化为了无有。
这次回到江东,恐怕是骂声一片了,孙綝辛辛苦苦搞了几个月,换来这么一个结果,他心底里实在是难以接受。
就在孙綝还在纠结的时候,灾难性的消息接踵而至。
“报!启禀丞相,魏军的一支骑兵从义阳杀来,直取逍遥津!”
“报!启禀丞相,魏军的一到骑兵从盱眙杀来,直取阜陵!”
这下吴军中军帐里彻底地炸了锅,逍遥津和阜陵都在吴军的退路之上,魏军此举分明就是意图要切断吴军的退路,将十几万的吴军一锅端。
看来魏军的这次行动是早有预谋的,他们采用三面包抄的架式,在淮南形成了一个极大的包围圈,形成了一种关门打狗之势,吴军往南撤,必然要走逍遥津,往东撤的话主,必须要经过阜陵,魏军两路包抄,完全是掐着吴军的命门啊,这个时候如果还再纠结犹豫的话,吴军将会彻底地陷入到腹背受敌的困境之中。
如果说淮北出现的魏军让淮南的战局陷入到了紧张之中,但出现在逍遥津和阜陵的魏军,将将吴军拖入到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撤!赶紧撤!”孙綝急急忙忙地下令道。
这个时候,他也无睱再去顾及什么功勋战绩了,再拖延下去,那可不是其他的问题,而是小命难保了,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当然是保命要紧了。
撤军的命令下达的十分突然,以至于许多的吴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此刻吴军还在对寿春发起着进攻呢,突然之间,吴军阵中鸣金之声四起,而且这锣敲得不似平时那般悠长,而是非常的急迫。
这是紧急撤退时的讯号,吴军士兵个个一脸的茫然,虽然他们巴不得撤军呢,但现在还是丽日当头,正当午时之时,这个时候突然退兵,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不成?
起初这些吴兵还以为只是下令让他们停止攻城呢,但返回军营之后,才发现其他的吴兵都在急匆匆地收拾着行装,这分明是要撤军啊,众军不解,惊问何故。
留守营中的军士急急地道:“快别问了,魏国的援兵打来了,而且从三面包围了淮南,赶紧地收拾东西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吴兵们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锣声敲得如此地急促,原来是魏国的援兵杀到了,现在那儿还顾得上其他的,跑路要紧。
整个吴军的大营都乱作了一团,各营的人马也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仓皇地掉头南逃了,剩下大量的营帐、锅灶、车辆、军械,能扔得扔,能烧的烧,能弃的弃,现在他们是逃命要紧,谁还顾得上这些东西,整个的吴军营地内是一片狼籍,各路的人马皆是自顾自的逃亡,场面几近失控。